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孟良清收到沈家來信,是在沈平慶出殯之后,沈寒香在信中說,將要守孝三年,總歸財禮不曾下,婚事只得擱置,她知孟良清急于議定一門寒門阻卻嚴(yán)相聯(lián)姻之舉,便道:【家中諸事繁雜,余難一一,但憑君緊要眼前之事,迫在眉睫,未若另議】。 簟竹在旁捧茶,見孟良清臉色不好,想到信中恐說了些不好的事,便要另尋個笑話來引他想開。 偏彎月拿起信紙看了,嘲道:“咱們新奶奶還不樂意嫁呢,jiejie來看,可好笑不好笑?好大的臉子,真不曾見過此等不識抬舉之人。要說出去,咱們侯府的臉面可只有任人踩在腳底下的了?!?/br> 簟竹未及出聲。 孟良清猛然站起,一眼里令彎月噤了聲,只覺從未見過孟良清此等嚴(yán)肅威儀,一時低了頭收了笑不敢玩笑,支支吾吾地低頭請罪。 待得打發(fā)各自散了,彎月面上過不去,啐道:“自己心里不舒坦,凈拿咱們這等不值錢的人撒氣?!?/br> 年英捧著個漆盤,四下窺見無人,低聲勸道:“你就小心些罷,你這性子,早晚得惹出禍?zhǔn)聛??!?/br> 桂巧只顧走在前頭不肯吱聲。 簟竹給孟良清換了茶,見他鋪開桃花箋,扯起袖子,替他研墨。冷燭對著,孟良清揉了三張起了頭的信紙,定了定神,下筆立定。 作者有話要說: 白天出去了,更晚了……不過還是更了!! ☆、錯認(rèn) 前兩回雖不曾寫就,第三封卻寫來順當(dāng),孟良清匆匆寫就,拿火漆封了,簟竹便去叫小廝進(jìn)來。 臨行前,孟良清殷切叮囑兩句說:“無論那邊如何回話,但說了半句,你就記下半句,便有猶豫反復(fù)的言語,也都記著。” 已入了夜,孟良清草草睡下,不與那些皇子們?nèi)ヴ[,素與他玩得好的幾個官宦子弟,也都知道他性子靜,無事少有夜里相擾的。次日一早,先與眾位皇子作伴,奉召伴駕一回,吟詩作對附庸風(fēng)雅,南林行宮不比皇宮高墻大院,修得頗有山水之趣,便要一時興起,下池塘摸藕捉魚都使得。 一眾皇子鬧著,孟良清不下水,就在荷塘邊支了張畫案作圖,將幾個皇子在荷塘里彼此玩鬧的情形都畫了下來。蕭清林見了,忙叫收起來,手上全是泥,就來摸孟良清的臉。孟良清躲避不及,白玉生生的臉上給他摸了三道泥杠,一時語塞,一旁丫鬟忙端水來洗。 “別碰畫。”孟良清無奈道。 蕭清林往椅中一坐,細(xì)細(xì)打量,笑道:“唯獨是我,就剩個屁股墩兒在上頭,當(dāng)真你作個畫還要來取笑我,只抹你三道怎的夠,過來,我得給你涂個貓兒臉,看那些小姐們誰還追著一睹你忠靖小侯爺?shù)娘L(fēng)采,你便頂著我的大作,去行宮里轉(zhuǎn)一轉(zhuǎn)?!?/br> 蕭清林口頭說笑,卻并沒有要再捉弄孟良清的意思,旁邊幾個兄弟過來,紛紛被他打發(fā)了去:“去去,我同我兄弟說話,你們湊什么熱鬧?!?/br> 孟良清覺好笑,窘道:“那些才是你正經(jīng)兄弟?!?/br> 蕭清林凈了手,來將孟良清攬著,揉了兩把,才放低聲道:“我就認(rèn)你這一個兄弟?!?/br> 孟良清看他一眼,嘆了口氣,與蕭清林比肩坐著,遙遙望一池綠水,映著荷花與蓮蓬。 “怎么如今多了彎彎繞繞心思,有事向哥哥說,但凡我插得上手,必是與你一邊兒的。” 蕭清林想起一事來,因向孟良清提及:“母妃叫我給你帶話,中午時過去用膳,出門時我也長了個心,聽底下人說鄭書梅今日也來。你還未見過,大抵午飯時候就見上了。好好看看,是不是你喜歡的?!?/br> “雖說你心頭有人,”蕭清林摸著孟良清腰上掛的幾根穗子,都極精致,挑出一串如意結(jié)來,細(xì)細(xì)看了,不禁贊嘆:“到底你身邊的人是要好些,這個就給我了如何?” 孟良清解了下來,遞與他,“你看得上拿去就是。待會兒你陪我回去更衣,再一起去貴妃娘娘那兒如何?” 蕭清林笑道:“不如何,不過收了你個如意結(jié),也不頂事,也不值錢,就要為少爺賣嘴皮子了?我可是一言千金之人,怎么著給我個可心的人,才能換得我為你開口。這個誰打的?告訴我,就陪你去?!?/br> 傍邊簟竹擰了巾子來替孟良清擦臉,孟良清閉著眼,蕭清林朝簟竹一個眼色,接了帕子來替孟良清擦臉,擦凈了,才聽孟良清說:“她脾氣大著,絡(luò)子是打得一絕,但要給起人臉子來,憑你都吃不消?!?/br> “哦?那更要見識一二?!?/br> 聲音離得近,孟良清忙睜眼,才看到是蕭清林給他擦的臉,眾丫鬟都偷著笑,簟竹接去帕子命人把水端下去,才道:“三皇子要來搶咱們的活兒了,伴在少爺跟前端茶遞水也是肯的,不如就討了回來,與我們那巧手人伴在一處,他兩個心頭才高興呢?!?/br> 蕭清林與孟良清身邊幾個貼身的都熟識,開玩笑也百無禁忌,看了眼簟竹,含笑道:“莫不是簟竹的手藝?看著溫婉,未必私底下就愛玩鬧蹦嘴了?我才不信。說罷,是誰的手藝?” 簟竹看一眼孟良清,方垂目回話:“是彎月meimei打的,待會兒見著她,我便告訴她三皇子賞識她的手藝,要賞她十兩黃金。不怕爺們笑話,這丫頭子那天丟了個海棠式的銀錠子,急得什么似的,差點我們一屋子的人都洗不脫干系了?!?/br> 蕭清林搖頭擺手道:“你來哄我,你們府里千座金山萬座銀山的,就是丫頭們,拿個數(shù)十兩銀子出來還是什么費勁的事不成?” 簟竹只管嘴角噙笑,不與蕭清林理論,去將孟良清的畫卷起來,用匣子裝好了,蕭清林要了去,與孟良清說笑著往住的偏殿去,等著他更衣,坐在廊檐底下正摩挲下巴,磕巴嘴唇思索那彎月模樣,久了未曾見,都有點想不起來,只依稀記得是個笑起來眉眼俱彎,不笑時看著機靈又犀利的丫鬟。 恰逢桂巧自院外走來,蕭清林一見之下,落落大方,穿著富貴,兼那桂巧被派到孟良清院里后,便就在跟前伺候,她又不愛說笑玩鬧,無事時候做些針黹,最是個無事無爭的人,蕭清林便沒見過,此時只以為是前些日聽說的孟良清的三妹,便就起身,上前招呼道:“幺妹先莫進(jìn)去,你大哥在更衣?!?/br> 桂巧愣了愣,見蕭清林裝扮,便知是某位皇子,又想與孟良清交好,那必定是三皇子了。 剛要行禮,蕭清林扶她起來,引著她去看院里的樹,樹葉中千層萬疊著黃色碎葉,葉片極小,遠(yuǎn)觀如同碎花一般,前夜下得雨來,落了一地黃花。 “怎么不曾掃了這些去,不過是好看。”