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他知道風(fēng)從哪個方向來、重生之醫(yī)品嫡女、[綜英美]王子和他的盾、[綜漫]我看上主角他爸了、我跟高冷男二結(jié)婚了[穿書]、獵戶家的小娘子、婚后交鋒之辣妻難馴、夫君他是病弱反派[穿書]、謝齊人家、喪尸幸存者
沈敬卿也在喝酒的人之中。
沈敬卿當(dāng)初被謝則安安排的人擠出東宮,本就對謝則安怨恨有加,一看姚清澤的神色便知他在想什么。姚鼎言步步高升,姚清澤是姚鼎言最出色的兒子,沈敬卿心思一動,陪著姚清澤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姚清澤有孝在身,又逢國喪,原不該喝太多的,可他心中不平,一不小心喝得爛醉。
沈敬卿假意說由自己來送姚清澤回府,卻將姚清澤帶回了自己家。沈敬卿有個同父異母的meimei,一直跟在他身邊幫他忙里忙外,見他帶著人回來,驚異地說:“哥哥,這是誰呀?”
沈敬卿嘿嘿一笑:“這是你的丈夫?!?/br>
沈家meimei見姚清澤相貌端正,心中暗生好感,一跺腳,說:“哥哥你胡說什么?”
沈敬卿對這么個meimei本不太在意,只當(dāng)她是個不費錢的侍女。如今有了機會,他放下姚清澤后拉著meimei去外面諄諄善誘:“姚兄是姚參政之子,是你高攀不起的人。不過他最近頗為失意,你若是能在旁多多勸慰,他孝期一過定會娶你回家……”
沈家meimei含羞帶怯地點了頭,按照沈敬卿的意思細(xì)心照顧姚清澤。
第116章
姚清澤醒來時只見一個影影綽綽的曼妙身姿。
少女似乎發(fā)現(xiàn)他睜開眼了,像受驚的小鹿似的逃開。
姚清澤皺起眉頭。
沈敬卿走了進來,說道:“姚兄,剛才是舍妹端水進來,見你醒來,嚇得跑了。照顧人這種事還是女孩子比較細(xì)心,我這個meimei從小跟在我身邊,與我相依為命,見到帶你回來,心里把你也當(dāng)哥哥看呢?!?/br>
姚清澤不是蠢人,酒后失德的逸聞他聽過不少,剛才乍見一個少女出現(xiàn)在眼前他還怕自己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兒。見沈敬卿面色誠摯,姚清澤壓下了心中的懷疑,問道:“我怎么回來了?”
沈敬卿聽了姚清澤幾句醉話,知道姚清澤是覺得姚鼎言看重謝則安這個學(xué)生多于看重他這個兒子。
沈敬卿心念一轉(zhuǎn),臉色為難地扯謊:“姚兄你說不愿回家。”
姚清澤壓根不記得自己醉后說了什么,聽沈敬卿這么一說,那種郁郁不歡的感覺又充盈心頭。這時偏院那邊傳來了柔柔的歌聲,聲音輕軟得很,一下一下像是敲入人心坎。國喪還沒過,姚清澤已經(jīng)許久沒聽過曲兒了,乍然聽見這哼唱般的嗓兒,不由聽得入神。
沈敬卿等姚清澤聽夠了以后才插口:“我這個meimei愛彈琴,這些日子不得奏絲竹之音,她只能在忙里忙外的時候隨口哼幾句?!?/br>
姚清澤想到剛才那驚鴻一瞥的美貌。
少女逃得快,他只匆匆掃了一眼,不過已看清那漂亮的模樣兒。聽沈敬卿這么一說,腦中不由浮現(xiàn)出佳人撫琴時的情景。
姚清澤說:“沈兄好福氣,能有這么個好meimei?!?/br>
沈敬卿并未多說什么,送姚清澤出門。
