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此時那個混血小子的眼睛居然敢如此直視心中的小女神,簡直是不把他這個第一順位追求者放在眼里! 他頓時面色不善地走了過去,仰著略長的下巴問:“小子,看什么呢?” 男孩并沒有說話,只是冷淡地瞟了他一眼,然后起身拿起一只長桿大網(wǎng),去一旁的大樹落到泳池里的落葉。 這下在場的女孩子們心涼了半截,原來帥得這么喪盡天良的青年居然只是度假酒店的小工…… 可是這小工的氣質(zhì)也未免太好了吧!站在泳池邊手持長桿的樣子,從容鎮(zhèn)定得如同手持長筆在揮毫潑墨的仙人一般沉靜。 在場的人中,只有一個人沒有被這男孩所迷惑,那就是郝遙雪,她的確認識那男孩。 他是爸爸的老戰(zhàn)友——樂叔的兒子,那個樂叔據(jù)說還是爸爸當兵時的老班長呢,只不過后來時運不濟,人生頗有些坎坷,娶了個俄羅斯女人,可是生完了兒子之后就離婚了。 他不知什么時候打聽到了父親也在鞍海市做生意,便帶著兒子來與父親拉拉關系,可是就算是送禮的方式太笨拙,居然帶了幾只據(jù)說是自己親戚家農(nóng)場里散養(yǎng)的土雞還有些土特產(chǎn)就登門了。 爸爸倒是不以為意,戰(zhàn)友嘛!就算是端來咸菜做禮物,也能在一起笑呵呵的就著白酒吃個精光。 可那雞也是調(diào)皮,躺在客廳里時,居然不知怎的,居然掙脫了腳上的繩子,撲棱著翅膀,滿屋子亂飛,恰好遙雪放學,迎面看到一只雞抖著羽毛往自己的臉上撲了過來,嚇得她“呀”的大叫一聲,幸好坐在沙發(fā)上的大男孩突然站起,迅速伸手將遙雪拉拽了過來,逃過了一劫。 可是這男孩勁兒用得太大,女孩的胸一下撞了男孩的懷里,被男孩的身體撞了個正著! 這下撞個正著,男孩堅硬的骨骼,撞得她當時就留下了眼淚,偏偏不明就里的爸爸和樂叔還圍過來直問,撞到哪里了。 小女孩臉皮薄,被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一個勁兒地追問,哪里好意思說,偏偏男孩是知道內(nèi)情的,卻手抄著兜,盡管面無表情,但是似乎臉上掛著一絲困窘…… 從此她對樂叔,連帶著樂叔的兒子都陷入了一種固執(zhí)的厭棄印象里。 不過,爸爸卻對樂叔好極了,一向不太愛梳理這樣人情往來的他,居然主動要安排樂叔進自家的公司做高級主管。 可是他的一番好意卻被樂叔婉言謝絕。 他當時笑著跟跟爸爸說,要死真想幫忙的話,多幫襯一下他現(xiàn)在就職客房部經(jīng)理的度假酒店,據(jù)說每個高級主管都有拉客戶的任務額的,他是來看看父親最近有沒有商業(yè)會議,是否可是安排在他工作的酒店。 父親當然一口答應,于是就把她的生日會安排在了這里。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這個叫樂恩澤的男孩,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酒店旁的池邊撈落葉。 這時,韓偉同學也徹底放下了思想上的包袱,他原想著樂恩澤長得很是健壯,而且也是遙雪的客人,又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稍有些顧及。 現(xiàn)在得知男孩不過是酒店打工的,頓時覺得覺得火氣更勝! 心目的女神豈容這種粗野的打工仔覬覦! 仗著自己的柔道功底,他抬起腳來,就照男孩的腰上踹了過去。 哪知,樂恩澤的腦后就像長了眼兒似的,微微一偏身,就躲了過去,韓偉收不住腳了了,踩著太空步就掉進了水池子了。 偏偏這位柔道大濕又是個旱鴨子,這下水花四濺,生日會眼看著要釀出人倫慘案。 