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海棠跟著世子出門的時候是中午，他們吃過午飯，她就只能餓肚子，好在世子把她丟下讓她一個人回齊王府，這給了她填飽肚子的機(jī)會，不過她不想暴露自己故意在外閑逛沒有立刻回來的事，便對李長順懇求道：“李公公，您瞧我跟著世子出府，都沒來得及用膳，您就行行好，給我弄點吃的來好不好？”

    李長順長嘆一聲道：“海棠姑娘，可不是我不愿幫你，只是世子有令，讓你跪著，我哪敢給你送吃的??？你就忍忍，等爺消氣了便好?！?/br>
    “那世子究竟為何事生氣？”既然李長順提起了話頭，海棠忙追問道。

    李長順聳聳肩，搖頭道：“這個，我可不敢妄自猜測?！?/br>
    “李公公，您就給我提個醒吧?！焙Ｌ囊荒樛纯啵叭绱宋乙埠孟敕ㄗ屖雷酉麣?。世子若是心中不悅，咱們底下人也不好過不是？”

    李長順眸光微閃，彎腰低聲道：“海棠姑娘，爺?shù)男乃嘉沂遣桓液鷣y猜測，然他今日為何事出門你總曉得的，只怕是世子爺對你今日的表現(xiàn)不甚滿意。別的，我也不曉得。世子爺?shù)男乃?，咱不能亂猜，也猜不透，你說是不？”

    海棠也知道李長順說到這里已經(jīng)夠意思了，只好說道：“多謝李公公。”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李長順跟海棠的關(guān)系，有那么點亦敵亦友的狀態(tài)。世子喜怒無常，底下人需時刻保持警惕，免得不小心惹到世子就死了。李長順跟了世子好多年，倒是不會因為一些小事而被殺掉，但受點罰卻是難免的。這種時候，有海棠來分擔(dān)世子的怒火，李長順怎么會不歡迎呢？但若是世子表現(xiàn)得對海棠有更多的寵信，李長順肯定又不樂意了。誰會樂意主子的信任被別的人分走？反正就這點上，李長順是樂意看著海棠倒霉的。但若是世子的情緒太糟糕，他自己也會被牽連，所以現(xiàn)在這種時候，他雖樂意看海棠被罰跪，但也希望世子能早些消氣。

    海棠繼續(xù)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著，腦中猜測著世子到底在為什么事生氣。

    今天的事，她別無選擇，如果不能全部答對，就死翹翹了，總不至于世子是因為她答對了而不能殺她而感到不高興吧？那她可一點都不想讓世子消氣！今天世子帶她出去主要是為了顯擺的，那么他生氣，是不是也跟顯擺有關(guān)？表面上看起來，她答對了所有的題目，為世子長了臉，可連她自己都發(fā)現(xiàn)，最后太子的那道題目明顯是在放水。在她教世子卷一的時候，她肯定世子是看過那道題的，那么說來，他也記得的吧？所以聽出太子故意放水，他肯定覺得被愚弄了，因此才會不高興。

    太子放水有兩種可能，一是因為猜出她的處境而故意為之，這說明他是個溫和寬厚的人，二是他就是故意這么做，只為向世子展示一條信息：你想干什么我知道，那我就如你的愿。只不過他這種滿足世子的方法太直白，直白到已成了一種愚弄。如果真是這種可能，那么這個太子也就沒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善良，顯然是個心機(jī)深沉的人。而不管是哪種可能，從世子這方來看，他肯定會覺得自己被耍了，而且還無法當(dāng)著人的面發(fā)作，只能回來生悶氣，然后順便把氣撒在她這個無辜路人的身上。

    海棠起先是直挺挺地跪著，這是“跪”的標(biāo)準(zhǔn)姿勢。但跪了會兒后，她就覺得腿麻有點吃不消了。邊上只站著個仿佛什么事都不歸他管的姚千戶，而李長順已經(jīng)進(jìn)書房去了，海棠邊小心地注意著姚千戶，便身子下沉，把跪這個動作換成了跪坐，雖然腿還是麻，但有了著力點，總歸稍微好了一點。

    一旁姚千戶輕飄飄地掃來一眼，又移開視線，就像是沒看到海棠的動作。

    海棠忍受著身體上的疼痛，只能想點別的事轉(zhuǎn)移注意力好減輕自己的痛苦。

    她想，之前覺得太子等幾人好應(yīng)付的自己真是太天真了，這些皇家子弟，腦子里的彎彎繞繞肯定比她多。就算那個最小的三皇子，現(xiàn)在雖然表現(xiàn)得毫無心機(jī)，但她覺得或許背地里他也有許多花花腸子，之前他向世子借用她幾天的行為，也變得充滿了陰謀。慶幸的是，她作為內(nèi)宅的一個丫鬟，恐怕將來不會再跟他們有什么交流。

