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年兮蘭見有庶妃向康熙請安,心中雖然并未覺得難過或是心痛,但心情卻有些莫名的低落。年兮蘭抿了抿嘴,輕輕的抽回了被康熙握在手里的柔荑。 康熙微微一愣,疑惑的瞥了年兮蘭一眼,正好看見年兮蘭咬著嘴唇故意將頭轉(zhuǎn)向另一邊,不僅微微勾起唇角,溢出一抹愉悅的淺笑,不但沒有覺得年兮蘭善妒失徳,反而覺得這樣為自己吃醋的年兮蘭十分可愛。 心情愉悅的康熙也不顧周圍侍立的宮人們會如何看待此事,兀自按照自己的心意再次拉住年兮蘭的小手,緊緊的握在手中,并且輕輕的捏了兩下。年兮蘭被康熙這近乎調(diào)情的曖昧舉動惹得羞紅了臉,心中卻無法控制的涌起一陣甜蜜,柔順的任由康熙握著自己的手,并沒有再次掙脫。 康熙見年兮蘭乖巧的任由自己牽著手,才轉(zhuǎn)頭望著依然跪在自己面前的庶妃鈕祜祿氏,開口詢問道:“許久未見你在宮中走動,身子可是好些了?” 雖然康熙并未立即叫起,然而鈕祜祿氏的臉上依舊帶著大方得體的淺笑,絲毫不見半分委屈,“啟稟皇上,婢妾三個月前身子便已經(jīng)好了許多。然而婢妾由于三年前在宮宴之上失禮之事心懷愧疚、難以釋懷,因此無顏面圣,一直于永和宮偏殿抄經(jīng)自省、靜思己過?!?/br> 康熙微微瞇起雙眼,語氣疏離的詢問道:“既然如此,你今日又為何會于此時出現(xiàn)在御花園內(nèi)?” 鈕祜祿氏恭敬的回稟道:“婢妾自從一個月前聽聞熙妃娘娘為了不使皇上受制于刺客,毅然決意利用刺客脅迫自己的匕首割腕自盡,婢妾心中便對熙妃娘娘萬分欽佩。相形之下,婢妾更覺得自己德行有虧,心中悔愧不已。婢妾聽聞宮人們提及熙妃娘娘手腕上的傷口非常嚴(yán)重,只怕會在熙妃娘娘的玉體上留下疤痕??汕涉炬@里有一個祖上傳下來的良方,對祛除傷疤有極好的效果。剛剛婢妾聽聞近身侍婢燕兒提及皇上與熙妃娘娘會來御花園中散步,因此特意帶著藥方在此等候,只為了將藥方獻(xiàn)給熙妃娘娘,略表對熙妃娘娘的敬佩之情?!?/br> 年兮蘭聽聞鈕祜祿氏提及咸福宮偏殿之事,心中頓時有些不悅,又覺得鈕祜祿氏言行之間透著古怪,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般單純無害,只怕所謂的敬獻(xiàn)祛除傷疤藥方的原因并非敬佩自己,而是另有圖謀。 康熙見一向膽小怕事的鈕祜祿氏如今竟然可以鎮(zhèn)定自若的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談,心中不禁也閃過一抹疑慮。因此,康熙雖然聽出了鈕祜祿氏言語間的暗示,然而卻并不打算立即如了鈕祜祿氏的心愿,替她除掉燕兒。 康熙臉上帶著疏離的淺笑,不置可否的令李德全上前從鈕祜祿氏手中接過藥方,緩緩的說道:“窺伺帝蹤乃是重罪,你御下不嚴(yán),以至于你的近身侍婢犯下如此大錯。朕原本應(yīng)該按照宮規(guī)嚴(yán)懲你們主仆二人,然而朕如今看在你為熙妃獻(xiàn)上藥方,便暫且網(wǎng)開一面,從輕發(fā)落。朕就罰你們主仆二人各自抄寫宮規(guī)百遍,小懲大誡?!?/br> 康熙說罷,不顧鈕祜祿氏驚訝的目光,淡淡的吩咐道:“如今既然藥方已經(jīng)送到了,你便先行退下吧?!?/br> 鈕祜祿氏心中一凜,暗討皇上果然心思縝密、手段高明,看來自己若要實(shí)現(xiàn)自己的目的,還需要仔細(xì)計劃綢繆一番方才有可能成事。 鈕祜祿氏表面上做出一副羞愧難當(dāng)?shù)哪?,連連向康熙磕頭請罪,隨后便按照康熙的旨意退了下去,其實(shí)心中卻并未灰心氣餒。