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霧成煙，迷瀠一片。

    景江公寓

    凌陌撐傘站在路邊遙望，發(fā)給季茗的信息沒有回復(fù)，她又發(fā)了個定位過去。能拒接自己電話，證明手機在身邊，她要搏一把。

    上次和林濤聊完，凌陌了解到“形婚”的多種形式。如今，迫于社會和家庭壓力，有些gay與les會相互配合，比如假裝結(jié)個婚，約好不要孩子，節(jié)假日陪對方走個過場。也有通過試管要孩子，共同承擔(dān)養(yǎng)育義務(wù)的，甚至有領(lǐng)養(yǎng)孩子的，各種情況都有。

    但凌陌還是不確定凌四季究竟是不是季茗親生，林濤也不敢隨意揣測，只是建議凌陌去求證一下，凌杰究竟是不是每天都不回家，這個通過小區(qū)物業(yè)就能打聽。

    于是凌陌干了件傻事，她在隔壁小區(qū)蹲點了幾天，發(fā)現(xiàn)凌杰確實每天都過去，但時間不固定。

    隨后她又用楚楚可憐的美人臉，去跟保安打聽，確定凌杰和另一名男人是xx棟的業(yè)主。

    形婚、gay這件事就算無法百分百確認，也差不多算實錘了。

    凌陌欣喜若狂，但又愁找不到靠近季茗的切入口，恰好free公寓暴雷，簡直天助于她。

    夜風(fēng)狂舞，大雨如瀑般鋪天蓋地而來，凌陌拖著個行李箱，凍得直哆嗦。她掖了掖羽絨服領(lǐng)口，忍受著低溫的侵襲。

    沒想到有天她需要通過苦rou計去追妻，她這平平無奇的人生，終于開始蕩起了漣漪。凌陌覺得刺激又有趣，反正是自己先傷害的季茗，作過的死遲早要還的。

    她不介意做主動的那方，去彌補心里的缺憾。

    約莫五分鐘，遠處駛來一輛車，她以為是季茗，抑制不住的欣喜，可當(dāng)車停到路邊時，她失望不已。

    這么拉風(fēng)的保時捷，除了程斯言沒誰了。

    “上車，回家去?！背趟寡园腴_窗戶，哪怕夜晚，她依然保持精致的妝容，如黑夜的玫瑰，嬌艷動人。

    “你怎么跑這來了？”她沒告訴程斯言公寓的事。

    “這么大的事還想瞞我？走，住我市中心那套房子去，離學(xué)校近，你上班也方便?！?/br>
    “不去，我有住處，你走吧?！绷枘皷|張西望，不知季茗會從哪個方向來。

    程斯言關(guān)上車窗，直接從車上下來，鉆到凌陌傘內(nèi)，“姑娘誒，我都提醒你了，你還不提早做準(zhǔn)備，快跟我回家，一會著涼又感冒，生病我可沒空伺候你。”

    “說的好像你伺候過我似的?！?/br>
    “你這忘恩負義的，又忘記我為你差點丟了半條命?！?/br>
    “就這么一件事打算說到天荒地老呢？”凌陌翻了個白眼，有年除夕夜突然發(fā)燒抽搐，是程斯言背著她跑到附近醫(yī)院。

    當(dāng)然她當(dāng)時失去了意識，全然不知。

    事后，程斯言一直為自己邀功，有事沒事把這件壯舉拿出來說，力證自己是堪比親媽的后媽。

    “好了，不跟你在這扯皮，這么冷站在路邊要干嘛，快跟我走?！背趟寡岳欣钕?，凌陌不許，“你別管我了，一會季茗來接我，你回去吧?！?/br>
    “季茗？”程斯言停下動作，表情僵了幾秒，瞇眼笑道：“她還有空管你？”

    “什么意思？你為難她了？”凌陌臉色微變，頓時領(lǐng)會她的話，“程斯言，你是不是刁難她了？”

    程斯言聳肩：“我可沒有，這行到年底最忙你不知道啊?！彼┲虻咨溃唤蛄藗€寒顫，“凍死我了，走吧走吧，打個電話跟她說聲不就好了么？”

    “我不走，我要等她?！绷枘鞍褌阃岬匠趟寡阅沁?，因為她發(fā)現(xiàn)程斯言淋濕了。

    “不行，我要帶你走?！背趟寡越柚m纏又把傘推了回去。

    “說不走就不走，求你了，你趕緊走吧，別讓她看見你。”

    “嘶，我是見不得人還是怎么的，怎么就不能讓她看見我了？”程斯言嘴上不平衡，但還是應(yīng)了凌陌的要求，坐進了車里。

    “她不知道我們關(guān)系，我自己會告訴她的，你別多嘴，聽到?jīng)]？”凌陌不能讓過去重演，照現(xiàn)在這個情況看，季茗應(yīng)該是一無所知。

    程斯言歪頭微笑：“好，我可以都聽你，可你什么時候也能聽我一次呢？”

    “下次，行不？”

    “不知道欠我多少次了，哼，沒良心?！背趟寡赞哿宿哿軡竦陌l(fā)絲，又深深看了凌陌一眼，加問了一句：“真的不惜生病也要等她？”

