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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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老爺!”兩個三十多歲的嬤嬤應(yīng)下后才面面相覷,她們是賈代善院子里伺候的,一個姓魏、一個姓林,賈代善過世后,她們就被調(diào)來當(dāng)個二等嬤嬤,實在是方才賈赦的言行舉止太像賈代善,她們才不由自主的站了出來,這會兒卻有些騎虎難下。 “還不快動手?”賈赦掃了她們一眼。 魏嬤嬤和林嬤嬤立刻叫上以前在賈代善院子里做事的下人把翡翠幾個往外拖。翡翠嚇得不停向賈母求救,賈母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猛地站起身厲聲喝道:“都給我住手!” “立刻拖下去審問,沒看見她們幾個已經(jīng)把老太太氣糊涂了嗎?”賈赦沖外面吩咐了一句,轉(zhuǎn)頭盯著賈母,眼中滿是寒意,“老太太莫不是放心不下父親,憂思成疾?父親想必也很是掛念老太太呢?!?/br> 賈母看著他的眼神打了個寒顫,莫名的心虛恐懼起來,國公爺去世她是高興大過傷心的,畢竟日后再無人能壓在她頭上,府里就是她說了算了。此時的賈赦太像國公爺,竟讓她產(chǎn)生一種國公爺回來找她算賬的感覺,一刻也不想見到他,“我,我無事,你們都回吧!” “既然老太太無事,那我就趁大家都在,把話說個明白。榮禧堂是當(dāng)家人住的地方,二弟若想住,除非弄死我自己襲了爵位,否則,想也不要想!”賈赦在軍營上粗野慣了,說話也帶著煞氣。 王夫人縮在一邊,把心里轉(zhuǎn)動那些小心思又收了起來,今日這番話傳出去,若賈赦真有個好歹,賈政謀害長兄爭奪爵位的罪名就背定了。她不由得心里暗恨,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往常小看了這位大伯! 賈政捂著肩膀,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硬挺著脖子說道:“兄長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與母親母子情深,自然想離的近些,你不愿意便罷了,何必鬧出這許多事來?” “這就是你對兄長說話的態(tài)度?”賈赦眼神銳利的看過去,見他瑟縮心里更是失望,“哼!一個府有多大?難不成以前你住的就遠(yuǎn)了?那這么多年你是沒孝敬過老太太了?有這耍弄心眼子的功夫,你還是多讀些書吧,但凡能考個舉人回來,也算你光宗耀祖!” 賈政臉色愈發(fā)難看,他以讀書人自居,卻連個舉人也考不上,如今被不學(xué)無術(shù)的兄長明晃晃的刺出來,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這時魏嬤嬤垂著頭快步進(jìn)屋回話,“大老爺,幾個丫鬟招了,是翡翠暗示大老爺在裝病,氣壞了老太太?!蔽簨邒咦灾米锪速Z母,此時已經(jīng)打算好了,這次事了就求了賈赦去大房當(dāng)差,就算不成,她是服侍過先老太爺?shù)?,拿銀子自贖出府也是行的。當(dāng)即將賈母當(dāng)時與丫鬟的對話復(fù)述了一遍。 賈赦對于賈母那番不孝的言論不置一詞,反而說道:“看來老太太這院子里的奴才一個個心大得很,伺候主子不盡心,還挑撥離間,合該換了才是!”他站起身彈了彈衣袖,“這些事自有張氏處理,老太太安心養(yǎng)病就是,可千萬別讓父親在地下牽掛才好?!?