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皇帝聽了沈貴妃的話,沉默半晌,猛的將手里奏折一摔,滿面怒容的道:“不爭氣的東西,好好的親事就這么毀了,朕該如何向沙羅使者交代?” 沈貴妃跪下請罪道:“都是妾無能,無法說服東芳公主。” “查,這件事一定要查!上次中元節(jié)刺殺一事還未查出主謀,這回又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朕的皇位越發(fā)坐不穩(wěn)了!” “陛下息怒?!?/br> 皇帝震怒,沈貴妃多留無益,回宮后睡不著,于是連帶著闔宮眾人都得陪著。 “姑母請用茶?!?/br> 沈牡丹親自烹茶端給姑母喝,沈貴妃看了一眼,沒有動,只淡淡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br> 宮人們逐漸退了出去,沈牡丹剛欲出門,只聽沈貴妃說道:“牡丹,你留下?!?/br> 殿門緩緩閉合,繡著精美如意蓮花紋樣的繡鞋一步步踏在價值千金的波斯地毯上,蜀錦所制衣裙逶迤拖在沈牡丹身后,這樣一個女人,渾身上下無一不嬌貴,所食所用之物無一樣不是世間最好,每行一步,步步生蓮。 “啪”的一聲脆響,似玉山傾頹,嬌花委地,沈牡丹還來不及驚叫,身體依然躺倒在地,面頰火辣辣的疼。 怒火在沈貴妃心中熊熊燃燒著,“牡丹,你做得好事!” “姑母,您……” “為什么打你是嗎?難道還要讓我替你說不成?” 沈牡丹捂著臉頰,頹喪的垂下眼簾,準備接受姑母接下來的雷霆之怒。 沈貴妃將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她冷冷一笑,也不廢話:“別以為沈家除你之外再無人可用了!” 一句話引得沈牡丹心神大亂,她流著淚跪地求道:“都是牡丹一時糊涂,求姑母原諒?!?/br> “我原諒你,誰又原諒我,原諒沈家?”沈貴妃怒極反笑:“從前都是我太嬌慣你了,我吃過的苦不想讓你再經(jīng)歷一遍,以至于你過得一帆風順,連你慢待賢陽公主這樣大不敬的事情,因有我在,賢陽一個字也不敢抱怨。我將你當作掌上明珠,不讓你受一點委屈,但凡公主們有的,你哪一樣沒有?再看看你是如何回報我的?” “姑母,牡丹是太害怕了才會設計陷害她的,讓牡丹屈居那蠻子公主之下,牡丹不甘心!” “所以你就背著我悄悄灌醉禮郡王之子,讓他去調(diào)戲東芳公主?” “牡丹給東芳公主也下了一種無色無味的媚藥,她本就水性楊花,一旦起了春興,很難忍住不發(fā)。再讓人將半醉的華立海弄去,二人成就好事之時引人過去抓jian在床……” “于是你就可以得償所愿了是嗎?” 沈貴妃仿佛看陌生人一般看著沈牡丹,眼神凌厲得能刺穿人心。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乖乖聽我的話,再不許有任何違背之處,我讓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二是報病,我再另外從族中挑選一人代替你履行婚約。等過個二三年,我會再為你尋一門婚事,將你遠遠嫁了。你是沈家的嫡女,夫婿至少會是個封疆大吏。其實還有第三條路,但非但你舍不得,我也同樣不舍。” 沈貴妃伸出一只玉手挑起沈牡丹尖尖的下巴,巴掌大的一張小臉,左邊紅腫一片,雙眼被淚水濯洗得晶瑩剔透,美如泣露牡丹,沾霧玉蘭。