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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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老,真的不行嗎?他是我弟弟,爹娘狠心不要他了,可我總不能眼睜睜看他死,葛老就幫我跟圣主說一下,我會好好帶它,盡量不讓他哭……”羅溪玉低聲哀求道,她心里苦啊,難道她想自找麻煩嗎? 想想他爹娘,她真的可以不管他,可是畢竟是一條人命,就算路上看只貓啊狗的要死了,也會動一動惻隱之心,何況是個人。 可是一個沒有人權(quán)發(fā)言權(quán)的女人,和一個受阻咒的六指嬰,根本沒什么希望,她只是報有幻想的這么哀求一下,不是說醫(yī)者父母心么? 她也算是病急亂投醫(yī)了,葛主豈是良善之輩,他雖有醫(yī)名,卻實為毒醫(yī),要知道光死他手里便不知有幾百條人命,雖然毒死的不一定是好人,但兇名在外,心腸斷不會軟,何況區(qū)區(qū)一個嬰兒就想打動他?簡直妄想。 何況在他心中,一切都要以圣主為先,自然不會讓個毫無關(guān)系的小孩打擾到圣主休息。 “明日我們離開天寶城,就此返回祖隗,圣主需要你一路上好好照顧,其它的事一概不能分神,所以這東西是絕不能留下的,更不能出現(xiàn)在圣主面前,你若不扔掉,那老朽只有將它毒死丟到亂葬崗?!备鹄系膽B(tài)度十分堅決,并且說完他就取出了一顆毒丸,要塞入嬰兒嘴中。 有什么圣主,就有什么屬下! 羅溪玉嚇得急忙抱緊了襁褓。 沒辦法…… 當她再次丟棄他的時候,她沒敢再看孩子朝她一動一動的嘴巴,狠狠心轉(zhuǎn)身便走。 不是她不救它,而實在是身不由已,她能做的只是匆匆在它襁褓里放了一袋碎銀,只希望能有好心人看到銀子的份上,給他口飯吃,就算做乞丐能活著也是好的。 走出很遠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頭看,它小小的一個在路邊毫不起眼,沒有哭也沒有動,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東西,羅溪玉說不上當時臉上是什么表情,迷茫還是木然,只覺得那一瞬自己心情都糟透了。 晚飯時,葛老眼皮抬抬看了她一眼,再次警告她,圣主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好,最好不要多嘴,否則必定適得其反,羅溪玉猶豫再三,鼓起勇氣,端著飯走了進去。 圣主此時已練完功坐在桌邊,從能吃得下飯開始,無論什么事,他都會準時坐在桌邊。 沒有餓過的人是不知道飯菜的香甜,和等待前的急迫。 他臉色看起來確實如葛老所言,很差,羅溪玉有點不安的想。 大概是因為早上那巴掌氣還沒消?總之,他只無聲的喝粥吃飯,卻始終沒有看她一眼,羅溪玉心里有點惴惴。 直到收拾碗筷時,實在忍不住幾次想壯著膽子開口,但一張嘴,就被他突然抬起的眼神給嚇得縮了回去。 反復(fù)幾次后,他開始不耐煩的瞪她,這已是發(fā)怒的前兆,仿佛只要她一開口,就會有鋪蓋地的怒火襲來。 羅溪玉只好閉上嘴,無精打彩的退了出來,晚飯也只是胡亂扒了兩口,然后站在窗戶處看著街道。 路上趕著回家的行人不少,遠遠見到有人打開了街邊包袱看,然后又猶豫的放,有人只拿走了銀子。 還有人將孩子抱走了,還沒來得急高興,接著又急急忙忙丟了回來,隨著夜色越來越濃,客棧也早早關(guān)門,街邊襁褓還在,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想到,他是不是在哭,餓沒餓,是不是還活著,羅溪玉莫名的心頭發(fā)緊。 