/br> 賈母剛想說的話又被他這一句給堵了回來,民間傳說里經(jīng)常有死去之人掛念還活著的親人就將親人領(lǐng)下去的故事,這些平時她也就隨便聽聽,今日被賈赦提了兩次,她卻真的恐懼起來。不是覺得賈代善會掛念她,而是因為賈代善剛死,她就將其寵妾弄死陪葬了,她怕賈代善怨恨她找她報仇??! 幾人不歡而散,賈赦回到大房交代張氏把賈母身邊伺候的人全換了,另外把以前伺候過先老太爺?shù)娜硕颊{(diào)到他身邊。 張氏雖不清楚榮禧堂發(fā)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動作要快,不然等賈母回過神來可就沒那么容易了。于是她帶著她的陪房們只用了一個下午就將賈母院子里的人給換了個遍!順帶著把大房也清理了一通,以往因著老爺糊涂無法清理出去的釘子一下子全都以為先老太爺祈福的名義放了出去。 ☆、國公爺牌賈赦(三) 賈赦如今的院子里全是以前賈代善用著的忠仆,本來賈母是打算再過一段時間就把他們送到莊子上去,他們也都各自想好了退路,最壞不過就是散一筆財贖回賣身契出府自行謀生,沒想到大老爺忽然轉(zhuǎn)了性子般和賈母對上,還將他們盡數(shù)調(diào)了過來!不管如何,大家都是舊相識,能再聚到一處當(dāng)差也是件好事,自是高興的。 賈赦用人也順手起來,如今換了個身份看賈府,跟他從前的感覺完全不同,尤其賈母和賈政的虛偽,讓他對府中眾人都沒了信任,沉思兩日過后,便吩咐幾個嘴嚴(yán)穩(wěn)妥的下人去調(diào)查府中各位主子,“切記不可打草驚蛇,若發(fā)現(xiàn)有誰不妥立刻回稟?!?/br> “是,老爺,您且放心?!睅孜幌氯饲彘e了兩年多,如今總算又有差事了,立即嚴(yán)肅認(rèn)真的分頭行事。 賈赦捋捋胡子,自認(rèn)后宅這些人是翻不了天的,如今當(dāng)務(wù)之急是襲爵之事,爵位從國公降到一等將軍簡直等同于貶斥,待日后再傳給璉兒時哪還有什么可繼承的?但他是個武官,在太平盛世也沒個立功的機(jī)會,這可如何是好? 正想著,外間丫鬟稟報說太太過來了,賈赦眉頭一皺,到底不能直接將張氏趕出去,只好坐到書案后假裝寫字盡量拉開距離。 張氏進(jìn)門后怔了怔,本以為老爺又在把玩金石之物,沒想到竟在練字?她端莊有禮的福了福身子,笑道:“妾身不知老爺在靜心習(xí)字,打擾老爺了?!?/br> 賈赦頭也沒抬,繼續(xù)寫著大字,“何事?” “老爺,之前那些下人連同他們的親眷全都放出去了,這府中一下子去了上百人,妾身便想將賬目梳理一下,誰知卻發(fā)現(xiàn)咱們府上還欠著國庫的銀子未還,”張氏怕賈赦不在意,忙悄聲勸道,“老爺,妾身是婦道人家,不懂得那許多,只是想著這積年欠債若真是圣人恩賜,必會將債務(wù)一筆勾銷,可如今債務(wù)還記錄在冊,足以說明圣人是想讓咱們還上的,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賈赦聞言一愣,欠款?“早年接駕時花費的那筆欠款?” 張氏點點頭,“是,老爺,先老太爺在世時,無人來討要這筆款子,可如今……人走茶涼,且老爺并不在朝為官,日子長了,難免會有新上任的官員翻出舊賬來討要,若到時再還就有些難看了。” 賈赦喝了口熱茶,沉吟道:“你所言有理,是我疏漏了,既如此,便將府中賬目梳理干凈,單提出這筆款子還于戶部,我還需寫個折子向圣人請罪?!?/br> 張氏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松了口氣,原本還以為要費許多口舌,沒想到賈赦一下就同意了。張氏覺得他像變了個人一般,但也沒多想,只以為他是繼承爵位當(dāng)家做主之后的改變,若繼續(xù)這般下去,賈府就真正是大房的了,她的璉兒必不會受委屈,她也可以放心了。 