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眼前的少年睜開眼睛,很無辜地看向她,“我嚇到小師姐了?” “我哪有這么膽小,再說了,你那不是嚇……”是在勾引!褚珀眼神閃爍,換了個話題轉移自己注意力,“你煉這么多分丨身做什么?”步入化神境界后,可以分出化身,但分丨身受損,本體同樣會受損。 “方便行事?!毖缭峦せ氐?,“這個分丨身潛入修真界不會引人注意,另一個需要他跟魔修周旋,滄州剛剛建都,我暫時還不方便離開。” 這是愛情和事業(yè)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褚珀忽然想起什么,“對了,當時從涿鹿遺跡出來,我神魂上本來有你的標記,但我洗掉了,你現(xiàn)在再給我按一個?”這樣等她重回地底深處,想他的時候,還能聊以慰藉。 她說著躍躍欲試地湊上前,想把自己額頭貼上去,“是直接神識交纏就行了嗎?” 宴月亭瞪大眼睛,身體往后仰去,抬手抵住褚珀湊上前來的小臉,短短一瞬間,臉上紅得幾乎快冒煙,“小、小師姐,這個……不是靈印,不是隨便想按就按上去的……” 褚珀抓著他的手,從指縫間露出一雙黑而潤的大眼睛,奇怪道:“那要怎么不隨便?在涿鹿遺跡中時,你神識一直纏著我蹭,味道就沾染上了啊?!?/br> “……”宴月亭偏開視線,似乎不敢看她,片刻后,又鼓足勇氣轉回目光,“我那時候神志不清,冒犯小師姐了,對不起……” 自那之后,神識標記可以在他神魂上維持這么久,他當時定然做的很過分,宴月亭垂下眼,他并不想那么稀里糊涂地傷害到她。 褚珀滿腦袋問號,不過也看出來他這個反應很不對勁,坐回軟墊上,猶豫道:“你……不愿意?” “我愿意?!毖缭峦ち⒓吹溃溢昕吹剿暮斫Y上下滑了滑,“只不過,你如今靈臺未建,神交反而會損傷你的神識?!?/br> “哦,這樣啊?!瘪溢贽抢录绨?,垂頭喪氣。 宴月亭神色不自然:“小師姐,你是不是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褚珀:“???” 果然不知道。宴月亭捂了下臉,難怪從涿鹿遺跡出來她都沒什么反應,還獨自清洗了神魂上的印記。 “神魂上的神識標記,是神魂雙修后留下的……”宴月亭抿抿唇角,給她解釋什么叫神交。 神交對褚珀這個上輩子生活在唯物主義世界觀里的人來說,的確太高端了,但雙修是什么,她還是聽得懂的!她沒怎么看過仙俠小說,但是聽過同桌念叨啊。 褚珀腦子里嗡一聲,所以,她剛剛那種行為,不就是在向宴月亭求歡? 坑爹啊,你們修士也太會玩了吧。 外面日暮將至,天光水色鋪出一片連綿不絕的霞光,與他們二人此刻眼中搖曳的波光一樣晃眼。 “天黑了,我要早點回去?!瘪溢曷槟镜卣酒鹕?,看也不敢看宴月亭一眼,搖了搖門邊的鈴鐺系繩,一只仙鶴從半空飛落下來,她跳到仙鶴背上,像只鴕鳥一樣埋進仙鶴羽毛里。 仙鶴載著她騰空,宴月亭的聲音姍姍來遲地飄到她耳邊,“小師姐,明天見,我會在這里等你?!?/br> 褚珀回到天衍宮,傅常思知道宴月亭的身份了,那傅樂謙多半也知道了,但他們沒問,褚珀也沒有明說。 傅常思只提醒了她一下,情緒波動太厲害了。 褚珀趴在軟乎乎的床上,清亮的月光從雕窗淌進來,褚珀閉上眼睛,神識回到御獸宗,乘著靈氣鉆入御獸宗的藏經閣。 從第一層一直游蕩到第三層,發(fā)現(xiàn)了她要找的東西。御獸宗藏經樓里專門開辟了一個版塊,林林總總擺了三個書架的生理知識書籍。旁邊更多的書架上,是教導御獸宗弟子如何給靈獸牽線搭橋。 褚珀孜孜不倦地學了一晚上,瘋狂惡補自己缺乏的生理常識。 對于修士來說,神交是比身體交融更親密的事,就算是合歡宗的修士,也不會隨隨便便同人神交。