精心培育的名品花卉若一朝被毀,多年心血便付之東流,任誰也會不忍。 “念在你叫我多年姑母的份上,我讓你自行選擇?!?/br> 對沈牡丹來說,這其實并不難選。 “牡丹愿聽姑母的話,絕不違背?!?/br> 沈貴妃點點頭,“既然如此,我現(xiàn)在就讓你去做第一件事。” 沈牡丹額頭觸地,眼前一片黯淡,“請姑母吩咐?!?/br> ☆、第118章 京城內(nèi)新一輪的賜婚旨意再次轟動朝野。除卻王嬛君入宮,被封為“慧”嬪外,還有陳可人被賜婚給四皇子華珖為皇子妃,其余各宗室子弟亦有世家女為配。另有一樁婚事關系到兩國之間的國運。 在沙羅國使者的努力下,皇帝答應讓沙羅東芳公主喀絲珠麗與當朝三皇子華玦締結(jié)婚約,以通兩個國之好。而原本已下旨賜婚的沈氏女沈典姿則深明大義,自請讓出正妃之位,甘居東芳公主之下,為三皇子側(cè)妃。 此消息一傳出,說什么的都有。 “沈牡丹才不會這么‘賢良’呢。”惠陽郡主華瑩率先發(fā)表了自己的觀點,她望著賢陽公主華蘊琳,嘲弄道:“就她那一副外表知禮,內(nèi)心倨傲的性子,能真心自請為側(cè)妃?哼,那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F(xiàn)在她心里頭沒準如何的不甘心呢!把已經(jīng)吃到嘴里的肥rou再給吐出來,這得是多缺心眼的人才能做出來的事。” 華蘊琳微微冷笑道:“據(jù)說這件事是貴妃娘娘授意她做的。可但凡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娶那個蠻子公主根本就是極為不劃算的事。沙羅國遠在邊陲,現(xiàn)在雖一時用得上,但過后卻是個大忌諱。她這樣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在將來成為皇后,讓她做三哥的正妃,簡直是拿石頭去砸自己的腳。不說遠的,你能想象她做太子妃嗎?” 華瑩笑道:“咱們貴妃娘娘也算是精明一輩子的人了,怎么臨老卻犯起了糊涂?想來她是打算先借助沙羅國的力量加重三殿下的砝碼,過后沒用了就丟開,太子妃也不一定選她來當。但她也不想想,這征戰(zhàn)之事從數(shù)年到數(shù)十年都有可能,她想甩了人家還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呢!更重要的是,就算她想甩,陛下未必就肯讓她甩。金子做的餑餑中看不中吃,看她到時怎么辦?!?/br> 華蘊琳說:“你說得的道理貴妃娘娘未必看不透?!?/br> 她沉吟了片刻,忽然搖頭道:“當時父皇在殿上當眾賜婚,卻是將華立海選為東芳公主的駙馬。那小子不過是禮郡王的小兒子,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但是用作聯(lián)姻還是可以的,身份也夠,兩下并無不匹配之處。但是他卻因為調(diào)戲東芳公主而被公主的侍衛(wèi)斬殺,這一點就很蹊蹺。是否東芳公主一早得了誰報喜,因為不中意,干脆將他給殺了?但最大的疑點卻是為什么父皇要在此后忽然讓身份遠高于華立海的三哥迎娶東芳公主呢?” “那是陛下覺得愧對沙羅國?調(diào)戲公主的罪名可不好看?!?/br> “那么為什么一定要三哥娶公主,而不是換成另外的宗室子弟?