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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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沒有別人?!彼q豫了一下,攥住她的手,“剛才的話雖然有些戲謔,可我對你卻并沒玩笑之意……但如果你不喜歡聽,我以后不說便是?!?/br> “我……”雙澄見他認(rèn)真起來,不由覺得自己有些恃寵而驕,可才想與他解釋,卻聽遠(yuǎn)處傳來馮勉的聲音:“九哥,雨已經(jīng)停了,時間也已不早,該動身回大內(nèi)了?!?/br> 九郎怔了怔,看看雙澄,低聲道:“我要走了?!?/br>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她頓時紅了眼眶。 明明還有很多話沒說,可是時間卻已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甚至片刻之前還在故意假裝生氣,此時他卻已然要離去。 她忍不住抱住他,重重地呼吸了幾下,想要深深記住他身上的氣息與擁抱的感受,留待獨(dú)自一人時聊以回憶。 九郎亦側(cè)過臉貼近她的臉龐,卻沒說話,只是靜靜抱著她,聽著她的呼吸。 馮勉又在外面焦急地叫著,九郎終于捧著雙澄的臉頰,正視著她,道:“雙澄,我真的要回了,你在這里要好好的,不要再胡思亂想?!?/br> 她的眼淚直打轉(zhuǎn),低著眼睫不敢看他,只怕再望一眼便要淚水決堤。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握著烏木杖站起身來。她想要去替他取那件晾著的長袍,雙足才一沾地,九郎已阻止道:“地上涼,你不要過去?!?/br> 說話間,他卻走到那薰?fàn)t邊,幫她取回了鞋襪?!靶€濕的,襪子倒是能穿了?!彼贿呎f著,一邊很自然地彎下腰,竟輕輕握著她的腳踝,替她穿上了白襪。 驚愕中的雙澄一時說不出話來,積蓄已久的淚水終于滑過臉龐,滴落在九郎的手背上。 他微微一怔,抬頭看著她。 “雙澄……”見她默默地流淚不止,他的心亦難受得很,只喚了一聲,便覺好似被什么堵住了,再難說下去。她舍不得他走,可又怕九郎因此而耽擱了回宮的時間,便狠狠心拭去眼淚,勉強(qiáng)露出笑容,道:“沒事了,阿容,你且回去吧,不然馮高品該著急了。” 他沉默著站起身,將桌上的那只雙燕荷包塞到她手中,低聲道:“收好了,不要讓外人看到。” 雙澄含著淚點(diǎn)點(diǎn)頭,他轉(zhuǎn)身欲走,她悲傷不已,忍不住問道:“你……你什么時候才能再來?” 九郎心中一震,回身望著她,愧疚道:“我真的說不清,但是雙澄,只要有機(jī)會,我一定再來看你。等五哥將你師傅找來之后,我便向嬢嬢與官家稟明此事……我要讓你入趙家宗牒,不再像現(xiàn)在這樣無依無靠。” 她抬起頭深深望著他,想到端王先前說過官家對九郎很是不滿,不由憂心忡忡地道:“……阿容,你要小心?!?/br> 他眼中亦含著憂悒,唇角卻淺淡微笑著,還像以前那樣輕輕按了按她的頭頂,隨后,慢慢走到了門邊。 房門一開,雨后清新的風(fēng)撲面而來。馮勉已守在門外,向雙澄笑了笑,便與九郎一同向院門口走去。雙澄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之前他伸手撫摸她頭頂?shù)哪欠N感覺似乎還在,可屋中已經(jīng)沒有了九郎的身影。 她愣了片刻,才突然清醒過來,只穿著白襪便踩著冰冷的地奔到了門口。 滿院雨水滿目碧綠,九郎與馮勉已經(jīng)走到了小院門前。輕輕一聲響,馮勉推開院門,扶著九郎便要邁步。 “阿容!”雙澄噙著淚花,望著那模糊不清的背影,壓抑地喊了一聲。九郎本已邁出院門,聽到那聲音,身子不由微微一震。他扶著門扉緩緩轉(zhuǎn)回身,雙澄獨(dú)自站在檐下,在雨后新綠的掩映間,越發(fā)纖瘦單薄。 他慢慢地朝她揮了揮手,又在半空將手朝下微微一按。她想到先前那個摸頭頂?shù)膭幼?,便流著淚向他微笑。 “九哥,走吧?!瘪T勉低聲提醒,九郎又望了雙澄一眼,強(qiáng)迫著自己走出了小院。 透明的雨珠自青灰色瓦當(dāng)間緩緩滑落,輕輕落在地上,瞬間濺起了碎裂水花。 雙澄在門口站了很久,直至風(fēng)起葉動,院門緩緩關(guān)閉,她才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屋中。低頭間,手中還不自覺地攥著荷包,那一雙燕子在春柳間翩翩流連,飛在稍前的燕子眼睛黑圓,回過頭來望著跟隨在它身后的另一只小燕,似是含著無限情意。 她坐在了剛才九郎坐過的椅子上,狠狠哭了起來。 