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他知道風從哪個方向來、重生之醫(yī)品嫡女、[綜英美]王子和他的盾、[綜漫]我看上主角他爸了、我跟高冷男二結(jié)婚了[穿書]、獵戶家的小娘子、婚后交鋒之辣妻難馴、夫君他是病弱反派[穿書]、謝齊人家、喪尸幸存者
相位極可能再次更迭的消息沸沸揚揚地傳開,姚鼎言做事反而比平時低調(diào)得多,連找人“開會”的次數(shù)都少了。 徐君誠把謝則安找了過去。 謝則安抵達徐府時,徐君誠已經(jīng)換上喪服。到了徐君誠這個年紀,喜怒哀樂都不會再擺在臉上,所以他看起來很平靜。 謝則安說:“先生節(jié)哀?!?/br> 徐君誠讓謝則安坐下。 他說道:“三郎,我問你,你對新法是怎么看的?我要聽實話?!?/br> 謝則安客觀地評價:“姚先生的想法里有很多東西很超前也很有用,如果能真正推行開應(yīng)該是好事兒?!?/br> 徐君誠說:“你說的是‘如果能真正推行開’。” 謝則安沉默下來。 徐君誠說:“事實證明,這才是最大的問題所在。你姚先生太過自負,聽不進別人的意見?!彼戳酥x則安一眼,“你的話他還有可能聽進去一點,但他一旦手握大權(quán),不一定會像現(xiàn)在這樣對你容忍有加——尤其是你和陛下剛在農(nóng)業(yè)合作社的事上和他唱了反調(diào)?!?/br> 謝則安靜靜聽著徐君誠說話。 徐君誠說:“你行事要比現(xiàn)在更穩(wěn)妥才行,一言一行都要小心,別像顧允父子一樣落人話柄?!?/br> 謝則安說:“先生的話我記住了?!?/br> 徐君誠與謝則安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放謝則安離開。 謝則安走出徐府,心中沉郁。他與姚鼎言之間有多少明波暗涌,不用徐君誠提醒他都一清二楚——甚至可以說,他比徐君誠更清楚。要是姚鼎言記著他們之間的師生情誼,那他們可以安然相處‘要是姚鼎言記著的是他屢次駁他面子,那他還真是危險了。 再有就是姚鼎言坐上相位,他發(fā)下的那一紙公告能不能繼續(xù)約束野心日益蓬勃的“新黨”? 謝則安靜立片刻,回家找謝小妹說話。謝小妹已經(jīng)把《花木蘭》和《孟麗君傳奇》陸續(xù)刊出,她的風格細膩之中帶著幾分清新,很快贏得了不少人的喜愛,連茶樓酒肆中的不少說書人都開始說起了這兩本最新的話本。 謝則安揉揉謝小妹的腦袋:“陛下說了,可以盡快把你和趙昂的婚事辦了。” 謝小妹很不舍:“哥哥這么想把我嫁出去嗎?我不想離開家!” 謝則安說:“說什么胡話?!彼α似饋?,“趙昂不也住在京城?你想什么時候回來就什么時候回來。頂多是逢年過節(jié)卻裕王那邊住一段時間罷了。” 謝小妹想想也對,心里沒了抵觸情緒,爽快答應(yīng):“全憑哥哥做主!” 謝則安聽得發(fā)笑:“什么時候輪到哥哥我做主了?我寫信給爹爹和阿娘,看看他們的意見如何?!?/br> 謝小妹點點頭。 和謝小妹呆了一會兒,謝則安的心穩(wěn)了不少。他又開始“不務(wù)正業(yè)”,重撿起被人刻意晾在一邊、聽起來荒誕不已的“設(shè)立女官”事宜。 姚鼎言看到謝則安的折子時直接笑了出來。 謝則安這個“權(quán)尚書”本來就是因為設(shè)立女官的事得來的,他不提也不行,不提的話他不僅去不掉“權(quán)”字,更可能連“權(quán)”都保不住! 想到謝則安也有這種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時候,姚鼎言心情挺不錯,大筆一揮批了個“可”字,轉(zhuǎn)給政事堂其他人傳閱。 于是在姚鼎言登上相位之日,謝則安開始辦這么一件讓他有掉粉可能性的事—— “親,今年鄉(xiāng)試男女混考喲,來一發(fā)嗎?” 第188章 這一年的秋闈引起了軒然大波。 百川書院允許女子入學還是年初的事,只是百川書院自己做的事兒,所以跳出來反對的人并不多。謝則安光明正大地把鄉(xiāng)試條件放寬到男女皆可,一時間把四面八方的仇恨值都拉了過來。 反對的意見和徐君誠非常一致,紛紛表示“古往今來從來沒有這樣的事”。謝小妹的“連載攢粉計劃”實施得很成功,這幾個月傳播度最高的故事就是《花木蘭》和《孟麗君傳奇》。鄉(xiāng)試“男女同考”的消息傳開時,謝小妹正好把馬甲一掀,以女孩身份思考這兩個故事的“后傳”——已擁有一身武技的花木蘭該如何適應(yīng)家中生活?