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第130章 沈翕一回定國公府,就有侍衛(wèi)去通知沈燁,以至于沈翕剛把謝嫮送回滄瀾苑,那邊沈燁就派人來請沈翕去主院書房議事。 謝嫮匆匆替沈翕換了身居家的衣物之后,又擰了熱巾給他擦了面和手,讓他清清爽爽的去了。然后自己才有空坐下來拾掇自己。 換過一身衣物之后,謝嫮整個人就歪在軟榻上,讓玉綃玉錦給她捏肩和捶腿。 “自從懷孕之后,我這身子就越發(fā)乏力了。從前就是忙一整天也不覺得累,如今不過是走了一趟宮門,說了幾句話,竟然就疲累成這樣了。” 竹情在給謝嫮腿上撘了一塊毛氈子,屋里雖然燒著地龍,不過謝嫮從外頭回來,身上還是帶著涼氣的。 “夫人這是吃的少了,身子里的力氣被小公子吃了去,一個人擔著兩個人,總是容易疲累些的。” 竹情早就給謝嫮預備下了棗糕,酥餅和芙蓉盒,等謝嫮靠著舒服了之后,就擺放在托盤里,給謝嫮拿過來挑揀著吃,謝嫮先前在外頭吃的挺飽,現(xiàn)下并沒什么胃口,不過看在棗糕誘人的份上,還是撿了一塊吃起來,竹情又給她奉了清水,懷孕之后,謝嫮便不愛喝那些加了茶葉香片的茶,就愛喝白水,最多有的時候加一些用蜜沉著的果子水。不過果子水性涼,謝嫮從外頭剛回來,竹情便沒有給她端過來。 “也不知還剩七個月怎么熬,要是還跟現(xiàn)在似的,那這女人懷孩子,可就太難受了?!?/br> 謝嫮雖然做了兩輩子人,可是對于生孩子這種事可是真真正正的門外漢,上一世的她只顧著掛念李臻和伺候主子了,對于女人閨房中的事就像個傻子一樣,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嫁過人,可是李臻對她不屑一顧,就是連小手指都沒高興碰過她,更別說是懷孕了,僅有的兩次和男人肌膚相親,也就是跟主子了,如今想來,倒像是前世就注定的。 想到她和主子前世注定這回事,謝嫮突然就笑了起來,看的玉綃玉錦一陣迷糊,竹情也是覺得稀奇,不禁問道: “夫人笑什么呢?” 謝嫮看了看竹情,搖搖頭,沒有說話,花意從外頭進來,手里給西湖拿來一個湯婆子,謝嫮瞧見了立刻擺手: “如今才十月,哪里就用的上這個了?!?/br> 花意笑了笑,執(zhí)意把湯婆子放到了謝嫮腳邊,說道:“寒從腳上起,夫人若是腳冷了,那整個身子就都不會熱了。到時候,公子爺一心疼,咱們可就遭殃了?!?/br> 花意素來膽大,這時竟然敢出身調侃謝嫮和沈翕了,謝嫮放下棗糕,揚起粉拳,似乎就要去打花意,嘴里說道:“好你個小蹄子,竟敢打趣起我來了?!?/br> 花意閃了過去,笑嘻嘻的嘴里不饒人:“好夫人,奴婢知道錯了。不過,奴婢說的可都是實話,咱們公子多寵夫人,只要是長了眼睛的,誰人看不見呀?!?/br> 從前花意隨謝嫮嫁進沈家的時候,云氏還把她和竹情叫去了主院,與她們吩咐了又吩咐,讓她們在夫家務必一定要護著姑娘周全,萬不可叫姑爺和姑爺家人欺負了去,可她們當心了老半天,姑爺那兒根本就用不著她們cao這等心,對待夫人那是好的像是三月里的春風,和暖光照的。 因著花意的活潑,內間里主仆的氣氛一時好到了極點,外頭傳來小丫頭的傳話,說是老太君身邊的桑嬤嬤來了。 桑嬤嬤進來后,給謝嫮行禮,她是來請謝嫮去主院老太君處說話的。 謝嫮有些訝異,對桑嬤嬤問道: “早晨的時候聽說老太君身子不太爽利,我回來后便沒有去打擾她老人家,如今卻是好了?” 桑嬤嬤面上一陣尷尬,昨天一夜他們主院的人全都被趕出了主院居住,老太君被少夫人的兩個丫頭壓制著念了一夜的經,今早主院的人進去之后,看見的是幾欲昏厥的老太君,她們這些從前伺候老太君的人們,在心里無一不是把這個看起來軟綿綿,實際上卻是綿里藏刀的少夫人從頭到腳罵了幾個來回。 可是雖然老太君受了委屈,可是,誰都知道,這個委屈不能馬上就報,因為最終下這個命令的是國公爺,而大公子和少夫人今日才入宮面圣,皇后娘娘哪里賞下來的東西,如今已經搬到主院去給老太君過目了??