回到家中見meimei面帶失落,沈敬卿說:“別著急,等著吧,他會再過來的。為兄看得出他對你有些動心了,只要你好好準(zhǔn)備,他定會對你傾心。”他想了想,補充道,“我給你請個女夫子,字你是認(rèn)識的,要多讀些書才與他聊得來?!?/br>
想到姚清澤將會是自己的如意郎君,沈家meimei臉色微赧,眼神卻很堅定:“我會的。”她感激地望向沈敬卿,“哥哥你對我真好?!?/br>
沈敬卿會養(yǎng)著這么個meimei,自然是因為她長得夠美。京城從來不缺美人,但手里有這么一個籌碼總比沒有的好——這不,機會送上門來了。
想到極有可能和姚鼎言成為“一家人”,沈敬卿心中快意得很。他難得和顏悅色地和meimei說話:“你有個好夫家,以后也能幫扶一下為兄。”
沈家meimei不覺得自己被利用了,認(rèn)認(rèn)真真地說:“哥哥放心,哥哥的好meimei一定不會忘記。”
沈敬卿點點頭,打發(fā)她去做事。
過了幾日,姚清澤果然又借故上門。
沈敬卿心領(lǐng)神會,暗暗安排meimei又露了一臉,卻并不讓他們直接見面。姚清澤有著男人的劣性根,這么遠(yuǎn)遠(yuǎn)地見了兩面,心中反而更為惦念起來。
等他第三次來時,沈敬卿讓meimei隔著簾子向姚清澤請教幾首詩的意思。
聽著佳人用軟柔吳音念出詩句,姚清澤心中一漾,耐心地解答起來。
與佳人暢談過后,姚清澤滿腔郁氣一掃而空,對沈敬卿的態(tài)度也變了不少。
姚清澤注意力轉(zhuǎn)移的這段日子里謝則安已經(jīng)通過了吏部考核。
吏部對謝則安的安排令不少人吃了一驚,原以為謝則安與趙崇昭感情那么好,理應(yīng)是最有可能留京的人才是。沒想到旨意一下,謝則安竟被安排到西邊去了。雖說謝則安祖父謝暉在那邊,可那兒終歸是荒涼之地,真要去了免不了吃苦頭??!
莫非他們兩個人吵架了?
姚鼎言和徐君誠雖然有點意外,但他們早知謝則安有去地方的打算,倒也不算太驚訝。姚鼎言大大方方地把謝則安找了過去:“我過幾天有事要辦,你到時可能見不著我了。”
謝則安和姚鼎言六年師徒,雖然彼此不算特別坦誠,但師生情誼還是有的。想到放榜那天姚鼎言給自己送來的東西,謝則安說道:“先生放心,即使不在京城,學(xué)生也會寫信給您,畢竟學(xué)生有很多東西都沒弄清楚。”說完他抬起頭與姚鼎言對視,“先生的信任讓學(xué)生心中頗為忐忑?!?/br>
姚鼎言說:“我姚鼎言這一生不能說多了不起,但事無不可對人言,就算你把它們給所有人看我都不會生氣?!?/br>
姚鼎言給謝則安的文稿除了他這幾年的經(jīng)驗和感悟之外,還有接下來的不少部署。謝則安已經(jīng)抽空看了不少,若是真能按照姚鼎言的設(shè)想去推進,對于這個時代而言是一種飛躍式的跨越。
問題就在于,理想與現(xiàn)實往往不會一致。
聽到姚鼎言的話,謝則安微微一震,認(rèn)認(rèn)真真朝姚鼎言行了一禮:“先生這敢為天下先的氣魄古來少有,學(xué)生自愧不如?!?/br>
姚鼎言知道謝則安這話是由衷而發(fā),心里感動。他的很多想法無人能理解,這個滑頭得很的學(xué)生卻像完全能領(lǐng)會一樣,總能與他聊得忘我。若非想謝則安能走得更遠(yuǎn),他定然不會在這節(jié)骨眼上放謝則安離開。
姚鼎言說:“去吧,去底下看看,有些事看得多了你會更明白。”
謝則安說:“先生的教誨我會牢記于心。”
謝則安離開姚府時碰上了剛回家的姚清澤。
姚清澤先是一頓,然后臉上又掛上了笑容:“三郎來了?”