    “她會來的，我相信。”凌陌的聲音被雨聲覆蓋，程斯言甚至沒有聽清她說什么，只覺得那含情脈脈的目光里，充滿了期待，帶著一往無前的執(zhí)著，將別人拒之千里。

    她沒再說話，直接關(guān)上了車窗，緩緩駛離。

    后視鏡里是凌陌左顧右盼的身影，程斯言輕嘆一口氣，將車開到拐角處，挑選了個能夠看見凌陌的地方，停了下來。

    萬一季茗不來呢？她放心不下。

    等待漫長無聊，程斯言煙癮犯了，一根接一根地抽著。

    她喜歡煙霧繚繞的感覺，恍恍惚惚，朦朦朧朧，可以不必去區(qū)分現(xiàn)實還是夢境。

    有時候，吸進去的煙，在心底盤旋一圈，能將苦悶一同吐出。

    這便是程斯言排解心情的最佳方式，她依賴煙，煙就是她最好的伴侶。

    她看了一眼時間，十五分鐘了，凌陌還形單影只地站著。

    “墨跡，清創(chuàng)開過來要這么久嗎？”程斯言忍不住埋汰，恨不得自己打個電話催季茗。

    再過五分鐘，如果季茗不來，她一定強行把凌陌拉走。

    凌陌受寒，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喉嚨開始發(fā)疼，整個人都不好了。這么久了，季茗真的不打算管她了嗎？

    是她一廂情愿了，自以為是了？

    凌陌舉傘的手酸了，腿也開始疲乏，她扶著行李箱緩緩蹲下。不遠處的程斯言發(fā)現(xiàn)她不對勁，忙開車準(zhǔn)備過去，剛開出幾米，另一輛車到了，白色凱迪拉克，是季茗。

    程斯言一個急剎，停在了原地，靜靜地望著二人。

    下雨堵車加上視線受阻，季茗耽誤了幾分鐘，當(dāng)她遠遠看到凌陌蹲在路邊時，心緊緊地擰到了一起。

    “陌陌！”聲音急促而緊張。

    這是重逢后，季茗第一次這樣叫她。

    凌陌終于等到她，瞬間紅了眼眶，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我以為你不想再管我了。”

    季茗沒有說話，打開門讓凌陌先坐車里，隨后冒雨把行李放進后備箱，自己才進去。

    車里溫度適宜，冷熱交替后，凌陌不禁打了個機靈，季茗的眉眼、鬢角、肩頭都被打濕，可她卻先拿起保溫杯，遞給凌陌：“不介意的話先喝點，暖暖身子。”

    凌陌接過，失落說道：“我怎么會介意？你我真的要這么生疏嗎？”

    季茗嘴巴動動沒有說話，凌陌捧著保溫杯喝了一口，整個人都暖和了。

    車內(nèi)一片沉默，凌陌聽著電臺音樂，靠著座位看向窗外，此時對向的車從旁經(jīng)過，緩慢的車速，讓凌陌捕捉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程斯言？她怎么還沒走。

    兩人目光交匯的剎那，程斯言唇角微微勾起。

    她吸完最后一口煙，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后視鏡里的車已經(jīng)消失不見，程斯言收回視線，忍不住又抽出一根煙，可也只是把玩，沒再點燃。

    她曾試過戒煙，失敗了。

    或許有天，她可以為誰戒掉這該死的煙癮。

    可這天，大概是不會來了。

    季茗的車內(nèi)飄著淡淡的香氣，漸大的雨聲有些喧鬧，蓋過了車內(nèi)的音樂，她將音量調(diào)大。

    “洺洺...”凌陌細弱之聲，淹沒在旋律之中，季茗沒能聽見。

    凌陌像泄氣的皮球，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退散了。

    幾縷濕噠噠的發(fā)絲掛在季茗的鬢角，她輕撥刮在耳后，依舊目視前方，神態(tài)如工作時候那般，認真嚴肅。

    她在想什么呢？

    她現(xiàn)在對自己是什么感覺？她能來是對自己還尚存一絲關(guān)心嗎？凌陌不禁想。

    車子不多時就開到了學(xué)校附近，季茗將車停在小區(qū)門口，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

    “媽，今晚我加班不去接四季了，你給她讀一下森林物語那本書，哄她早點睡覺吧。”

    “好的，凌杰今天也不回去？”

    “他去項目了?！?/br>
    “好的，我知道了，加班回家慢點，再見。”

    凌陌聽完對話，猜到了內(nèi)容，愧疚說道：“我不會打擾你和四季休息，你不要因為我不接她回來，孩子會失望的。”

    “說了不接就是不接，接了怎么說，怎么解釋她的老師在mama的車里？”

    “可以告訴她我們是大學(xué)同學(xué)，我會正確引導(dǎo)她的。”

    季茗擰眉望她：“你別太天真了，你最清楚這么大的孩子什么都會說，她會在爺爺奶奶跟前說，也許還會跟同學(xué)說，你覺得這樣好嗎？”

    凌陌的心塌了，她從這些句子里感受到了季茗的反感。

    是她沖動了，是她欠缺考慮了，總想著重新靠近季茗，可她忽略了四季的感受。

    “對不起。”凌陌解開安全帶，輕咬唇口，啞然說道：“謝謝你今晚接我，我會解決住的地方，你去接孩子吧?！?/br>
    她欲打開車門離開，季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凌陌轉(zhuǎn)頭看她。

    季茗眸間竟是柔情，就如曾經(jīng)那般，八年前八年后，她溫柔如始。

    兩人對視半晌，季茗才緩緩說：“我沒想讓你今晚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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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陌老師的套路，洺洺進的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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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我的都知道上篇文《好久不見》快完結(jié)時，我家里出了事故，導(dǎo)致我臨時開了這個短篇過度，《步步為盈》延后了，那篇劇情摻雜感情又是相愛相殺的類型，需要好的狀態(tài)才能開。

    生活中無可奈何的事情太多了，文現(xiàn)在是我心靈的棲息地，有時候看你們的評論，心情會愉快很多，感謝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