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涿鹿遺跡時的心情,她陷在即將失去他的惶恐中,以前的那些退卻、顧慮都只是庸人自擾的酸楚,她其實早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就算當時清楚知道這些,她也不會拒絕的。 褚珀從塌上爬起來,翻出一張通訊符,折成紙鶴放出去。 瓊花島湖上水榭,紙鶴撞得雕窗咚一聲響,宴月亭睜開眼睛,伸手往半空一抓,紙鶴出現(xiàn)在手中。 五角星靈印綴在翅膀尖,他像是預感到了一般,直起身來,手心里浮出一道傳送法陣,遠在霧障山另一端的人從虛空浮出的陣法中捻出了這只紙鶴。 宴月亭點開靈印,耐心地拆開紙鶴,符紙內夾著一張滿是折痕的紙條,里面落著圓潤的一行字:我喜歡你,就算重來一次,我也愿意的。 宴月亭的指尖顫了顫,一股灼燒的熱度似乎從這行字中竄出來,一路順著他的四肢百骸,燃燒至心底。 “小師姐……褚珀……” 【宴月亭伸手輕輕撫過紙條上的字跡,只是輕喃這個名字,就能令心口一陣發(fā)燙,他心里的這叢火肆無忌憚地蔓延開去,喚起了他身體的口口,宴月亭渾身口口口口,身體第一次有這樣的反應,一時間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褚珀:“……”什么身體反應?第一次?她忽然想起宴月亭曾給她看過的異獸錄,又一猛子扎進御獸宗的藏經閣,翻到了這套卷軸。 這是發(fā)情了?龍不是一百歲才成熟嗎?難道因為宴月亭是混血,所以比較早熟? 【宴月亭起身往后殿浴池里走,他……】 褚珀忍無可忍,“閉嘴,你行行好,給他留點隱私好嗎!”要是只有她一個人能聽見旁白音就算了,問題是,羅不息也能聽見啊! 旁白一下子不吭聲了。 情況實在不妙,仙盟里的化身還好,潛伏在魔宗里的化身處境比較危險,宴月亭掐了一個清凈訣打入自己靈臺,身在魔宗里的分丨身在屋里飛快布下層層結界,確認妥當后,他才收回兩個分丨身。 宴月亭屈指彈了一道靈氣入浴池,池子里的水熱度驟然消散,他扯下外袍,踏入池中。 影魔被他一并收了回來,非常欣慰,“恭喜,你終于長……”話沒說完,嘩啦一聲水響,宴月亭蒼白的手背上水痕漉漉,一掌將它按進了虛空。 雖然旁白不實時播報了,但褚珀還是心浮氣躁地睡不著,干脆翻起了異獸錄看。 這個玄幻世界還是講究生殖隔離的,不然當初伏安之也不會花了那么多年才有了宴月亭。但又不像現(xiàn)實世界那么嚴苛,只要信念夠強大,也能打破生殖隔離,畢竟這個世界還有“感而有孕”這種聽起來就很玄幻,卻真實發(fā)生過的故事。 但龍這種生物是個例外,龍性非常那啥,可以和任何物種結合,至于結合之后會生出什么來,很難預料,所以世間龍種才這么多。 褚珀翻了一陣,慢慢睡著了。 天將明的時候,宴月亭才從刺骨的水中浮上來。 第97章 (二更) 這是另外的價格…… 仙門法會的熱鬧要持續(xù)一個月之久, 但褚珀卻只有十天,這具靈石煉化而來的身軀里,靈氣就會耗盡。十天之后, 又不知道要分開多久才能再見面。 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 每一寸光陰都恨不能掐碎了黏在一起,褚珀捏著宴月亭的手指,嘀咕道:“御獸宗宗主也太摳了, 但凡這塊靈石大一點,也不至于給我煉個這么小的身軀, 做什么都不方便。” “小宮主要做什么,我?guī)闳?。”宴月亭彎下腰?/br> 褚珀眨了眨眼睛,伸出手臂,宴月亭俯身將她抱起來,隨即便被人捧著在臉頰上親了一口。 宴月亭愣了下,臉上慢慢浮出抹紅, “我會記在賬上的?!?/br> 褚珀:“???我只是隨便親一下而已?!?/br> 宴月亭含著笑, “嗯, 你可以再隨便多親幾下?!?/br> “我拒絕?!?/br> 高高懸在半空中的積分榜隨時都在變動, 朝暮的名字始終雷打不動地掛在前列, 溫竹影就比較佛系, 參加的項目要么是煉丹,要么是培育仙草, 都是耗時極長的, 褚珀隨時過去, 都能看到那抹安靜的身影坐在那里。 