    想到這里，海棠稍稍放松，忍不住回味起今天在外面逛街的愉快來。她穿越之前可不是個愛逛街的人，但到了古代，她一點娛樂活動都沒有，逛街就成了相對好玩的活動了。那些好吃的小吃，她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會流口水，只可惜為了不暴露自己，她只能忍痛一樣都不帶。逛街的時候，她也會偷聽身邊人的談話，好更多地了解這個時代。她在齊王府里就是只井底之蛙，到現(xiàn)在都沒辦法對這個時代有一個比較全面的了解。

    市井之人所談?wù)摰膬?nèi)容，多是些柴米油鹽的小事，再有就是哪家大姑娘小寡婦的風(fēng)流韻事。雖然也有些比較關(guān)心國家大事，或者說純粹為了裝逼增加談資的人說些皇子官員的事，但那畢竟只是少數(shù)。比如說戶部尚書嫁女兒排場很大，那一日盛大的流水席一直被人津津樂道到如今，再比如說邊關(guān)戎狄蠢蠢欲動，恐怕不久的將來會有戰(zhàn)事，而那些厲兵秣馬從未間斷過cao練的年輕將領(lǐng)就有了決戰(zhàn)沙場，掙得戰(zhàn)功的機(jī)會，又比如說，太子殿下溫良恭儉，卻遇人不淑娶了定過侯家的彪悍女兒，若不是定國侯因貪腐巨大而獲罪流放，他女兒恐怕會把持太子?xùn)|宮，而現(xiàn)在，因其父的倒臺，那位侯府之女幾乎已成下堂之妻，唯剩一個太子妃的名頭而已。定國侯姓林，其女閨名雪霜。

    說起來，海棠覺得林雪霜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不過當(dāng)時她也未在意，此刻回想起來，那種熟悉的感覺越來越重。她到底什么時候聽過這個名字呢？

    海棠正在思索，就見李長順從書房內(nèi)跑了出來，她忙跪直了，滿含希望地看著李長順。

    李長順沒有帶來世子赦免了她的意思，只說世子讓她進(jìn)去。

    海棠揉揉跪麻了的雙腿，慢慢起身跟著李長順，膽戰(zhàn)心驚地進(jìn)了書房內(nèi)。

    世子正站在他自己的那幅畫前，背對著書房門口，身材頎長，身姿挺拔。他并未出聲，海棠卻主動跪了下去，也不敢先說話，滿心凄涼地準(zhǔn)備直面自己的悲慘命運。

    世子站了會兒，才轉(zhuǎn)身看著海棠道：“知道你錯在哪兒么？”

    海棠頭垂下，盯著地面，細(xì)聲細(xì)氣地說：“奴婢、奴婢愚昧?！?/br>
    她當(dāng)然知道她哪兒錯了！她錯就錯在運氣不好穿越到齊王府了！就算穿越不可避免，但凡換個地方她也不用面對他這個一秒變一個臉色的蛇精??！

    “不知道？出去繼續(xù)跪著?！笔雷永湫?。

    海棠趕緊道：“不，奴婢好像、好像知道那么一點兒！”這要是再把她趕出去，她說不定要跪到死為止?。?/br>
    世子道：“說?！?/br>
    海棠腦中飛快地轉(zhuǎn)動著，準(zhǔn)備揀世子喜歡的話聽。她并未抬頭，繼續(xù)低著個腦袋，努力控制著聲音中的顫抖道：“奴婢錯在……未及時戳穿太子殿下的險惡用心！”

    現(xiàn)在書房就她，李長順和世子三人，她也就大膽一回，背后說說太子的壞話。她記得李長順也是說過太子壞話的，而世子對太子有著天然的敵意，想來她說太子壞話，世子高興還來不及，肯定不會治罪于她的！

    “繼續(xù)。”世子的聲音很平穩(wěn)，也聽不出他此刻的喜怒。

    海棠別無選擇，只能繼續(xù)說道：“太子故意偽裝成個良善之人，只是為了博得百姓的愛戴，然而奴婢今日觀之，太子根本就是個心術(shù)不正，沽名釣譽之輩！”