蕭清林腰間纏著的鞭子摘下來向空中一甩,便扯了一枝下來,遞與桂巧,笑道:“不曾想得見孟姑娘,沒帶什么見面禮,折這一枝不似花卻也似花的葉兒便作禮物了,來日見到時再補?!?/br> 此時一人捧著個果盤進(jìn)來,正是彎月,早在傍邊一叢鳳尾竹后看了回,聽得明白,冷笑道:“什么幺妹姑娘的,我竟不知道,咱們這里添了新主子?!币幻媾c蕭清林見禮,一面向桂巧也做了半個禮,笑道:“少爺回來更衣,jiejie方才去找的飾物,在哪里?” 桂巧才叫身后跟著的兩個小丫頭子捧著匣子,跟彎月進(jìn)門去,自己仍站著,向蕭清林回話:“奴婢是少爺跟前的丫鬟,與簟竹、彎月她們俱是一般的?!彼戳搜凼捛辶诌€拿在手上的花葉,眉眼溫順,脖子弧度極是優(yōu)美,又垂著目,半掩著目中眼波,“這見面禮,三皇子還給么?” 蕭清林愣了一愣,方才不禁大笑,“給,下回給你補上別的。向姑娘打聽個事,你們幾個里頭,誰的女工做得最好?我那里缺個人,要借個人去使使,幫我做幾件東西?!笔捛辶植粍勇暽垂鹎缮砩洗┐?,一點不比孟良清戴的那個如意結(jié)差,便沒仔細(xì)聽桂巧說話,聽她已回完了,才道:“那就借她去一用?!?/br> 進(jìn)了屋,孟良清已穿戴齊整,蕭清林心不在焉,簟竹與年英侍立在旁,一個捧茶一個替孟良清打扇子。 “你這里的人當(dāng)真不一般,方才在門口,我還錯把丫鬟認(rèn)成你親妹?!笔捛辶终f時覺得好笑,又道:“我問你借個人去使幾天,回京前還你,方才我也問過了,她女工了得,我那里要做幾個絡(luò)子、荷包,宮里是有針織局的供應(yīng),但我瞧你這個就很好,還不如讓你身邊人幫我做了,別致好看,且我們都戴著同樣人做的東西,豈不添一層親近?” 孟良清便問:“要哪一個?” 他心里已計劃好了,要是把彎月借去,正好到了蕭清林那里,有嬤嬤們教著,規(guī)矩或能學(xué)得好一些,自不會像在他這里,被他一味縱容了起來,他也懶怠淘費那個神去管教丫鬟,更不想回了他娘,害得簟竹她們也陪著挨罵。 蕭清林一笑:“就外頭站著那個,叫桂巧的,你把她借我,過幾日就還你?!?/br> 雖與孟良清想的不同,蕭清林開了口,少不得要答應(yīng)他。 午間在林貴妃那里用膳,果然請了鄭書梅來,彼此都知道是那般意思,見蕭清林也跟來了,林貴妃頗有點無奈,卻也不好就叫蕭清林不吃飯的出去。 喝了幾杯酒,林貴妃扶著額頭揉了揉,叫下人扶著去聞點醒腦的香,叫蕭清林一并過去陪她說說話。 席間寂靜,孟良清與鄭書梅都停了筷子,屋內(nèi)宮人俱被林貴妃帶了出去。 鄭書梅只管低著頭,腮邊卻紅。 “我十日有九日病著,用得這些,已差不多了。這會子要回去吃藥,貴妃娘娘知道,勞煩小姐待會替我回過娘娘,便說我先回去吃藥了?!?/br> 鄭書梅回過神時,孟良清已出門去了,一桌珍饈肴饌,油珠浮在面上,鄭書梅紅透的臉漸漸恢復(fù)白潤。她舉箸戳了兩下肘子,頗覺油膩,淡淡兩道秀眉微蹙了起來。 下午時候,門上走來林貴妃那里的宮人回話,阮氏午睡,韶秀在門口聽了,打發(fā)宮人離去。 甫一進(jìn)門,靠在軟榻上一手支頤的阮淑姵眼皮未睜,問道:“怎么說?” 