粗屎竽锬镔p賜的那些幾乎填滿小半個主院的東西,老太君就是再大的火氣,也得先壓下了。 得知這位回來了,卻不是第一時間去稟報她,老太君便只好叫她來跑一趟,不過與從前帶著老太君命令趾高氣昂的情況不一樣,如今的風氣是這位壓了老太君,那么她自然也不能太過強勢了,賠笑著說道: “好些了好些了。昨夜確實是累了些,不過今日休息了大半日,現(xiàn)在早就好多了,這不聽說少夫人和大公子從宮里回來,原是想等少夫人明日請安之時問問宮中貴主子的示諭,不過老太君有些心急,便差了奴婢走一趟?!?/br> 桑嬤嬤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一句話里明著捧謝嫮,暗著卻說謝嫮沒規(guī)矩,沒有日日去給老太君請安。 謝嫮卻也是從容一笑,說道: “桑嬤嬤折煞我了。我原是剛回府就想去回老太君的,怕擾了她休息這才沒去,卻叫桑嬤嬤說的好像我犯了懶,就連每日請安都不做了。之前老太君嫌我笨手笨腳,不要我日日去伺候的時候,桑嬤嬤也在身側伺候,竟是沒聽過的嗎?” 竹情自從昨夜風光了一回之后,如今見了桑嬤嬤也沒從前那么膽怯了,趁著謝嫮的話說道: “可不是嘛。桑嬤嬤貴人多忘事,幸好咱們夫人是個尊重守禮的,若是換做其他人,桑嬤嬤這么一說,可不就是挑撥之言了。” 桑嬤嬤臉上閃過不悅,卻也不敢再和這對主仆論道這些閑話了,只說:“一切就算都是奴婢的錯好了。老太君命奴婢帶來的話,奴婢也傳到了,這便回去復命了,少夫人若是不愿前去,自當派了竹情姑娘去老太君那兒說一番,想來老太君也不會往心里去就是了?!?/br> 說完這句話,桑嬤嬤就白了竹情一眼,對謝嫮行禮過后,便扭著她那肥大的屁股,跨出了門檻兒。 謝嫮呼出一口氣,坐起了身,竹情扶著她站了起來,認命的往屏風后頭走去,怪不得人家說內宅的方寸之地就是一個天下,千年媳婦熬成婆,在深宅大院中,憑的你多受寵,憑的你多有本事,長輩的一句召喚你不從,便是不孝,對長輩的一句教訓有異議,也是你不孝,自古百善孝為先,一個人若是沒了孝名,在這世上可就難以有立足之地了。 這就是為什么這些年大公子明明已經有所作為,可是很多時候卻不能明著忤逆定國公沈燁的原因了,定國公是長者,長者一句訓罵,戒打,那都是栽培。 謝嫮換了身衣物之后,便就領著丹雪和竹情往老太君的主院走去了。 心里雖然不愿,但是謝嫮也知道,老太君如今就算心里再怎么恨她,卻也是不敢再像昨天那般對待她就是了。 果然,去了老太君院子里,老太君雖說對她的態(tài)度并不十分和藹,不過,卻也沒有說一句過激的話,只是簡單的問了問宮里的情況,然后問問皇后與她說的話,有沒有示諭之類的,謝嫮一一作答。 老太君點頭,說道:“好,娘娘沒有示諭的話,那明日我便寫帖子入宮去向娘娘謝恩了。院里的這些東西,原都是娘娘賜給你的,你看該如何處置啊。” 謝嫮可不敢貪這個便宜,便說道:“老太君問的太見外,娘娘哪里是專賜給我,這還不是看在咱們國公府的臉面上賜的嘛,如今國公府幾房并未分家,滄瀾苑也是國公府的一處,這些東西自然是充了中庫,由老太君和二夫人好生供奉管理才是,這些事情原是我該去與二夫人一同整理成冊,不過我如今懷著身子,比較笨重,望老太君讓我躲躲懶便是了?!?/br> 老太君手里拿起了念佛,撥弄了兩下,斂下眉目這才說道: “嗯,你能這么想就很好。到底都是國公府的臉面,如今若你們不是國公府出去的,想來也是見不著皇上皇后的,更別說得到什么賞賜了,這些東西就入了中庫吧。你有身子,凡事不宜cao勞,全都交給二房去辦就對了?!?/br> 謝嫮站起來對老太君告別,老太君也沒有留她,只讓桑嬤嬤送她到了門口,謝嫮便帶著自己的丫鬟回去了滄瀾苑。 看著老太君迫不及待想要把她趕走的樣子,謝嫮不禁覺得好笑,老太太也實在是小看人,以為她謝嫮就是這樣目光短淺之人,對皇后賞賜之物別有用心呢。 