謝則安點點頭喊:“姚兄。”
姚清澤問:“三郎你會留京吧?你與陛下感情極好,陛下定然舍不得你外放?!?/br>
謝則安說:“不,我得到底下去歷練歷練?!?/br>
姚清澤微訝:“去哪里?”
謝則安說:“去涼州。”涼州正是端王封地,晏寧公主與端王親近,趙崇昭選這個地方正是為了讓晏寧公主多與端王見面。
姚清澤不明就里,聞言更為訝異。涼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沒什么好的物產(chǎn),更沒什么樂子可言,比之南邊那些流放之地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開口為謝則安抱不平:“難道三郎你與陛下吵架了?”
謝則安淡笑說:“怎么會?”
姚清澤知道去貧窮落后的地方更容易出政績,但有幾個人真的愿意去?真被分下去還不是怨天怨地。他只當(dāng)謝則安是在他面前掩藏不滿,與謝則安分別后入內(nèi)去找姚鼎言。
姚清澤心里有點幸災(zāi)樂禍,臉上難免露了點兒。姚鼎言見他如此,問道:“回來時碰上三郎了?”
姚清澤說:“見著了?!彼麊柕?,“三郎要去涼州的事可是真的?”
姚鼎言一聽就知道姚清澤那一點暗喜是為了什么,他本想訓(xùn)斥兩句,最終還是忍住了。他不冷不淡地說:“這種事三郎還會騙你不成?”
姚清澤察覺姚鼎言的不悅,乖乖住口沒敢再問。
又過了兩日,謝則安已經(jīng)收拾停妥,準(zhǔn)備出發(fā)。
與謝則安同行的還有閻三弄,閻三弄來京趕考本就是為了回家鄉(xiāng)那邊當(dāng)官兒,吏部考核時把回鄉(xiāng)的想法表達(dá)得很清楚。李紳入了翰林院,見他們都要走,心中不舍,一直送到留客廊。
相比形單影只的閻三弄,來給謝則安送行的人非常多,留客廊里站了一整片。當(dāng)然,也有些人和姚清澤一樣認(rèn)為謝則安是被“發(fā)放”到?jīng)鲋莸?,沒有出城送謝則安。
眼看時候不早,謝則安翻身上馬與眾人揮別。
晏寧公主要一起走,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和訓(xùn)練有素的仆從組成了長長的車隊,緩緩西行。出了十里之外,送行的人都不見了,一行人在差役的引領(lǐng)下前往偏遠(yuǎn)的涼州。
謝則安正專心騎馬,忽聽一陣馬蹄聲從山徑傳來。
謝則安抬頭望去,只見一人快馬疾馳而下,朝他們趕了過來。
謝則安連忙讓車隊避讓,自己也勒馬看向來人。
來人拉住韁繩,兩匹馬相距不到一米,相互噴出陣陣熱氣,老友敘舊般輕甩著馬尾。
謝則安微頓,先開口喊:“陛下?!?/br>
趙崇昭看著六年來從未遠(yuǎn)離過自己的謝則安,心中的不舍翻江倒海。他昨晚已經(jīng)去和meimei道過別了,也與謝則安打了個照面,本來不準(zhǔn)備來送,但是看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想到那時針每走一小步謝則安就會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趙崇昭心如刀割。
他最后任性了一次,騎上他們一起挑的烈馬,沿著他們一起走過的山道,一刻不停地往前趕往前趕。
趙崇昭以為自己趕不及了,心臟都要停止跳動。
但他終歸還是見到人了。
聽到謝則安的一聲“陛下”,趙崇昭滿心酸楚。以前謝則安喊他“殿下”,如今謝則安喊他“陛下”,他們之間明明比誰都親近,謝則安卻永遠(yuǎn)能劃出一道鴻溝讓他無法靠近。
趙崇昭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明明哪里都是你,以后我卻見不著你了?!?/br>
