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王才人自詡是個明白人,做不來吳貴妃那樣的粗野之人,無奈皇帝就喜歡那樣的。說來皇帝也懂琴棋書畫,也知文韜武略,為什么就是不喜歡文明人呢?最讓王才人弄不明白的是,冷宮棄妃換個瓤兒都能重拾圣寵做人生贏家了,她這進宮就得寵的,什么什么都出挑頂尖兒了,咋就失了寵呢? 她不明白的是,元和帝對女人的要求相當簡單:一、長得好看,二、傻白甜最好別作。她符合了第一條,所以有寵,在第二條上做得不夠,所以被冷落。真相就是這么簡單。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被折騰的,尤其是皇帝。 傻白甜也沒什么不好,沒啥能力養(yǎng)活自己、持家理事也沒關系,皇帝養(yǎng)得起,皇家自有一整套的機構代理業(yè)務。只要能讓皇帝開心就好了,不能讓皇帝看著順眼的,對不起,皇帝又不是鴨,沒有讓你開心的義務。元和帝不喜歡心思深沉的女人,說直白一點,對于聰慧如葉皇后的女人,他很有點敬而遠之的。當初娶她的時候,自然是樣樣都好,初登基時,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家里有這樣一位妻子,無疑是令人放心的。等一切盡在掌握中,發(fā)現(xiàn)她什么什么都能做,元和帝就略膩歪了。 心機深的想裝傻白甜,在元和帝面前,成功的只有一例,這位特例現(xiàn)在成了元和帝的侄媳婦兒。在不做侄媳婦兒的時候,特例同學的本性也比較粗暴,跟吳貴妃還是有得一拼的,哦不,比吳貴妃還要野蠻,只是表現(xiàn)得比較斯文而已,執(zhí)拗起來也是相當可怕的。 王才人那點本事,在元和帝眼前,委實算不得什么。她卻似乎沒有想明白這其中的關竅,只認為元和帝是個沒眼光的家伙,而她,等不及這貨開眼了。再往深的原因她也不想追究了,只能接受這個現(xiàn)實,然后想辦法殺出一條血路來。葉皇后拒絕了投誠,這讓她分外憤怒。葉皇后的娘家,比韓太后娘家有影響力得多啊! 一邊是皇帝步步緊逼,讓她覺得兒子的地位實在危險。另一邊,葉皇后袖手旁邊,肯幫她的韓太后也扛不過元和帝。宮外面,奮力抗爭的朝臣們,她一個也見不著!身為宮妃,她這才知道,宮廷生活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豐富多彩,許多人終其一生,連后宮的門都沒辦法再邁出一步,終年只有這一片小天地。就這一丁點兒大的地方,還是劃分地盤兒的! 想見娘家人?先申請,批下來了再說!滿宮里,也就太后、皇后還自由點,可以不太頻繁地召見娘家人,偶爾還可以召見外臣。寵妃如吳貴妃,也頂多見見娘家女眷,男丁進不了后宮。就更不要說已經失了寵的王才人。 她想串連都串不著人! 只能干等著。 就算能見,她也不知道見誰好,外頭風云變幻,這幾年時間,閣老就換了好幾個。在元和帝手下討生活,風險相當之高。 終于,來了一個她認為可以串連的人了——姜長煬。 滿宮里小宮女兒的嘴里都傳頌著他的深情,宦官們也會念叨念叨他的功績,這令王才人分外地想念了起來。那可真是一個好人啊!生得也俊美,也能文,也能武,只除了一條——還是不夠貴氣。王才人可以陪一位藩王上位,卻十分遺憾自己沒那個心力陪一個遠支宗室奮斗。 即使現(xiàn)在姜長煬已經奮斗出了頭,王才人也只有遺憾——她已經有了兒子,并且,兒子距帝位只有一步之遙。為了孩子,她也得咬牙堅持下來了。不能與他廝守,就讓自己把那段美好的回憶放到心底吧,等自己做了太后,有能力回報的時候,必要他顯貴。在那之前,需要他為兒子出一分力,日后提攜起來,也是個堵人嘴的好理由不是? 至于如今搭上線,王才人用她那顆聰明的腦袋很快就想好了:韓太后。 韓太后特別想把娘家侄女兒嫁給姜長煬,毫不夸張地說,姜長煬現(xiàn)在是京城勛貴眼中的金龜婿,想要他做女婿的人拉過來能繞城墻一周了。韓太后的娘家,也是強有力的競爭者。