鈕祜祿氏想起自己慘死的女兒,再想到咸福宮偏殿事發(fā)當(dāng)日,自己意外于咸福宮附近看到的人影,心中再次為自己發(fā)現(xiàn)了如此重大的秘密而激動不已。 鈕祜祿氏心中暗想:上天之所以讓自己在去往咸福宮向惠妃娘娘借佛經(jīng)的時候意外撞破了熙妃與雍親王的jian情,必定是憐惜自己喪女之痛,因此給自己一個機(jī)會為女兒討回公道。然而如何利用這個秘密達(dá)到自己的目的,卻需要仔細(xì)斟酌計劃一番。 鈕祜祿氏認(rèn)為接下來如何行事的關(guān)鍵,還要依據(jù)康熙心中對于熙妃情意的深淺以及對待咸福宮偏殿之事真正的態(tài)度才能決定。鈕祜祿氏想起她所獻(xiàn)藥方上暗藏的玄機(jī),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鈕祜祿氏相信康熙命太醫(yī)看過藥方之后,很快便會再次傳見自己。而若是康熙不愿聽她的解釋,即使直接下旨取了她的性命,鈕祜祿氏除了覺得未能替女兒報仇有些可惜之外,心中倒也并不覺得懼怕。反正她的心在女兒夭折之時便已經(jīng)死了,若非有為女兒復(fù)仇這一信念支持著她,鈕祜祿氏根本無法活到今日。 如今,鈕祜祿氏覺得她活著的唯一目的便是為女兒報仇。除了復(fù)仇的興奮與快感以外,她活著的每一天都只有痛苦與思念。 康熙見鈕祜祿氏退下之后,年兮蘭仍有些懨懨的,心情顯然沒有剛剛輕松愉悅,便體貼的詢問道:“蘭兒可是有些累了?” 年兮蘭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柔聲道:“的確是有些累了。妾身眼疾未愈,不能繼續(xù)陪伴皇上散步,掃了皇上的興致,還望皇上海涵。” 康熙微微皺了皺眉,淺笑道:“蘭兒怎么忽然與朕這般客氣疏遠(yuǎn)起來?難道是因?yàn)槭o祜祿氏?” 年兮蘭抿了抿最,矢口否認(rèn)道:“才不是呢!妾身面對皇上的時候一向都是這般謙恭有禮的!難道皇上不記得了嗎?” 康熙心中暗想:放眼后宮之中又有哪位妃嬪膽敢對他說出這樣一番強(qiáng)詞奪理的狂妄之言?然而面上卻依舊掛著柔和的笑容點(diǎn)頭道:“蘭兒一向都是這么溫婉賢淑、大方有禮?!?/br> 康熙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加寵溺的語氣,倒像是無奈的長輩在安撫頑皮任性的小孩子,瞬間令年兮蘭沒了脾氣。 年兮蘭細(xì)細(xì)想來,也覺得自己剛剛的閑氣有些生的莫名其妙,于是又對康熙不好意思的羞赧一笑,撒嬌道:“走了半天,妾身都有些肚子餓了……妾身想吃芙蓉餅和桂花糕……還想喝六安瓜片……” 康熙一邊將年兮蘭扶上肩輿,一邊淺笑道:“你剛剛所提的這些茶點(diǎn)朕早已經(jīng)命人送到御景亭中去了。只是朕有言在先,桂花糕、芙蓉餅?zāi)阆氤远嗌俣际沟?,只是這六安瓜片你此時不宜多飲。朕只能準(zhǔn)許你喝兩小口……” 年兮蘭黛眉輕蹙,可憐兮兮的懇求道:“三小口行么?兩小口實(shí)在是不夠喝!” 康熙冷哼一聲,挑眉道:“只準(zhǔn)喝一小口!” 年兮蘭連忙笑著點(diǎn)頭道:“兩小口就兩小口吧!就這么說定了!” 康熙被年兮蘭逗的噗嗤一笑,伸手捏了捏年兮蘭白嫩的臉頰,輕笑道:“傻丫頭!” 康熙與年兮蘭在御景亭中品茶閑談,沐浴著秋風(fēng)暖陽,頗為自在愜意。兩人一直到用晚膳的時辰才一起返回翊坤宮。 當(dāng)晚,一向習(xí)慣早睡的年兮蘭卻意外的失眠了。當(dāng)康熙批閱完奏折返回寢殿之時,卻見年兮蘭正擁著錦被靠坐在床榻上,黛眉輕蹙,眼神憂郁,一副滿懷心事、困惑重重的模樣。 