坐了這一會兒,張氏有些乏了,便起身告退,“那妾身這就去安排,老爺身子才好了沒多久,勿要久坐。” 賈赦這才抬頭看了眼,發(fā)現(xiàn)她面色蒼白,不禁皺皺眉,“賬目的事安排得用的人去做吧,你多陪陪璉兒。” “是?!睆埵洗怪^退了出去,心里有些傷感,她明白賈赦的意思,她日子不多了,趁還能起身的時候多陪陪賈璉,不然日后就沒機(jī)會了??伤睦锔市哪兀克薏坏泌s走二房,給兒子留下個平安清凈的賈府,這理賬就是個機(jī)會!賈母之前以她身子差為由奪了她的管家權(quán)給王夫人,王夫人已經(jīng)管了一年有余,她不信賬目沒問題,若能把王夫人揪出來,憑老爺如今的脾氣定不會讓二房好過! 賈赦坐在房里嘆氣,這個兒媳婦是個好的,明事知理還會勸諫夫君,只可惜命不久矣,待她去后再尋一位合適的主母也是不易。再看現(xiàn)在的賈府哪還有當(dāng)初的榮光?勾心斗角的主子、諂媚討好的下人,早已是千瘡百孔,他拿命拼回來的榮耀都被史氏和兩個兒子敗光了!揉揉發(fā)痛的額角,賈赦心里燃起無盡的斗志,當(dāng)初他能光宗耀祖,如今同樣能!如果賈政教得好就罷了,若教不好,哼,賈府不需要蛀蟲! 賈赦回憶了一下長子認(rèn)識的官員,嘴角抽搐的發(fā)現(xiàn)全是一群酒囊飯袋,連個正經(jīng)的差事也沒有。他黑著臉在房里轉(zhuǎn)悠兩圈,無奈的承認(rèn)除了岳父和兩位內(nèi)兄,他如今的身份連一個可商議打點的友人都沒有。 “來人,備禮、備車,老爺我要去張家與岳父一敘。若太太得空,便一同去吧?!狈愿劳赀@句話,賈赦滿臉僵硬,原本的親家公成了岳父,賢侄成了內(nèi)兄,真不知這暗地里的神仙是在助他還是在捉弄他! 張氏聽了下人的問詢又驚喜又疑惑,喜的是女子出嫁不得常與娘家人見面,如今老爺陪她一同回娘家可是大大的漲臉;疑的是老爺向來不喜讀書,更不愿同他們張家人來往,今日怎地忽然要去拜訪?心里這么想著,張氏嘴上卻是一迭聲的吩咐下去,很快就安排好各項事宜,換了衣裳讓嬤嬤抱著打扮喜慶的賈璉和賈赦一同上了馬車。 張家知道張氏和賈璉上門,上上下下都熱情的緊,早早就派了幾波丫頭在二門處候著。賈赦則是被他們集體忽略了,在前廳喝完兩杯茶才等到姍姍來遲的大內(nèi)兄,氣得他差點甩袖走人!但他是要慢慢走起門路走入朝堂的,這點氣還忍得下! 賈赦笑著起身拱了拱拳,“大內(nèi)兄,今日來訪實在唐突,還望沒有打擾岳父和兩位內(nèi)兄。” 張睿哲挑挑眉,立馬還了一禮,翩翩公子的模樣,說的話卻直白得可恨,“妹婿真是稀客啊,不知今日過府有何要事?可是襲爵之事有變?” 賈赦忍下第一次,第二次就容易得多,仿佛絲毫聽不出對方的諷刺一般,隨口笑道:“恩侯此來只是想到內(nèi)子許久不曾與岳父、岳母相見,特讓她和璉兒盡盡孝道,不知岳父此時可方便?” 張睿哲瞇眼看了他片刻,起身做了個請的動作,“父親已經(jīng)在書房等候,妹婿隨我來吧。”他雖然想刁難賈赦,但賈赦的話提醒了他,meimei如今還在賈家呢,賈赦若真在他們這受了氣,回府后meimei還能有好日子過?單看meimei那身子,他也不能添亂了。 賈赦嘴角微勾,滿意的跟著他往書房走去,心中冷哼,這點小手段比起當(dāng)初的史鼎他們可是差遠(yuǎn)了! 到了書房,賈赦看了眼穩(wěn)穩(wěn)坐著的“親家公”,垂下眼咬牙叫了聲“岳父”,恭敬道:“小婿家中忙亂,許久未來拜訪,還望岳父勿怪?!?/br> 張敬延搖了搖手,笑得像個老狐貍般,“無妨無妨,來了就好啊,之前你要為父守孝,也不便出來走動?!?/br> 兩人笑笑,心知肚明雙方都是一句托辭,賈赦除服都快一年了,哪還有什么不便? 