韓太后出身并不顯貴,小吏之家,因為生得還不錯,承寵誕育了皇子,兒子登基,就是元和帝。元和帝做了皇帝,也給舅家封了侯。這個侯的年載并不長,其底蘊水平大約就比吳貴妃家略高那么一點點。 吳貴妃的父親是封不了侯的,卻是有個官兒,元和帝對寵妃家比對舅舅家也差不了多少。除了不好違規(guī)封侯,其他的能給的就都給了。韓家比吳家,也就高那么一點點水平而已。 王才人心里輕蔑到了極點:就你家那丫頭,還想染指大郎?真是癡心妄想!他喜歡有才情的姑娘,愛的是知心解意的人,就韓家那幾個驕縱的貨,白給都不要! 但是,王才人需要韓太后為她做一件事情——將姜長煬叫過來,能讓她見上一面。 只要一面。 當初也不過是一面而已。自打見了面,不需要自己明白表示什么,就能得到他的關照,不須費心,他就能做到最好。被他愛的人是極幸福的,他能把力所能及的一切美好給你。 王才人略作打扮,便到了韓太后跟前。這宮里的審美都是扭曲的!不愛淡雅愛艷俗,大紅大綠,金的紫的,好往身上堆。王才人很看不上這些東西,卻因韓太后喜歡,而不得不為之。早知如此,還不如早點堆上身,換得元和帝喜歡呢! 韓太后心情正好,甭管之前跟葉皇后婆媳相處有多么地不愉快,葉國公回來了,這兄妹倆是絕對不會支持吳貴妃的。姜長煬也應該是這樣!不管是他跟葉國公的交情,還是他弟弟在葉皇后那里生活過,都足以讓這位青年宗室之英者不會偏向吳貴妃。再有,韓太后多方打聽,終于“弄明白”了一件事情——郊迎當天,姜長煥搶了皇子扔回宮里,元和帝和吳貴妃氣得將兒子身邊伺候的人大換血,杖斃了好幾個人。韓太后猜測,這可能是遷怒。 沒看姜長煥才被從北鎮(zhèn)撫司叫到御前,又被扔回去了么?凡事總有一個定律,在上司眼前晃悠得越多,提拔得越快。扔得越遠,越不喜歡。這回被扔遠了,那就是不喜歡了唄。 韓太后認為自己猜得有理。 為淵驅魚,兒子做得真是好極了! 王才人到慈寧宮的時候,韓太后正在看緞子,預備賞賜給娘家侄女裁新衣。見王才人來了,笑著說:“來來來,幫我看看,哪個鮮亮?你也挑一塊走。” 王才人哪個都不喜歡!大家審美不一樣!饒是如此,她還是笑著道:“那我就不客氣啦,”揀了最艷麗的顏色,金絲摻得最多的緞子,挑了兩匹出來,“這個就很好,襯著小姑娘們的小嫩臉兒愈發(fā)的白凈?!?/br> 韓太后,也是這么想的。 兩人揀完了緞子,王才人給韓太后捶著肩膀兒,悄悄地說:“侯府上幾位姑娘年紀相仿,都是極好的,您要拿哪個來配大郎呢?” 韓太后也有點擔心:“是呢,一樣的姐妹,再要找這樣的好夫婿可就難了呢。哎喲,手心手背都是rou,虧得是一個姓兒,不然吶,我都想招他來當女婿了。” 王才人陪笑道:“要不,問問他自個兒,喜歡什么樣的人。不是叫他挑人家侯府的千金,就是問一問,看看哪個性情合適些。既是要結為婚姻,總是想他們和和美美的不是?做便將事做得周全了,豈不美哉?” 韓太后躊躇道:“這……” 王才人再添一把火:“強扭的瓜,不甜。萬一這個不甜,那個甜了,卻硬配錯了,豈不可惜?您疼愛晚輩,為他們cao心,索性就心疼到底。” 韓太后拍板:“可!” ———————————————————————————————— 姜長煬獲悉韓太后要召見的時候,正在后軍都督府。他本有一個月的假期,連吃了五天相親宴之后,就匆忙銷假去報到了。實是受不了被人當猴兒看——所謂相親,他也見不著人家姑娘,就是被姑娘的父兄請到家里,美其名曰交際、聽戲,然后毫不奇怪地,吃酒的地方總會有一架大屏,或在墻角、或在窗前,里面環(huán)珮輕響,間或有少女的輕笑聲。 他的心情原本就不大好,找到弟媳婦,鄭重地跟人家說:“二郎淘氣,以后你多擔待?!?/br> 萬沒想到,弟媳婦用一種“你們都是熊孩子,我就日行一善陪你們玩玩吧”的慈愛眼神看著他,和氣地答應了:“放心,他做得已經挺不錯的啦。再說了,不是還有長輩們在么?長輩們管不得他,還有你呢?!?/br> 滑不溜手,姜長煬被這個內涵豐富的眼神給打敗了。再要說什么,又被弟媳婦截住了:“老君觀里有老神仙,極靈的,我在那里給彭伯母她們上了供奉。京城的寺廟我不知道有沒有靈驗的,可老君觀,趁老神仙還在,你去拜一拜也是不錯的。” 