康熙走上前去,溫柔的將年兮蘭擁入懷中,吻了吻年兮蘭白皙的額頭,關(guān)心的詢問道:“已經(jīng)夜深了,蘭兒怎么還不睡?” 年兮蘭將頭靠在康熙溫暖的胸前,悶悶的回答道:“妾身原本也打算早些休息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妾身明明覺得很累很睏,甚至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又酸又痛的很不舒服,但是妾身卻有些睡不著……” “哦?蘭兒有什么心事,可以講給朕聽聽。正所謂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也許蘭兒與朕商議之后便會發(fā)現(xiàn),其實(shí)這些正令你煩惱不已的事情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更加不值得你為了它們平添煩憂?!?/br> 年兮蘭沉默半晌,忽然抬起頭,張了幾次口才將困擾自己一晚的問題問出了口,“皇上,您是不是很介意妾身手腕上的疤痕?請皇上不要為了安慰妾身而說一些違心的謊言……妾身雖然心里很害怕,但是,妾身依然想聽皇上的心里話!” ☆、第68章 ,請支持哦*罒▽罒* 康熙留情疤真情流露,藥方含涼藥康熙震怒 康熙見年兮蘭忐忑不安的詢問自己是否在意她手腕上的疤痕,揣度著年兮蘭的心思,便知曉她依然對咸福宮偏殿發(fā)生的意外難以釋懷。 康熙憐惜的望著年兮蘭,柔聲喚了一聲蘭兒,之后卻忽然頓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滴鯊膩聿辉氲竭^,今生今世他竟然會面對一位妃嬪的的疑問而忐忑不安、猶豫不決,生怕自己的回答并非年兮蘭心中所期盼的那一個,再次使她已經(jīng)傷痕累累的心上再添一道傷痕。 意識到自己心中匪夷所思的想法以后,康熙不由得愕然當(dāng)場。 康熙想起自己年幼時起便歷經(jīng)憂患,虛歲未滿八歲便登基為大清皇帝,即使當(dāng)年面對咄咄逼人、干預(yù)朝政的權(quán)臣鰲拜以及傭兵自重、蠢蠢欲動的三位番王,自己皆能沉著應(yīng)對。然而如今,一向才思敏捷、于朝堂之上揮斥方遒的自己竟然會被一個不過豆蔻年華的小丫頭問的心慌意亂。真真是奇怪至極! 年兮蘭見康熙沉默良久,不言不語,心中愈加惶恐不安,瞬間涌起了千百個可怕的猜想,纖柔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 年兮蘭仰頭望著康熙,不安的努力睜大雙眼,想要看清楚康熙臉上的表情,然而才剛剛有了些起色又勞累了一天的眼睛無論如何也看不清楚康熙此時的神色,不禁越發(fā)急紅了眼睛,干澀的雙眼生生被焦急的年兮蘭揉出了眼淚。 康熙見年兮蘭如此難過,更加肯定了年兮蘭對自己的情意,心中不由得一陣涌起一陣感動。 康熙伸手輕輕蒙住年兮蘭的盈滿淚水的雙眼,柔聲道:“蘭兒,你的眼睛現(xiàn)在雖然看不清楚,但是你還擁有與朕在一起的每時每刻的記憶,你依然可以用心去體會朕對你的一番心意?!?/br> 康熙一邊說,一邊拉住年兮蘭滿是冷汗的小手,撫摸上自己手臂上的疤痕,認(rèn)真的問道:“蘭兒,你可會介意朕手臂上的疤痕?” 年兮蘭的身子狠狠一震,心中驚訝不已。 在此之前,雖然年兮蘭曾經(jīng)聽聞芳藺與孫嬤嬤等人對她提起過康熙在咸福宮偏殿以刺客為借口竭力保住她名節(jié)的經(jīng)過,然而康熙卻從來不曾讓她撫摸自己的傷口。