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端木夜扯起嘴角笑了笑,也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離去。 海棠抬頭,剛巧見姚炳對她笑了笑,她一愣,也忙回以一笑。剛要抬腳跟上世子,李長順卻扯了扯她小聲道:“海棠姑娘,方才你也真是膽大,不怕人直接拿刀砍了你么?” 海棠微微一笑:“他敢砍我,世子就能砍他全家,我怕什么?” 李長順一愣,卻見海棠已經(jīng)跟上世子離去,他也忙加快腳步跟去,心里卻琢磨開了:海棠跟世子在馬車?yán)锏降装l(fā)生了什么,她怎么就忽然多了底氣似的?該不會真如他所想吧…… 李長順看看前方海棠的背影,再看看世子,心里更加堅定了要討好海棠的決心。 ☆、38|5.1 外頭是如同銅墻鐵壁,但里面的守衛(wèi)就放松多了,跟刺客事件之前沒什么不同。端木夜進(jìn)去后,海棠照舊跟李長順?biāo)麄兇谕忸^。 李長順笑嘻嘻地說道:“海棠姑娘,你方才可真是幫我出了口惡氣??!這么沒眼力見的,我還是第一次瞧見!” 海棠看看李長順,意有所指地說道:“我也是被逼得沒辦法。沒人幫我出頭,我這不就只好自個兒動手了么?” 她說的,自然是當(dāng)時李長順跟著世子一道走遠(yuǎn)不管她的行為。 李長順笑容瞬間變得尷尬,他諂笑道:“海棠姑娘,我也有我的難處,你曉得的……” 海棠扯了扯嘴角:“說的也是?!?/br> 跟李長順鬧脾氣其實也沒什么意思,他完全看世子的眼色行事,因此剛才的事,她完全可以怪在世子身上。 姚炳看著海棠,臉上浮起一絲歉意。 海棠對姚炳笑了笑,反正她已經(jīng)決定將這事歸咎于世子了,跟他們都沒關(guān)系。 近來端木夜都沒提練字一百遍那個事,海棠也不會傻到去提起,故意將那件事給忘記了。 因此,待在外頭的海棠,只好發(fā)呆了。這種無聊的情況持續(xù)到中午吃飯時,巧兒找了上來。海棠主動跟巧兒打了個招呼,笑道:“巧兒jiejie,幾日未見,您更加容光煥發(fā)了呢。” 好聽話誰都愛聽,巧兒臉上帶笑:“幾日不見,meimei的嘴更甜了呢?!彼舷麓蛄恐L?,露出了放松的神情道,“我聽李公公說,遇刺那日meimei受了驚嚇,落了湖,回去后就發(fā)了熱,想來此刻已痊愈了吧?我瞧著meimei的臉色尚算不錯?!?/br> “多謝jiejie關(guān)心,meimei的身子已然無恙了。”海棠笑道,“多虧世子為我請了大夫?!?/br> 巧兒一聽,立刻湊近了曖昧地笑道:“想來,這幾日meimei……很是順?biāo)???/br> 海棠羞澀地一笑:“尚可?!?/br> “那便好!”巧兒像是真心為海棠感到高興,笑道,“那jiejie便等著meimei的好消息了!” 海棠害羞地捂住了臉,嘴角的那抹弧度卻帶著苦笑,什么好消息啊,她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就是最高興的事了。 說完了海棠的事,巧兒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擔(dān)憂:“那日太子回來后便開始徹查刺客的來歷,可惜卻全無線索,連唯一抓住的活口都自盡身亡了。” 海棠的表情也隨之沉了下來:“只望那幕后黑手能今早被抓出來。對方實在是太膽大了,竟敢對幾位皇子和世子下手,實在是無法無天!” “說得可不是嗎?”巧兒道,“海棠meimei,世子那日可有受傷?” “得老天庇佑,世子并未受傷?!焙L牡?。 “那便好。”巧兒扶著胸口像是松了口氣的模樣,“也不知道是何人竟如此大膽。” “是呢,那幕后之人,實在是太膽大妄為了?!焙L囊荒樫澩攸c頭,心里卻想,可惜那些刺客們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竟然一根毫毛都沒傷到這些皇子和世子。 “咱們不說那些事了,這事兒自有主子們?nèi)?。