羅不息不知道被化神劍意拖去了哪里,大概是又被扔進劍域里錘煉了,一直到最后都沒有再見到他。 褚珀每日都要跟著傅樂謙先去梓靈殿露個面, 每天都能見一見大師兄,聞蓮又給她的玉骨扇上添了一個小掛件,是一顆雪白的珠子,珠子下掛著流蘇。 “這是個芥子?!焙吽坷?,宴月亭捏著那枚珠子,聞蓮擔心小宮主年齡太小,無法駕馭法器,玉骨扇和珠子上面都落有靈封。 “想要打開看看嗎?” 褚珀猶豫片刻,點點頭。 宴月亭抹去了白珠上的靈封,從里射出一道光來,光芒散去,玄色的長刀靜靜懸在半空。 褚珀脊背慢慢挺直,怔愣道:“勾星刀?!?/br> 勾星低低嗡鳴,刀意溫順如一縷風纏上她的指尖,從刀魄上,褚珀看到一閃而沒的畫面——聞蓮將并指懸在原主身軀上方,從她脊骨里一點一點抽出勾星刀。 在玄陽宗上,定魂鐘最后一道鐘聲響起時,褚珀的神魂被旁白抽走,勾星被斬斷了與主人魂魄的聯(lián)系,自動回到身軀脊骨里。 勾星刀與她魂魄相系,人在刀在,人亡刀亡,勾星刀完好無損,原來大師兄他們早就知道她還在的。 褚珀抱著勾星刀,“大師兄是怎么認出我來的……” “小師姐,屹峰沒有定你奪舍的罪名?!毖缭峦ぽp輕蹭了下她濕潤的眼角,“塬清真人和大師兄沒有責怪你?!?/br> 只不過他終究是殺了原主的人,屹峰弟子見則可殺,褚珀若是和他在一起,才是再也回不去屹峰了。 褚珀當然也明白這其中的癥結,伸手牽住他的手指。 兩只手的日子轉眼即逝,知道還會見面,只是不知道需要等多久才能見面,褚珀就跟每天落日時一樣,召來仙鶴,爬到仙鶴背上,對宴月亭揮了揮手。 宴月亭對她笑了下,不再說“明日見”了。 褚珀回到天衍宮,周身的關節(jié)已經開始僵硬,她去了天池看傅常思,傅樂謙也在,有些吃味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先往這里來?!?/br> “因為我猜到兩位爹爹肯定都在這里?!?/br> 傅常思被她的甜言蜜語哄到,笑得很開心。 褚珀乖乖地同他們說了一會兒話,傅樂謙奇怪地看著她,“已經到現(xiàn)在了,你也不問問仙盟打算如何對待那位清曜君?” 褚珀眨眨眼,大家都是知道結局的人了,不是心照不宣就行了嗎?哦,對,傅樂謙只是依照天道指示行事,是不知道他們知道結局的。 難道天道爸爸現(xiàn)在還沒有給他透露最終任務? 褚珀心念如電,在神識從身軀里抽離前,伸手抓住了傅樂謙,飛快道:“爹爹,他是你女婿?!?/br> 傅樂謙:“……” 傅常思:“誰??” 身軀靈氣徹底耗盡,褚珀神識離開,她在黑暗中呆了片刻,靜下心來后,收攏所有神識,開始構建靈臺識海。 天池旁邊,傅常思皺眉道:“師兄,滄州魔都大肆擴張,宴白化身潛入仙盟,他難道真只是沖著阿褚來的?” 傅樂謙沉吟道:“你不是悄悄跟了幾日,看不出來他們之間什么情況?” 傅常思回過味來,“這就是你收她為義女的原因?” 傅樂謙瞥他一眼,“她是你親眼看著自靈脈里誕生的,我與你一樣,都是在她坦白之后,才知道這層關系?!?/br> “那師兄要如何做?” “自然是成全他們?!?/br> 傅常思不太贊成,“霧障山以西那是極惡域,妖魔棲息,局勢混亂,且離葉鏡湖這么遠?!彼妓髁似?,妥協(xié)道,“讓他入贅,不愿意的話,我就去打到他愿意,我可以即刻動身去霧障山另一端將他本尊捉來?!?/br> “別胡鬧?!备禈分t仿佛能透過屋頂看到無垠的星空,“等她出來,那里興許就不是混亂惡域了。” 天池水輕輕的波動了一下,傅常思眼中的白霧散去,瞳中映出金色的脈絡,能清晰地看到靈氣在朝著一處緩緩匯聚。 褚珀在靈臺重建的過程中,靈氣緩慢地灌入她的神魂,這是結嬰的過程,因她本來神識就與靈氣相融,這個過程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痛苦,反而有種水到渠成的暢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