每次年兮蘭問及此事,康熙總是推說手臂上的傷口并不算嚴(yán)重,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給其他人看罷了,讓年兮蘭不必為他擔(dān)心。 然而此時,年兮蘭撫摸著康熙手臂上明顯凸起的疤痕,震驚之余,越發(fā)覺得心疼不已。 年兮蘭伸手拉開康熙蒙住自己雙眼的手掌,睜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康熙手臂上的傷疤究竟有多嚴(yán)重,晶瑩的淚珠滑落臉頰,滴落在康熙手臂上的疤痕上,哽咽道:“究竟是怎樣嚴(yán)重的傷口才會留下這樣的疤痕?甚至連宮里最好的傷藥都無法祛除它留下的疤痕?皇上貴為大清帝王,龍體安康關(guān)系大清的江山社稷,皇上豈能為了維護(hù)妾身而對自己下這樣重的手?這讓妾身如何能夠安心?” 康熙見年兮蘭為了他手臂上的傷疤而心疼落淚,卻并未急著將疤痕的真像告知年兮蘭,只是以極為認(rèn)真的口吻再次追問道:“蘭兒還沒有回答朕,蘭兒可會介意朕手臂上的疤痕?可會覺得不喜或是厭惡?” 年兮蘭用力的搖了搖頭,哽咽的解釋道:“皇上手臂上的疤痕是為了妾身才留下的,妾身心疼尚且還來不及,如何會介懷或是厭惡皇上手臂上的疤痕?” 康熙伸手抬起年兮蘭的下巴,一字一句的柔聲說道:“蘭兒果然與朕心有靈犀!剛剛蘭兒給朕的回答,也便是朕想要說給你聽的答案?!?/br> 康熙一邊說,一邊將僵直了身子的年兮蘭緊緊的擁入懷中,低下頭,在年兮蘭耳邊喃喃低語道:“蘭兒手腕上的疤痕,是因?yàn)殡薏帕粝碌?。朕心疼尚且還來不及,如何會介懷或是厭惡蘭兒手腕上的疤痕?” 年兮蘭嗚咽一聲,傾瀉而下的淚水漸漸浸濕了康熙胸前的龍袍。年兮蘭低聲哭了一陣,漸漸止住了哭聲,抬起頭,癡癡的凝望著康熙,被淚水浸潤過的雙眼仿若一塊晶瑩剔透的美玉,又仿若一泓清澈澄碧的泉水。 “妾身其實(shí)并不像皇上以為的那般勇敢?!蹦曩馓m輕聲嘆息道:“咸福宮一事發(fā)生后,妾身曾經(jīng)一心只想著逃避,甚至……還曾經(jīng)動過死念。妾身剛剛發(fā)現(xiàn)自己雙眼失明的時候,除了驚慌與恐懼以外,心中卻又有著一絲歡喜。因?yàn)殒砟菚r候很害怕……妾身害怕看到皇上眼中的憐惜與寵愛漸漸轉(zhuǎn)變?yōu)閼岩膳c厭惡,更加害怕昔日種種甜蜜過往只不過如同曇花一現(xiàn),再難尋覓??墒菑慕穸螅聿粫俸ε铝?!” 年兮蘭臉上淚痕未干,唇邊卻溢出一抹恬靜的笑顏,“因?yàn)榛噬辖o予妾身的恩寵太深太重了,妾身惟有摒棄內(nèi)心的膽小與怯懦,努力使自己更加堅(jiān)強(qiáng)起來,才能不辜負(fù)皇上對妾身的一片心意。” 康熙見年兮蘭終于解開了心結(jié),總算了了一樁心事,愉悅輕松的情緒自心底深處緩緩溢出,眉間眼角俱帶著溫暖的笑意,“自唐代開始,已有兩情相悅的男女以在身體隱秘處燒情疤以示對于此段感情的誠意。如今,既然你手腕上的傷疤難以祛除,朕索性也故意用藥留下了手臂上的一段疤痕。除了共歷患難的鑒證,也可當(dāng)做你與朕共有的情疤!” 年兮蘭愕然片刻,喃喃道:“可是自古以來,都是男子要求女子為了自己燒情疤的,哪有男子為了女子而于自己身上留下印記的?” 康熙咬牙切齒的瞪著年兮蘭,挑眉道:“如今朕手臂上的傷疤已經(jīng)留下了,難道你還想賴賬不成?” 年兮蘭心中動容,面上卻是噗嗤一笑,調(diào)皮的建議道:“今日在御花園中,庶妃鈕祜祿氏不是獻(xiàn)上了據(jù)說對祛除傷疤極為靈驗(yàn)的祖?zhèn)魉幏絾??皇上若是有興趣,也可以先行試一試,說不定還能狗祛除掉手上的疤痕呢!” 