咱們啊,也無需多費心。”巧兒笑道,“jiejie瞧著meimei好事日近,將來可不能忘了jiejie?!?/br> “jiejie請放心,meimei無論如何也忘不了您的?!焙L囊荒樥嬲\地回道。 巧兒摸著海棠的手,笑容親切動人。 下午宗學(xué)放學(xué)的時候,海棠見到了三位皇子,他們跟世子一道出來。海棠照常走到世子跟前伺候,太子笑問:“堂弟,海棠姑娘這可是大好了?” “勞太子費心?!倍四疽钩读顺蹲旖?。 海棠瞥了世子一眼,低頭恭敬道:“多謝太子殿下掛心,托您的福,奴婢已好多了。” 太子笑笑,沒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離去。三皇子叫著“皇兄等等我”也走了。 二皇子避開端木夜的眼神對海棠扯了扯嘴角,也并未多做逗留。 回去的路上,海棠照舊跟世子一起待在馬車?yán)?,只聽世子忽然道:“‘托您的?!俊?/br> 海棠一怔,她想起剛才跟太子的那句客套話,哪里想到世子連這種茬都找?她都替自己覺得委屈,卻只能抬頭直視著端木夜道:“是的,爺。一個人的福氣那是有定數(shù)的,奴婢托了太子的福氣,他的福氣便少上一分,福氣少了,人就會變得不幸。到時說不定會平地里摔跤,騎馬掉下來,用膳都會噎死!”意思就是,她托了太子的福,世子還應(yīng)該感謝她呢! 聽著海棠胡扯,端木夜先是挑了眉,隨即臉上露出一絲愉悅的笑,看樣子心情大好。他道:“海棠,來之時你說得對,將你留下比李長順有趣多了?!?/br> 海棠靦腆地笑笑:“多謝世子爺夸獎?!边@種一點都不靠譜的迷信還這么高興,世子爺您一定是朋友圈謠言的有力傳播者! “過來捏肩?!倍四疽拐f完便換成了斜倚的姿勢,背后給海棠留了個空間。 海棠心里微嘆,想起上回捏腿后的慘劇,只希望這回能不那么倒霉。想來捏個肩膀而已,總不會像上回那么烏龍了吧? 海棠邊想邊利落地挪到端木夜身邊,她知道只要她不死,身為端木夜的貼身丫鬟,像這種活,她都得習(xí)慣的。 有了上回的經(jīng)驗,一開始海棠就用了剛剛好的力道,捏揉了一會兒,沒聽到端木夜發(fā)表什么意見,她放了心,繼續(xù)按著這力道揉起來。 兩人的距離不可避免地拉近,不過好在端木夜背對著海棠,她不像上回他湊那么近時那么緊張,邊揉還邊無聊地看他幾眼。她一直知道他長得好看,要是擱現(xiàn)代,他這邪魅狂狷的霸道總裁范或許會引起不少無知少女的尖叫,這其中甚至包括穿越前的她——如果她沒在他手下生生死死這么多次的話。現(xiàn)在,就算他長得再好看,再迷人,對她來說他就只是個可以隨時決定她生死的人,她對他只有恐懼和厭惡,不會有其他的感覺。 手上忙著,海棠的腦子也沒閑著。如果現(xiàn)在有條時空隧道把她和世子一起吸回現(xiàn)代,她一定虐得他不要不要的,看他還怎么囂張。一想到他被現(xiàn)代那個光怪陸離的社會嚇尿的場景,她就開心得不得了。 海棠這按摩師的工作一直持續(xù)到回到齊王府,下車的時候,端木夜回頭對她贊了一句:“手法不錯?!?/br> 海棠頓時就有點悔不當(dāng)初。她就應(yīng)該亂按的嘛,這樣世子覺得她按得不舒服,他不就不讓她再動手了?不過也不好說,她要是亂按的話,他生起氣來又罰她怎么辦?算了,多按按就多按按吧,討好了他對她大有好處。 海棠覺得自己已經(jīng)被世子的反復(fù)無常弄得沒有脾氣了,她跟著下了車,一道回了書房。 世子不說話,海棠就跟著李長順一起在一旁站著,腦子里想著有的沒的,也不覺得太無聊。到了晚膳時間,她又被李長順趕著去為世子布菜,伺候他吃完了這餐。之后世子繼續(xù)回書房看書,她和李長順輪流著吃過晚餐,又侍立一旁。天色漸晚,李長順提醒世子該歇息了,世子倒也不熬夜,起身離開書房,海棠便也跟著過去。 這一路上,海棠心里直打鼓,世子要洗澡的話……不會真要她伺候吧?反正利害關(guān)系她都已經(jīng)跟李長順說過了,只要世子本人不要求,她應(yīng)該就不會有這個煩惱。 