第四十六章 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回宮的途中,九郎一句話都沒說。 看到雙澄在分別時那樣難過,他幾乎就想要留下不走,卻又知曉不切實(shí)際。如今獨(dú)自坐在馬車中,聽著車輪碾過地面,一道道宮門沉重開啟又沉重關(guān)閉,他明白,有著雙澄的那個自在天地,再度被封鎖在外。 可是她含著淚朝他微笑的樣子,始終縈繞在心,無法散去。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覺得是自己的錯,才令得她這般牽掛,這般難舍。 如果能一直留在太清宮,他寧愿在那里陪著雙澄,也好過現(xiàn)在這樣,相聚不過一時,分別之后又不知何日才能再見。 可是情至深處無計回避,縱然明知?dú)g悅甚短,兩個人卻都如撲火飛蛾,奮不顧身。 ****** 車馬行至大內(nèi)臨華門,又早有乘輿停在那處等候著。馮勉扶著九郎上了乘輿,陪同他返回凝和宮。一路上,九郎依舊沉默,馮勉看到了他適才與雙澄的分別,知道殿下心緒低落,便也不去打攪。 皇城內(nèi)向來肅穆靜謐,青石甬道上積水猶在,四周唯有腳步聲回響。九郎正坐在乘輿上出神,遠(yuǎn)處卻有一名內(nèi)侍匆忙而來,一望見他便好似找到了救星,加緊腳步奔至道路一側(cè),陡然跪在了潮濕的地上:“九殿下可算回來了!還請趕快去救救公主!” 九郎一怔,很快認(rèn)出這內(nèi)侍正是荊國公主身邊的人,便揮手讓乘輿停下,問道:“出了什么事?” 那內(nèi)侍焦急萬分,卻又好似有難言之隱,支支吾吾道:“公主……公主她觸怒了太后,現(xiàn)在正跪在寶慈宮內(nèi)。她近兩天本來就感了風(fēng)寒臥床不起,奴婢怕公主會支撐不住,所以到處找九殿下……” “她怎么會觸怒了嬢嬢?”九郎驚訝萬分,荊國公主雖得到官家寵愛,但因?yàn)檠孕信e止過于散漫,總是令太后看不入眼。她自己也心知肚明,故此除了日常問安之外,幾乎不會與太后有所來往。今日她本該也去吳國公主府中做客,但昨日她就說自己身體不適,所以今日便留在了宮中不曾外出。卻不料這短短半天時間,就無端惹出了事情。 “殿下去了自然就知道,奴婢也不敢多言?!眱?nèi)侍連連叩頭,看樣子著實(shí)是難以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實(shí)情。馮勉望向九郎,九郎蹙眉道:“去寶慈宮。” 抬著乘輿的內(nèi)侍們加快了腳步,待等九郎趕至寶慈宮,門前的內(nèi)侍朝他行了禮,卻又道:“太后身體疲憊正在小憩,殿下若要探望,還請改日再來?!?/br> 九郎一皺眉,“昨日見嬢嬢時還覺得她精神尚好,莫非今日又感不適?既然如此,我便先進(jìn)宮等待,待嬢嬢醒來后再行問候?!闭f罷,便往宮門內(nèi)走去。 宮門兩側(cè)的內(nèi)侍急忙上前想要阻攔,跟隨在旁的馮勉沉下臉道:“九哥只是想進(jìn)寶慈宮,又不會去打攪太后休息,難道你們連這都要阻礙?” 那幾名內(nèi)侍品階遠(yuǎn)不及馮勉,再加上見到九郎神情冷峻,互相對望了幾眼后只得躬身后退。九郎看這情形便知必是太后吩咐過不準(zhǔn)放外人進(jìn)入寶慈宮,越是這樣,越是讓他心中不安。那個先前向他通風(fēng)報信的內(nèi)侍大概是怕被太后責(zé)備,早已不知躲到了哪里,九郎亦沒有詢問旁人,帶著馮勉徑直便入了寶慈宮。 宮內(nèi)依舊肅穆靜謐,少人來往。九郎來到正殿前,方才望見眾多宮娥內(nèi)侍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立在大門兩邊,個個低首斂容,不敢發(fā)生任何聲響。門前一人腰身渾圓,兩眼狹長,正是殿頭錢樺。他遠(yuǎn)遠(yuǎn)望到九郎與馮勉,便正色道:“九殿下,太后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內(nèi)?!?/br> 九郎寒聲道:“先前說是太后正在小憩,如今這情形分明是有事發(fā)生,我難道竟連見一見嬢嬢都要被阻在外面?嬢嬢體虛不易動怒,倘若舊病復(fù)發(fā),你等可擔(dān)當(dāng)?shù)闷???/br> 錢樺跟著他去了一次鹿邑,本來是想借機(jī)在太后面前邀功討好,結(jié)果一路上辛苦奔波不說,還因?yàn)殡p澄的事情連連受氣。這一回見九郎又當(dāng)眾不給他面子,更是心頭暗怒,不由煞有介事地道:“殿下何必為難奴婢?奴婢們都是聽從太后安排,要是擅自放您進(jìn)去了,這罪責(zé)最終還是落在奴婢身上……” 他話未說完,正殿內(nèi)忽傳來激烈爭辯。九郎聽那聲音似是太后與荊國公主,當(dāng)即將錢樺一把推開,不顧眾人勸阻,直接邁進(jìn)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