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jié)
皇上信任劉昔,用他來打掩護再合適不過…… 紀居昕腦門見汗,他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這么想,但就是停不下來! 若真如此……如真如此,衛(wèi)礪鋒面對的,將是多大的難局! 左右他現(xiàn)在是安全的,身邊又有人手,既然來了此地,不如就好生探探,能幫上衛(wèi)礪鋒的忙也好! 馬上四月十四,離十八不過四天,衛(wèi)礪鋒每個月十八,可還是有個必犯的病呢…… “這里,”紀居昕咬了咬唇,敲著桌面,指尖落在輿圖一處山腰,“我們?nèi)ミ@里。” 周大湊過去看,“天王廟?” 紀居昕點頭,“這處廟宇占地寬廣,僧侶眾多,香火鼎盛,便于隱藏,也便于傳遞消息?!?/br> 還有一點,這天王廟,曾是皇家寺廟。他記得有一日,他從國子監(jiān)帶了一本書回家看,里面正好記載了這天王廟,他曾問衛(wèi)礪鋒這間廟有何出眾之處,衛(wèi)礪鋒在他耳邊悄聲答:此處內(nèi)里有暗道,旁人不知,僅皇族明了。 若衛(wèi)礪鋒和皇上真有什么計劃,這里再合適不過。 “廟里山門沒這么早開,主子不如先回去休整?!?/br> “不用,”紀居昕搖頭,“我們只回去帶些東西便出發(fā),到得山門時,想必已天光大亮?!?/br> 三人很快行動起來。 城南臨水的一處別莊里,黑袍人朝鐘三爺報告,“那倆娘兒們沒上當(dāng)。” 鐘三目光驟然冰冷,“她們?nèi)四???/br> “往保定府來了?!?/br> “找人攔住她們?!?/br> “是?!?/br> “墨隊首領(lǐng)呢?咬鉤了沒有?” “主子英明,他已帶人來保定府,估計明天就會上門求主子了。” “呵呵……”鐘三笑的愉悅,“我也是蠢,竟然才發(fā)現(xiàn)此處可以利用,就是苦了珠兒了……” “您對珠兒小姐一往情深,珠兒小姐會明白的?!?/br> “……但愿吧?!?/br> ☆、第192章 殺機 紀居昕一行朝天王廟行進時,外面天色還暗著。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間,微涼的風(fēng)吹在面頰,激的人腦子都清醒了幾分。 到底不是武人,一路從京城馳馬奔來的疲憊感還未完全消去,再次上馬,紀居昕很快覺得自己兩條腿快不是自己的了。 可他不能停,衛(wèi)礪鋒……可能有危險! 紀居昕緊緊拉著韁繩,提高警惕,高度戒備著周遭一切。如果他猜測為實,那么越近天王廟,應(yīng)該越不一樣…… 突然有銳利破空聲響,隨著這道聲響,視野范圍內(nèi)出現(xiàn)幾點白光,周大宋飛齊齊策馬靠過來,“主子!”他們看的清清楚楚,那是羽箭! 紀居昕視力雖不比周大宋飛,但一看到冷光,便知是兵器反光,即刻勒馬意欲停止。 戰(zhàn)馬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揚起,紀居昕雙腿用力夾緊馬腹,腰上勁力不消,整個人差一點就被翻下來,身上冷汗直流。 待馬停穩(wěn),原地打著響鼻,他定眼看去,地上羽箭離馬蹄不過兩尺! 周大本在一邊等著,如果紀居昕掉馬隨時準備接住,不想主子技術(shù)竟然相當(dāng)不錯!而自己這個貼身屬下竟一點不知道! 紀居昕輕柔地撫著馬鬃。 剛剛這一招……是衛(wèi)礪鋒教的。 有天夜里,他不耐煩衛(wèi)礪鋒歪纏,生氣趕人走,衛(wèi)礪鋒難得不忙,怎么也不肯走,不知怎么說著說著,說到了騎馬上,他難得起了幾分興致,想起冬月祭時衛(wèi)礪鋒的馬上英姿,讓衛(wèi)礪鋒教他幾招。 衛(wèi)礪鋒也不管夤夜天寒,愣是把他抱到了將軍府演武場,將坐騎牽過來,耐心教他。 那夜的月很圓,天很涼,可他興奮的雙頰泛紅,累的不行還不肯歇息。 衛(wèi)礪鋒的大手很暖,胸膛很可靠。 他一直像頭頂?shù)奶煲粯樱灰吹骄蜁残摹?/br> 衛(wèi)礪鋒曾說過,想要承擔(dān)責(zé)任,再長大些,他想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足夠成熟,可以承擔(dān)更多! 紀居昕瞇眼看著遠處,敵人只放了一圈冷箭,便再無動靜。 可是布了陷阱,等著自己送上門? 還是發(fā)現(xiàn)攔錯了的人,心生悔意? 他們是不是黑袍人,是不是魏王的人,是不是在等衛(wèi)礪鋒! “我們有多少人?”紀居昕突然問。 宋飛立刻回答,“包括暗衛(wèi),共三十五人?!?/br> “很好,”紀居昕手指微捻,眸中有果決之色,“我們把他們引過來?!?