已擁有滿腹才學的孟麗君難道要重新回到閨閣之中?為什么天底下沒有別的路可以供她們選擇? 這飽含爭議的后記一刊出,謝則安安排的“宣傳”馬上緊鑼密鼓地展開。 除了基本的造勢之外,謝則安還打造了一個戲班。 唱戲這種事古往今來都不少,只不過各地有各地的唱法,并不是所有人都聽得懂。而且唱戲的行頭也沒那么完備,更別提舞臺設(shè)計、戲前宣傳等等有極大加成的前期準備工作! 謝則安親自題了“梨園”兩個字。 梨園要唱的第一場戲叫《女駙馬》——這又是一個以女扮男裝為主題的故事。謝則安如今面子夠大,他一開口,不少人自然會有不少人去。但他就是不開口,他當街張貼精美的宣傳海報,再叫街頭閑漢當街分發(fā)“局部劇照”。第一天的宣傳主題是“舞臺效果”,光是一個舞臺背景已經(jīng)讓人眼前一亮;第二天是“華衣美飾”,瞧瞧那衣服、那打扮,不要太漂亮喲;最后一天,謝則安叫人沿街分發(fā)的是“定妝照”,精致的妝容讓畫上的人恍如仙子! 謝則安還特別損,每一天發(fā)到各個人手里的“劇照”都分成了二十種,也就是說你要是想看更多,至少得和二十個人交流交流。一傳十十傳百,“梨園”和“女駙馬”兩個新詞成了京城最熱門的話題。 到第三天,連趙崇昭都聽說了。他興致勃勃地拉著謝則安的手,說道:“三郎,我叫小德子搶到了兩張梨園的‘門票’,我們明晚一起去看好不好!” 謝則安:“……” 門票這玩意當然也是謝則安弄出來的,梨園又不是特別大,能坐下的人少之又少,搶不到票的人只能等下一場!這也是饑餓營銷的一種,越是看不著,期待度就會越高。 謝則安笑了笑,說道:“好?!彼媛兑稽c兒小靦腆,“不過我得先告訴你一件事兒……” 趙崇昭呆了呆,問:“什么事兒?” 謝則安說:“下次要票叫我留就好,不用讓大德去和人擠?!?/br> 趙崇昭:“……” 弄了半天,這梨園是謝則安弄出來的啊! 趙崇昭說:“三郎你也不和我說一聲!” 謝則安從袖袋里掏出兩張票:“我這不是準備建好之后再來找你去玩兒嘛?!?/br> 趙崇昭心中一喜,馬上把手里的票扔給張大德:“小德子,這兩張票給你和你哥哥去看?!?/br> 張大德高興地謝恩。 不管怎么說,他哥能讓趙崇昭記住都是天大的好事。 謝則安說:“你畢竟是皇帝,貿(mào)然跑去看戲會被御史臺罵的,所以我們早點過去,進雅間等著開場?!?/br> 趙崇昭一口答應(yīng):“好!” 在連環(huán)宣傳的強大效應(yīng)下,第二天謝則安和趙崇昭抵達后沒多久,梨園外已經(jīng)變得人山人海。聽說這戲是謝則安cao刀寫的,不少人秉著沒票也要聽個爽的原則紛紛圍攏在梨園外側(cè)。梨園的院墻開著不少菱格窗,從外面可以看到戲臺,但又看不到全貌;能聽得清唱腔,卻又過不了眼癮,夠得人更為心癢。 趙崇昭嘖嘖稱奇:“三郎,我們很久沒這么玩了。”謝則安以前常常帶著他搞新玩意兒,吃喝玩樂都玩一把,核心目標是“下基層送溫暖”“走進人民群眾的心里”“我要你吃到這桂圓八寶粥就想起太子殿下和小駙馬”……那會兒的日子,想想還真是熱鬧又歡騰。而他那時并不知道自己在趙英心里已經(jīng)連當太子的資格都夠不上了,沒心沒肺地跟著謝則安到處玩耍。 想到過去種種,趙崇昭不由抓緊謝則安的手。他和謝則安走過最天真也最純粹的年少時光,不管發(fā)生任何事,他都不會再讓謝則安受委屈! 謝則安笑了笑,轉(zhuǎn)頭親了趙崇昭一口。 趙崇昭喜不自勝。 謝則安沒給趙崇昭得寸進尺的機會,對趙崇昭說:“坐到窗邊去吧,戲快開始了?!?/br> 這年頭沒有特效,舞臺效果還是有點粗糙。不過背景和舞臺用的都是上好的布料,背景上的畫更是出自名家手筆——從一開始就把他們的胃口養(yǎng)叼,才能在他們心里奠定“梨園最好”的基礎(chǔ)!這會兒還沒有幕布還沒有開啟,有幾個濃妝重彩的小丑正穿行在各個席位中表演簡單的魔術(shù),看得不少人直了眼。 趙崇昭也興致勃勃:“要不是不方便,我也想下去玩玩!” 謝則安說:“以后吧,現(xiàn)在還不行。戲曲可以流行,但不能是你去帶領(lǐng)流行,要不然你會被罵的?!痹诤芏嗳诵睦锍俗x書之外其他的都被歸為“不入流”,趙崇昭要敢明晃晃地站出來“引領(lǐng)潮流”,絕對會被罵得不輕。 ……這一點在趙崇昭還是太子時就已經(jīng)有過不少血淚教訓!如今和他交情不錯的馬老頭馬御史是罵人的主力軍,連帶他這個小小的“配角”都被噴得狗血淋頭。 