張敬延又捋著胡子道:“聽說賢婿近日修身養(yǎng)性,長進(jìn)了許多,不如老夫來考??夹??” 賈赦僵了一下,尷尬的笑道:“岳父莫要取笑小婿了,小婿一向不喜讀書,舞刀弄槍還隨父親學(xué)過一二,詩詞卻是一竅不通的?!?/br> 張敬延和兩個兒子對視一眼,覺得張氏之前說賈赦長進(jìn)了大概是真的,以前若是說起考校,賈赦必定硬著頭皮黑著臉作首詩,然后就尋借口返家,再不輕易登門,今日竟是圓滑起來了! 張睿峰忽然站起身將手中的扇子轉(zhuǎn)了一圈,“妹婿謙虛了,我這兒剛好得了一首,既然妹婿今日不想作詩,便幫為兄品鑒品鑒,如何?” 賈赦干坐在椅子上聽兩位內(nèi)兄一人一首的說了大半個時辰,又是引據(jù)經(jīng)典、又是分析意境的,弄得他整個頭都暈了!所以說他向來最討厭文官了,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有什么用?自命清高看不起他們不愛讀書的人,國家亂起來還不是要靠他們大老粗去戰(zhàn)場上拼?不過如今的世道變了,賈家也要棄武從文,他只能咽下一肚子苦水,左耳聽右耳冒的試圖維系好這門姻親。 張家兄弟在他又喝完一杯茶的時候停了下來,狀似抱歉的說道:“妹婿很無趣吧?實是我們欠考慮了,妹婿沒來時我們兄弟便在互相印證,一時沒留心又說了這許久,還望妹婿海涵?!?/br> “無妨。”賈赦能說什么?人家本來就在作詩,還是他來了把他們打擾了,能怪他們不小心繼續(xù)作詩嗎?這一日過的真是不自在,他開始懷疑自己來張家是不是來錯了! 張敬延微擺了下手示意兩個兒子閉嘴,和賈赦閑聊起來,賈赦也終于有機(jī)會說清楚來意,總之,他的爵位若真連降三級,日后賈璉再繼承也沒什么好名頭?;噬线t遲未下旨意雖透露出對賈家的不喜可也代表著事有轉(zhuǎn)機(jī),而他現(xiàn)在要還欠款就是一個機(jī)會!若張家人能幫忙在圣人面前美言幾句,給他的爵位提一提,日后獲益的還是賈璉。 賈赦話里三句不離賈璉,聽得張敬延也沒法說撒手不管,張氏眼看著身子不成了,他當(dāng)外祖的能幫賈璉的好似也只有這個了。 ☆、國公爺牌賈赦(四) 賈赦說服了張家?guī)兔Γ馗⒓创咧_庫房點銀子,賈母身邊全換了人,直到第二天賈赦將欠款裝箱封好她也沒得到消息。但賈政和王夫人坐不住了,他們剛開始是不知道賈赦要做什么,這會兒見他想把銀子拉走,忙跑到賈母跟前兒求主意。 王夫人挺著八個月大的肚子,坐在賈政身邊不停的擦眼角,一副被嚇到的樣子,“老太太,也不知大伯他要做什么,突然動用那么大筆銀錢,我們也不敢去問,上次大伯的態(tài)度您也看到了,分明是把我們二房當(dāng)外人啊,可銀子是中公的,大伯如今說也不說一聲,實在是……” 賈母一把扔掉頭上的帕子,震驚的翻身坐起,“老二媳婦,你說的可是真的?老大拉了十幾箱金銀要出府?到底怎么回事?” “千真萬確,兒媳方才來時聽了一耳朵,那些小廝念叨著要去戶部,好端端的,去戶部做什么?莫不是大伯想捐官?”王夫人瞄著賈母的臉色又道,“大伯若是得個實職倒也是喜事一樁,但兒媳聽娘家兄長提過,做官不是那么好做的,萬一行差踏錯得罪了人可是會招來禍?zhǔn)碌摹!?/br> 賈母連聲叫人去喊賈赦和張氏,“就說我有急事,叫你大老爺務(wù)必在出門前來一趟,快去!” 看著小丫頭半點不著急的應(yīng)聲出去了,賈母又憤怒起來,這要是翡翠幾個早提著裙子跑去叫人了,哪里用她催促?嘴里忍不住罵道:“老大這個黑心的東西,竟是把我身邊兒得用的人全換了,如今夜里要碗水都要喊破了嗓子,這是看我老婆子不順眼啊!” 屋子里四下站著的丫鬟、嬤嬤立時跪倒在地,紛紛呼道:“老太太贖罪,奴婢伺候不力,請老太太責(zé)罰?!?/br> 賈母看了心煩不已,拍桌子怒喝,“你們都給我住口,下去!通通下去!” 