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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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那日,老夫人就把姑娘們都聚在了一起,統(tǒng)一的說了說去定國公府做客的注意事項,無非就是要矜持,要溫良,要才情兼?zhèn)?,怎么說話,說什么話,定國公府里有什么人,她們那日可能會見著什么人,見著的人有什么忌諱,這些全都一一吩咐了下來。 其實謝嫮本身是不愿意去的,定國公府那是什么地方?現(xiàn)今朝廷最能耐的府邸之一,定國公沈凌生前掌管著晏國五成兵力,保家衛(wèi)國,封爵賜官,位極人臣,國公府多如牛毛,但能堪當(dāng)‘定’字的卻只此一家。老國公沈凌死后,沈家就主動交還了兵力,老國公的長子沈峰繼承了定國公的爵位,今上非但沒有疏遠沈家,反而繼續(xù)寵信。 而謝嫮不想去的原因,一來是因為定國公府今后沒什么好下場,她不想過多牽扯;二來是因為主子沈翕此時還是定國公府的長子嫡孫,謝嫮是真怕他;這個第三嘛,就是因為李臻了。李臻是靜安侯府的世子,定國公府老太君生辰,靜安侯府又怎會不上門道賀呢,謝嫮只要一想到,明天有可能遇見那兩位,就是再大的興致,也被熄滅了。 奈何定國公府老太君金口一開,說是要老夫人把侯府的姑娘全都帶去瞧一瞧,見一見,大家熱鬧熱鬧,這下謝嫮想不去都不成了。 ☆、今生再見 初六大家聚在一起學(xué)禮儀,初七就各自預(yù)備初九那日穿的衣裳了。 云氏給謝嫮準(zhǔn)備了一套藕荷金絲散花裙,顏色粉嫩,特別適合謝嫮這樣年紀(jì)不大也不小的姑娘,謝莘則是一襲百褶如意紫霞裙,將她的氣質(zhì)襯托的也十分美好。 云氏自己這些年沒打過新的首飾,不過,對于兩個女兒,她倒是很舍得,年初打了新款沒有給她們,就是想趁著外出時有個新鮮,謝嫮得了一套珍珠的頭面,小巧精致,瑩潤光澤,就和她的人一樣,散發(fā)著珠光;謝莘則是得的一套海棠滴翠頭面,花團錦簇,樣式花哨,也適合她的年齡,再盤上一個凌云髻,就越發(fā)朝氣蓬勃了。 初九那日,云氏領(lǐng)著謝嫮謝莘坐車,謝靳和謝韶騎馬,皆跟隨在云氏母女馬車的左側(cè),謝嫮掀開車簾,打斷看一看集市上的人,卻正好看見謝韶轉(zhuǎn)頭過來,對她眨了眨眼,今日謝韶也穿的十分精神,跟在青年俊美的謝靳身旁,倒也不見遜色多少,將來必定青出于藍。 謝家前后七八兩馬車,浩浩湯湯的經(jīng)過朱雀街,往城南燕子巷走去。 燕子巷是京城的富貴之地,大多高等級的朝廷命官皆在此封宅賜地,是出了名的風(fēng)水寶地,與城東祖蔭封賞的宅邸不同,城南的宅子且新且亮,都是近代工匠的得意之作,從格局到門庭,都能顯示出不同的氣勢來。 定國公府就位于燕子巷最上首,占地面積是京中富宅之最,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之中,定國公府中能有山有水有湖,就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歸義侯府的車隊進入燕子巷之后,旁邊就陸續(xù)傳來寒暄的聲音,謝嫮將車簾掀開看了看,果真是定國公府老太君辦壽宴,這車水馬龍的聲勢,絕非普通誥命夫人能比。 從馬車上下來,立刻就有定國公府的門童丫鬟前來攙扶,按規(guī)矩請安,謝莘和謝嫮牽手下車,謝嫮雖然年紀(jì)小,個頭也沒有謝莘高,可是那張臉卻很能吸引人的目光,就像是微風(fēng)中的花瓣,無需刻意雕琢也能搖曳生姿。 