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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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鼎言這話有誅心之意,可徐君誠聽后反倒云淡風輕了,他淡淡地答道:“我只盡了本分,沒做什么特別的事?!?/br> 姚鼎言說:“依我愚見,君誠兄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br> 徐君誠抬頭望著姚鼎言。 姚鼎言說:“君誠兄在地方時也曾銳意變法,可惜底下的人陽奉陰違,差點鑄成大錯。當時若非文公相助,君誠兄恐怕難以收場?!?/br> 徐君誠道:“鼎言兄既然知道這件事,推行你的新法時應當更謹慎才是?!?/br> 姚鼎言見徐君誠面色未改,只能答道:“那是自然?!?/br> 話不投機半句多,這次簡短的談話就這樣不歡而散。 徐君誠看著姚鼎言拂袖離去,眉頭皺了皺,最后千思萬緒都付作一聲輕嘆。他遲遲不愿依老師的話行事,未嘗不是想看看姚鼎言能做到什么程度,若姚鼎言真的能做成,于國于民都是好事。若是姚鼎言做不成,他還保有與趙崇昭的師生情分,說不定還能補救一二。 徐君誠俯身坐入軟轎,在那輕微的晃動中出了神。 三天之后,殿試開始。 趙崇昭終于見到了謝則安。 不知不覺他們已有一兩個月沒見面,謝則安看起來瘦了一點,不過依然俊朗非凡。所有士子之中謝則安離他最近,離御階僅有數(shù)步之遙,離他不足十米,他從御階上望下去,可以清晰地看見謝則安的每一絲表情。 趙崇昭的目光貪婪地在謝則安身上掃了一輪,才讓人宣布殿試開始。 殿試是趙崇昭親自出題,他寫了個與農桑有關的題目。西邊久經(jīng)戰(zhàn)亂,百廢待興,正需要專擅民生的人才,謝則安若是寫得好,自然而然會被安排到那邊去。 謝則安一拿到題目,瞬間回憶。 他并未抬眼看向趙崇昭,而是揮毫疾書。 第一個寫完的是他。 聽到謝則安輕敲桌上的瓷鈴,趙崇昭精神一振,直直地看向謝則安。 謝則安抬起頭安靜地與趙崇昭對視。 想到自己要親自送走謝則安,趙崇昭心如刀絞。但轉念一想,他們的一生還那么長遠,根本不需急于一時,慢慢地也就心安了。 等有資格參加殿試的士子統(tǒng)統(tǒng)敲鈴交卷,趙崇昭示意他們可以先去御苑賞賞花,自己開始評閱“答卷”。 第115章 謝則安不是十幾歲的毛頭青年,喜怒未形于色,進退有據(jù)地和同年士子往來。既然想要走這條路,他應對起來比以前要謹慎得多,與大部分士子都談過幾句,沒刻意親近誰也沒刻意冷落誰。 一輪下來,哪些人值得一交,哪些人只適合打個招呼,謝則安心里已經(jīng)有了底。 等他一一估量完,正殿那邊敲鐘了。士子們三步并兩步地回到殿中,屏息等待趙崇昭的閱卷結果。 趙崇昭也想一下子宣布自己心中的結果,但還是忍住了。他示意內侍念了三篇文章,一篇是謝則安的,另外兩篇分別出自閻三弄、李紳之手,閻三弄是寒門弟子,出身貧寒,行文之中對農桑及民生了若指掌;李紳出身甘梁李家,眼界寬廣,行文酣暢淋漓,許多想法頗為新奇。 眾士子不明所以,但還是凝神細聽。每聽完一篇,大部分人都忍不住擊掌而贊,由衷佩服。 等謝則安的文章一出,殿中反倒有些靜寂。 謝則安這篇文章集閻三弄、李紳兩人的優(yōu)點于一身,甚至比他們倆的長處都要高出一層。 趙崇昭見眾人噤聲不敢言語,站起來說:“這三篇文章我都覺得極好,各有所長,難分高下。” 閻三弄和李紳聞言對望一眼,齊齊站出來說:“謝會元的文章最佳,三弄(紳)自愧不如?!?