趙崇昭也想到了馬御史那張老臉,一臉的糾結(jié)。不能怪他以前看馬御史不順眼,任誰被追在屁股后面罵了一次又一次都不會高興的。 趙崇昭猶豫地說:“三郎,你說我該不該讓馬御史回來?” 謝則安說:“還是不要了?!?/br> 趙崇昭呆了呆。謝則安不是和馬御史挺要好的嗎?怎么一口就否決了!他不解地問:“三郎你還怕他會罵你?” 謝則安說:“京城物價高,老馬哪里住得起,還是呆在外地比較好?!?/br> 趙崇昭:“……” 趙崇昭說:“那我給他賜棟宅子!” 謝則安說:“宅子太大,沒人打理?!?/br> 趙崇昭哭笑不得:“我算是明白了,你是在替馬御史討賞。我給他賜幾個仆人總行了吧?” 謝則安笑而不語。 趙崇昭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姚先生當丞相,難免會有不好控制的情況出現(xiàn)。馬御史兩袖清風,在朝中不結(jié)黨不營私,卻是一個標桿式的重要存在。有他在,想搞事的人都會消停的。” 謝則安“嗯”的一聲,并沒有直言夸贊,卻伸手回握住趙崇昭的手掌。 趙崇昭心里高興,繼續(xù)說出下一個打算:“三郎,你阿爹守孝也一年多了,怎么說都差不多了。政事堂少了徐先生,我想讓你阿爹奪情回朝,補參政的缺?!?/br> 謝則安:“……” 趙崇昭見謝則安不說話,補充了一句:“三郎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做有點任人唯親?不是這樣的,你阿爹對朝廷的貢獻豈是別人能比!單看他改良的火槍和火器在邊防起的作用,就足以讓他如政事堂了。即使是父皇,當初也對你阿爹頗為倚重,我讓你阿爹入政事堂是合情合理的。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外舉不避仇,內(nèi)舉不避親。” 謝則安笑著說:“陛下你口才越來越好了?!?/br> 趙崇昭說:“那當然,你不知道我剛登基那會兒天天和那些老狐貍磨嘴皮子……”說著說著他又有點委屈,“三郎你那時都不在我身邊幫我?!?/br> 謝則安一頓,說道:“沒我在我身邊你也做得很好?!?/br> 趙崇昭也只是說說而已,他才不想破壞目前的大好氣氛。他笑瞇瞇地說:“那就這么說定了,回頭我就讓你阿爹回朝!” 謝則安說:“也好,正好把小妹的婚事辦一辦?!?/br> 趙崇昭見自己的提議得到了謝則安的肯定,心里別提有多歡喜。他把注意力放回戲臺上:“那幾個小丑都走了,是不是要開始了?” 謝則安說:“對?!?/br> 大紅色的幕布緩緩拉開。 正是入夜時分,所有的燈光都集中在戲臺上,營造出一種明麗如仙境的氣氛。開場的第一幕戲是比較明快的,同樣是時下流行的才子佳人戲碼,用濃麗的妝容演繹出來卻有種令人心向往之的美好感覺。等到第一幕尾聲時氣氛斗轉(zhuǎn)直下,女駙馬馮素珍的母親去世,繼母嫌貧愛富、棒打鴛鴦,未婚夫被誣下獄。 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這樣的情節(jié)在這個時代太常見了。正因為常見,所以代入感很強,中場休息時間到處都是罵聲和討論聲。 氣氛非常熱烈。 趙崇昭也說:“這女人實在太可惡了,怎么能因為李家衰敗就悔婚!還陷害人家下獄,可憐癡情的馮素珍!” 謝則安說:“婚姻之事,靠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旦父母不靠譜,一輩子也毀了?!?/br> 趙崇昭頗為贊同。但他又有不同意見:“但是不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沒辦法,難道還能靠他們自己?一般成親時都才那么小一點兒,總不能由著他們自己胡來?!?/br> 謝則安說:“你的考慮也有道理?!彼麤]再多說什么。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現(xiàn)在就高呼“戀愛自由”,難免會走向另一個極端。 任何一種思想、制度,都是依附于時代的。時代沒發(fā)展到那個程度,提出再先進的東西都是白瞎——頂多是幾百年有有人把你的觀點挖出來說“哇哦好超前啊,這人是穿的”! 所以慢慢來,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