謝莘和謝嫮自然是跟著云氏走的,回頭看了看謝府其他姑娘,謝衡今日穿的是一件紅色錦緞繡花裙,端莊大氣,頗有嫡女風(fēng)范,而事實上,謝衡原本就是當(dāng)著嫡女養(yǎng)大的,自己親生的姨娘死了,她跟著大夫人名下長大,侯府大夫人趙氏沒有女兒,只有一個嫡親兒子,所以,對養(yǎng)在名下的謝衡還是相當(dāng)愛護的。 只見謝衡也回頭瞥了一眼謝嫮,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一遍,咬著下唇?jīng)]有說話,不過,轉(zhuǎn)過身去和謝鈺一番耳語時,倒是不見有多高興就是了。 謝府眾人隨在老太君身后,定國公府的管家就迎上前來與老夫人問安,一番寒暄之后,正要進去,那頭就傳來‘靜安侯府到’的聲音。 先前聚在門前的姑娘,十有八九全都回過頭去,謝家姑娘亦不例外,謝嫮下意識往謝莘身后躲了躲,她是真不想見李臻,上輩子苦戀的結(jié)果那樣凄慘,她到現(xiàn)在還忘不掉李臻殺她時的兇暴神情,所謂愛情,也許早就已經(jīng)死了,留下的不過是一葉障目的煙霧,上輩子的謝嫮就是為了那虛不可觸的煙霧而毀了一生。 對李臻還有愛嗎?謝嫮可以肯定,沒有了。但她真的能就這樣放下嗎?這個……她就不敢保證了,因為上一世她愛李臻愛的沒有自尊,也許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習(xí)慣,習(xí)慣性的覺得李臻就是她愛的人…… 謝府老夫人等在一旁,她是在等靜安侯老夫人一同入內(nèi),邢氏不走,謝家的子孫兒女也不能走,一撥人就在那兒等著靜安侯府的車馬駛來。 耳旁傳來一些女子的sao亂聲,謝嫮看她們一個個臉色緋紅,交頭接耳的說著什么話,目光向街面投去,粉頰紅面,謝嫮似乎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每回見到李臻,總是難以抑制的心跳,目光忍不住追隨,就像一個癡漢般,卑微的自己都覺得臉紅。 謝衡和謝鈺走到謝嫮身旁推了她一下,謝嫮回頭,只見謝衡用一柄銀絲纏根團扇半遮著面,對謝嫮使了個曖昧的眼色,說道: “五meimei,你的心上人來了,還不上前去訴一訴衷腸?” 謝嫮看著謝衡,又一次替李臻哀嘆,喜歡上這么個貨色,李臻的檔次一下就掉了很多,暗自嘆了口氣,謝嫮對謝衡勉強一笑,說道: “三jiejie說笑了,我才多大,知道什么叫心上人呀?莫不是三jiejie的心上人來了?若是真的,三jiejie何不稟了大夫人,好叫人上門提親,咱們也跟著吃一吃喜糖啊?!?/br> 謝衡臉色一變,臉色越來越紅,當(dāng)即扯了扇子對謝嫮叫道:“你胡說什么?” 她的聲音尖細,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謝嫮往靜安侯府那兒看去,一道清俊絕倫的身影如鶴立雞群般醒目,李臻的五官生的并不是特別俊美,但眉間卻有這一股天生的憂郁,神采內(nèi)蘊,疏朗清雋,兩道眉深且闊,通身的儒雅氣度,他是靜安侯長子,十年后的靜安侯就是他了。不過在他繼承靜安侯爵位之前,他和謝衡的日子委實算不上好,靜安侯老夫人到死都沒同意讓謝衡扶正,要李臻娶妻,李臻為了謝衡與侯府抗?fàn)帲瑑扇艘煌苋チ诉呹P(guān),直到靜安侯去世,他們才回來。 因為謝衡的聲音,李臻的目光也落在她們這兒片刻,謝衡面上紅的厲害,再不敢出聲說話了,謝嫮則毫不掩飾的將目光落在李臻身上,對于謝嫮的糾纏目光,李臻似乎是習(xí)以為常的,就是那種疏離的淡漠,像是在看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他的這種目光,謝嫮也很熟悉,就是后來她和他成了親,他看她也是這樣的,一個沒有廉恥之心的外人,永遠也不可能走入他高冷圣潔的心。 