謝則安靜默。
趙崇昭說:“能不能再有一次,你不叫我殿下,也不叫我陛下?!?/br>
謝則安一頓,眼睫半垂,說道:“陛下,回去吧?!?/br>
趙崇昭沒再說話,遠(yuǎn)遠(yuǎn)看了晏寧公主的馬車一眼,揚起馬鞭在禁軍的護衛(wèi)下回城。
車隊又慢慢地向前駛?cè)ァ?/br>
兩人沿著一西一東的方向各自前行,誰都沒有回頭。
第117章
涼州路遠(yuǎn),謝則安抵達(dá)時已是近一個月后。所幸他是提前出發(fā)的,倒沒有耽誤上任。
謝則安剛得了功名,和同年進士一樣頂了天都只能當(dāng)個七品縣令。一到?jīng)鲋?,謝則安就與車隊分開了,先繞行到自己的任地去“巡視”。
晏寧公主從未出過遠(yuǎn)門,這樣的遠(yuǎn)行算是了了她一個心愿。剛抵達(dá)涼州城門,有人迎了上來,是端王派來的。此人身材高大,儀表堂堂,唯一有些古怪的是他的兩道眉毛分得特別開,也特別濃,看著總有些滑稽。
晏寧公主朝來人道了謝,讓人跟著對方走。
端王的府邸比較僻靜,他母妃生前不愛與人往來,選的是遠(yuǎn)離鬧市的地方。晏寧公主下了馬車,由侍女?dāng)v扶著入了端王府。
來迎接的人問:“怎么不見駙馬?”
晏寧公主說:“他先去任地那邊走一圈。”
迎接的人說:“駙馬可真是個踏實人。”
晏寧公主訝異地看了對方一眼,覺得這人在端王府的地位恐怕不一般。雖然言語和態(tài)度都十分恭謹(jǐn),可這語氣聽著不像普通仆從。再看對方背脊挺直,儀態(tài)端方,晏寧公主心中有了底,沒再回答。
不管如何,見了端王晏寧公主心中是歡喜的,坐下和端王長聊起來。
眼看時候不早,端王說:“不如寧兒你住在這里好了?三郎才剛來,一時半會兒也沒有落腳的地方。”
晏寧公主剛要拒絕,就聽有人來報:“駙馬爺?shù)搅??!?/br>
端王起身說:“還不快請進來?”
沈敬卿當(dāng)初被謝則安安排的人擠出東宮,本就對謝則安怨恨有加,一看姚清澤的神色便知他在想什么。姚鼎言步步高升,姚清澤是姚鼎言最出色的兒子,沈敬卿心思一動,陪著姚清澤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姚清澤有孝在身,又逢國喪,原不該喝太多的,可他心中不平,一不小心喝得爛醉。
沈敬卿假意說由自己來送姚清澤回府,卻將姚清澤帶回了自己家。沈敬卿有個同父異母的meimei,一直跟在他身邊幫他忙里忙外,見他帶著人回來,驚異地說:“哥哥,這是誰呀?”
沈敬卿嘿嘿一笑:“這是你的丈夫?!?/br>
沈家meimei見姚清澤相貌端正,心中暗生好感,一跺腳,說:“哥哥你胡說什么?”
沈敬卿對這么個meimei本不太在意,只當(dāng)她是個不費錢的侍女。如今有了機會,他放下姚清澤后拉著meimei去外面諄諄善誘:“姚兄是姚參政之子,是你高攀不起的人。不過他最近頗為失意,你若是能在旁多多勸慰,他孝期一過定會娶你回家……”
沈家meimei含羞帶怯地點了頭,按照沈敬卿的意思細(xì)心照顧姚清澤。
第116章
姚清澤醒來時只見一個影影綽綽的曼妙身姿。
少女似乎發(fā)現(xiàn)他睜開眼了,像受驚的小鹿似的逃開。
姚清澤皺起眉頭。
沈敬卿走了進來,說道:“姚兄,剛才是舍妹端水進來,見你醒來,嚇得跑了。照顧人這種事還是女孩子比較細(xì)心,我這個meimei從小跟在我身邊,與我相依為命,見到帶你回來,心里把你也當(dāng)哥哥看呢?!?/br>
姚清澤不是蠢人,酒后失德的逸聞他聽過不少,剛才乍見一個少女出現(xiàn)在眼前他還怕自己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兒。見沈敬卿面色誠摯,姚清澤壓下了心中的懷疑,問道:“我怎么回來了?”