下人們也不像以前那幫子副小姐愛撒嬌賣癡哄著主子,聽賈母讓她們下去,竟是頭也沒抬全都退出去了。 賈政一臉痛心的說道:“母親,兒子不孝,這兩日身上不舒坦就沒來請安,沒想到您日子過得如此不如意!待兄長繼承了爵位,這里便是兄長的府邸了,兄長對兒子多有誤解,怕是……怕是容不下兒子在府里了,母親不若隨兒子離府另過?” 王夫人眼皮一跳,也去看賈母,就算分家,賈母的私房可也不少呢! 賈母冷哼一聲,“他敢?!父母在、不分家,他若敢欺負(fù)咱們母子,我便進(jìn)宮找太后去告他不孝!我看他還抖不抖得起當(dāng)家老爺?shù)耐L(fēng)!” 賈赦站在房門口,聽著這話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扳指,眼中殺意迸現(xiàn)! 這個該死的史氏,本想讓她安安靜靜的養(yǎng)老,她卻偏要鬧出些事來。想找太后告狀?哼,她這輩子也別想再出賈府的大門了! 賈赦一甩衣擺,大步走了進(jìn)去,“老太太找我?不知所為何事?” 賈母板著臉,隨手拿個茶杯就摔在他腳邊,“你說!你弄那么多銀錢出庫想做什么?是想捐官還是想買你那些無用的破爛玩意兒?銀子是中公的,你說也不說一聲是不把我們放在眼里?” 賈赦看著腳邊的碎瓷片瞇了瞇眼,慢慢抬起頭來。賈母被他銳利的目光看的心里一突,雙手不自禁的攥成了拳,隨即就是惱羞成怒,這么個不成器的東西竟三番兩次的嚇到她,大兒子是個什么貨她還不知道?無非就是突然當(dāng)家做主尾巴翹上了天,不知道天高地厚想在府里稱王稱霸,那老太婆教出來的就是個窩囊廢,怎么可能會像國公爺?! 這么一想賈母又底氣十足,沖著他厲喝,“你以為不吭聲就行了?你今日若是說不出個名頭來,我舍下一張臉皮不要,上稟族長也不能任你胡作非為!” “哼!”賈赦走到旁邊坐下,淡淡的掃過賈政夫婦,看向賈母,“賈家欠戶部一筆銀子,欠債還錢,我這就要去戶部銷賬。” 賈母一愣,王夫人嘴快的喊道:“什么欠債?我掌家這么久怎么不知道?” 賈赦瞥了眼賈政,“二弟,自古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妻妾的言行你還是多用些心,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莫要讓家中出個長舌婦,日后你的元姐兒可就沒有好名聲了!” 賈政好面子,立刻轉(zhuǎn)頭怒斥一聲,“兄長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還不快住口?!” 王夫人臉漲得通紅,氣得眼前一陣陣發(fā)黑,賈母也沉了臉,這話明著是不滿弟媳背后告狀,暗著卻是說給她這“夫死不從子”的老婆子聽呢!賈母咬牙瞪著賈赦,“即使是欠款,你動用大筆銀錢也該和大家商量商量,何況這筆銀子是當(dāng)初接駕用的,老圣人也知道,咱們幾大家族哪家沒點掛在戶部的賬?偏你大驚小怪,你此行一去,可不是把其他欠債的人家都給得罪了?” “不得罪又如何?遠(yuǎn)的不說,就說近的如弟媳王氏的兄長王子騰,他可有想過提攜二弟一二?” 賈赦此話一出,王夫人就有些尷尬,她不是沒求過自家兄長提攜賈政,無奈賈政實在是爛泥扶不上墻,王子騰跟她明說,賈政憑父蔭得個六品官,往后能爬上五品就頂天了,有那人情還不如留著日后用在賈珠身上呢!丈夫和兒子比自然是兒子重要,她就和王子騰達(dá)成了協(xié)議,不再管賈政之事,沒想到今日卻被賈赦給提了出來! “大伯你……哎呦,我的肚子……”王夫人察覺賈政臉色不善,忙裝作被氣到的樣子捂著肚子喊痛。 賈赦涼涼的說了一句,“二弟,你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合該頂立門戶多干些正事,別整日里縮在后院同婦人一般斤斤計較,鬧出這許多事卻讓你媳婦動了胎氣,可值不值?” 