到了地方,李長順?biāo)藕蚴雷舆M(jìn)內(nèi)室沐浴,海棠則杵在原地當(dāng)裝飾。她也不敢直接跟世子道別,萬一他想起她來就不好了。 好在端木夜并未想起洗澡這事還能讓海棠伺候這一選項,在李長順的伺候下洗完了。等世子躺下安歇,海棠才悄悄地長舒了口氣,跟李長順道別,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反正守夜這事兒也輪不到她。 除了馬車上的那場生死對話,海棠覺得這一天過得還算順利,睡下的時候想,要是今后都能這樣順順利利的就好了。 順利的日子如此過了幾日,海棠也漸漸學(xué)會了怎么替世子穿衣脫衣,李長順很快就當(dāng)了甩手掌柜,將這事交給她。她新手上任的第一天,基本沒出錯,等到了晚上,她不由得夸自己果然聰明,學(xué)什么都快。 又過了兩日,正是宗學(xué)旬休的日子,端木夜不用去宗學(xué),就在書房待著,有人送來些信,他看信回信,表情時而冷笑,時而得意,時而嚇人,看得海棠心驚膽戰(zhàn),只怕會波及到自己。 午膳之前,玉臺來了書房,說是王妃請世子過去一道用午膳。端木夜有段時間沒去王妃那兒用膳了,便沒拒絕,帶上海棠和李長順,一道去了碧青居。 海棠對于來碧青居有心理陰影,可也不能不去,臉上還不能表現(xiàn)出來。 到了碧青居,王妃對端木夜這個兒子很是熱情,吩咐尚膳司做了不少他愛吃的菜,有點刻意討好的意思。 等午膳畢,王妃拉著端木夜在廳里坐著,先是拉了會兒家常,說了些關(guān)于宗學(xué)之類的事,還說前段時間的刺殺事件讓她這幾日也睡得不好,總擔(dān)心他。端木夜對于自己母親直白表露的擔(dān)憂之情,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母親無需過于掛心?!?/br> 王妃又說了幾句,終于進(jìn)入今日將他找來的正題:“夜兒,你歲數(shù)不小了,也該娶妻了。母親幫你相看了不少,那戶部劉尚書家的女兒正是豆蔻年華,自小就有才名,容貌也是一等一的,你若得空,我便安排讓你瞧瞧?!?/br> 端木夜眉頭微蹙,不耐道:“母親,我暫時還不想娶妻,您不用費心?!?/br> “夜兒,你這說的叫什么話?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母親現(xiàn)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瞧著你成家,生個兒子繼承香火。你瞧太子殿下,可比你還早就娶了妻。”王妃勸道。 海棠在一旁聽著,心道不妙,這王妃還是太不了解她這兒子了,提誰不好,提太子。 果然,端木夜面容一沉道:“娶妻與否,我自個說了算,母親不用憂心。”他這就是說,滾一邊兒去,不用你管。 王妃的臉色也不好看了:“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夜兒,你是我兒,我能不管你嗎?哪家的孩子,婚事都是父母做的主,其他事我都由得你胡鬧,此事你可不能跟母親對著來?!?/br> 端木夜最煩別人管束他,聞言他冷笑道:“母親,我胡鬧也好,不胡鬧也罷,您都不用多費神?!?/br> 說著他站起身,竟直接走了出去。 “夜兒!”王妃愣了,忙叫道,可端木夜仿若未聽到她的話,很快就走了出去。 海棠和李長順見世子都走了,哪里敢再留在王妃跟前觸霉頭,趕緊跟了上去。 等幾人離去,王妃頹然地坐在椅子上,一臉悲傷:“夜兒大了,我這做母親的,竟管不了他了。” 清溪忙幫著王妃順氣,勸道:“王妃,您也別太憂心,世子爺大了,有他自個兒的想法也是沒辦法?!?/br> 玉臺也道:“您終究是世子爺?shù)哪赣H,他曉得您對他的好。奴婢怕就是有人吹耳旁風(fēng)……” 玉臺話未說盡,王妃卻已明白。想起跟在自己兒子身邊那個亦步亦趨的丫鬟,她的表情便沉了下來。 “玉臺,上回你讓海棠多勸勸夜兒來我這兒,她可是應(yīng)了?”