韶秀蹲在榻前,給阮淑姵捏腿,小聲回:“貴妃娘娘本來借口走開,想讓他二人獨處一會,少爺卻就說要回來吃藥,提前離了席……” 阮淑姵不禁蹙眉:“為了個貧賤女子,禮數(shù)都顧不得了?” “倒是無怪,少爺確實回來就吃了藥。不過聽說,夢溪知縣派了人去慶陽查沈平慶跌下鼓樓一事,昨日就有人來報,奴婢看夫人身子不爽,就沒有回稟。” “由得他去查?!比钍献綂y鏡前,拿起梳子,梳齒頓在發(fā)上。她想了又想,想出一計來,便道:“你去叫個太醫(yī)過來,此次隨行似乎有個年紀(jì)很輕的林太醫(yī)?” “是有一個,去年底才入的太醫(yī)院?!?/br> “嗯,帶他來?!比钍弦稽c頭。 阮氏中了暑氣,胃口消乏,鄭書梅在家最是個喜愛料理各等小食的,便叫了過來與阮氏同住,給阮氏調(diào)理身子,照林太醫(yī)開的食補方子,制成各色的點心,給阮氏用。又能陪著說笑,便在阮氏處住了下來。 孟良清一日要去給阮氏問兩次安,要見鄭書梅兩回,每每說話,韶秀必在外面守著,或是有丫鬟在屋內(nèi)陪伴,孟良清自然知道是阮氏授意,頗不厭其煩,卻也不好說什么。 沈寒香的回信來,已是三日后,今夏京中酷熱,定在七月中旬時回京。孟良清展信看了,于火上將信紙燒成灰燼,晚上略吃了兩口小米粥,早早便就睡下。 次日天不亮,簟竹聽見動靜,進(jìn)來一看,孟良清已穿戴整齊了,卻一身騎裝,唬了一跳。 “少爺這要去哪兒?怎么穿這個……要是夫人見了,咱們都得挨一頓打?!?/br> 孟良清把簟竹扯過來,走到門上,叫進(jìn)來一個小廝,孟良清向小廝說:“待會兒你脫了衣服,穿我的衣服睡,背朝外便是。” 原來孟良清要這時騎馬去夢溪,簟竹站在門上,堅持?jǐn)r著孟良清,“此事不成,不說少爺晚上趕不回來,咱們挨上一頓打也沒什么。你這身子也經(jīng)不得騎馬來去,等過了這幾日,回了京城時,能正經(jīng)出門,你再去,我也不來攔你。但你現(xiàn)在要去,只管撂了我去,打得我爬不起身,也不準(zhǔn)少爺去。”簟竹向外把一同守夜的沃玉也叫了起來,沃玉嚇得臉色發(fā)白,一同攔著。 孟良清腦門發(fā)熱,此時回過神來,竟覺五更起就不知怎么,仿佛魘了一般,腦子里只管現(xiàn)過那一句:【待你回京,亦不必再來】,就慌亂非常,就想見沈寒香一次,將話說開。 本確實如沈寒香信中所說,他是要找一寒門小戶女兒結(jié)親,以免將來或者病故,孟家之勢落入嚴(yán)相之手,引來滅族之禍。就不娶沈寒香,換作旁的,門戶合適,也可行。卻不知怎的又慌了手腳,孟良清不由覺得好笑,低頭看了看身上穿的衣服,坐到床邊。 簟竹與沃玉才松下口氣,來替他更衣,讓他再睡會。 孟良清向里臥著,一晚不得好睡,雙肩耷下去,天亮才睡沉了。簟竹再三叮囑那小廝不許胡說,才進(jìn)來守著孟良清,在床邊打盹。 作者有話要說: ☆、桂巧 卻說在忠靖侯府這等人家,不說有不說的道理,便是主子的閑話底下人不許渾說,但又有上等人來問作何考慮,就全憑來者身份使然,必有見風(fēng)使舵、因勢而為的。 孟良清因自小多病,他跟前伺候的無不輕聲細(xì)語,便是說個笑話,也不得高聲喧嘩,怕擾了他養(yǎng)病。 