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見招拆招、重生之溺寵侯門貴妻、附加遺產(chǎn)、紅樓之逆襲攻略、等你的星光、全球輪回:我成為了先知、別養(yǎng)綠茶味影帝當(dāng)替身、王牌新人[無限]、破繭、婚色蕩漾:顧少,你夠了
“你不怕?” “怕甚!這么多北軍軍士跟著,可都是精銳!”班啟說罷,瞅一眼周圍,低聲道,“不瞞女君,小人在宮中是早膩煩了。正巧鄭郎中說,女君曾在匈奴八年,此番再去,是要立大功。小人跟著女君,定也能加個(gè)爵得個(gè)賞賜!” 徽妍赧然,忙道,“我曾在匈奴八年不假,可這次未必能立功?!?/br> “當(dāng)然能!”班啟道,“女君莫騙小人,宮中都知曉了,昨日女君在宣室殿舌戰(zhàn)群臣,陛下便是聽了女君的話才決意出兵。陛下是何等人物?從登基前去平羌亂開始,就從未打過敗仗!” 徽妍無語,相似的話,她這幾日也在別的許多人嘴里聽到過,有雜役也有軍士。皇帝對于他們而言,似乎已經(jīng)超越了“陛下”二字,他們對皇帝,簡直崇拜得盲目。 不過皇帝的戰(zhàn)績,徽妍自己也是清除的。作為一個(gè)天子,恐怕只有開國的高祖皇帝親征比他多,并且從無敗績?;斟胫?,忽然很希望皇帝此番也能親征,最好大軍一到,混戰(zhàn)的匈奴各部就乖乖停戰(zhàn),把蒲那和從音交給她。 別做夢啦。心里一個(gè)聲音道,徽妍苦笑,不再去想。 長途奔波,十余日之后,大軍終于到了朔方。 除了長安的北軍軍士,從各地抽調(diào)的軍隊(duì),加上朔方精銳,往漠北平叛的王師共有五萬人。而維持補(bǔ)給和輜重的后軍也人數(shù)眾多,徽妍從幕僚的議論中得知,此番征伐,調(diào)集人數(shù)足有十余萬。 從決定平叛到現(xiàn)在,也不過半月,短短時(shí)日,便拉開了如此架勢?;斟麖那霸谕跬サ臅r(shí)候,也曾見識(shí)過烏珊單于與他人摩擦,召兵待戰(zhàn),知曉其中準(zhǔn)備不易。 徽妍以為,杜燾是主帥。但無論在路上還是到達(dá)朔方,每每商討事務(wù),主帥之位卻是空的。她私下向幕僚詢問根由,卻被告知“主帥未至”。 徽妍詫異不已,直到第二日清晨,號(hào)角響起,一隊(duì)人馬開入城中,她才恍然大悟。 一人立在戰(zhàn)車之上,身著金甲,眾人見到,皆歡欣鼓舞,高聲呼喊行禮。 是皇帝。 ☆、第33章 皇帝親征的消息,讓在朔方等待出征的軍士們斗志高漲。 幕僚們亦歡欣不已,言談間大有不再擔(dān)心匈奴平定不了的勢頭。 皇帝主持的朝會(huì)上,眾將領(lǐng)對烏珊王庭如今形勢討論得十分激烈。聲音傳到不遠(yuǎn)處的廂房中,幕僚們卻是無暇偷聽,每個(gè)人都在忙碌。朔方離匈奴最近,每一份關(guān)于匈奴的奏報(bào)也是由朔方發(fā)出,如今送到皇帝面前的消息更是浩如煙海。自從來到朔方,幕僚們就在夜以繼日地將各路消息整理起來,以供官長們決策。 徽妍也不想閑著,她希望知道更多的事,來到朔方之后,就向杜燾提出加入幕僚。 但杜燾對此無動(dòng)于衷。 “大戰(zhàn)在即,各司其職,幕僚是幕僚,女君是女君?!