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蔣遜問:“您孩子不在家?。俊?/br> “不在,她是老師,在鎮(zhèn)上教書。” “已經(jīng)開學(xué)了?” “還有幾天就開學(xué)了,老師要求提前回去。” 李醫(yī)生插嘴:“我們家孩子是大學(xué)生,前幾年畢業(yè)了不肯留在大城市,一定要回家里教書。” 蔣遜撿好聽的:“您家孩子了不起,現(xiàn)在有這種想法還能做到的年輕人不多了?!?/br> 李醫(yī)生笑著說:“賺不了多少錢,但是這樣也算回報社會,我們只好隨她去!” 吃完了早飯,派出所還沒來人,家里的火爐壞了,李大娘搬了個臉盆給他們燒火取暖,房子里空氣流通不佳,蔣遜咳了幾聲。 賀川閉眼躺了會兒,聽見她咳嗽,睜眼望過去,問:“想不想曬太陽?” 蔣遜往外面望了眼,已近中午,太陽高懸,無風(fēng),是個曬太陽的好天氣。 蔣遜問:“你再睡會兒?” 賀川下了床,說:“走?!?/br> 李醫(yī)生在給人看病,大娘給他打下手,院子里沒人,只有兩只老母雞跑來跑去。熬藥的爐子邊有張小凳子,賀川扯了過來,讓蔣遜坐在太陽底下,他坐在門檻前面,剛好也能曬到太陽。 賀川從腳邊撿了兩顆石子,朝老母雞扔過去,沒砸到,老母雞“咯咯”叫著躲遠了。 蔣遜說:“無聊???” “還行。” “幾點了?” 賀川看了看太陽:“不到12點。” 太陽光一圈一圈暈開,看的人眼花,蔣遜瞇眼看了會兒,收回視線,雙眼全是小黑點。她問:“你往徐涇松手上刺了一刀,到時候怎么說?” “有必要說這個?”賀川說?!暗茸サ剿僬f。” 蔣遜想了想:“手心穿了個洞,rou能長出來嗎?” “擔(dān)心他?” 蔣遜白眼:“我有病?” 賀川笑了笑:“那刀呢?” 蔣遜從牛仔褲口袋里掏出來,遞給他:“嗯。” 賀川沒接:“放你那兒?!?/br> 蔣遜把刀打開,刀刃已開封,血跡未干,還有一股腥味,9cm的刀,一刀刺穿徐涇松的手心,下的力需要多狠?她往草地上扎了一刀,刀頭才沒進泥里幾分。 蔣遜說:“這刀給我吧?!?/br> 賀川干脆:“嗯?!?/br> 蔣遜把刀收回去:“你的背怎么樣?” “沒什么感覺?!辟R川說,“幫我看看。” 蔣遜讓他轉(zhuǎn)個身,賀川照她的話,轉(zhuǎn)了過去,拿背對著她,又看到了那兩只瞎跑的老母雞。蔣遜把衣服往下一拉,從領(lǐng)口望下去,看得并不全,但黑青色的淤青很顯眼。 賀川問:“怎么樣?” 蔣遜如實說:“四個色都有了?!?/br> “哪四個?” “綠色紫色黑色紅色。” 賀川笑著:“成顏料盒了?” 蔣遜想了想:“差不多?!?/br> 她的指頭碰到了他的脖子,冰冰涼涼沒點熱氣,賀川轉(zhuǎn)回來,問她:“還冷?” “當(dāng)然冷?!笔Y遜說,“鼻涕都快出來了。” 賀川又笑,說:“過來?!?/br> “嗯?” 賀川拍拍腿:“到這兒來?!?/br> 蔣遜笑道:“人體取暖啊?” “啊?!?/br> 蔣遜站了起來,大大方方往賀川腿上一坐。側(cè)坐,半靠著他的胸,腿懶散的伸長擱著地,鞋尖還一晃一晃。 她摟著他的腰,賀川卻把她推開了,蔣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賀川把大衣打開,敞開了,將她包在里面,她瘦,他壯,包在里面剛剛好。他的體溫沒有任何阻隔地傳遞給了她。 賀川問:“還冷不冷?” 蔣遜把冷冰冰的手搭在他的胸口,說:“暖和?!鳖D了頓,“別人出來要是看見了,會怎么想?” “你還在乎別人的想法?” “在乎啊?!笔Y遜理所當(dāng)然,“人活著,怎么可能不在乎別人的想法?那些說不在乎的都是假的,虛偽?!?/br> “你虛偽過么?” “嗯?!笔Y遜還是理所當(dāng)然,“做人要是沒一點兒虛偽,那還是人么?” 賀川笑了,把大衣提了提,半遮著蔣遜的臉:“就這么捂著,別人也看不見你的臉。” “那挺好?!