康熙剛想開口,忽然莞爾一笑,故意低頭湊到年兮蘭的脖頸間不停的嗅來嗅去,揶揄的輕笑道:“蘭兒莫不是由于今日晚膳的時候多食了幾塊糖醋排骨,以至于現(xiàn)在身上都是酸溜溜的味道!” 年兮蘭害羞的將頭緊貼在康熙的胸前不愿起身,同時伸出兩只手指捏住康熙腰間的rou擰了半圈,水潤的雙眸似嗔似怒、不勝嬌羞。 康熙心中一動,俯下身子纏綿的吻上了年兮蘭的粉嫩的唇瓣。雖然康熙念著年兮蘭懷有身孕,并未令她為自己侍寢,然而卻依舊拉著年兮蘭親熱纏綿了半晌,總算略微解了一些欲念。經(jīng)過一番折騰,原本便已經(jīng)十分困倦的年兮蘭連一句話還未說完便沉沉睡去。 康熙望著在他懷中安心睡去的小女人,心中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甜蜜與安心。再想起鈕祜祿氏所獻(xiàn)上的藥方,康熙眼中閃過一抹寒意。 康熙暗討:倘若那位庶妃鈕祜祿氏只是見年兮蘭深受盛寵,進(jìn)而想要通過獻(xiàn)上藥方討好年兮蘭,以求庇護(hù),那么自己為了幫年兮蘭在后宮之中樹立威信,適當(dāng)給予鈕祜祿氏一些表面上的恩典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然而若是鈕祜祿氏心懷叵測,他一定要讓鈕祜祿氏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 翌日早朝過后,康熙將鈕祜祿氏獻(xiàn)上的藥方交給劉聲芳審閱。沒想到劉聲芳看過之后,卻稱雖然此張藥方對于祛除傷疤有極好的作用,然而其中的兩味藥相互作用之下卻對女子的身體有著極大的危害。倘若按此藥方用藥半個月,會使女子身體宮寒虛弱,即使日后停了藥,也再難以懷孕生子。而若是懷有身孕的婦人用了此張藥方,更有早產(chǎn)滑胎的危險。 康熙聽了劉聲芳的診斷,頓時龍顏震怒,恨不得立刻殺了鈕祜祿氏為年兮蘭出一口惡氣。然而康熙思及庶妃鈕祜祿氏與年兮蘭既無往來,亦無仇怨,她為何要冒著觸怒圣顏的危險故意在自己所獻(xiàn)的藥方中留下如此明顯的把柄來陷害年兮蘭?不但全無成功的可能,反而會為自己惹來禍患。鈕祜祿氏應(yīng)該不至于蠢鈍至此。 康熙微微瞇起雙眼,命宮人前往永和宮傳旨,令庶妃鈕祜祿氏即刻前往乾清宮面圣。 鈕祜祿氏匆忙趕到乾清宮后,面對康熙聲色俱厲的申斥與質(zhì)問卻是驚慌失措、痛哭失聲,連連向康熙磕頭求饒,說自己并不知曉這個藥方竟然會對女子有著如此大的危害,否則絕對不會獻(xiàn)上此方給熙妃娘娘做為祛除傷疤之用。 康熙余怒未消,正欲繼續(xù)嚴(yán)查此事之時,鈕祜祿氏卻悲凄的哭訴稱這個藥方乃是祖母送給她的額娘用來消除臉上意外劃傷所留下的疤痕,而她的額娘用過此方以后臉上的傷疤雖然恢復(fù)如初,然而卻未再生下一兒半女,如今方知,竟然是藥方導(dǎo)致的禍患。 ☆、第69章 ,請支持哦*罒▽罒* 綾絮提及女兒博取同情,兮蘭為護(hù)兒女寸步不讓 康熙微微瞇起雙眼,審視的打量著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鈕祜祿氏,懶得再與她繞來繞去的兜圈子,冷哼一聲,直言詢問道:“你的家丑,朕無心理會,也懶得派人詳查此事。朕如今只想知道你獻(xiàn)上藥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鈕祜祿氏正欲開口回答,卻聽康熙淡淡的叮囑道:“對于朕想要知道的答案,你在開口之前要仔細(xì)斟酌清楚才是。若是你當(dāng)真想要為了給你的額娘報仇而寧愿舍棄你的整個家族,你倒是可以繼續(xù)在朕面前謊話連篇。