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jié)
皇上聞訊后龍顏大悅,隨后開始親自過問鎮(zhèn)國將軍一案的進程,與此同時進行的,是查辦貪官。 朝堂里亂了幾日,一眾御史言官瘋狂舉報彈劾產(chǎn)業(yè)頗豐的朝臣。 襲朗、蔣修染都不能幸免,成了眾矢之的。 這日,龍書案上的奏折堆積成了小山一般,皇上傳旨召見六位閣老,詢問他們對襲、蔣二人遭彈劾的看法。 有人為二人辯駁,有人則與言官的看法一樣,以兵部尚書為首,言辭激烈地建議皇上嚴(yán)查。 幾個人在皇上面前爭吵起來。 皇上知道兵部尚書等人的意思,明面上是要他清查襲、蔣兩人手里的產(chǎn)業(yè)是否來自正路,暗地里的心思,是建議他借題發(fā)揮,來一出鳥盡弓藏。 要是那樣做可就熱鬧了——在前方平亂的太子,聞訊后勢必翻臉,怕是會殺個回馬槍,給他來一出逼宮。 他那個兒子,就是這樣看重且信賴襲、蔣二人。 而將士們呢?必定心寒不已,會以罕見的士氣、怨氣擁護太子此舉。 最要緊的是,他又為什么要對襲朗和蔣修染下手?他又何嘗不是從心底賞識并且倚重兩個年輕人。 于他而言,那是協(xié)助太子來日登基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 事出有因,也只有他和太子知道。 斂起心緒,皇上目光冷淡地看著兵部尚書,“朕要查的是貪贓受賄之徒,而非手頭闊綽的朝臣。襲家、蔣家哪一個不是高門?哪一個手里不該有些產(chǎn)業(yè)?” 兵部尚書一聽就臉色發(fā)白了。他是揣摩著圣意才有此舉,想投其所好,卻沒想到猜錯了。而這種錯,很要命。便是皇上、太子不當(dāng)回事,襲朗與蔣修染可不是好相與的,一心支持兩人的內(nèi)閣大臣更會不斷給他小鞋穿,沒事也會挑撥出一堆事,日子肯定是沒個好了。 他索性把心一橫,繼續(xù)長篇大論地與皇上爭辯,辯不過,顯得很是不服氣,道:“臣年事已高,請皇上允許老臣致仕!” 皇上聞言笑了,“準(zhǔn)奏?!?/br> 兵部尚書向上叩頭謝恩,語聲分外誠摯。 君臣兩個對彼此的心思心知肚明,別人腦子轉(zhuǎn)得沒那么快,都愣在了當(dāng)場。 此事之后,傻子也看出皇上的意思了,彈劾襲朗、蔣修染的人先后噤聲,再不提此事,矛頭全部指向真正的貪官。 由此,皇上用區(qū)區(qū)數(shù)日光景,從貪官手里收回了幾百萬兩銀子,又多了一筆軍餉,心情很是愉悅。 為此獲益的,還有蔣修染——兵部尚書致仕之后,左侍郎升任補缺,他則坐到了左侍郎那個位置。這樣一來,官場上更有盼頭了。 ** 這些門外事,香芷旋都是聽田衛(wèi)說的,聽完只是一笑置之。 貪贓受賄得來的銀子,與做生意得來的銀子到底是不同。 要說她有擔(dān)心,是為蔣修染擔(dān)心過——他興許不是官員之中財大氣粗的,卻沒少用軍餉假公濟私犒勞以前麾下的將領(lǐng)。他倒是混出了好人緣兒,可難保言官不會抓著他這個小辮子不放。 可那擔(dān)心也只是片刻的事,轉(zhuǎn)念想到襲朗,便放心了。 他們兩個在軍務(wù)、政務(wù)上就沒意見相同的時候,關(guān)系就如兵部和五軍都督府,會長久地維持相互牽制的關(guān)系。 那正是上位者要的最好局面,她通過兵書及一些史書都能明白這些,皇上又怎么會不明白,所以哪個都不會動。 拋開這些朝堂的事,香芷旋想到了姚氏,心生笑意。 自從宏哥兒的滿月酒之后,姚氏再不似以往事事來東府,聽薔薇說,對二老夫人也是畢恭畢敬的,再沒了以前的敷衍。 薔薇說姚氏是被她嚇怕了。 她卻想,姚氏被襲朗嚇怕了才是真。 不管怎樣吧,好好兒地過日子就行了。 便又因此想到了大姐和大姐夫。她問過襲朗,他說緩一段再說,不會讓錢學(xué)坤吃尋常犯人的苦頭,只是要他老老實實反思一段。他的意思是自己踏實勤勉固然可取,可不將家里打理停當(dāng),何時出了岔子便是大事。說到底,理不清家事的男子,他看不上。 至于大姐那邊,嬸嬸大抵命人遞話去開解過了,大姐這一陣倒是沒再四處奔走為錢學(xué)坤周旋。 她呢,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也不覺得見到大姐能夠坦然,那就聽襲朗的安排,過段日子再說。 她又看了會兒賬冊,覺得困倦,轉(zhuǎn)去里間歇下。這段日子一直如此,特別嗜睡。 大抵是有喜了吧? 這念頭一出,她就忍不住想笑。猜想要是成了事實,不知道襲朗會是個什么反應(yīng)——自從他回府之后,還是照著以前算著日子親昵,卻如貪吃的貓逮住了味美的魚一樣,太放縱了。