這么說吧,愧疚和尷尬是一定會有一些的,但是不足以用這樣優(yōu)厚的條件去彌補。你想想看,三哥是一眾皇子中封太子呼聲最高的皇子,沙羅國精明得很,一早就將目標瞄準在三哥身上,這一點大家心知肚明。而且父皇還曾屬意讓四哥娶東芳公主,甚至在宴上也用言語試探了淑妃娘娘。但父皇為什么最終滿足了沙羅國的要求呢?” 華瑩大搖其頭,“你說得我都暈了??傊褪潜緛肀菹率遣豢赡芡庾屓钕氯|芳公主的,但是因為發(fā)生了這次意外,因為愧疚或是其他的原因,陛下又同意了。這下沙羅國徹底得償所愿了,東芳公主有可能會入住東宮,甚至將來她的骨rou有機會成為下下一任我朝的皇帝,是這個意思不是?然后沙羅國就此可得到無數(shù)的好處,甚至借助我朝勢力吞并胡國匈奴等,稱霸北方。簡直就是一本萬利的生意,怎么想得那么美呢?” 華蘊琳被她逗笑了,說:“你設想得不無道理,將來的事誰能說得準呢?就像當年蕭族皇室沒落,咱們?nèi)A族趁機崛起,奪取了天下。將來民間野史在記錄我們這一朝時,少不得留下許多難聽的話。但擱在從前,又有誰能想到像我們?nèi)A氏那樣的寒門會有今日的光景呢?也許你我只是生于田野的村戶女子,終身在田地里勞碌,只為得些微薄的食物果腹,一生庸碌。現(xiàn)在至少能在正史之上留下一筆,作為公主,或記錄我在父皇子女中的排名,生母之封號,或記錄我未來駙馬的名姓,父母官職等。若我們琴瑟和鳴,或做了些稍微特別的事,留下一些特別的典故,甚至可以名垂青史,萬世傳頌,以為皇室恩愛的典范。從前醉打金枝,破鏡重圓的故事不就是這樣留下來的嗎?豈不知世上多少恩愛夫妻,也不見有幾個能被世人傳頌的,都以無名無姓的居多。” 華瑩感慨道:“聽你這么一說,我還真的有種茅塞頓開之感?!?/br> 二人正說著,宮女笑著進來向華蘊琳稟報說:“方才沈小姐到東芳公主的寢宮去了,公主和郡主要不要也跟著去瞧瞧熱鬧?” 華瑩指著那宮女大笑道:“你這個狹促的小蹄子,嘴里越發(fā)不饒人了,也不怕公主賜你一頓板子?!?/br> 華蘊琳也笑了,淡淡吩咐道:“你仍舊讓人盯著那邊的動靜,這個熱鬧別說是咱們,想看的人多了。對了,你讓人到貴妃、淑妃、德妃、賢妃娘娘幾處宮里,將我新做的抹額各送一條去,確保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消息。有好事總不能只有我一人聽見,讓旁人也樂呵樂呵。” “好嘞?!?/br> 那宮女聽見公主如此吩咐,仿佛打了雞血一般興奮,忙忙的出去點兵派將,生怕遲了沒有好戲看。 卻說沈牡丹去看望東芳公主,進殿之后先就被晾了三盞茶的功夫。后來沙羅國宮女將她引入殿內(nèi),卻見沙羅公主身披寬大的軟紅紗羅袍子,半裸香肩,惺忪著睡眼,根本尚未起身。見沈牡丹走進來,她嫵媚一笑,說道:“牡丹meimei這么迫不及待的來恭喜我了?” 她翻了個身,伸了個懶腰,“今后我們姐妹有得是時間日夜相處,也不差這一時了?!?/br> 沈牡丹在袖內(nèi)攥著雙拳,眼角眉梢已存了薄怒。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如此慢待過她,這簡直是就是對她的羞辱。但這是姑母吩咐她做的,她不能違抗。 想來這是姑母對她的所作所為余怒未消,想要煞一煞她的性子,因此讓她上門來領此羞辱。 在沈貴妃看來,羞辱比任何言語都更能令人順間清醒,領悟當今的狀態(tài)。