    “哦，怎么說？”世子仿佛有了點興趣。

    海棠受了鼓舞，繼續(xù)編：“太子在外有謙虛仁和的美譽，可今日奴婢看他卻時刻顯擺炫耀著自己的學(xué)識，高高在上，看不起任何人，與他的名聲絕不相符。而今日，他說可以教導(dǎo)三皇子，或許對別人來說是種兄弟間的親密，然而奴婢卻想，他若想教導(dǎo)三皇子，早就可以教了，為何要等到今日？恐怕他就是故意顯擺，絕非真心。他答應(yīng)二皇子教他，估摸著就是隨口一說，事后定會尋許多借口推卻?！?/br>
    海棠言辭懇切，神情認(rèn)真，就好像她說的果真是太子的陰暗內(nèi)心似的。

    世子神情淡淡地聽著，等海棠停了下來，他忽然看向李長順道：“李長順，你可贊同她對端木淳的看法？”

    眼看著戰(zhàn)火燒到了自己這里，深知世子對太子有多厭惡的李長順忙彎腰諂媚地說：“海棠姑娘說得極是，極是?！?/br>
    而海棠，早在聽到世子口中說出“端木淳”這個名字后就愣住了。端木淳，端木夜，林雪霜……天啊她終于想起來了，她這是穿越到一本小說里了！

    ☆、第18章

    “行了，你退下吧?！彼剖堑玫搅肆钭约簼M意的答案，世子轉(zhuǎn)身背對海棠，大方地放她離開。

    海棠卻還處于發(fā)現(xiàn)真相的震驚之中，愣愣的回不過神來。

    李長順見狀，趕緊提醒道：“海棠姑娘?！?/br>
    海棠這才回神，趕緊道：“謝世子爺?！?/br>
    她說完便要走，卻聽世子道：“謝我什么？”

    海棠一怔，不過隨口一說的話世子都能抓住，要不要這么難伺候??！

    因為想起自己是穿書這事讓海棠心情不寧，她腦子亂亂的，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說法，直接道：“請世子爺恕罪！奴婢方才口誤了，奴婢想說的是‘是世子爺’?！?/br>
    世子原本根本就沒看海棠，剛剛問那句話不過就是心情不好習(xí)慣性找茬，海棠的回答讓他轉(zhuǎn)過頭看向她，卻只看到了她低垂的腦袋。他忽然注意到她的頭發(fā)很黑很亮，有引人上前撫摸的誘惑力，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部分她那緊繃的下巴和略顯緊張的唇角，她整個人傳遞出一種懼怕的信息，那是對他的恐懼。

    “退下吧?！笔雷雍鋈痪蜎]了計較的心思，再次轉(zhuǎn)回視線。

    海棠松了口氣，趕緊慢慢退了出去。

    等到了書房外，海棠只覺得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她以為她只是穿越到了古代，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還是個書中的世界！

    海棠之前只是偶爾聽到過幾次世子的名字，對于端木夜這個名字，她覺得有些耳熟，但也沒深想，只當(dāng)是神奇的既視感作祟。但今天，她得知了太子的名字叫端木淳，也知道太子有個即將成為下堂妻的太子妃叫林雪霜，那久遠(yuǎn)的記憶便一下子蘇醒過來。

    回想起今天遇到的幾位皇子，她非常確信，她穿到的書，是一本叫做《特工太子妃》的瑪麗蘇小說。女主是魂穿的，也就是那位太子妃林雪霜，原主因性情彪悍以及娘家沒落而被厭棄，女主穿成她之后，便各種吊炸天，先是主動成為下堂妻，獨立出來開酒樓，闖事業(yè)，期間遇到不少青年俊秀。而身為男主的太子也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她身上，在試探交往的過程中被女主深深吸引，為將她娶回來而努力。

    這個故事其實是一個瑪麗蘇套路文，海棠本來是不會感興趣的，但偏偏這文竟然發(fā)表在并不太適合這種直白題材的晉江上，她就這么帶著好奇心點了進(jìn)去，又帶著好奇一直看到了最后。這篇文因為發(fā)錯了平臺，數(shù)據(jù)很冷，但作者的文字功底還可以，至少語句是通順的，男女主也有著跟他們?nèi)嗽O(shè)相符的能力和智商，如果是發(fā)表在正確的平臺上，海棠相信這文不會冷成這樣，當(dāng)然，她也就看不到的。

    因為這原因，她對這篇小說有點印象，但印象還不夠深，所以才無法在得知世子名字的時候?qū)⑦@里跟那本書聯(lián)想到。世子在那本小說里也算是個比較重量級的人物，他性格暴戾，喜怒無常，動不動就殺人，在跟女主接觸的過程中卻同樣被女主的特殊所吸引，之后不但跟太子搶女人，還跟太子搶天下。在這本小說之中，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反派人物，最終落得個謀反敗露，整個齊王府被滿門抄斬的結(jié)局。