欺君之罪加上謀害嬪妃,你不僅是在自尋死路,更會如愿以償?shù)睦劭迥愕淖迦?。難道,這個就是你想要得到的結(jié)果?” 鈕祜祿氏身子狠狠一抖,連連向康熙磕頭請罪,直至額頭磕出鮮血以后,才悲凄的哭訴道:“皇上貴為天子,身份貴重,自幼便錦衣玉食,應(yīng)該從來沒有挨過餓,或是吃過發(fā)了霉的飯菜吧!可是這樣凄苦的日子,婢妾卻整整過三年!” “自從婢妾在三年前大年初一的宮宴之上穿錯了衣裳,被皇上責(zé)令于寢殿內(nèi)幽居養(yǎng)病以后,后宮中的所有人皆認(rèn)為婢妾觸怒龍顏,壞了事,必定會被皇上所厭棄,今后再無翻身的可能。因此,不僅當(dāng)時執(zhí)掌鳳印的佟貴妃懶得理會婢妾,就連永和宮主位德妃娘娘也逐漸忘記了婢妾?!?/br> “漸漸的,就連侍候婢妾的宮女都敢騎到婢妾的脖子上撒野!不僅時常對婢妾冷嘲熱諷,就連婢妾的份例也敢私自霸占了去,甚至每次用膳的時候,都只隨意的拿來一些殘羹冷炙打發(fā)婢妾……” 鈕祜祿氏說道此處,已經(jīng)哽咽難言,連續(xù)深吸了幾口氣才緩了過來,“婢妾深知自己膽小怕事,怯懦無用,就連自己唯一的女兒都照顧不好。婢妾不但失去了小格格,甚至還被宮婢壓在頭上任意欺辱……可是,婢妾真的不想讓已經(jīng)離世的小格格在天上看著,都覺得婢妾這個額娘這般無用!難免會對婢妾失望!” 鈕祜祿氏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抬起頭大膽的直視著康熙銳利的眼眸,一字一句輕輕楚楚的說道:“婢妾……婢妾心里還有一個念想,期盼著小格格能念著額娘,來世再做婢妾的女兒!所以,婢妾不愿再繼續(xù)過這樣受人欺凌的日子!婢妾希望可以吃飽穿暖,不再受宮婢們欺負(fù)!因此,婢妾才想獻(xiàn)上祖?zhèn)鞯乃幏?,希望可以幫助熙妃娘娘祛除手腕上的疤痕,以此討得皇上與熙妃娘娘的歡心,卻沒想到一直被婢妾奉為至寶的藥方中竟然暗含涼藥,險些害了熙妃娘娘!婢妾有罪,請皇上責(zé)罰!” 康熙聽聞鈕祜祿氏提及那個無緣的女兒,臉色略微緩和了幾分,凝神思考片刻,沉聲開口道:“朕會命人詳查宮婢對你不敬一事。倘若你的近身侍婢當(dāng)真如此放肆,竟敢以下犯上,對主子不敬,朕則會命內(nèi)務(wù)府重新安排一名宮婢服侍你。至于現(xiàn)在侍候你的宮婢,便交由你來發(fā)落。到時候或打或殺,皆由你來決定。但若是朕查出你有半句虛言,朕會嚴(yán)懲你的欺君之罪以及謀害嬪妃的重罪?!?/br> 鈕祜祿氏淚水漣漣,連連向著康熙磕頭謝恩。 沒想到鈕祜祿氏才磕了三個頭,卻聽康熙繼續(xù)說道:“你先不必急著謝恩,朕的話還沒有說完。” 鈕祜祿氏心中一震,驚訝地抬頭望著康熙,卻見康熙輕皺著眉頭,沉聲的對她說道:“你由于喪女之痛而一蹶不振,最后竟至淪落到被近身侍婢欺辱的地步。那些膽敢欺主的惡奴固然該死,然而你自己卻也應(yīng)該為這三年來所受的罪負(fù)一大半的責(zé)任。倘若你早拿出昨日御花園中面圣獻(xiàn)藥的一半勇氣,你又豈會受制于近身侍婢長達(dá)三年之久?朕看在已逝的小格格的情分上,雖然可以理解你如此行事的原因,但是卻無法原諒你的魯莽險些給熙妃帶來危險。” 康熙銳利的目光審視著鈕祜祿氏,直到鈕祜祿氏忐忑不安的低下頭去,康熙才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你應(yīng)該磕頭請罪的對象并不是朕,而是熙妃。去翊坤宮向熙妃磕頭請罪吧。倘若她介懷此事,朕依然會按照宮規(guī)懲治你謀害嬪妃的罪過。” 