但對于執(zhí)迷不悟的人來說,卻無異于火上澆油,無法通暢發(fā)泄恨意往往會就此蔓延至旁處。她原本只恨眼前的東芳公主,但她現(xiàn)在拿不準自己是否連帶著姑母也恨了起來——又恨又怕又委屈。姑母借助沈家的勢力才有今日的地位,她對自己的好也是籠絡沈家的手段。沈家這些年來對姑母和三殿下可謂赤膽忠心,每年多少銀子流水一般往宮里送,送到姑母手中,那可是她祖父和父親叔伯拼盡血汗才得來的。因為有他們沈家在,姑母才能在宮中呼風喚雨,任意施為,但她在姑母眼里,卻只是一件工具,一件可以隨時拋棄和更換的工具! 她低下頭,貝齒咬著櫻唇,將怒意小心翼翼的隱藏在錦繡紗羅之下。 至少現(xiàn)在的她還無力反抗這一切。 “今日只是想來探望公主的病情,既然無事,牡丹就放心了。牡丹就此告辭?!?/br> “別急著走呀?!鄙沉_公主緩緩坐起身,寬大的袍子隨著她起身的動作下滑,露出雪白的肩背和半座酥胸。 “本宮還要去看望貴妃娘娘,不如我們結(jié)伴一同過去。還請牡丹meimei等一等本宮?!?/br> 衣冠不整的東芳公主當著沈牡丹主仆的面,任由侍女幫她脫下寢袍,更換衣裝。 她倒是毫不避諱,渾身上下一絲不掛的就在沈牡丹面前更換衣服,羞得寶瓶和寶結(jié)直閉眼不敢看。 牡丹緊咬銀牙,逼著自己直視眼前雪白的軀體。她要將今日的羞辱謹記在心,留待日后,加倍奉還。 寢殿里燃著濃郁的異國香料,聞不慣的人只覺得聞多了頭暈目眩。沈牡丹忍著各種不適,生憑第一次生出恨意。從前她經(jīng)常受到旁人的嫉恨,族里各種不如她的庶出姊妹,女學里那些才華學問家世都比不上她的同窗們,宮里面過得不如意沒有靠山的公主們……許多人都恨她,她都能感受得到。但這些人都不敢當著她的面表現(xiàn)出來,甚至連暗算都沒有勇氣。她就喜歡她們嫉恨自己,但又拿自己沒辦法的樣子,她甚至覺得嫉恨之中東西太上不得臺面,并非真正的淑女之德。 但是現(xiàn)在,她終于體驗到了這種感覺,酸楚而又痛苦。 她似乎已經(jīng)感受到了在將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nèi),自己將要承受的究竟是什么。 承乾宮內(nèi)今日熱鬧非凡,淑妃和賢妃居然在同一時間登門造訪。 沈貴妃沉默的看著二人,命人給賢妃換上白水,“你現(xiàn)在是有身子的人了,茶也不可亂喝?!?/br> 賢妃撫著略微隆起的小腹,端莊持重的笑了笑,說道:“貴妃jiejie教訓得是。如今陛下日日都派人囑咐我不要亂吃亂用東西,一切都要御醫(yī)驗過才能吃用,真真是瑣碎死了?!?/br> “賢妃meimei是頭一胎,沒經(jīng)驗,自然要矜貴些的。我和貴妃jiejie、德妃jiejie都是經(jīng)過這些的,等月份大些,胎像穩(wěn)固之后就好了。倒是賢妃meimei以養(yǎng)胎要緊,多在宮里休息,別闔宮閑逛的沒個算計才是正經(jīng)的?!?/br> 淑妃嘴不饒人,扯了一大堆養(yǎng)身固胎的話題,卻說得不怎么動聽,酸得人牙根直倒。賢妃也不是省油的燈,二人來來回回的暗自較勁,連來此的本意都忘到腦后去了。 過不多時,東芳公主和沈牡丹到了承乾宮,一同來給沈貴妃請安。 淑妃瞇著眼瞧了二人半天,笑道:“我總說貴妃jiejie是個有福氣的,如今果然應驗了?!?