滿場一個大人都沒有,叫人也來不及了,雖然有會游泳的孩子,但是離在水里救人的水平還差一截呢,誰也不敢貿(mào)然下水,手足無措地站在水池邊。 遙雪當時急得不行,順手拽著大男孩的手臂說:“你快救救他!” 大男孩低頭看了看女孩拉住自己的那雙細白的小手,又無動于衷地看著韓偉連吞了好幾大口水,最后一刻才將手里的長桿伸出去,將韓偉拉拽了上來。 落湯雞很狼狽,俊帥的劉海全都貼在了腦門上,沒了它的加持庇佑,韓式明星的形象一落千丈。 這下少年的心啊,在小女神的面前滴著guntang的熱血,那個打掃泳池的!跟他沒完了! 還沒咳凈水呢!他立刻爬起來,抓起桌子上擺放的小天使雕塑向大男孩的后背砸了過去。 旁邊有些女孩嚇得驚叫了出來,樂恩澤轉(zhuǎn)身看到了那飛來的石膏像,他的身子微微一晃,看架勢是要躲開,這不禁讓在場的眾人替他身后的女孩捏了把冷汗,因為遙雪就在他身前幾步之遙的地方,要是躲避開來的話,石膏像很容易砸到女孩的身上…… 可那男孩也不知為什么,突然急急地收回了本來已經(jīng)側(cè)開的身子,于是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那石膏像被男孩生生地用后背接住了,身子一趔趄,栽倒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幾十瓶還沒有啟封的fillico礦泉水被男孩一下?lián)涞乖诹说厣?,摔得粉碎?/br> 后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聞訊趕來的大人們,看著凌亂的場面皺起了眉頭。 在場的大部分人雖然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一邊是相熟的豪門公子哥,一邊是不知命的酒店打工仔,會偏向誰自不必說了。 郝遙雪本來是想跟樂叔解釋一下的,畢竟青年也不是挑釁的一方。 但是樂叔的當時臉色很難看,只是跟她的父親說,既然是酒店的客人,那就沒有什么該道歉的地方,是他的兒子不對,不該跟客人起沖突。 當時他就掏出了錢包要賠償酒水錢。那個落湯雞韓偉看見樂叔掏出伍佰元,頓時像是抓住了反擊的把柄一般,笑開了,斜著眼看著他們父子說:“這點錢,連一瓶fillico礦泉水都不夠賠的!沒喝過也沒聽過吧!真是夠丟人現(xiàn)眼!土包子往這會場里鉆個什么勁兒?想來見見世面怎么的?” 一席話,讓樂叔當時尷尬得臉漲得通紅。爸爸當然不會收老戰(zhàn)友的錢, 可是她卻記住了,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樂恩澤,他的臉色是多么的陰郁…… 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幾次醒來時,感覺眼皮都在著火,燙得眼珠微微作痛,身上的衣服好像也是濕漉漉的,眼睛還沒完全張開,又昏昏沉沉地睡得人事不省。 等她徹底地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張鋪著細軟羊絨褥子的大床上。四周掛著粉白相間的帷?!@分明是自己臥室的大床??! 待她驚厥地坐起來,才發(fā)現(xiàn)她的確是在自己的臥室之中。 自己家的別墅明明被查封了,為什么自己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呢? 一時間,有些恍惚,她甚至覺得也許這一個月來經(jīng)歷的這一切都是場噩夢,而現(xiàn)在噩夢驚醒,一切又回到了平和的起點。 可惜,這一點小小的奢望很快就破滅了。 