沈敬卿聽了姚清澤幾句醉話,知道姚清澤是覺得姚鼎言看重謝則安這個學(xué)生多于看重他這個兒子。
沈敬卿心念一轉(zhuǎn),臉色為難地扯謊:“姚兄你說不愿回家。”
姚清澤壓根不記得自己醉后說了什么,聽沈敬卿這么一說,那種郁郁不歡的感覺又充盈心頭。這時偏院那邊傳來了柔柔的歌聲,聲音輕軟得很,一下一下像是敲入人心坎。國喪還沒過,姚清澤已經(jīng)許久沒聽過曲兒了,乍然聽見這哼唱般的嗓兒,不由聽得入神。
沈敬卿等姚清澤聽夠了以后才插口:“我這個meimei愛彈琴,這些日子不得奏絲竹之音,她只能在忙里忙外的時候隨口哼幾句?!?/br>
姚清澤想到剛才那驚鴻一瞥的美貌。
少女逃得快,他只匆匆掃了一眼,不過已看清那漂亮的模樣兒。聽沈敬卿這么一說,腦中不由浮現(xiàn)出佳人撫琴時的情景。
姚清澤說:“沈兄好福氣,能有這么個好meimei?!?/br>
沈敬卿并未多說什么,送姚清澤出門。
回到家中見meimei面帶失落,沈敬卿說:“別著急,等著吧,他會再過來的。為兄看得出他對你有些動心了,只要你好好準(zhǔn)備,他定會對你傾心。”他想了想,補充道,“我給你請個女夫子,字你是認(rèn)識的,要多讀些書才與他聊得來?!?/br>
想到姚清澤將會是自己的如意郎君,沈家meimei臉色微赧,眼神卻很堅定:“我會的。”她感激地望向沈敬卿,“哥哥你對我真好?!?/br>
沈敬卿會養(yǎng)著這么個meimei,自然是因為她長得夠美。京城從來不缺美人,但手里有這么一個籌碼總比沒有的好——這不,機會送上門來了。
想到極有可能和姚鼎言成為“一家人”,沈敬卿心中快意得很。他難得和顏悅色地和meimei說話:“你有個好夫家,以后也能幫扶一下為兄。”
沈家meimei不覺得自己被利用了,認(rèn)認(rèn)真真地說:“哥哥放心,哥哥的好meimei一定不會忘記。”
沈敬卿點點頭,打發(fā)她去做事。
過了幾日,姚清澤果然又借故上門。
沈敬卿心領(lǐng)神會,暗暗安排meimei又露了一臉,卻并不讓他們直接見面。姚清澤有著男人的劣性根,這么遠(yuǎn)遠(yuǎn)地見了兩面,心中反而更為惦念起來。
等他第三次來時,沈敬卿讓meimei隔著簾子向姚清澤請教幾首詩的意思。
聽著佳人用軟柔吳音念出詩句,姚清澤心中一漾,耐心地解答起來。
與佳人暢談過后,姚清澤滿腔郁氣一掃而空,對沈敬卿的態(tài)度也變了不少。
姚清澤注意力轉(zhuǎn)移的這段日子里謝則安已經(jīng)通過了吏部考核。
吏部對謝則安的安排令不少人吃了一驚,原以為謝則安與趙崇昭感情那么好,理應(yīng)是最有可能留京的人才是。沒想到旨意一下,謝則安竟被安排到西邊去了。雖說謝則安祖父謝暉在那邊,可那兒終歸是荒涼之地,真要去了免不了吃苦頭??!
莫非他們兩個人吵架了?