因此只得五個小廝在內(nèi),這一個叫杜羽的,因能識文斷字,此次到南林行宮便把他帶上了,算頭一回放在孟良清身邊伺候。 一大早韶秀打發(fā)阮氏跟前喚作安樂的一個丫鬟去問,昨夜里孟良清睡得怎樣,本也是尋常,平時或隔個三兩日都會來問。 不過是頭一遭問到杜羽這兒來,只因一同的小廝都說昨夜是他在跟前伺候的,那安樂不說是韶秀叫她來問,只說是夫人叫來問的。 杜羽出身寒微,見安樂打扮穿著形容舉止全不比簟竹們差,料定又是某個惹不得的“jiejie”,便如實回了。 阮氏得了這一說,臉色不悅,韶秀擱了碗,使個眼神,底下人將早飯都撤了。阮氏下了桌子,斜斜靠在引枕上,拿出個鼻煙壺嗅了嗅,接連兩個噴嚏,韶秀忙遞帕子。 阮氏才覺心肺中那股濁氣解了,想了想說:“待會兒你過去傳話,叫少爺中午過來用膳。把桂巧叫過來,我有話問。” 韶秀因就去了,回來時稟:“說晌午就來,桂巧現(xiàn)不在少爺那里,前兒三皇子問少爺借去打絡(luò)子了。” 阮氏咀嚼道:“三皇子?他身邊未必連個打絡(luò)子的宮女都找不出來,非得要清兒的人過去。你去那邊看看,旁敲側(cè)擊問問,能尋她過來一趟最好。” 韶秀應(yīng)了退下去。 孟良清寫了一上午的字,仍覺得心中難以安寧,午膳時候換過一身寶藍(lán)色團(tuán)繡束腰裰衣,腰帶上什么也懶怠掛,因前夜擾了簟竹與沃玉,只帶了個小廝過阮氏處用膳。 進(jìn)了門,鄭書梅起身,阮氏自座上下來,看著鄭書梅與孟良清各自見過禮,入席就坐。八道葷菜八道素菜兩味鮮湯,另有小食六碟。 阮氏命下人布菜,向孟良清道:“我鎮(zhèn)日吃的藥膳?!彼e箸點出四道,“這些是入了藥的,這個湯也是,你們吃了也不妨,只不過清兒要少吃,免得藥性相沖了不好?!?/br> 鄭書梅說話細(xì)聲細(xì)氣,亦不敢看孟良清,夾了一筷子三鮮鴨子放在他碗中,低聲道:“孟大哥請用?!?/br> 孟良清心中雖別扭,卻也吃了,面上淡淡道:“這些事有下人服侍,鄭姑娘不必費心我吃些什么,只管自己用膳就是?!?/br> 阮氏冷眼旁觀著,吃飯時本就不該多言語,不過撤了午膳之后,孟良清只略坐了會,便說覺得困乏,要回去午睡。 阮氏就說:“偏房香都熏上了,你就在那里睡,你姑媽叫未時三刻過去聽?wèi)颍噬锨皫兹赵谒抢锫爲(wèi)?,搭了個小戲樓,你去睡一會子,我叫人來叫你,就起來過那邊去。鄭姑娘也同去?!庇謫栢崟啡ゲ蝗ノ缢灿形葑咏o她休息。 鄭書梅看了眼孟良清,低垂眼,搖頭道:“我陪夫人說笑一回,消磨著也就到時辰了,若睡得迷糊了,反不好起來?!?/br> 阮氏笑搭著她的手,向孟良清夸贊道:“還是鄭姑娘懂事體貼,因我這幾日都不曾睡午覺,才細(xì)心知道要陪我說話?!?/br> 孟良清便道:“有勞鄭姑娘。” 阮氏本意想留孟良清下來陪著說話,孟良清也是個極溫順孝順的,只消說她不午睡,要個人陪著說話,換了旁的時候,自然會留下。看孟良清走了出去,阮氏心里已是明鏡,孟良清對鄭書梅半點心思都無,若是犯倔起來,非逼著他要和鄭書梅說話玩鬧,怕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