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正坐在床邊一臉欣喜地看著她:“郝小姐,你終于醒了,怎么樣頭痛不痛,要是肚子餓的話,我一會就吩咐廚房給你準備寫易消化的吃的?!?/br> 郝遙雪緊緊地抱著胸前的蠶絲被,警惕地問到:“你是……誰?”等張嘴說話時,才發(fā)現(xiàn)她的聲音粗啞得像是換了一個人。 “你叫我高阿姨就行了,你發(fā)高燒了,整整燒了一天一宿,差點轉(zhuǎn)成肺炎,你先別說話,我去拿蜂蜜水給你潤潤喉,順便告訴樂先生,你醒了?!?/br> 在聽到“樂先生”三個字時,郝遙雪的心就開始往下墜。 待到女人走出了房門,她也搖搖晃晃地下了床。 還好,自己身上穿得不是那件該死的女仆裝,而是一件寬松的純棉睡袍。她穿上拖鞋,走到了房門外,來到了樓梯口邊。 順著樓梯往下,是客廳的一扇落地大窗。 那里是整個別墅視野最好的地方,可以一下子望向院子里的草坪,爸爸親手為她搭建的秋千,還有mama的花圃。 所以在那里放著一張寬大的梨花米的搖椅,爸爸最喜歡坐在那,一邊看著報紙,一邊含笑望著在花圃里忙碌的母女倆。 可是現(xiàn)在還是那張清代的梨花木雕搖椅,自己的寵物泰迪犬毛豆也如同往常一樣,翻著雪白的肚皮在搖椅的腳邊曬著太陽。 可是坐在搖椅上的人,卻不是爸爸,而是樂恩澤!這個入侵者這樣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自己從小就生活的房屋中,坐在爸爸專屬的座椅上,伸著腿,懶洋洋地撥弄著正在賣萌的毛豆的尾巴,甚至腿上披蓋的,也是她在埃及旅游時,親自為爸爸挑選的波斯手工毛毯! “你……給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忘了跟大家炫耀一件事兒,這次文的封面是狂仔自己p的嘔~~~~~~~~~~~制作封面的技能點刷亮之后,狂仔覺得任督二脈有一股生氣的流淌~~~~~好想再挖幾個坑挨個掛上封面呦~~~~~ ☆、七 雖然聽到了女孩粗啞的聲音,樂恩澤卻并沒有抬起頭來,套著室內(nèi)羊毛襪的腳又在毛豆的小圓肚子上蹭了蹭,然后朗聲沖著廚房的位置喊道:“高姐,既然她能起來了,就在樓下用餐吧?!?/br> 郝遙雪的身子還虛脫,往下走幾步,腿就有些打晃,差一點跪在臺階上,樂恩澤慢慢地站起身來,邁開長腿幾步走上了臺階,一把將女孩抱起,再走下臺階。 小毛豆看見女主人出現(xiàn)了,搖頭擺尾地也跟著上竄下跳,活脫是賣主求榮的小狗腿子。 等把她放到餐桌前的椅子上時,桌面已經(jīng)擺滿了幾小碟吃食。老街紅記的小瓣水晶甜蒜在小瓷碟里堆疊在一起,切成了細絲蒸過的火腿拌著四季豆,甚至還有小瓶的英式酸黃瓜,而在她面前的是撒了芝麻的白米粥。 坐在她身旁的樂恩澤用筷子夾起了火腿絲放入了郝遙雪的碗里,然后用湯匙攪勻,做完這一切,他端起碗,自顧自地自己先吃了起來。 這是郝遙雪最喜歡的吃法,將愛吃的云南火腿放到粥里攪勻,白白的米飯就會洋溢著火腿的香氣而火腿又不至于變成沒味兒的碎渣。 可是男人為什么清楚?而且滿桌子都是她喜歡吃的小菜? “我……你,為什么會在這?”好不容易腦子有些清醒過來,她開口問道。 樂恩澤咬了一口酸黃瓜,英吉利小菜怪怪的味道讓他的眉頭一皺,顯然不是很合樂先生的口味,不過他還是斯條慢理地把它咽了下去,然后說道:“這個別墅我已經(jīng)買下來了,從今天起,你和我都要住在這,吃飯吧,好女孩吃飯時不要說話?!?/br> 這種訓孩子般的口吻,真是讓人無法忍受,可是當男人的眼神飄過來時,里面警告的意味分明。 