彼麧M頭大汗,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來看她一眼,道,“女君若想幫忙,不如去庖廚試試糗糧做得滋味如何,或到軍士中轉(zhuǎn)一轉(zhuǎn),看看誰人衣袍破了幫忙補(bǔ)一補(bǔ)?!闭f罷,擺擺手,繼續(xù)與幕僚們商討事務(wù)。 徽妍被堵回來,只得在旁邊聽他們議事,但沒多久,就被請了出去。 如今皇帝來到,此事也毫無改變。他自從來到朔方,就一直在官署中與眾人議事,徽妍想見他也見不到。不過徽妍知道皇帝能讓她來已經(jīng)是天大的面子,自己總要這要那,便成了不識(shí)好歹。 徽妍無法,卻又不甘心,只得在皇帝的行營外徘徊,生怕錯(cuò)過什么消息。 “這不是王女君?”一個(gè)聲音忽而從身后響起。 徽妍回頭,卻見是她三個(gè)月前到朔方時(shí),遇到的父親故舊戴松。 見禮之后,戴松詫異地問,“女君不是早回了漢地,如今怎又到了朔方?” 徽妍將前后事由告知戴松,知他是郡府的府吏,忙問,“妾欲知匈奴現(xiàn)狀,奈何無從接近機(jī)要之地,不知府吏可有甚消息?” 戴松看她著急的模樣,苦笑嘆氣,“確是難為女君。在下亦不得參與機(jī)要議事,但消息總歸知曉不少,女君,此地非說話之處,還請借一步往別處?!闭f罷,將徽妍領(lǐng)到附近一處亭廬之中,坐下細(xì)說。 烏珊單于去世,左賢王殺太子,諸王子在各部支持之下爭位,引起混戰(zhàn)。這些,徽妍一早就是知道的,不過那都是至少十日前的消息了,對于近況,她并不知曉。匈奴□□至今已有整月,戴松在朔方,每日都能聽到許多消息。聽他敘述,徽妍對匈奴現(xiàn)況漸漸明了。 諸王子之中,左賢王孤胡自然是最強(qiáng)。殺了太子之后,他強(qiáng)行占了王庭,自封單于。烏珊單于的兒子,包括孤胡和郅師耆在內(nèi),已經(jīng)封王者有八人。這些王子各有兵馬,也各有部族支持。孤胡兵變時(shí),曾想將這些兄弟都?xì)⒌?,無奈有幾人嗅到風(fēng)聲不對,悄悄離開了王庭。孤胡無奈,怕激起□□,對外聲稱太子暴亡,安撫眾部族,對內(nèi)則軟禁落在他手上的兄弟,爭取大臣和貴族的支持。但他想得太簡單,流落在外的幾個(gè)王子并不甘心臣服孤胡,各自糾結(jié)兵力,進(jìn)攻王庭;而被囚禁的諸王,身后部族亦不肯承認(rèn)孤胡是單于,也跟著起兵進(jìn)攻王庭。 于是,混戰(zhàn)開始。一個(gè)月來,許多人掉了腦袋,王庭中來不及逃走的烏珊單于兒女,都被孤胡殺了。孤胡占據(jù)王庭,而王庭之外,其余幾個(gè)王子除了進(jìn)攻王庭,互相之間亦廝殺吞并。如今,漠北分裂為四部,一為右賢王孤胡,一為左溫禺鞮王碌圖,一為右日逐王郅師耆,一為左漸將王赫昌。 聽到郅師耆的名字,徽妍心中一動(dòng),忙問,“右日逐王郅師耆在何處?” “在涿邪山與燕然山之間?!贝魉傻溃f著,笑了笑,“右日逐王兵力最弱,可在下看來,卻最是聰明。此地有兩山之險(xiǎn),易守難攻,前些日子,左溫禺鞮王想將他吞并,卻久攻不下,作罷而歸?!?/br> 這是徽妍第一次聽到郅師耆的消息,提起的心安穩(wěn)了許多,卻緊接著又問,“府君可知,蒲那王子與從音居次,現(xiàn)在何處?” 戴松搖頭:“這些時(shí)日以來,我等亦多方打聽,俱無消息。若他二人未曾遭難,最可能便是與右日逐王在一處?!?