等他從賀家出來的時候,才醒過味兒來,有了點心靈寄托,當然是不錯的??勺约捍诵械哪康?,似乎沒有達到??! 準備再跟賀二娘聊聊,就被拖去吃了無數的酒席。 慈寧宮的太監(jiān)過來的時候,他正坐在大堂里閑得無聊耍匕首玩兒,心里琢磨著今天一定要再去賀家,將話說開了——他弟就是個自以為聰明,不定什么時候就要爆的傻蛋,一定要嚴加管教,縱使家暴,也在所不惜!這種小聰明,玩不得。 然后就被帶到了慈寧宮。 姜長煬客客氣氣給了個紅包兒,一個字都沒問韓太后叫他是要干嘛的。這時節(jié),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的,就是為了立儲。才看到的邸報,謝承澤得到了褒獎。為的什么,不太傻的人都看得出來。韓太后算是維護禮法的一派,皇帝有了動作,她自然也不會甘愿無聲。葉國公已經被召見過了,回來之后就搬到京郊別業(yè)去閉門謝客,說是在戰(zhàn)場上cao勞過度,需要靜養(yǎng)。韓太后自然要尋到他的。 自打到了京城,周圍的人沒少跟他說京城里的事兒。韓太后不那么安份,也是其中之一。“后宮不得干政”這句話,本身就有一個灰色地帶——皇后、太后,很多時候是不算在內的。尤其是太后,一旦皇帝出了問題,朝臣還要奉太后出來鎮(zhèn)一鎮(zhèn)場面。 不問,還能說是被騙進慈寧宮的。問了,明知道是為了這個,還要去,這就微妙了。 這般鎮(zhèn)定,惹得慈寧宮的太監(jiān)多看了他好幾眼。姜長煬知道太監(jiān)在看他,依舊目不斜視,端端正正進了慈寧宮,擺一副不解風情的樣子。預備著韓太后問他什么,他都拿禮法來講。 哪知到了慈寧宮,韓太后也沒提什么立儲的事兒,只是關心他在京城的生活。姜長煬心里那根弦一點也沒有放松,回答問題的時候也是生硬的:“南北氣候不同,好在父母兄弟皆在,與一家團圓相比,旁的都不算什么的?!?/br> 韓太后慈愛地道:“是啊,一家團圓就好——二郎都要娶媳婦兒了,你知道了吧?” 相親相到要吐的姜長煬更加警覺了:“是,賀家是湘州舊識,家風很讓人信得過。二郎娘子小的時候,我還見過兩次,是個很好的姑娘?!?/br> 韓太后也將瑤芳贊了一回:“可不是,美人胚子,又乖巧,二郎福氣不淺。這做兄弟的都要趕到你前頭去了,你呢?” 姜長煬表情灰暗了起來,聲音也低了下去:“我還不想這些事兒?!?/br> 韓太后口里嘖嘖有聲:“你這孩子,說什么傻話呢?你不娶妻,你兄弟也不好占先的。縱然能,你這樣豈不令長輩們心疼?你喜歡什么樣的姑娘?說給我聽,我給你找,好不好?” 【md!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婚姻是結兩姓之好,別說什么小兩口感情不好,結了婚,就是說兩家抱團了。韓太后要給他介紹了一家死命支持皇長子的,他該成元和帝眼中釘了,除非他暗中投誠。這么一攤子麻煩事兒,他瘋了才摻和進來。 姜長煬輕輕地、斬釘截鐵地說:“就要我媳婦那樣的?!?/br> 韓太后:……活人永遠沒辦法跟死人比??身n太后還不甘心,問道:“要個斯文姑娘?” 姜長煬道:“要我喜歡的姑娘?!?/br> 話又繞回來了。車轱轆的話說了半晌,韓太后有點暈,姜長煬一臉生無可戀思念亡妻的樣子讓她有些氣餒。只得含恨將他放走,覺得王才人這主意實在是餿到家了!還不如直接將簡氏叫過來,跟簡氏將事情敲定了呢!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問什么孩子呀! 姜長煬離開慈寧宮的一瞬間,決定不回都督府,趕緊回家告訴簡氏——有議婚的,誰都別答應,等他回來再作決定。唇邊泛起一絲冷笑,連老子的婚事都管算計,你們活擰了!對于婚事,他自有一番見解,時至今日,若幾方逼婚,躲之不過,他寧愿向葉國公府上求婚去。 目光陰惻惻地掃過宮中長巷,姜長煬皺一皺眉,前面來了幾個宮人,圍隨一頂小轎。在宮里有這樣排場的不多也不少,泰半是女眷,不是皇后鸞駕,不是公主儀仗,等級還挺低,不大得寵的宮妃。判斷完畢。