郝遙雪想起昏倒前的那一幕,手又開始微微顫抖,慢慢地拿起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粥。 身在著熟悉的環(huán)境里,可房子卻已經(jīng)不再姓郝了,這種怪誕的感覺真是讓人如鯁在喉。 可男人偏偏時不時地停下筷子,冷冷地提醒她再吃些,郝遙雪不習慣被人緊盯著的進食方法,好不容易將一小碗粥吃完了。 樂恩澤起身又抱起她來到了書房。 昔日爸爸的書房倒是被改造得徹底,書桌上換上了最新式的電腦,又增添了一個新的書柜,里面擺滿了厚厚的各國文字的原裝書。 樂恩澤的學習十分優(yōu)秀,在大二的時候,就被保送到美國讀書了,這也讓樂叔驕傲不已。 當樂恩澤把女孩放到了書房的沙發(fā)上時,又拿來了一摞厚厚的文件,并擰開鋼筆,讓郝遙雪逐一的簽字。 “這是……”郝遙雪拿過來一看,居然是爸爸名下所有公司股份和房屋的更名合同書。 “你爸爸留下的公司資不抵債,但是如果我接手的話,起碼能保樁‘永浩’的牌子?!?/br> 爸爸已經(jīng)不在了,留住這塊牌子又有什么用呢?郝遙雪心中默默地想著,可是手卻接過了那支鋼筆:“能不能……不要解雇以前的員工?” 就算最后爸爸被人陷害,公司陷入了嚴重的商業(yè)危機,連工資都開不出來時,還是有一批老員工,在人心惶惶的時刻堅守著崗位,因為他們相信爸爸能力挽狂瀾,其中有幾個元老甚至比爸爸的年歲還要大,再像年輕人一樣去找工作,早就沒有了競爭力。 相信爸爸在天之靈,也希望能跟這些員工們未來的生活留一條出路吧?” 男人這次倒是沒有講條件,伸手撩撥著女孩頰邊柔軟的長發(fā),漫不經(jīng)心地說:“既然接手了這個賠錢的爛攤子,留下那幾個員工也無妨,只是……我丑話說在前面,不聽話的人,我是沒有耐性養(yǎng)著的……” 這話里的一語雙關。郝遙雪當然聽得出來:只要她聽話,樂恩澤就留下那一群老員工。 雖然男人以此為要挾,但是郝遙雪覺得還是應該對男人說一聲“感激”的,畢竟爸爸留下的債務,男人并沒有義務承擔。 “謝謝……”當女孩說出這話的時候,樂恩澤專注地看著女孩的臉,突然笑了一下,伸手捏了捏女孩的臉:“這么乖?!?/br> 郝遙雪被人當成小朋友一般對待,被捏過的臉頓時紅了一片。 她低下頭在文字上簽字,卻發(fā)現(xiàn)文件后面有幾頁也不知道是哪個國家陌生語言的文件,她不由得停下筆來。 男人卻摟過她的肩膀,找文件一角處點了點,低聲說:“在這里簽。”她開口想問,卻發(fā)現(xiàn)男人開始面露不虞,輕敲著沙發(fā)扶手說:“怎么?開始不聽話了?” 事已至此,最壞的結(jié)果又能怎么樣呢,郝遙雪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真是沒有什么可失去的東西了,她遲疑了下,在文件上簽下了自己名字。 男人又遞過了一方印泥,讓她在文件上按下了手印。 當這一切都做完后,可以看出男人的心情大好,微笑的時候露出了尖尖的虎牙,甚至慷慨地允許她回房休息。 郝遙雪其實對樂恩澤這個男人了解甚少?;叵肫饋?,除了在生日宴會上的那次不愉快的經(jīng)歷外,她與他有限的幾次接觸都是不歡而散的結(jié)局。 遙雪自認為自己從小到大,很少會在言語上冒犯別人,雖然待人親切但是并不親近,就算是上學時比較要好的朋友,如果對方不主動聯(lián)系,時間久了也就淡了,有的甚至連名字也想不起來。 可是這個姓樂的男人就是本事氣得她牢牢地記住他臉上的那種不屑高傲的神情。他出國留學后的事情,偶爾聽起父親提起過,似乎發(fā)展的很順利,是個商業(yè)上的奇才。 但是她最在意的,卻是終于不用再看見這個討厭的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