人總是這世上最狠心的生物,自己也是如此。 羅溪玉想來想去,還是去找二牛,求他抱回家先照顧一晚,二牛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行不行,家里小弟還小,娘又有病,可不能再被連累了。 無奈之下,她只得求了最后一件事。 夜深人靜,羅溪玉小心冀冀的將被二牛冒著老大的風險,偷偷塞在腋下衣服里挾回來的嬰孩放到桌子上,小心打開襁褓,見他似乎還活著,不由松了口氣。 大概是感覺到熟悉的氣味兒,他嘴巴還下意識動了動。 羅溪玉小心摸摸他小手,還是涼的,在地上放了那么久,不著涼才怪事,若是沒人照顧,就這樣放一夜,恐怕不到明早就凍死了。 還是個剛生下來十來天的孩子啊,眼晴都沒張開看看這個世界。 羅溪玉取了手巾給它擦了擦小臉,又喂了中午剩下的半小碗甜面糊,做完后一時緊張的心跳如鼓,額頭直冒冷汗,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本來雙眼一閉,不聽不管就過去的事,可是就跟犯了病一樣,明知一旦被他們知道,后果不堪設(shè)想。 可還是非要不自量力的做了。 她可以對別人丟棄的不管不顧,卻做不到自己親手拋棄的事。 可能這種良心上的譴責,已超過惹怒圣主帶來的后果吧,她想。 可是沒出息的是,她將孩子帶回來了,現(xiàn)在又六神無主,怎么辦? 不說將它藏到離開惠州,就是藏過這一晚都很難,若他不哭還好,一旦哭起來,羅溪玉簡直不敢想象圣主和葛老的臉,葛老估計不必圣主開口,直接兩顆毒丸就將她們一起解決了。 羅溪玉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睡,只坐在桌邊看著它,見它睡的香甜,忍不住伸手輕輕摸摸它頭上的細絨毛。 臉上卻帶著一絲苦笑,她輕輕道:“要乖乖聽話,不要哭,哭了大家就都沒有小命了,好好睡一覺,等明天我再想想辦法……” 可是這世上的規(guī)律就是你越怕什么越來什么,羅溪玉一晚都緊張兮兮的盯著,結(jié)果后半夜只想趴在桌上瞇一會兒,結(jié)果一下子睡過去了。 等到一聲嘹亮的哭聲自耳旁響起時,無疑于當頭響起一聲炸雷,她差點一下子跳了起來,差點沒把椅子踢倒,頭發(fā)都扯落幾縷,她一把將它抱起來,一時間嚇的都懵了。 第二聲哭聲緊接著而來,羅溪玉才終于回過神,哦哦,是餓了,她忙去桌上拿碗,結(jié)果手一抖,面糊糊翻倒在桌上,當即流了一桌子,粘了一袖子。 羅溪玉很想開口靠一聲。 第三聲響起,一時間,她嚇的汗毛都炸起來了,忍不住用手捂著他嘴,“我求求你,小祖宗,別哭了,天還沒亮呢,一會兒我用面糊喂飽你,再送你到街口行不行,你再哭吵起來魔王,你就沒命了,我也沒命了,我的天……” 結(jié)果捂住后,聲音倒是沒有了,沒多久孩子開始滿臉漲紅,呼吸困難,再捂下去恐怕就憋死了,羅溪玉不想救它不成,反殺了它,忍不住松了口,哭聲又再次響了起來,比第一聲更慘烈。 她快嚇死了,手忙腳亂的用被子輕捂著,讓聲音降到最小,但這一時可以,時間長了根本不行。 羅溪玉腦子亂成了一鍋粥,轉(zhuǎn)眼看到桌上有糕點,她急忙拿起一塊要塞入孩子嘴里,但突然想到這樣能噎死人,急忙塞入自己嘴里胡亂嚼一嚼喂給它。 可是,羅溪玉本身急得口干舌燥,哪有水分,干巴巴的一團渣,它哭的一用力又吐了出來,掉的到處都是。 天啊,誰來救救我啊,羅溪玉眼晴都急紅了,那瘟神就在不遠的房間,再哭下去用捂都不好用了。 不行,不能懵,實際她已經(jīng)懵了,她讓自己極力冷靜下來,怎么能讓它不哭,哪怕一小會兒,她也能倒出手泡些點心糊糊喂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