/br> 徽妍亦是此想,頷首,不再言語。 待得回到住處,班啟見到她,忙道,“女君可回來了,方才內(nèi)侍來,說陛下要見女君!” 徽妍訝然,即刻快步走出門去,前往行營。 堂上,議事的眾人大多已經(jīng)散去,徽妍進(jìn)來時(shí),皇帝與杜燾等數(shù)人圍在地圖前,正低聲說著話。 徽妍向皇帝行禮,皇帝只淡淡說了聲,“免禮?!苯又S即道,“朕召卿來,乃是剛得了蒲那與從音消息?!闭f罷,看看旁邊一位看起來風(fēng)塵仆仆的將官,道,“此乃仁昭閼氏女史,可將全情告知。” 那位將官應(yīng)了聲,走過來,向徽妍一禮,“女史,我等方才得到消息,蒲那王子與從音居次,均在左日逐王郅師耆手中。” 徽妍聽到這話,簡直如同聽到天籟,登時(shí)大喜。心頭的陰霾似忽而散開,撥云見日。 “不過只怕處境不妙。”不等她高興完,將官接著道,“左漸將王五日前殺了左溫禺鞮王,如今正從燕然山進(jìn)攻右日逐王。其有西北匈奴支持,對燕然山兩相夾擊?!?/br> 徽妍面色一變。 這邊說著,上首,皇帝與杜燾等人仍在議論紛紛。 “此事只怕艱難?!币蝗丝粗貓D,眉頭鎖起,“朔方至渾邪山,最快也要八日,而此消息乃五日前之事,只怕我等還未及趕到,右日逐王已支持不住,為左溫禺鞮王所敗?!?/br> “臣亦是此意?!绷硪晃粚⒐俚溃拔业饶似絹y而來,亂由右賢王孤胡而生,故而首當(dāng)攻王庭。掌握王庭,猶如蛇拿七寸,盛威之下。西北匈奴、左溫禺鞮王等人自會(huì)罷兵。” 徽妍聽著,忍不住道:“不可,首攻王庭,先機(jī)盡失,于我無益!” 聽得她的話,眾人皆詫異,看過來。 “哦?”皇帝亦將目光從圖上轉(zhuǎn)到她的臉上,“卿何出此言?” 徽妍整理了一下思緒,道:“妾以為,此事之首要,并非平亂,乃在立嗣。陛下,如今單于與太子皆歿,王庭無主,故而生亂。陛下就算平亂,首要之事亦是立嗣。如今烏珊單于之子,不過四人,右賢王孤胡、左漸將王赫昌、右日逐王郅師耆以及仁昭閼氏之子蒲那。陛下平亂,孤胡為禍?zhǔn)?,自不可立;而若郅師耆與蒲那為赫昌所殺,單于之子所剩者便只有赫昌。赫昌與西北匈奴勾結(jié),必不與我朝為善,立之不妥。最妥當(dāng)?shù)?,唯有郅師耆與蒲那。蒲那生母為我公主,自不必言,而郅師耆生母亦漢人,若為單于,皆可修好。陛下若攻王庭,則二者皆失,百害無一利,請陛下三思。” “立嗣?”一人皺眉,“可烏珊單于當(dāng)初所托,乃是太子一脈,太子仍有子嗣,若立他人……” “這有何妨。”杜燾笑了笑,目光明亮,“朝廷費(fèi)人費(fèi)力,大老遠(yuǎn)往匈奴一趟,可不能損人不利己。陛下,臣以為王女史所言有理?!?/br> 皇帝看了看徽妍,不置可否。 “此事待議?!彼?,“徐恩,將王女史送出去?!?/br> 徽妍訝然,還想說什么,徐恩卻到了面前,一禮,“女史請?!?/br> 再看向皇帝,只見他又與眾人一道盯著地圖說話,似乎全然無視她。徽妍縱然再著急也無法,只得跟著徐恩出來。 ******************** 皇帝一直與眾人議事到晚上,方才散了。 室中只剩下皇帝和杜燾兩人的時(shí)候,杜燾伸伸懶腰,打了個(gè)哈欠。 皇帝看他一眼,繼續(xù)再盯地圖,“辛苦舅父?!?/br> 杜燾忙道,“不辛苦,為陛下驅(qū)馳左右乃臣之福?!?