謝嫮突然諷刺一笑,收回了目光,其實與李臻相對,并不如她想象中那樣尷尬與心痛,這輩子她是真的對他沒感覺了,沒見面之時,心里多少還有些懼怕和憧憬,可如今見了面,前塵往事不斷涌來,被斑駁的現(xiàn)實攻擊之后,她幾乎已經(jīng)想不起來,上一輩子動情的原因和感覺了。 李臻被人群中,那小姑娘嘴角的那抹冷笑震了震,不明白那從來都是以火熱目光追尋他的目光如何會變得這樣冷然,冷的仿佛看透了世事,看透了人心,冷的叫他膽寒。 定國公沈燁親自迎出府外,與兩位侯爺行過了見禮,便招呼著入了內(nèi)。 人群走動,李臻才收回了目光,訝異自己為何會盯著一個小姑娘瞧了半天,手中玉簫一轉(zhuǎn),便隨著侯府眾人走入了定國公府。 沈燁在門前迎客,與李臻打了個照面,李臻對其行了個學(xué)生禮,沈燁將之虛扶而起,一副愛護有才晚輩的姿態(tài)。 “今日你們書院里也來了不少人,待會兒讓管家領(lǐng)你去書齋,他們都在那里,全都是才子,后起之秀。咱們這些老人家可不敢再跟你們年輕人在一起攙和了,跟不上了。” 定國公府這般說道。 靜安侯李韜謙虛一笑,說道:“公爺快別夸他了。誰不知道這京城中最大的才子在你們沈家,在沈家大郎面前,可不敢稱什么才子啊?!?/br> 定國公沈燁臉上的笑一窒,但片刻就恢復(fù)過來,擺擺手笑了笑,像是真的謙虛極了,以至于都不愿意再說這事,喊來了管家,就讓他帶著李臻去了東陵書院學(xué)子們所在的書齋。 其他人也是分道而行,男賓去了千禧園,女賓則入了后堂內(nèi)眷院落,至此分開。 謝嫮跟著云氏她們走入了一座被花圃包圍著的院落,像是水榭,院子里好些假山石,每一處都是景致,叫人流連忘返。 內(nèi)眷所在的院落都比較寬大,分為好幾間,女人們聚在一起,要么喜歡打打牌,要么喜歡說說話,坐在一起嘮嘮家常,總是三五成群的。 謝嫮年紀(jì)不大,加上云氏平日里并不多應(yīng)酬,所以她自然也沒有什么朋友,就只能跟著謝莘身后走一走,看一看,謝莘認識幾個官家小姐,說了些話兒,年輕姑娘們一旦找著了話題,那可是不論出身,不論家世,都能談到一起去的。 而年輕姑娘們湊在一起談?wù)摰拇蠖喽际悄贻p男子了。而今日定國公府中的年輕一輩里,自然又是沈翕和李臻這兩位風(fēng)頭正盛的才子首當(dāng)其沖了。 謝嫮坐在最邊上,手里拿著一把謝莘抓給她的瓜子,邊嗑邊聽,倒也聽到了不少趣聞,這才知道,原來京中的花癡并不只有她謝家小五一個,旁的女子癡迷起來,也不比她好多少。 ☆、琴心倩影 御史家的小姐說道:“你們可聽說了,上回沈家大郎經(jīng)過翰林家門口,翰林府從小姐到丫鬟,再到那掃地婆子,竟然全都趕出來相看,還有那膽大的竟然爬上了墻頭,真是笑死人了?!?/br> 此言一出,立刻就有響應(yīng)的:“啊,這事兒,我也聽說了。原以為是傳言,如今說來,竟是真的嗎?是哪位翰林家的小姐呀,這般膽大,可真不愧是翰林家知書達理的。” 突然有人話鋒一轉(zhuǎn),對著謝莘說道:“要說大膽,咱們這里不是正好有一位嗎?五姑娘對靜安侯府的大公子那可是癡心永駐,名傳千里呀?!?/br> 謝嫮眉心一突,這些八婆終于說到她身上了,看了看謝莘,只見她臉上也有些尷尬,不過卻還是竭力維護自家妹子的,用帕子掩唇笑道: “什么呀!我家阿瞳才多大點兒,她知道什么叫癡心永駐,不過有心人以訛傳訛罷了。你們可千萬別信?!?/br> 御史家的小姐與旁邊那個穿著桃紅色衣裳的小姐對視一眼,就說道: “你說了不管用,咱們自己問問五姑娘不就得了?”那桃紅衣裳的女子來到了穩(wěn)如泰山的謝嫮跟前兒,笑著問道:“五姑娘,你覺得靜安侯府的李大公子怎么樣???” 謝嫮又平靜的磕了兩顆瓜子,神色如常的說道:“他長得很好看啊,jiejie你們都不覺得他好看嗎?” 眾女掩唇,她們覺得他好看,可是卻不會說出來呀!這個大傻妞。 御史家的小姐繼續(xù)笑道:“你覺得他好看,那你喜歡他嗎?” 謝嫮天真一笑:“喜歡呀!