其實,要真讓謝嫮說,皇后今日如何會賞賜她這么多東西,只怕還是與夫君的身份脫不開干系,只不知是皇后自己要送的,還是皇上開口要送的,不過不管怎么說,這些東西絕對不會是看在定國公府的面子上賞賜下來的就是了。 老太君自己搞不清楚狀況,就在這里瞎折騰,以為這定國公府這么大的家業(yè),她那個至今未曾有過什么保家衛(wèi)國,利國利民等大作為的兒子真的那樣受皇帝寵信,以至于他的兒子女兒入宮,皇上和皇后都要上趕著,眼巴巴的給他們家送禮賞賜。 有的時候,人固執(zhí)的活在自己的夢里也是瞞可憐的,真想知道,這老太太知道真相的那一日,會是個什么表情。 ☆、第131章 謝嫮回去的時候,沈翕也從沈燁那里回來了,正在站在門口,見謝嫮回來,便迎上前去,抓住了她的手,說道: “你再不回來,我又要去搶人了。” 謝嫮失笑,將他有些冰涼的手握在掌心里,自從懷孕之后,謝嫮覺得自己的手腳還算暖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從前到了冬天她的手腳可都是冰涼的,如今倒好,可以隨時給夫君捂手。 兩人進了房,花意和竹情就開始擺晚膳,三葷三素,一咸一甜的湯,兩碗白米飯,兩個人比肩而坐。 謝嫮夾了一塊沸騰魚片送到沈翕面前,沈翕卻是意志堅定的搖頭,謝嫮只好又把菜夾回了自己碗里,決定什么時候去一趟白馬寺,向寺里的神廚請教一番素菜的做法,等腹中的孩子出生之后,她便也隨夫君一起茹素,倒不是說她也要去敬佛,做個修士,只不過是想和夫君做一樣的事情罷了。 飯后,沈翕拉著謝嫮去消食,謝嫮想去湖邊走走,不過沈翕卻說湖邊風大,只讓她在滄瀾苑的亭子間轉了兩轉。 “雖說是明年上任,不過從今年開始就要著手準備了。兵部不比其他五部,要難入些。” 沈翕倚靠在院子一角的涼亭柱子上,對正在賞花的謝嫮說道。 謝嫮回身看了看他,走到他面前問道:“是兵部人員關系復雜嗎?” 沈翕搖頭,說道: “倒不是人員關系復雜,而是人員關系比較堅固,上下一心是好事,不過卻也很難容得下新人,但同樣的,只要新人能融入進去,將來便也不易被鏟除就是了?!?/br> 政治上的事情,謝嫮不是不懂,總是說起來比做起來要容易多了,而兵部的情況既然能讓夫君說出這番話,想來情況也是比較棘手難辦的。 “對了,你哥哥馬上要升遷了。他在戶部做的很不錯,上回修繕宮廷的款項就是他負責的,和工部倒也打成一片,戶部尚書徐枝榮很看好他?!?/br> 沈翕突然對謝嫮說起了謝韶的事情,謝嫮沒有想到,謝韶竟然也會有被主子夸獎的一日,想起來,謝韶這個人仿佛天生就是和銀錢打交道的,從前立志說不要做官,那是沒有門路,如今有了門路,他自己又有了底子,行事自然也就大方起來,這樣運作之下,只需提防小人使絆子,其他的事情,經他辦理,倒也不怕有什么是不能成的。 “如今岳父大人在吏部,你哥哥在戶部,你那個姐夫如今頂了你爹在吏部的缺,看來也是岳父大人安排的,他們都是有能之人,不該被埋沒了?!?/br> 沈翕的話仿佛就是說來給謝嫮聽的,謝嫮聽了之后,只靦腆的低下了頭,說道: “能讓夫君說出這番評價來,爹爹和哥哥必然就是有能耐的了?!?/br> 開玩笑,主子是今后的天緣帝,殺伐決斷,若不是治世太平安穩(wěn),其用人的手段可以與歷史中的暴君相提并論了,對于不忠犯錯的臣子,抄家滅族乃是常事,以至于他當政期間,朝中風氣一度以廉潔奉公為主,卻也少了跳脫創(chuàng)新,人人自危之下,便鮮少有人敢站出來高談闊論,將整個朝廷官員整治的如一潭死水,大家全都按照主子的意愿去做事,不敢有絲毫自己的作為,那是因為主子決斷英明,才未有什么大事發(fā)生,若是這樣剛愎自用的主子一旦昏聵起來,那可就是國之不幸了。 所以,能從這位主子口中聽到這樣的評價,對謝嫮來說,還是覺得與有榮焉的。 