/br> 周大嘴唇深抿,顯然有些不同意,“此處有異,我們可以拐向旁邊的路?!泵半U沒有必要。 紀居昕卻覺得,不管這些人是沖衛(wèi)礪鋒來的,認錯了人;還是沖著自己來的,放了陷阱等自己入套,都不是什么好人,能解決一點還減輕了壓力。 他退到路邊,小心觀察四處景物,很快有了決定。 他指著密林里最高的那棵樹,“將我放到樹上,留一人在側(cè)守護,其他所有人,都去前方查探。大家小心行事,若敵方數(shù)量太多,你們?nèi)砍坊?,我們另尋它計;若可力敵,便將其一一分化誘殺!” 紀居昕猜對方若針對自己,見自己不上鉤,不會苦等,他不去,別人會來,時間很緊迫,“現(xiàn)在馬上行動!” 他語氣前所未有的強硬,不容置喙,宋飛周大齊齊半跪在地,“是!” 周大親自將紀居昕送到樹上,目光滿是擔(dān)憂。 “不用緊張,”紀居昕抽出靴中匕首,摸了摸頭上毒簪,“我有保命之法?!?/br> 小白貂也從袖袋里鉆出來,迅速爬到他肩頭,機靈的吱吱叫,仿佛在說它也會保護主人。 周大無法,深深看了紀居昕一眼后,躍至樹下,與宋飛一齊朝前奔去。 盡管站的高,但光線不足,紀居昕能看到的東西很有限。他緊緊握著匕首,支著耳朵聽四下動靜。同窩在左側(cè)大樹上的護衛(wèi),眼睛亦一眨不眨地盯著四周,觀察任何有人靠近的跡象。 很快,樹林周遭有兵器相接聲音響起。 紀居昕便知,大概對方人數(shù)并未多到對付不了的地步。 他放輕呼吸,盡量把存在感放低,不要引來敵人。 淡淡的血腥味傳到鼻間,紀居昕有些不適,小白貂也搖著小腦袋,差點打噴嚏。 紀居昕暗地數(shù)著數(shù),數(shù)到五十,宋飛回來了。 “如何?” “對方實力并不強,像是倉促間在道上買的殺手?!?/br> 紀居昕有些不解,頓了頓,又問,“比之前兩次我在京城遇到的暗殺如何?” 宋飛想了想,“實力大有不及?!?/br> 如果這樣,大概周大也很快回來,紀居昕微微闔眸等著??梢恢氵^后,周大仍然未歸,他睜開眼,“帶我去周大處?!?/br> 宋飛想著敵人至少已經(jīng)解決一半,應(yīng)沒甚太擔(dān)心,就帶了紀居昕循著聲音過去。 卻發(fā)現(xiàn),周大遇到硬茬了。同宋飛遇到的半吊子不同,與他對打的兩個人,明顯功夫不弱,且招招狠辣,是受過訓(xùn)練的人,周大肩上受了傷。 不用紀居昕示意,宋飛就帶人奔去幫忙。 最終,除一個人拼著重傷逃離外,其他黑衣人皆被斬殺當(dāng)場。 紀居昕看了看滿地尸體,閉了閉眼睛。他站起來,“我們走。” 周大動作卻略有遲緩。 紀居昕微微擰眉,突然心有所想,指著剛剛與周大對打的尸體,“扒了他的衣服?!?/br> 宋飛立刻行動,雙手一撕—— 此人背后,赫然印著鳳凰紋身!不,不對,此人身上紋身比之神秘組織少半個圈,沒那么華麗…… 周大突然渾身顫抖,“這是……這是……” 紀居昕一見便知,周大對這個圖案熟悉,對這個圖案熟悉,證明此人可能與其師傅有關(guān)。 他想了想,揮揮手,“你去吧?!?/br> 周大沒有動。這個圖案他的確眼熟,與師傅的很像,但這個人要殺主子……要殺主子,就是他的仇人! 師傅說過,讓他忠心護主,就算身死也再所不惜!師傅的朋友,是絕對不會殺主子的! 紀居昕看懂了周大眼底悲哀,“你去吧,尋個結(jié)果。”他微笑著指了指背后的人,“我有這么多人保護,不會有事。前方不遠處就是天王廟,我可能會遇到衛(wèi)礪鋒,到時更不會有事。而且——” 他聲音緩慢,“我也很好奇,這個組織真相如何。不如你去尋個答案出來,以后我們便不再活在未知里?!?/br> 天邊已現(xiàn)青白,紀居昕清澈的眸子在黎明暗色里熠熠生輝,好似指引人方向的明亮星子。 周大攥了攥拳,“請主子等我回來!” “去吧?!?/br> 晨鐘敲響,天山廟山門敞開,開始迎這一天的香客。 正如紀居昕所說,這里香火鼎盛,一大早就有無數(shù)虔誠信徒在門外等候,紀居昕一行來的這般早,也只有隨著隊伍緩慢前進。 人群涌動,大家出奇的安靜,仿佛熱鬧一分都會驚擾了神佛。 但不說話,不代表沒動作,能早一分進入廟里,就能早一點沐浴佛光,得到的福緣越多,人群里每個人都在較著勁,不著聲色的擠著身邊人。 宋飛幾人圍在紀居昕身邊,將人群隔開,才讓紀居昕免于擁擠。 也因為此,紀居昕看到了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比如某人腳上鞋子,是武人才穿的獨特款式;某人推擠四周人群的方式,手肘膝蓋特別有章法;某人手上戴著與本人衣著氣質(zhì)不搭的手套,仿佛想藏些什么…… 都是些極微小的事,一旦注意,相當(dāng)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