/br> 趙崇昭滿意地一笑。 三元及第是大慶朝前所未有之事,更別提謝則安還是個駙馬——而且年紀極輕!閻三弄和李紳都比他年長七八歲。 趙崇昭這番作派自然是想避免旁人亂嚼口舌,見閻三弄和李紳都夠識趣,他光明正大地在榜首位置寫下謝則安的名字。 皇榜一張貼出去,不少人爭前恐后地擠上去。 晏寧公主一直在家中等消息,謝府仆從也早早派人去侯著了,皇榜一出,涌向謝府報喜的人多不勝數(shù)。 管事和徐嬸喜笑顏開,并不吝嗇賞錢,只要來了、說了幾句吉祥話都給。 謝小妹和謝小弟是最高興的,謝小妹朝管事討了串“遍地桃花”,在謝府大門噼里啪啦地放了起來。若不是年前剛去了,謝府還能更熱鬧,所以謝小妹放鞭炮時其他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等她放完了才叫她別再鬧騰。 謝則安騎著馬戴著花沿著朱雀街一路游行,在京城大大地露了一把臉,“小謝狀元”這個稱呼很快取代了“小謝駙馬”,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興奮交談,說的都是“小謝狀元以前來過我們店”“小謝狀元以前買過我東西”“小謝狀元人可好了”,仿佛人人都和“小謝狀元”非常親近一樣。 謝則安沒來得及回家,繞了一圈后又趕赴瓊林苑。士子們能走到這一步,要么滿腔筆墨,要么滿腔抱負,行走在瓊林苑中雖然歡喜又激動,卻還是十分鎮(zhèn)定,沒誰鬧出什么笑話來。 甘梁李家與潼川謝家一直有往來,李紳主動上前向謝則安問好。謝則安說:“殿試時間倉促,李兄恐怕還有很多大好想法沒有寫出來,有機會定要討教一二。” 李紳說:“千萬別,我聽著就覺得有些可怕?!?/br> 謝則安一愣,問:“為什么?” 李紳說:“記得我大伯嗎?我大伯前兩年來過京城,你說上門朝他討教一二,結果弄得我大伯幾天都沒睡好覺,回去后還心有余悸……” 謝則安樂了,說道:“李先生是個很厲害的人?!?/br> 有了李家大伯這個引子,兩個人很快熟悉起來。聊了一會兒,李紳掃視一圈,指著在某個角落站著的閻三弄說:“你看那家伙又躲起來了,這脾氣往后可怎么辦喲?!?/br> 謝則安說:“李兄和閻兄認識?” 李紳點頭如搗蒜:“認識認識,我是東邊來的,他是西邊來的,結果住到了一塊,挺有趣的。就是這人太悶了,不太愛和人往來?!?/br> 謝則安說:“西邊?具體是哪兒人?” 李紳說:“很西!去年西夏人不是把河谷平原還給我們了嗎?他家就在河谷平原前面一點點,叫什么來著,他當時說得很快,我聽不太清……” 謝則安說:“旱肅縣?” 李紳猛地點頭:“對對對,旱肅縣!三郎你怎么知道的?” 謝則安說:“家里有人在那邊,對那兒比較了解?!闭f完他微訝地抬頭,“閻兄?” 閻三弄點頭,說:“我也知道你?!?/br> 謝則安笑著說:“我這么有名了?” 閻三弄說:“我見過謝將軍和燕將軍,他們很厲害?!?/br> 閻三弄說得簡單,謝則安卻一下子明白了,大概就是他祖父和燕沖提到過他,閻三弄才會過來打招呼。 謝則安說:“沒想到繞了一圈大家都認識,世界可真小。” 李紳苦笑說:“不是世界小,是三郎你太出名吧?!北緛戆l(fā)現(xiàn)自己要和謝則安一塊殿試他已經(jīng)夠有壓力了,趙崇昭一讓人念他們三個人的文章,他就知道糟糕。差距明顯擺在那里,趙崇昭的意思多明白啊,就是讓他們主動承認不如謝則安。 好在他不是心胸狹窄的人,要不然趙崇昭這么干非讓他恨上謝則安不可! 閻三弄沒再插話,仿佛真的只是過來打個招呼而已。 謝則安和李紳聊得正歡,趙崇昭到了。 趙崇昭一眼掃見了謝則安。 