/br> 皇帝笑了笑,直起身來,讓內(nèi)侍呈膳,二人邊吃邊議。 “明朝便出發(fā),你有何想法?攻打王庭,有勝算么?”皇帝拿起碗,吃一口rou糜,問道。 “怎無勝算。”杜燾道,指指地圖,“烏珊單于在世時(shí),各部相安,尚且無力抗衡中原。孤胡雖占據(jù)王庭,也不過是個(gè)鹵莽之人,對付他有何難?!?/br> “不可輕敵?!被实鄣?,“勝算雖大,卻不可忘了我等此來之意。軍士帶出來亦不是為廝殺送死,震懾為上?!?/br> 杜燾道:“臣都知曉?!闭f罷,笑笑,“可惜那位王女史是個(gè)女子,不然,必是個(gè)得力幕僚。” “嗯?”皇帝看他一眼,似笑非笑,“朕記得,長安出發(fā)之時(shí),還有人向朕抱怨,說堂堂王師,又不是山匪流寇,軍中帶個(gè)婦人像甚話。” “此一時(shí)彼一時(shí)!”杜燾面上臊了臊,說罷,眼睛一轉(zhuǎn),“陛下,此番要是得勝了,臣可做個(gè)萬戶侯么?” 皇帝面色無波:“嫌五千戶少?” “非也非也!”杜燾忙道,笑笑,“陛下亦知曉,臣一直未婚,臣父十分著惱。此番出來,若能再掙些功勞回去,臣父當(dāng)欣喜些。” 皇帝不以為然:“若真想討外祖父歡喜,還不如就娶婦回去?!?/br> 杜燾“嘖”一聲,忽然想到什么,看看門外天色,又看向徐恩,“徐內(nèi)侍,這rou糜粥甚精細(xì),庖中還有么?” 徐恩道:“尚有許多。” “煩請用食盒盛些來?!?/br> “盛粥做甚?”皇帝問。 杜燾將身體坐直,笑笑,“陛下,方才陛下說起娶婦,臣忽而想到一女子,覺得其才智倒是與臣甚相配。明日便要?jiǎng)e離,臣想去看看她?!?/br> “哦?”皇帝訝然,“何人?” “就是王女史,陛下覺得如何?”杜燾眼睛發(fā)亮,“臣就是想去看看她,她也不容易,從長安到此處,未吃過甚像樣飯食……” 皇帝看著他,愣怔少頃,冷冷一笑。 “不如何?!彼f。 杜燾訝然:“陛下……” 皇帝淡淡道:“明日便要拔營,諸事還未分派定下,舅父還有閑暇探望婦人?” 杜燾結(jié)舌,見皇帝并無玩笑之色,不禁愧疚,只得打消了念頭。用過膳之后,行禮退下。 ********************* 自從離開皇帝行營,徽妍就一直惶惶不安。 他似乎并不打算先去救郅師耆,而是要進(jìn)攻王庭。而無論與公與私,徽妍都覺得自己已經(jīng)將理由說得很明白。 他為何不同意? 徽妍百思不得其解,蒲那和從音,是他的外甥??!如果他沒有打算救他們,又何必允許自己跟來朔方? 她憂心忡忡,夜里躺在榻上,睡得一直不踏實(shí)。一會(huì)夢見閼氏,一會(huì)又夢見蒲那和從音,還有郅師耆。真真假假,將夢境擾得紛亂。 忽然,徽妍被班啟的聲音吵醒,睜眼,只聽他在敲門,“……女君,醒醒!” 徽妍連忙披衣起身。 凌晨的寒涼之風(fēng)迎面而來,天色漆黑,月亮卻已經(jīng)西斜,雞鳴之時(shí)在即。不遠(yuǎn)處有些聲音,好像是馬蹄聲,還有人語聲,混雜不清。 班啟道,“女君,徐內(nèi)侍讓小人告知女君,即刻起身?!?/br> 徽妍聞言心中一喜,忙接過,“要開拔了么?是要帶我去么?” “小人不知,請女君盡快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