我覺得他長得有點像我爹爹,我爹叫謝靳,你們見過嗎?長得可好看了?!敝x嫮專注一百年說謊不臉紅,在挽回自己的名聲面前,小小的用自己的老爹做擋箭牌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吧。 “……”眾女沉默。 阿喂,現(xiàn)在誰在跟你聊爹爹啊,你丫扮花癡專業(yè)一點好不好? “jiejie,你們見過我爹爹沒有呀!只要你們見過,一定會覺得他好看,一定會喜歡上他的。” “……” 這下就連謝莘都聽不下去了。紅著臉拉了拉謝嫮的衣袖,卻也不敢接話,眾女大感無趣,她們在說鮮嫩俊美的美男子,這小丫頭在說他爹,誰會對她爹感興趣?。ɑㄊ澹耗车?,我對不起你!某爹:老紙就是最帥的,咋地!)。 眾女有志一同的撇了撇嘴,不想再和這個情商不在一個檔次上的小毛丫頭說話了,幾個姑娘又湊到了一起說起了其他事情。 謝嫮將手里的瓜子吃完,暗自呼出一口氣,為自己的機智點個贊,與謝莘說了一句她要去如廁,謝莘就喚來了專門伺候她們的小丫頭,讓她帶著謝嫮去廁房,謝嫮這才脫身。 *** 打發(fā)了小丫頭,謝嫮就獨自在定國公府對外開放的客院周圍閑逛,要說這定國公府可真是大呀。單單一個待客的院子就能抵得上半個歸義侯府,院子里有兩處好看的花園,各種奇珍花草爭奇斗艷,還有一片湖泊,在岸邊豎著一塊松木牌,上頭寫著‘竦陽’兩個字,如今正是六月里,雖是初夏,但氣候還算宜人,湖面邊緣飄零著幾片荷葉,偶見出水粉朵,卻還是極小的,被嫩綠包裹著,才露尖尖角,整個湖面沉靜豁朗。 這里周圍很是寂靜,只有一條水廊延伸到湖中心,謝嫮走過去,發(fā)現(xiàn)盡頭處竟然架著一把古琴,琴身流暢,用精良梧桐木造成,乃七弦瑤琴,右下角寫著‘桂馥’二字,用金漆描繪,謝嫮忍不住用指尖撥弄了一下琴弦,只覺得入耳為之一震,竟是正宗銀絲弦,琴架后頭擺放著一張玉骨凳,呈花鼓狀,在琴架最邊上還焚著香,一看便是公府里用來招呼客人,讓看著周圍美景,琴興大發(fā)的客人可以就地一抒情懷。 謝嫮坐上了玉骨凳,環(huán)顧一圈周圍的景色,湖面波光粼粼,瀲滟清澈,空曠宜人,南面有山,山上植被蒼翠,有一處古色古香的涼亭,看著雖不真切,但卻隱隱透出一股遺世獨立的隱士風(fēng)范,叫人心向往之,湖面盡頭是垂花廊橋,蜿蜒入深,美輪美奐。 指尖的琴音撥弄而出,一曲《凌波仙》裊裊自她的指下傾瀉而出,音波泛起層層漣漪,往湖面擴散,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委婉中透著股堅毅,卷卷而起,汩汩而落,腦中回想著她的前世今生,各種哀愁,各種喜怒,皆能落于指尖,琴弦越撥越快,仿若雨點般傾瀉而下,颯颯爽爽。 綏遠書齋的位置就在那垂花回廊的盡頭處,琴聲以水為媒介,傳過回廊,鉆入正高談闊論的書齋之中,琴音響起之時,書齋中驟然寂靜下來,李臻站起身,緩步追著聲音走到了書齋的東面,臨窗而立。只覺這水面?zhèn)鱽淼那俾曋睋羲男姆?,猶如烈馬般奔走,激烈了他的情懷,手中玉簫一轉(zhuǎn),置于唇下,簫聲雖低且厚,繁音漸增,幾個盤旋之后,又再低沉而下,配合著琴音,合奏出一曲跌宕起伏,如異卉群爭,如關(guān)山鳥語之曲,琴音婉轉(zhuǎn)肅殺,如怨如慕,簫聲鳴泉飛濺,如泣如訴,這等上音,使聽到之人無不隨著音律徜徉在丘壑,翱翔于九天,妙妙然,戚戚然,嗚嗚然,余音裊裊,不絕如縷。 謝嫮也不知是哪里傳來的簫聲,吹、簫人該是很懂音律的,隨著琴聲流瀉,他的簫聲恰到好處的添補了琴音的空白,謝嫮對琴并沒有特別的喜愛,只是李臻喜歡音律,她上一世才去學(xué)的,后來入了宮,又得宮中的琴師指點過方寸,如今一手琴藝,倒也不是等閑水平了,只是如今年紀(jì)尚小,手腕的力道不足,終歸還不能如上一世般自如,一曲凌波仙奏完之后,已是手腕發(fā)酸,筋疲力盡了,站起身來,倚靠在湖心護欄之上,感受這片刻的寧靜。 