    海棠努力回憶著劇情，可除了某些印象比較深的，她就無法想起更多的事了。她想起世子在小說中的行為簡直可以說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就因為他的野心，連累了齊王府滿門。而她這個齊王府的死契丫鬟，當(dāng)然就包括在“滿門”之內(nèi)了！

    一想到不久的將來，自己將會給端木夜陪葬，海棠就覺得有些腿軟，扶著墻壁才能站穩(wěn)。她該怎么辦？將來如果必死無疑的話，她是不是應(yīng)該現(xiàn)在就逃出去？

    海棠心慌意亂地想著自己的未來，可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兒。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可能輕易脫離齊王府，如果她擅自逃出去，那么她就成了逃奴，而且這個時代對戶籍管理很嚴(yán)格，特別是帝都臨沂，沒有路引她根本□□都出不去。逃又逃不掉，難道她只能等在這里，一天天地恐懼著那一日的到來？

    海棠滿心恐慌，可她現(xiàn)在的身份決定了她并沒有太大的權(quán)利能做出什么改變。

    她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的住處，一會兒掃掃地，一會兒又起身擦擦桌子，完全沒辦法冷靜下來。沒一會兒，玉臺稀奇地過來了，帶過來一個更稀奇的消息——王妃要見她。

    海棠不敢怠慢，趕緊收拾好心情，跟著玉臺往王妃的住處而去。

    自從海棠來到世子院中，王妃就沒有再接見過海棠，當(dāng)然，即便如此海棠也不敢消極怠工，努力將世子的身邊事照顧得妥妥帖帖。茉莉和杜鵑都挺能干的，再加上李長順對世子的身邊安排也非常細(xì)心，她并不需要花太大心思，如果不是世子太難伺候，隨時要她的小命，那么在紅葉苑里待著是個不錯的差事。

    海棠不知道王妃現(xiàn)在叫自己過去是為了什么，但她直覺不是什么好事，心中自然覺得忐忑。

    “玉臺jiejie，不知王妃此次尋我過去是為了何事？”海棠跟玉臺也算是有點交情了，她忍不住問道。

    玉臺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王妃想著有幾日沒問過世子的身邊事了，就尋你來問問?！?/br>
    海棠點點頭：“原來是這樣?！?/br>
    可她心里卻完全不是這么想的。之前王妃根本就一次都沒親自再接見過她，這次突然找她過去，怎么想都來者不善。她最近是又干了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了嗎？

    知道這次見王妃的結(jié)果可能不會很好，海棠打起精神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如果王妃不滿意她也好，就把她丟回尚膳司去，也省得她繼續(xù)跟在世子身邊提心掉膽的！

    海棠見到王妃的時候，她優(yōu)雅得一如往昔。

    海棠跟在玉臺身后進(jìn)去時，王妃正拿著本書看著，像是沒注意到海棠的到來，玉臺也不催促，海棠自然不好多話，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著。

    好一會兒，王妃才將視線從書中拉回，她隨手將書一放，看向海棠溫柔地笑道：“海棠，我這次尋你過來，也沒什么事，就是想讓你教教我這書里的東西?！?/br>
    海棠的視線隨著王妃的話落在那邊書的封面上，那赫然是一本《九章算術(shù)》！

    海棠心里一驚，只聽王妃繼續(xù)道：“我倒是小瞧了你，竟不知道你如此有學(xué)識，還看得懂這書，想來讓你成為世子的貼身丫鬟，還是委屈了你。”

    海棠一聽就啪嗒跪下了，腦袋垂得很低，連聲道：“奴婢惶恐！奴婢、奴婢真的不太懂這書，都是、都是世子爺教奴婢的……”

    “世子教你的？”王妃輕飄飄地說，“我倒不曉得我的夜兒何時如此有耐心了。清溪，我都忘記了，上回那個不會磨墨的丫鬟怎么樣了？瞧我，真是歲數(shù)大了，這許多事也記不得了?！?/br>
    清溪巧笑道：“王妃，哪是您歲數(shù)大了啊。您啊，就是貴人多忘事，那些小事，哪里就值得您去記著了？白白抬舉了他們。那個丫鬟太蠢笨，世子不喜，當(dāng)時只不過輕輕打了幾十板子，可沒想到她身子弱，沒受住就死了。”

    “死了啊。”王妃輕輕地重復(fù)了一句，“也是。夜兒這脾氣也不知是學(xué)誰的，就是這樣一個眼底容不得沙子的暴脾氣，也是那丫鬟命里有此一劫?！?/br>
    王妃說著又看向海棠，微微一笑道：“瞧我，可不就是歲數(shù)大了。剛才咱們說到哪兒了？”