姜長煬避讓一邊,低下了頭去。轎子很快經過他的面前,一陣香風吹過,挾著一縷幽怨的嘆息。 得,又一怨婦。 姜長煬對后宮的評價很符合他的熊個性,削尖了腦袋進了宮,為了奪圣寵,贏的只能說手段高,輸的也不能說都是好人,各憑本事吃飯,斗雞一樣的,有甚好的?論起來,他就佩服倆人,一、葉皇后,坐得穩(wěn),還能忍耐他弟那熊孩子好幾年,二、吳貴妃,討厭歸討厭,能屹立十數年不倒,也是本事。其他的都是斗敗的喪家犬,有什么好看的? 他不抬頭,王才人急了,眼看就要錯開了,機會就很難再找了。王才人用帶點驚嚇的天真語氣嬌喝一聲:“什么人?敢在宮中行走?” 姜長煬一扭身,揚長而去——干你屁事!侍衛(wèi)沒抓、慎刑司沒管,你問p啊? 王才人更急了,口氣里帶著氣急敗壞:“喂!” 姜長煬特別不耐煩地掃了她一眼,長得還行,就是一臉急切,你以為是倚門賣笑吶?! 王才人目瞪口呆:這是個什么情況?他怎么可能不管我? 姜長煬還納悶兒呢,這女人腦子是不是有病??? ———————————————————————————————— 出了宮門,他就把這一茬兒給扔下了,也不回都督府去了,轉去了賀家,還要跟瑤芳認真談一談。 瑤芳正在看邸報,謝承澤參王才人他爹的事情,在有心人的推動之下鬧得越來越大?,幏及櫨o了眉頭,聽張老先生說:“山雨欲來風滿樓。”瑤芳不大開心地道:“鬧吧鬧吧,我最喜歡看他們竹籃打水之后失望的倒霉相兒了?!?/br> 張先生奇道:“你說中宮會有太子,可如今許多事情都變了呀。還這么篤定?” 瑤芳道:“那是?!?/br> “萬一呢?” “萬一也沒什么大不了,真有萬一,不過是眼前這么個局面而已,有甚好怕的?就怕王家都死絕了,干東宮何事?” 張先生嘆道:“鬧得這么大,終究不是一件好事?!?/br> 瑤芳聳聳肩:“更大的就要來了。北鎮(zhèn)撫司已經在拿人了,聽說牢房都快不夠使的了,就要判一批了。這個謝承澤,可真是會鉆營?!?/br> 張老先生道:“小娘子還是先不要想謝某了,我看令尊閑不住。書生意氣,遇到這種爭禮法的事情,熱血起來,誰都攔不住的。” 瑤芳微一笑:“這個簡單,叫他參謝承澤去。順便參一參是誰判的這個案子,怎么叫謝某人脫出身來了?簡直是循私枉法!” 老先生笑了起來:“如此甚好。二郎那里,小娘子多勸上一勸,嘗聞有人將詔獄比阿鼻,二郎還是潔身自好來得好?!?/br> 瑤芳道:“我反而不擔心他,他的牌子太硬,興許會有驚喜也說不定呢?!?/br> 張先生道:“小伙子頭一回參與這等大案,別激動得過頭就好?!?/br> 師生二人正說著話,青竹面色詭異地過來說:“姐兒,那個,姜家大郎過來了,說要請您出去見一面?!?/br> “?” 張先生擺擺手:“去吧去吧,興許是有要事。我看這一個比他兄弟還不可靠,有什么事,你更要多上上心?!?/br> 瑤芳滿腹狐疑地見了姜長煬,先寒暄兩句,再問:“客從何處來?” 姜長煬道:“宮中。” 瑤芳微笑問:“怎么,圣上熬不住了?” “是慈宮?!?/br> 瑤芳心中一震,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王才人總在韓太后跟前奉承,那……畫面太美,不敢想?,幏济枺骸叭绾危俊?/br> 姜長煬道:“不如何。大概想給二郎添個嫂子吧。此事不必擔心,二郎那里,你一定要看好他,我看他肯聽你的話,別叫他再賣弄小聰明了,趁早抽身。男兒丈夫,在這上頭打轉算什么呢?還是好好辦差,方是上策?!?/br> 瑤芳道:“朝野議論紛紛,眼睛都盯著立儲的事,避是避不開的,您究竟是個什么章程?” 姜長煬也痛快:“有嫡立嫡,無嫡立長,這還用問?” 瑤芳咬牙問道:“王才人的兒子?” 姜長煬道:“圣上的兒子?!?/br> “若是中宮有子呢?” “那就沒有今天的事兒了?!?/br> 【你到底有沒有見到王才人?】瑤芳將這句話咽了下去,拐彎抹角地問:“今日在宮中,可見到什么奇人異事不曾?” 姜長煬挑眉問道:“怎么?宮中有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