姚鼎言和徐君誠雖然有點意外,但他們早知謝則安有去地方的打算,倒也不算太驚訝。姚鼎言大大方方地把謝則安找了過去:“我過幾天有事要辦,你到時可能見不著我了。”
謝則安和姚鼎言六年師徒,雖然彼此不算特別坦誠,但師生情誼還是有的。想到放榜那天姚鼎言給自己送來的東西,謝則安說道:“先生放心,即使不在京城,學(xué)生也會寫信給您,畢竟學(xué)生有很多東西都沒弄清楚。”說完他抬起頭與姚鼎言對視,“先生的信任讓學(xué)生心中頗為忐忑?!?/br>
姚鼎言說:“我姚鼎言這一生不能說多了不起,但事無不可對人言,就算你把它們給所有人看我都不會生氣?!?/br>
姚鼎言給謝則安的文稿除了他這幾年的經(jīng)驗和感悟之外,還有接下來的不少部署。謝則安已經(jīng)抽空看了不少,若是真能按照姚鼎言的設(shè)想去推進,對于這個時代而言是一種飛躍式的跨越。
問題就在于,理想與現(xiàn)實往往不會一致。
聽到姚鼎言的話,謝則安微微一震,認(rèn)認(rèn)真真朝姚鼎言行了一禮:“先生這敢為天下先的氣魄古來少有,學(xué)生自愧不如?!?/br>
姚鼎言知道謝則安這話是由衷而發(fā),心里感動。他的很多想法無人能理解,這個滑頭得很的學(xué)生卻像完全能領(lǐng)會一樣,總能與他聊得忘我。若非想謝則安能走得更遠(yuǎn),他定然不會在這節(jié)骨眼上放謝則安離開。
姚鼎言說:“去吧,去底下看看,有些事看得多了你會更明白。”
謝則安說:“先生的教誨我會牢記于心。”
謝則安離開姚府時碰上了剛回家的姚清澤。
姚清澤先是一頓,然后臉上又掛上了笑容:“三郎來了?”
謝則安點點頭喊:“姚兄。”
姚清澤問:“三郎你會留京吧?你與陛下感情極好,陛下定然舍不得你外放?!?/br>
謝則安說:“不,我得到底下去歷練歷練?!?/br>
姚清澤微訝:“去哪里?”
謝則安說:“去涼州。”涼州正是端王封地,晏寧公主與端王親近,趙崇昭選這個地方正是為了讓晏寧公主多與端王見面。
姚清澤不明就里,聞言更為訝異。涼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沒什么好的物產(chǎn),更沒什么樂子可言,比之南邊那些流放之地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開口為謝則安抱不平:“難道三郎你與陛下吵架了?”
謝則安淡笑說:“怎么會?”
姚清澤知道去貧窮落后的地方更容易出政績,但有幾個人真的愿意去?真被分下去還不是怨天怨地。他只當(dāng)謝則安是在他面前掩藏不滿,與謝則安分別后入內(nèi)去找姚鼎言。
姚清澤心里有點幸災(zāi)樂禍,臉上難免露了點兒。姚鼎言見他如此,問道:“回來時碰上三郎了?”
姚清澤說:“見著了?!彼麊柕?,“三郎要去涼州的事可是真的?”
姚鼎言一聽就知道姚清澤那一點暗喜是為了什么,他本想訓(xùn)斥兩句,最終還是忍住了。他不冷不淡地說:“這種事三郎還會騙你不成?”