王妃忽然問道。 玉臺回道:“是的,王妃。當(dāng)時海棠滿口答應(yīng)了?!?/br> 王妃一拍桌子,怒道:“然而那之后,夜兒也沒見來得多勤,可見海棠那丫頭陽奉陰違!” 玉臺和清溪對視一眼,玉臺忽然道:“王妃,先前海棠為了情同姐妹的牡丹挨了十五板子,那時候咱們可都夸她來著。可奴婢瞧著,當(dāng)初咱們都看走眼了,奴婢聽說牡丹也想進(jìn)紅葉苑,便央求海棠,可海棠也不知是不是怕牡丹進(jìn)了世子的院子跟她爭寵,竟不肯,還跟牡丹鬧翻了。奴婢瞧著牡丹那樣貌比海棠好上幾分,想來海棠有此顧慮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聽著玉臺的話,王妃眉目微動,半晌恢復(fù)了平日端莊的模樣,慈和地微笑道:“想來牡丹也是受了委屈的,玉臺,你將她叫來,咱們好好寬慰寬慰她。” 玉臺垂下視線,嘴角勾起一抹燦爛的笑:“是,王妃?!?/br> 海棠緊跟在端木夜身后,想著他在王妃那兒不高興了,最后肯定會落在他們身上,心里就沉甸甸的。 而對于端木夜不想娶妻的事,她也沒覺得多奇怪。他可是一門心思都在造反上的人,哪有空想那些事?當(dāng)然,她也很慶幸,他對女色沒什么興趣。 回到書房之后,世子又看了會兒書,把姚千戶召進(jìn)來說了些關(guān)于邊疆之事的分析。海棠對全國情勢不太了解,也是有聽沒懂,只好兀自發(fā)呆。這一段時間,她發(fā)現(xiàn)世子其實也算得上是個好學(xué)的人了,平日里他總在書房待著,看書,練字,畫畫,都不怎么出門玩。而在宗學(xué)里,她倒是有幸看到他跟姚千戶在校場過招。他的劍術(shù)大概也就一般,看得出來姚千戶一直在讓他,但他的箭術(shù)竟是非常好的,很遠(yuǎn)的地方也能擊中靶心。 海棠忽然想起那一天在船上,他大概是有信心一箭把刺客刺死才會拿起弓箭的吧??赡菚r候她要是不自救,他還是會連她一起射殺的。 惴惴不安地在一旁站了會兒,見端木夜并沒有因在王妃那兒的事而遷怒自己,海棠慢慢放松下來。 時辰漸晚,端木夜在李長順的勸說在不再看書,起身回房。海棠也習(xí)慣了前幾日伺候他更衣睡覺,跟著一道去了世子的臥房。 端木夜有每天洗澡的習(xí)慣,他在李長順的伺候下進(jìn)了內(nèi)室,海棠便在外頭等著,可沒想到她才剛開始神游天外,里頭忽然傳來一聲怒斥:“你們是什么人?” 海棠聽出那是李長順的聲音,心中一跳,想著不會這么倒霉又遇到刺客了吧,一時間呆呆地站住了,也不知道該掉頭就跑還是沖進(jìn)去展現(xiàn)她的忠心。 就在她猶豫之時,她聽到里頭傳來了顫抖的女聲,那女聲,竟還很是熟悉! 海棠心頭一跳,忙沖了進(jìn)去。 這是專門用來洗澡的房間,里頭的空間竟很大,靠里的位置有個滿是氤氳水汽的池子。而就在池子旁,李長順擋在端木夜跟前,兩人前面,幾個太監(jiān)小廝押著兩個小丫鬟。一個臉生,她不認(rèn)得,另一個竟是牡丹! 海棠不知道牡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她只瞥了端木夜臉色一眼,就知道她們兩個要倒霉了!竟敢擅自進(jìn)入世子沐浴的地方,還是在世子在的時候,真的是不要命了! “世子饒命!奴婢、奴婢是奉了王妃之命前來伺候世子!”另一個臉生的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道。 “世子饒命!”牡丹只是垂頭求饒,別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大膽!世子的臥房,豈是你們隨便進(jìn)的?”李長順對于處理這種事有經(jīng)驗,都不用詢問世子的意思,就直接對小廝們道,“拖出去打死?!?/br> 王妃的命令?王妃為什么會讓牡丹來?牡丹又怎么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