見謝則安正與人聊天,不由多看了謝則安旁邊的李紳一眼。趙崇昭沒有立刻走過去,而是叫人宣布瓊林宴開始。 謝則安身為狀元,自然得迎上去跟在趙崇昭身邊。 趙崇昭叫人把酒端上來,轉頭望著謝則安:“三郎,第一杯酒來喝。” 謝則安一頓,含笑應道:“謝陛下賜酒?!?/br> 趙崇昭盯著謝則安微染上了酒的薄唇一會兒,轉開了眼,與其他人說起話來。 瓊林宴結束時謝則安被灌了不少酒。 趙崇昭吩咐張大德把謝則安送回謝府。 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更多的交流。 謝則安回到家中,酒基本醒了。他邀張大德坐下:“大德,我們也許久沒好好說話了。” 張大德說:“三郎,我和我哥早就知道你會有出息的?!?/br> 謝則安說:“我可能會離開京城一段時間,或許一兩年,或者兩三年。” 張大德一愣:“三郎你不能留京嗎?你可是狀元啊!” 謝則安說:“地方上還是要去的。大德,你是陛下身邊的親近人,你要多看著陛下一點?!?/br> 張大德說:“我明白,有什么事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哥?!?/br> 謝則安說:“不,不能這樣。”他看著張大德,“陛下需要的是完全忠于他的人,你若是做不到,很可能不能再留在陛下身邊。你是宮中的人,一舉一動都有暗衛(wèi)盯著,我希望大德你能少和張大哥聯(lián)系,最好是陛下不開口你就不出宮去見他,事事以陛下為先?!?/br> 張大德心中一凜,點頭說:“我明白三郎你的意思了。” 謝則安送走張大德,入內找李氏和晏寧公主說話。李氏心中歡喜,抓起謝則安的手卻落下淚來。 望子成龍的心誰都有,原以為謝則安此生不會再有出頭的機會,乍然聽到這樣的喜訊,李氏怎么能不高興。 謝則安和晏寧公主對視一眼,等李氏哭完了,晏寧公主才柔柔地開口:“阿娘,我與三郎商量過了,三郎可能不會留京?!?/br> 李氏聽后先是一愣,想要說什么,卻又忍住了,只牢牢抓住謝則安的手:“三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br> 謝小妹在一旁聽得仔細,聞言眼眶一紅:“哥哥你帶我嗎?” 謝則安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把你帶走了,趙昂來了找誰玩去?!?/br> 正好碰上趙英離世,趙昂和謝小妹不好明著定親,但裕王已于謝季禹見過了。兩個人都對這樁婚事很滿意,默許了他們的往來,等國喪過了再把事情定下來。 謝小妹聽謝則安提起趙昂,臉色發(fā)窘,跑掉了。 謝則安笑了起來。 到底還是小女孩兒,即使被他教得比別家的女兒都大方,提起自己的心上人依然會不好意思。 在謝府一片歡欣的時候,姚清澤心情卻不太好。他看到姚鼎言把近幾年的文稿收整在一起,帶著出了門。 姚清澤走進姚鼎言書房,指著書柜一角問在姚鼎言屋內伺候的奴仆:“父親把那邊的文稿也拿出來了?” 奴仆見他臉色不太好,小心翼翼地說:“是的。” 姚清澤一頓,沒再說什么。 等回到自己房里,姚清澤一手掃掉了自己桌上的東西。他知道姚鼎言去哪里,姚鼎言是去謝府,今天熱鬧了一整天,“謝三郎”這三個字他聽得耳朵都快長繭了。姚清澤知道自己父親非常看好謝則安,但知道姚鼎言把連自己都不能碰的文稿帶去謝府,姚清澤還是無法平息心中的郁憤。 他才是他兒子! 若不是祖母離世,狀元的風光哪輪得到謝則安占了! 姚清澤出門找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