姚清澤察覺姚鼎言的不悅,乖乖住口沒敢再問。
又過了兩日,謝則安已經(jīng)收拾停妥,準(zhǔn)備出發(fā)。
與謝則安同行的還有閻三弄,閻三弄來京趕考本就是為了回家鄉(xiāng)那邊當(dāng)官兒,吏部考核時把回鄉(xiāng)的想法表達(dá)得很清楚。李紳入了翰林院,見他們都要走,心中不舍,一直送到留客廊。
相比形單影只的閻三弄,來給謝則安送行的人非常多,留客廊里站了一整片。當(dāng)然,也有些人和姚清澤一樣認(rèn)為謝則安是被“發(fā)放”到?jīng)鲋莸?,沒有出城送謝則安。
眼看時候不早,謝則安翻身上馬與眾人揮別。
晏寧公主要一起走,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和訓(xùn)練有素的仆從組成了長長的車隊,緩緩西行。出了十里之外,送行的人都不見了,一行人在差役的引領(lǐng)下前往偏遠(yuǎn)的涼州。
謝則安正專心騎馬,忽聽一陣馬蹄聲從山徑傳來。
謝則安抬頭望去,只見一人快馬疾馳而下,朝他們趕了過來。
謝則安連忙讓車隊避讓,自己也勒馬看向來人。
來人拉住韁繩,兩匹馬相距不到一米,相互噴出陣陣熱氣,老友敘舊般輕甩著馬尾。
謝則安微頓,先開口喊:“陛下?!?/br>
趙崇昭看著六年來從未遠(yuǎn)離過自己的謝則安,心中的不舍翻江倒海。他昨晚已經(jīng)去和meimei道過別了,也與謝則安打了個照面,本來不準(zhǔn)備來送,但是看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想到那時針每走一小步謝則安就會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趙崇昭心如刀割。
他最后任性了一次,騎上他們一起挑的烈馬,沿著他們一起走過的山道,一刻不停地往前趕往前趕。
趙崇昭以為自己趕不及了,心臟都要停止跳動。
但他終歸還是見到人了。
聽到謝則安的一聲“陛下”,趙崇昭滿心酸楚。以前謝則安喊他“殿下”,如今謝則安喊他“陛下”,他們之間明明比誰都親近,謝則安卻永遠(yuǎn)能劃出一道鴻溝讓他無法靠近。
趙崇昭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明明哪里都是你,以后我卻見不著你了?!?/br>
謝則安靜默。
趙崇昭說:“能不能再有一次,你不叫我殿下,也不叫我陛下?!?/br>
謝則安一頓,眼睫半垂,說道:“陛下,回去吧?!?/br>
趙崇昭沒再說話,遠(yuǎn)遠(yuǎn)看了晏寧公主的馬車一眼,揚起馬鞭在禁軍的護衛(wèi)下回城。
車隊又慢慢地向前駛?cè)ァ?/br>
兩人沿著一西一東的方向各自前行,誰都沒有回頭。
第117章
涼州路遠(yuǎn),謝則安抵達(dá)時已是近一個月后。所幸他是提前出發(fā)的,倒沒有耽誤上任。
謝則安剛得了功名,和同年進士一樣頂了天都只能當(dāng)個七品縣令。一到?jīng)鲋?,謝則安就與車隊分開了,先繞行到自己的任地去“巡視”。
晏寧公主從未出過遠(yuǎn)門,這樣的遠(yuǎn)行算是了了她一個心愿。剛抵達(dá)涼州城門,有人迎了上來,是端王派來的。此人身材高大,儀表堂堂,唯一有些古怪的是他的兩道眉毛分得特別開,也特別濃,看著總有些滑稽。
晏寧公主朝來人道了謝,讓人跟著對方走。
端王的府邸比較僻靜,他母妃生前不愛與人往來,選的是遠(yuǎn)離鬧市的地方。晏寧公主下了馬車,由侍女?dāng)v扶著入了端王府。
來迎接的人問:“怎么不見駙馬?”
晏寧公主說:“他先去任地那邊走一圈。”
迎接的人說:“駙馬可真是個踏實人。”
晏寧公主訝異地看了對方一眼,覺得這人在端王府的地位恐怕不一般。雖然言語和態(tài)度都十分恭謹(jǐn),可這語氣聽著不像普通仆從。再看對方背脊挺直,儀態(tài)端方,晏寧公主心中有了底,沒再回答。
不管如何,見了端王晏寧公主心中是歡喜的,坐下和端王長聊起來。
眼看時候不早,端王說:“不如寧兒你住在這里好了?三郎才剛來,一時半會兒也沒有落腳的地方。”
晏寧公主剛要拒絕,就聽有人來報:“駙馬爺?shù)搅??!?/br>
端王起身說:“還不快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