笔Y遜舒舒服服靠在他的胸口,輕聲說,“你真暖和?!?/br> 賀川低聲:“冷了跟我說,我熱?!?/br> 蔣遜想起明霞山上下雪那天,他穿著睡袍,蹲在地上跟她說他熱,同樣兩個字,她忘了那時自己是怎么想的,現(xiàn)在的,她卻清清楚楚,以后也不會忘。 蔣遜回話:“嗯?!?/br> 院子里有人進出了,來看病的,看完病的,忍不住朝門檻邊摟抱在一起的兩個人看了又看,一個村民瘸著腳進屋,忍不住跟李醫(yī)生說:“外面兩個什么人啊,大白天摟摟抱抱,男的里面好像還沒穿衣服,像什么樣!” 李醫(yī)生往窗戶外望了眼,笑道:“輕點聲,別影響他們!” 蔣遜在賀川懷里睡了一覺,她一夜未眠,這次睡得很沉,被雜聲吵醒了,頭痛得厲害。 耳邊有人輕聲問:“醒了?” “醒了?她醒了,現(xiàn)在咱們可以走了吧?” 蔣遜睡眼惺忪地坐了起來,一扭頭,就看到兩張背光的臉掛在天上。 “蔣遜,快起來啊,別睡了!”阿崇興奮地喊。 蔣遜登時清醒,身子沒什么力氣,她沒動彈:“你怎么在這里?” “找你們來的啊,警察還在外面等著呢,差點就以為你們回不來了!” “烏鴉嘴?!?/br> 阿崇眼睛紅紅的:“幸好你們跟派出所聯(lián)絡(luò)上了?!?/br> 王瀟站在阿崇身邊,說:“這次幸好有蔣jiejie和賀先生,要不然我就死定了,都是你,我被你連累的,到底怎么回事啊,他們干嗎要抓我!” 阿崇敷衍:“怪我怪我!” 賀川摸了下蔣遜的頭發(fā):“醒了就起吧,回河昌要好幾個小時?!?/br> 蔣遜點點頭,想起身,腿軟趴趴的沒力氣,賀川干脆把她抱了起來,大衣松開了,露了一片健碩的胸膛,阿崇看得眼睛發(fā)直。 賀川瞟他:“有沒有多余的衣服?” 阿崇回神:“你們的外套我?guī)砹?,在警車里!?/br> 賀川跟阿崇拿了錢,付了醫(yī)藥費,李醫(yī)生不斷叮囑他們兩個要去看醫(yī)生,賀川和蔣遜都應(yīng)下了,這才上了警車。 外面來了兩部警車,一部車的人處理那輛皮卡,賀川幾人跟著另一輛警車先走,路上警方詢問口供,賀川把這兩天的事情全都交代了,連帶著上次蔣遜那車剎車出事,事件已經(jīng)很明顯。 阿崇說:“徐涇松跑了,不過不用擔(dān)心,這次證據(jù)確鑿,一定能把他給抓回來?!?/br> 賀川說:“附近醫(yī)院可以找找。” “找醫(yī)院?” “他也受了傷,一定會看醫(yī)生。” 民警立刻通知出去。 快天黑時才回到河昌,警車先將他們送去醫(yī)院,再給他們做份詳細筆錄,記錄這兩晚的情況時,民警連番打量賀川和蔣遜:“你們兩個不一般啊,一個能打,一個姑娘也這么強,要是不說,我還以為拍電影呢?!?/br> 賀川笑著:“那我還是個主角了?” 民警說:“她還是女主角,你們挺般配?!?/br> 蔣遜笑笑,撥了撥被藥水涂得一塌糊涂的手指頭,民警說他們挺般配的時候,賀川摸了下她的后腦勺。 筆錄做的差不多了,阿崇照顧完王瀟,急急忙忙問賀川:“那環(huán)評報告還是被徐涇松拿走了?真是沒想到,早知道徐涇松就是徐德的兒子,當(dāng)初你們就該讓他死在山上,還救他干什么!” 賀川說:“你現(xiàn)在去砍了他也還來得及!” “我跟你說真的,我們忙了這兩個禮拜,為了找一個王云山吃了多少苦,結(jié)果環(huán)評報告還被搶走了,太不值了!” “還在。” “真是太不值了!”阿崇越想越窩火,沒聽清賀川那兩個字。 蔣遜聽清了:“你搶回來了?” 賀川說:“給徐涇松看的那份是復(fù)印件,正本我已經(jīng)快遞出去了?!?/br> “快遞?”阿崇詫異。 賀川原本不放心快遞,想貼身帶著,但經(jīng)歷了那晚的事,他對此無法保證,所以昨天上午退房的時候,他找了前臺。 蔣遜說:“我怎么沒看到你寄快遞?” 賀川說:“你還沒下樓。順風(fēng)剛好送快遞,我順便寄了?!?/br> “徐涇松就看不出是復(fù)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