    海棠垂著腦袋，不敢應(yīng)聲。她就知道這次來沒什么好事，果然如此！像《九章算術(shù)》這種東西，大部分古人看不明白也是正常的，她一個本來不該識字的丫鬟，如果說自己無師自通就看懂了這書，王妃不相信還罷，一旦相信了，恐怕就會以為她之前的一切表現(xiàn)都是有預(yù)謀的，就為了成功騙到去世子身邊的機(jī)會，好有更多的機(jī)會勾搭到世子。所以剛才那一瞬間的考慮之后，她才會說她會的都是世子教的，畢竟這是外人看到的，她總不能在外頭拆世子的臺，那樣她回去肯定就死定了?？伤龥]想到，王妃竟然這么難纏，連這么說都有錯！不管怎么說，難道今天她注定逃不過這一劫了？她還記得王妃對勾.引世子的丫鬟有多心狠，就連她自己房中的都沒有一點心軟，只要王妃認(rèn)為她這段時間確實在勾.引世子，那么她就完蛋了??！

    海棠還不想死，也不想被賣到亂七八糟的地方去。

    她知道，在齊王府里，別的人都指望不上，她能靠的，只有她自己，生死不過就在一瞬之間?，F(xiàn)在既然王妃沒有直接把她殺了或者發(fā)賣出去，就說明這次她還是有機(jī)會解釋的。生或者死，就看她怎么說了！

    ☆、第19章

    清溪笑道：“王妃，剛才您說到世子爺可不會屈尊教導(dǎo)一個丫鬟呢?！?/br>
    “還是清溪記性好?！蓖蹂澰S地看了清溪一眼，輕輕點頭道，“夜兒哪里都好，就是脾氣太沖，要說他有那個耐心去教導(dǎo)一個丫鬟，也是稀奇事?！?/br>
    清溪掩嘴輕笑：“指不定海棠有些過人之處呢?！?/br>
    “這倒也是呢?！蓖蹂聪蚝Ｌ牡?，“海棠，你可說說，你有何過人之處，讓夜兒如此教導(dǎo)于你？”

    海棠明白這正是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不能讓王妃認(rèn)為世子對她有任何特殊之處——關(guān)于這點她也很冤啊，世子雖然“教導(dǎo)”她，但顯然對她沒有任何特別的，不過因為她能看懂《九章算術(shù)》而已。她也不能對王妃承認(rèn)自己能看懂《九章算術(shù)》，那畢竟是拆世子的臺，她現(xiàn)在名義上還算是世子的下人，吃里扒外這種事是萬萬做不得的！

    海棠微微直起身，不敢直視王妃，只將視線落在她的繡鞋上，聲音略帶顫抖地說道：“啟稟王妃，奴婢并無任何過人之處。世子教導(dǎo)于奴婢，不過是天時地利人和罷了，實則換另一個丫鬟亦是如此?！?/br>
    “哦，怎么說？”王妃臉上像是多了一些興趣。

    海棠猶如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著了這抹興趣，她決定要說一句大實話：“回王妃，前些日子世子在宗學(xué)似與太子殿下有些……齟齬，”不，其實是世子小心眼，“世子回來后就很不快，他讓李公公和奴婢鉆研《九章算術(shù)》，奴婢看了個一知半解，世子這才為奴婢解惑，以便在今日帶奴婢出去挫挫太子殿下的銳氣?！?/br>
    如果可以，海棠也想把世子的行為包裝得好聽一些，不過王妃這個世子的親媽想必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什么德行，所以她也就說了實話。而且現(xiàn)在正是她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說實話更能獲得王妃的信任。王妃早不找她晚不找她，偏要等她今天跟世子出門了才來找她，顯然一直知道紅葉苑里發(fā)生了什么，但她跟著世子在外面的情況，王妃顯然并不清楚，或許以為世子帶著她出去是玩的，是因為對她另眼相看。這種誤會，她是絕對要澄清的！

    “可不曾想，今日奴婢雖答上了太子出的題，卻依然觸怒了世子爺。世子爺將奴婢丟在外頭，奴婢是一路反省走回的王府，回來后世子余怒未消，還讓奴婢罰跪，奴婢自知有錯，跪得心甘情愿。只求王妃明鑒，世子雖教導(dǎo)了奴婢，但若是換了個別人，世子照樣會教導(dǎo)于她的！”海棠飛快地說道。她這么說，就是為了表明，王妃你看！世子把她丟在了外頭讓她自己滾回來，她好不容易靠著兩條腿回來后他還讓她罰跪，他這種表現(xiàn)，顯然是沒把她當(dāng)回事的??！他的所謂耐心，其實是給太子的，不是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