歇了琴聲,那邊簫聲也歇了。 書齋中此起彼伏的夸贊聲響起: “哎呀,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荷叫值囊袈捎稚弦粚訕且??!?/br> “琴簫合奏,只不知水面那頭卻是哪位傾城美貌之女子了?!?/br> “水面那頭該是定國公府的女眷客院,這彈琴佳人卻不知是哪家閨秀,這般秀外慧中,潑天的才情啊?!?/br> 李臻怔怔的站在東窗前,手中的玉簫久久不愿放下。 他喜好音律,為之瘋狂,鮮少會有知己,沒想到今日在這里倒是遇上一位。聽她的琴音婉轉(zhuǎn)幽怨,又不失堅毅剛強,這是個有故事的女子,若不是經(jīng)歷過,又哪里會有這般的曠達胸懷呢。 旁人只道他有書才,可是唯有他自己只道,自己愛的是音才,音律于他而言,比之瓊漿玉液,珍饈佳肴還要養(yǎng)人心肺,飯可以不吃,酒可以不喝,但是卻不能沒有音律。 仿佛若狂般,李臻不理會書齋中的人,急急的往外走去,心口喧囂的沖動支配著他的理智,他要去找人,要去找那個讓他沉寂的心再一次鮮活過來的人。 蒼翠的山上,有一座古色古香的涼亭,亭子檐飛八角,氣宇囂弘,亭下站著一人,秀頎如松,凜凜肅肅,俊挺如玉,一雙鳳眸斜飛入鬢,顯得英氣勃發(fā),俊美的如仙如畫。 沈翕站在亭子護欄邊上,沉默的看著那湖面的女子,在她還沒開始彈琴之前,他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她,并且認出了她是誰——歸義侯府的五姑娘,叫謝嫮,字攸寧,閨房小字阿瞳——這是她上回事無巨細告訴他的,印象特別深。 她坐下彈琴,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倒不說她的琴聲有多么叫他感動,只說她彈琴時的姿態(tài)面貌,流風(fēng)之回雪,輕云之蔽日,明眸皓齒,明艷端莊,蘭薰桂馥,綠葉醉桃,她的人比她的琴還要動人,很難想象這樣一具小小的身子里,會蘊含著那樣大的能量,美的驚人,妙的驚人,超脫年齡,超脫三界。 目光似乎不能從她身上移開,那般的瓊姿花貌,可以想見再大一些將是何等傾城,而最奇特的是她身上的氣質(zhì),如遠山凝萃,如碧晴風(fēng)瑤,遠觀堪為仙子,近觀憾落瑤池,仿佛能將人吸入她的世界,再也出不來一般。 沈翕暗自心驚,自己竟然這樣評價一個十一歲的孩子,看來他的病真的是越來越嚴(yán)重了,自嘲一笑,卻還是不肯收回目光。 一個小廝跑上了涼亭,破壞亭中的沉靜,沈翕斂目蹙眉,立刻警覺的回頭,用身子擋住了那小廝的目光,不知為何,他不愿意任何人發(fā)現(xiàn)她的美態(tài),即使是瞧一眼,都不允許。因為就在剛才,他已經(jīng)把那里列做是他心中的凈地,他的地方,絕不容任何人侵犯。 “公子,公爺傳您去前廳說話,好些賓客都等著見您呢?!?/br> 小廝對上眼前這張俊美不凡的冷峻面孔,也不免心中打起了突突,說起國公府這位大公子,大家可是打從心底里怕的,不是說他面如鐘馗,而是說他周身有一種天生的威勢,貴不可言,叫人自慚形穢。在府中待久了還好,尤其是新入府的仆人,每一個都說這位大公子的氣勢,比國公爺看起來還要可怕,他整個人就像是煙霧一般,雖然立在你的面前,可是卻又好像不在你的面前,飄渺的像是云端的神仙,沒有人氣。 冷冷的聲音流瀉而出:“知道了?!?/br> 小廝松了口氣,飛快的退了下去??粗痈Z似的身影,沈翕的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白底黑紋的長衫,這是孝中子弟常穿的款式,沈翕撣了撣毫無纖塵的袖口,就這樣走出了涼亭,往賓客云集的前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