沈翕不懂謝嫮為何總是用那種無條件信任,無條件崇拜的目光看著自己,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只覺得入手綿柔順滑,怪不得旁人都說,女子發(fā)質越軟,性格就越溫順,他真的是愛死了她的恭順,說話做事,每每都想是拿著熨斗將他的心熨燙的十分平整,再生不出其他怨惱的情緒來。 揉著腦袋猶嫌不夠,沈翕又干脆把人摟入了懷里,將自己的披風展開,將她也裹進來,懷了孕的她身上似乎有一種幽香,與從前的少女香不太一樣,總覺得更加成熟嫵媚,將她貼上了自己,只覺得從前并不見多少起伏的兩團,如今似乎更加綿軟了些。 仗著披風將她整個人都裹在里面,沒人看見他的作為,沈翕就干脆把手掌伸到了那里,張開掌心握了上去,嚇了謝嫮一套,趕忙弓起了身子,卻被沈翕擒住了腰肢。 謝嫮又不敢大聲叫喊,怕給人看見了難為情,只好羞紅了臉,等沈翕像是測量一般揉捏結束之后,才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氣來,小腹處有一股熱流而下,弄得她四肢都綿軟起來,非要吊著沈翕的胳膊才不至于癱軟下去。 “嗯。好像大了不少?!鄙螋鉁y量完畢之后,說出了一個結論。 謝嫮大窘,可沒想到沈翕又來了一句: “先前摸得不清楚,晚上到帳子里我再仔細瞧瞧?!?/br> “……” 謝嫮已經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從他的披風里掙脫出來,呼吸了一口涼風,可是臉頰上的紅潮卻依舊難退,不服氣的往后瞥了瞥,賭氣說道: “夫君不是要清修嘛。怎么此刻這般不莊重起來了?!?/br> 沈翕答的理所當然:“我說的清修是茹素,卻不包括這件事。你總還要替我多生幾個孩子的嘛。若是這事兒停了,怎么懷呀?” “……” 唉,謝嫮放棄了。某人在某件事上的執(zhí)著,已經超脫三界外,不在五行控制中了。 兩人還在涼亭中說話,突然花意就來喊人了,說是二房出了點事,要謝嫮過去看一看。 謝嫮和沈翕對視一眼,沈翕對花意問道:“可知道是什么事嗎?” 花意說道:“來的人并沒有說清楚,只說是二少夫人出了事,不過,奴婢白天里聽人說了些事,二公子與二少夫人似乎起了很大的嫌隙,今日二少夫人在花園里與花匠說話,二公子卻突然帶著人來把那花匠擒住了,硬說是……是……” 花意在沈翕面前還是有些顧忌的,畢竟她們和謝嫮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有些話說的重些,哪怕是說錯了,謝嫮也不會與她們計較,可是沈翕不一樣,他是定國公府的大公子,雖說十分寵愛她們夫人,可是這并不代表他也會容忍夫人的奴婢。 不過謝嫮卻是不在意,對花意說道: “說的什么?” 花意鼓起勇氣,把話說了出來: “二公子說,說二少夫人與那花匠通,通jian……二少夫人一時氣憤不過,就投繯自尋短見了,不過幸好被她的貼身侍婢清屏救了下來,如今二少夫人房里的人來喊夫人過去,怕也是因為這事兒吧?!?/br> 謝嫮這才明白,又看了一眼沈翕,納悶道:“我與二少夫人只有過一面之緣,她們二房出了事,找我做什么,真是奇怪?!?/br> 沈翕也是蹙眉,冷聲說道:“若非必要,不去也沒什么?!?/br> 謝嫮想了想,花意又在旁說道:“奴婢也是自己瞎想,如今二少夫人出了事,在府里也沒個相幫的人,其他人又都是長輩,怕只有夫人您是小一輩的長嫂,所以,她才會命人來請了你去吧。” 花意的話讓謝嫮陷入了沉思,二少夫人是武侯之女,地位尊崇,別說是冤枉了,就算不是冤枉,二少夫人真的做出什么事來,沈泰也不該把事情鬧得這樣大,如今二少夫人來喊她去二房,也就是不懼怕的意思,她到底是想拉自己這個同為嫁入女的長嫂去壯壯聲威,還是另有原因。 不管是什么結果,謝嫮都要去看過才知道。 “你若想去,我陪你去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