要是有喜,是意外之喜,卻在情理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正文倒數(shù)第二章,明天正文完結(jié)。 姐妹們要看誰的番外的留言我都看過記下了,目前番外安排如下: 蔣修染寵妻二三事; 元寶、八寶二三事【八寶是元寶以后的小伙伴】; 襲朗阿芷與包子爭寵二三事 到時候我會標(biāo)明,大家自行選擇閱讀。若有遺漏歡迎補充(^o^)/~ 184、正文完結(jié)章 ... 襲朗步履匆匆地回到正房。 歪在大迎枕上的香芷旋見他進門,坐直了身形,看看天色,“怎么這個時候就回來了?”離他下衙的時間還早。 襲朗不答反問:“請盧大夫過來了?不舒服?” “是為這個啊。”香芷旋拉他坐下,笑道,“沒事,我只是請他來給我看看身體情形如何?!?/br> 襲朗松了一口氣,“他怎么說的?” “他說我這一年多調(diào)理得當(dāng),情形再好不過?!彼罩氖?,指尖撓了撓他手心,“這下你總算放心了吧?” 襲朗緩緩笑開來,“意思是你總算能如愿以償了?” “是啊?!毕丬菩c頭,又打趣道,“怎么說的好像只有我想再要個孩子似的?” “我這不是給嚇出病了么?”襲朗完全放松下來,拉過大迎枕,慵懶地臥在她身側(cè)。 “那個……”香芷旋撫著他眉宇,“我小日子推遲了?!?/br> “嗯?”襲朗看著她,就要起身。他被她弄得腦子有點兒亂。 “別動。”香芷旋按住他,吻了吻他眉心,“也許只是推遲呢?!?/br> “……”襲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神色有點兒擰巴。 香芷旋已是笑不可支,“襲少鋒,你給我高興點兒。” 襲朗坐起來,將她攬到懷里,“我怎么個心思,你也清楚?!闭f著吻了吻她的唇,“怎么樣我都陪著你。” “嗯!”香芷旋摩挲著他的唇,“我知道?!?/br> ** 老太爺這一段過得很舒坦?;蚴侨ヅc高僧參禪論道,或是留在蘭苑的宅院內(nèi),收拾二老太爺、襲朋和蔣家人。 到老來,再不需忍氣吞聲,可以出一口多年累積的惡氣。 自然是明白,這些都是因著襲朗,因著那個他對不起的兒子。 歉意、道歉是襲朗不需要的,他只要順著兒子的心思安生度日便可。 襲朗不會跟他更遠(yuǎn),也不會跟他走近,此生都會維持在如今這個情形。他看明白了,襲朗早已將他當(dāng)成陌路人。已成陌路的人,不需給予關(guān)心,更不需給予嫌棄。 兒子就是那樣的,對所謂親人,在心里都有個度。到了無從容忍的程度,便會放棄。若有照拂、幫襯,便只是為著家族,而非情義。 成大事者興許就該如此,不拘小節(jié),生涯是一個逐漸剔除的過程——剔除羈絆,剔除不相干的人際關(guān)系,給自己留一份清靜,專心面對自己在意的人與事。 若是什么都想要,反而什么都得不到。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 四月中旬,蔣修染接走了蔣家一眾人等。 二老太爺和襲朋還是留在護國寺。二老夫人和襲肜不覺得有將兩個人接回家中的必要。他們都如此,襲朗自是不會反對。 隨后,香芷旋診出喜脈,府里又添一樁喜事。 三公主聞訊后,隔三差五地去襲府,與香芷旋說說話,跟寒哥兒、元寶慢慢親近起來。 ** 整個夏日,前方的太子捷報頻傳,皇上則在不遺余力地整頓朝堂。態(tài)度空前強硬,手法空前狠辣。 官員日日心驚膽戰(zhàn)。 皇上已非他們熟悉的那個以仁孝治天下的帝王。 周家與鎮(zhèn)國將軍一案,經(jīng)由抽絲剝繭地一步步查下去,牽連官員達(dá)近百名,皇上一律給予秋后問斬、罷免官職、降級罰俸等相應(yīng)處置。 與此同時,西夏愿意在危難關(guān)頭出援兵相助的消息傳遍朝堂。 由此,無人質(zhì)疑皇上親手掀起官場的腥風(fēng)血雨。 內(nèi)有襲、蔣兩位名將,外有西夏幾十萬大軍蓄勢待發(fā),太子在前方又是驍勇善戰(zhàn)——皇上還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可不就能隨心所欲的行事。 慢慢的,有人品出了一些端倪——皇上所做一切,都是針對皇后。 夏去秋來,八月,與皇后、睿王有關(guān)的明里暗里的一眾官員全部落馬。 周家、鎮(zhèn)國將軍兩家懲戒最重:十四歲以上男丁一律秋后問斬,婦孺一律流放。 皇后的娘家、睿王的岳家,到最終,落得個最是凄慘的下場。 至九月,太子親手?jǐn)貧⒃ヒ阌趦绍婈嚽埃衍娎U械投降,戰(zhàn)事大捷。 皇上連下兩道旨意: 命太子班師回京;廢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