鈕祜祿氏聽聞康熙所言,心中越發(fā)肯定了年兮蘭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鈕祜祿氏心里萬分清楚,倘若康熙只是想要作出寵愛年兮蘭的姿態(tài)給宮中眾人看,他絕對不會做到此種地步,甚至連言語之間的細(xì)枝末節(jié)處都能夠清晰的體現(xiàn)出他對熙妃的寵愛。 鈕祜祿氏恭敬的行禮應(yīng)諾,按照康熙的旨意立即前往翊坤宮向年兮蘭請罪去了。 當(dāng)鈕祜祿氏來到翊坤宮的時候,年兮蘭正陪伴胤禧與悅寧玩耍。得知鈕祜祿氏前來向她請罪的時候,年兮蘭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喚來奶娘將胤禧與悅寧抱到偏殿休息。等到兩個寶貝被奶娘帶離正殿以后,年兮蘭才吩咐芳婉將鈕祜祿氏帶進(jìn)正殿,并且令寢殿內(nèi)其他侍奉的宮人退出殿外守候,只將芳婉與木槿留在殿內(nèi)侍候。 鈕祜祿氏剛一進(jìn)殿,便飛撲至蘭的腳邊,聲淚俱下地向蘭解釋事情的緣由,并且懇請年兮蘭體諒她的苦衷,原諒他的魯莽。 年兮蘭聞言后怕不已,雙手不自覺的輕輕掩住自己的小腹,蹙眉道:“常言道不知者不罪,我也很想看在已逝的小格格的情分上,和你說同樣的話,原諒你的無心之過。然而事到臨頭,我卻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有些說不出口這些違心的客氣與原諒的話語。事實(shí)便是,我不想原諒你這樣既魯莽又危險的行為。有些事情可以被原諒,而有些事情卻不能被原諒?!?/br> 芳婉與木槿見年兮蘭竟然沒有大度的原諒前來請罪的庶妃鈕祜祿氏,還以為年兮蘭已經(jīng)被鈕祜祿氏獻(xiàn)藥一事氣得失去了理智,皆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頭,生怕康熙日后得知此事,會認(rèn)為年兮蘭太過小家子氣,凡事皆喜歡斤斤計較,不夠?qū)捜荽蠖取?/br> 然而,芳婉與木槿沒有想到的是此時的年兮蘭非但沒有被鈕祜祿氏氣得失去理智,反而無比清醒。年兮蘭之所以如此行事,絕非隨意使小性或是任性的胡鬧,更加不是怒火下的一時沖動。 在與康熙相處的一年中,年兮蘭已經(jīng)漸漸的摸清了康熙的脾氣與好惡。康熙雖然可以容忍妃嬪們無傷大雅的小缺點(diǎn),但是卻無法容忍妃嬪們的利用與欺瞞。因此,對于那些自己自認(rèn)為沒有本事掩蓋得天衣無縫的性格與缺點(diǎn),年兮蘭寧可將其在適當(dāng)?shù)臅r機(jī)展現(xiàn)在康熙面前。倘若康熙能夠包容接受,自然萬事大吉,而若是康熙無法接受或者心存厭惡,那么至少她也已經(jīng)試探出了與康熙相處之時不能碰觸的底線,日后再想辦法彌補(bǔ)挽救,總有機(jī)會重新奪得康熙的寵愛。 然而,無論是前世亦或是今生,年兮蘭最無法容忍的便是傷害到她的孩子們。因此,面對鈕祜祿氏聲淚俱下、可憐兮兮的請求,年兮蘭卻坦誠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實(shí)想法。哪怕明知芳婉與木槿是康熙安排在她身邊的人,年兮蘭也毫不懼怕。畢竟,在這后宮之中,康熙若是想要知道什么事情,總會有辦法將其查的一清二楚。更何況,她就是想要讓康熙知道她保護(hù)孩子們的勇氣和決心。 鈕祜祿氏見年兮蘭竟然沒有如同她預(yù)料中那般順?biāo)浦鄣脑徦M(jìn)而在康熙面前留下寬容賢德的美名,反而直言不想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