/br> 沈貴妃不解:“淑妃meimei此話怎講?” “眼見著天大的福氣往身上落,可有些人就是承受不住,這不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咱們公主兒媳終于落到三殿下身邊了?這就叫千里姻緣一線牽,月老牽的紅線,誰也剪不斷?!?/br> 這蠻子公主的命硬成這樣,賜婚的話音還沒落就把男人給克死了,這下也讓她去禍害一下三皇子,若是也能克死,那才趁了她的心愿呢。 ☆、第119章 冬去春來,轉(zhuǎn)眼又是一年桃花爛漫的時節(jié)。 三千桃花灼灼綻放,一樹連著一樹,一片接著一片,似要燃盡短暫花期一般嬌艷異常。 只是桃紅再艷,卻也壓不住漫天漫地的朱紅大紅胭脂紅——那是新嫁娘們一生唯一一次的顏色,明年桃花亦可盛放似今日,但新娘卻只能做一次。 此季京城多婚事,往往一日能有兩三戶成親辦喜事。常常是張家喜酒剛沾唇,李家那邊新娘子就快被接到夫家了,撂下酒杯就得往李家趕??杉雀把缌死罴业南?,趙家不去又不好,丟下筷子又要迅速沖去趙家……真是空了荷包細了腿,苦不堪言。 ——可這還不算什么,若是哪家在成親那日正撞上皇子娶妃可就熱鬧了,整條街整條街的清道封閉,你想接親?抱歉,半夜去接還差不多。天一亮,京里能叫得上名字的大街都堵得水泄不通,馬車人流能排出二里地去,人喊馬嘶,吼破了嗓子都沒人聽得見。 皇子娶妃,將軍嫁女,天下的榮華富貴莫不集聚于此。 據(jù)后來看熱鬧的人回憶,當時的情形可謂壯觀。清水刷街,黃土墊道,銀盔銀甲的羽林軍排滿道路兩側(cè),旗幟鮮明,雪亮的盔甲映著日光,華貴的大紅錦緞鋪陳得接天連地,那樣莊重而明艷的顏色,硬生生將街邊開得正鬧的桃花壓得黯然失色,連天上的日頭都被奪去了三分光彩。 將軍府門口的石獅子前停放著喜轎,寬大而華麗的喜轎以檀木為身,東海珍珠做簾,長長的儀仗隊伍烏壓壓站了整條街。前面開路的紅衣太監(jiān)那邊廂已入了宮門,這邊新娘的大紅繡鞋才堪堪踏出將軍府的門檻。 擔任喜娘的女官攙扶著新娘子上了轎,被銀盔銀甲和大紅圍布隔離在外的百姓都在悄悄傳說那名女官是太后的近身侍從,如今被遣來迎接皇室新婦。從將軍千金直至宮廷新貴,穩(wěn)穩(wěn)的便可平步青云。 許夫人撐著半愈的病體,代替已遠征漠北的丈夫唐繼宗送養(yǎng)女出嫁。與旁人一樣,她面上的神情同時兼顧了喜慶和肅穆兩種——喜是因為嫁女,肅乃對天家的敬畏,兩相結(jié)合,方才得體。 面對眼前排場,許夫人也不由懷疑起自己當初的決定。 人說錦繡紗羅,高官厚祿最為動人,連許夫人這樣歷經(jīng)事情的都難堪破,忍不住有一瞬間的動搖,究竟自己拼命為女兒爭取的“平靜”生活是否值得? 眼前的一切原本都是屬于她親生女兒的,不是嗎? “妙妙今日可真美?!?/br> 小女兒嬌笑婉轉(zhuǎn),藏在許夫人身后窺探撒嬌。唐靈璧的容貌這些日子已恢復了七八分,再上了濃妝,擦了厚粉,遠遠看著與從前并無分別,美貌如昔。 許夫人摩挲著她的小手,柔聲問道:“我兒,你也想如此風光的出嫁嗎?” 唐靈璧咬著細白的手指,想了想,點頭道:“當然想。” 許夫人的心微微一沉。 “不過——”唐靈璧笑著補充道:“我可不要像妙妙那樣戴那么重的頭冠,穿十幾層的禮服,那我的脖子都該要被壓彎了,簡直比衙門里上刑還厲害?!?/br> 許夫人笑了笑,沒有再繼續(xù)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