賈母生過三個孩子,一看王夫人那樣子就知道她是裝的,不耐煩的喊人將她送回去,轉(zhuǎn)頭又去罵賈赦,“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這銀子我不同意還,你若非還不可就用你的私產(chǎn)還,先祖太太也給你留了不少東西吧?想是足夠了!” 賈赦看著她嫉妒不甘的嘴臉,心里詫異自己怎么就從沒發(fā)現(xiàn)她是這么個人?當(dāng)初前頭老太太臨終時,唯一的遺愿就是把所有私房留給從小帶大的長孫,他自然沒二話,沒想到史氏卻記了這么多年!府里是缺她穿了還是缺她吃了?他為了封妻蔭子那么艱苦的在邊關(guān)征戰(zhàn),史氏在家過著榮華富貴的日子居然還能弄出這么多是非來,真是應(yīng)了那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完全沒有再同她爭辯的意思,只看著賈政道:“二弟,你自詡端方君子,可也想欠著國庫的銀子不還?” 賈政的臉?biāo)查g漲成了豬肝色,支支吾吾的答不上來,“我,我……” “讀書明理,若二弟連欠債還錢的道理也不懂,還是趁早請先生回來再從頭學(xué)一遍吧!何況,二弟即將為官,當(dāng)知忠君愛國,萬不可因一己之私罔顧公務(wù),切記!”賈赦耐心的教育了賈政一頓轉(zhuǎn)身就走,理也不理賈母在后頭的叫喊。 出了門,賈赦叫來院子里所有的奴仆,面無表情的在她們面上一一掃過,“之前伺候老太太那些人不盡心,你們看到他們的下場了,記著,老太太身邊需時時有人守著,不得讓人進(jìn)來打擾老太太養(yǎng)病,”頓了下,他又說道,“老太太燒糊涂了,整日里胡言亂語,若有人敢在外面亂傳……一家子連同姻親全都發(fā)賣到邊關(guān)去做苦力!記得嗎?” “奴婢遵命!”下人們齊聲應(yīng)下,心知大老爺是把老太太軟禁了,但他們?nèi)业馁u身契都捏在大太太手里,可不敢不聽從。 賈赦滿意的點點頭,坐著馬車?yán)藥纵v車的金銀去戶部還錢,他倒是想招搖點騎馬去,奈何之前翻身上馬時就覺著大腿發(fā)疼,他還錢可是真心實意的,這萬一還完錢回來因為腿磨傷而病倒,外頭還不知要怎么傳! 沒辦法,他只好老老實實的坐馬車,心里暗恨從前沒親自教導(dǎo)兩個兒子,大兒子這具身體細(xì)皮嫩rou的騎個馬都不成,真是名副其實的紈绔子弟! 賈家總共欠了一百零八萬兩銀子,這次還錢掏空了賈家大半的庫銀,這個數(shù)目對于國庫來說不算多,但足夠用來應(yīng)付一次小型天災(zāi)了,所以戶部眾官員對于賈赦此舉是大大的贊揚,并以此為例想說服皇上繳清其他世家的欠款。 于是,翌日皇上批奏折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賈赦上了個請罪折子,戶部幾人上的折子則滿是對賈赦的贊譽(yù)之詞。再上朝時,提及此事,戶部尚書便借題發(fā)揮,希望能借這一股東風(fēng)多收些欠款回來。張敬延父子三人打著邊鼓說賈赦明事理,才當(dāng)家做主就歸還欠款,著實是忠君愛國。 皇上剛好想給世家大族找些事,但苦于太上皇尚在,不好施為。這欠款之事不大不小,不會傷筋動骨又能讓世家吃虧,卻是正合了他的心意,更重要的是,此事不是由他提出,而是賈赦忠君的表現(xiàn),就連太上皇也挑不出什么來??粗旅婺樕l(fā)黑的幾個世家官員,皇上一高興,當(dāng)朝表彰了賈赦幾句,金口玉言賈赦降一等襲爵,封宣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