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不行,我怎么能收你的東西。”潘辰立即推辭。 “怎么就不能了?!崩蠣斪影咽植卦谏砗螅@然不給她把東西塞回來的機(jī)會,“咱爺孫倆這么有緣,多不容易。” “可我……” “行了?!崩蠣斪雍鹊溃霸埴Q慶人可沒這么矯情。” 潘辰握著盒子,也不敢再忤逆他,只好笑著說,“謝謝爺爺。” “客氣什么?!崩蠣斪訚M意地笑了笑,“你要是喜歡我這個老頭子,以后有空就來院里坐坐,陪我聊聊天?!?/br> “我會的?!迸顺綉?yīng)諾。 老爺子莞爾一笑,視線瞟向雷厲的方向,忽然話鋒一轉(zhuǎn),“丫頭,雷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性格是混了點,但心眼好?!?/br> “你是他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帶到我這兒來的姑娘,看得出他對你是認(rèn)真的,希望你能多擔(dān)待他點?!毕袷窍肫鹗裁?,老爺子忽然笑起來,“我原來還以為他會是六個小子里定下來最晚的,沒想到居然這么快就遇到你?!?/br> “爺爺,其實我們……” 潘辰正想解釋他們的關(guān)系,肩膀突然一沉,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在說什么呢?” “在說讓丫頭好好管著你?!崩项^子接過話,佯裝嚴(yán)肅,“我可告訴你,我很喜歡潘辰,你不準(zhǔn)欺負(fù)她。” “疼她都來不及,怎么會欺負(fù)她?!崩讌枖堊∷募绨?,也不管老爺子看著,吧唧就在臉上親了一口,羞得潘辰臉通紅,直想找個地縫鉆下去。 這幾個小子一向不把他當(dāng)外人,老爺子也習(xí)慣了?!靶辛?,回去吧,路上開車小心?!?/br> 雷厲應(yīng)好,攬著潘辰道別,然后駕車離開。 不知是不是老爺子的高粱酒年份太久,后勁強(qiáng),車子上了高架,潘辰就覺得酒勁上頭,整個人暈乎乎的。 看她打開窗戶,雷厲趕緊問,“怎么了?不舒服?” “頭有點暈?!彼恐伪常犷^看正在開車的他。 許是真的喝多了,這個角度看起來他還蠻帥的,五官立體,線條分明,微微抿起的薄唇帶著淺淺的笑意。 記得在那本書上看過,薄唇的男人多情也寡情。對應(yīng)在他身上還真是全中。 “你這么看我,我會害羞的?!崩讌柲坎恍币暤卣f。 潘辰切了聲,把頭扭向另一邊,望著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酒意漸濃,老爺子的話和他下午的表白雜亂地飄過。 如果他是認(rèn)真的,她該怎么辦?為了不連累別人,為了前程,她可以說服自己簽下契約,委身與她,但她不會忘記、也沒法忘記他們之間橫亙的問題,絕不會對他動真心。 至于他的愛,她不想要,也要不起。 還是四月天,夜風(fēng)還帶著冷氣,雷厲怕她吹感冒了,便按了中控開關(guān),把玻璃升上來。 “怎么關(guān)了?”潘辰不高興地皺眉。 “風(fēng)太大,吹太久頭疼的?!崩讌柡寐暫脷獾亟忉?。 “不吹我才頭疼?!迸顺綗┰甑仨斪?。 雷厲瞥了她一眼,見她臉紅撲撲,眼睛水汪汪的,一看就是熏熏然,不由氣悶,“現(xiàn)在知道頭疼了,我看你剛才喝得挺痛快的?!?/br> 潘辰卻沒反駁,只是撇了撇嘴不吭聲。雷厲見狀,又問,“是不是不舒服?想吐嗎?” “不想?!彼龘u頭,把頭又歪過來怔怔地凝視他。 毫不避諱的目光讓雷厲哭笑不得,“你這么一直盯著我,我都沒法好好開車了?!?/br> 潘辰眨了眨眼,頭在椅背上蹭了蹭,“你帶我去見老爺子是為了證明你是認(rèn)真的嗎?”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雷厲怔了下,但很快就回答,“不全是?!?/br> “那還有什么?!迸顺降穆曇魩е坪筇赜械纳硢?,低低的,在夜色里充滿蠱惑。 “就想帶你去吃個飯,再把你介紹給她?!崩讌柸鐚嵳f。 “老爺子說你是第一次帶女孩子去他那兒?!?/br> 車子速度倏地慢了下,很快又恢復(fù)如常。“他怎么什么都說?!崩讌柕吐曕止荆浩鸺t意。 “你以前都沒交過女朋友嗎?”潘辰認(rèn)真地問。 車速又慢了下,雷厲正了正身子,肯定地說,“當(dāng)然交過?!?/br> “那為什么不帶她們?nèi)ヒ娎蠣斪印!?/br> 為什么?這個問題雷厲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看他一時給不出答案,潘辰又換了個話題,“除了女朋友,你還有很多女伴是吧?” “都是逢場作戲?!彼樞χ忉?,忽然對以前的荒唐行為感到后悔。 “上床也是逢場作戲?”她追問。 車速再次慢了一下。擔(dān)心再這么一腳剎車一腳油門下去會出事,雷厲一橫心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這丫頭是要跟他秋后算賬?他得專心、誠心地說清楚,“我跟她們之間只是生理需求,但我對你除了生理的,還有心理,我對你是認(rèn)真的?!?/br> “所以,你是想娶我嗎?” ☆、第27章 錢鐘書說,婚姻是圍城,外面的人想進(jìn)來,里面的人想出去。 雷厲雖在城外,可遇到潘辰之前,他一點都不想進(jìn)去。 “腦袋昏了的人才結(jié)婚?!边@是半年前,他得知江少卿和宋楚領(lǐng)證時發(fā)出的感嘆,彼時,他做夢都想不到,僅僅隔了半年,他的觀念徹底被顛覆。 “是的,我想娶你?!彼恼Z氣是從未有過的鄭重。 其實,他依舊覺得婚姻是枷鎖,但如果對方是潘辰,他愿意為她戴上鐐銬。 是什么時候開始有這樣明確、清晰的、想娶她的愿望呢?大概是在她系著圍裙在廚房做飯時,又也許是她懶洋洋地靠在他懷里半瞇著眼打盹時,亦或是兩人在陽光滿滿的書房各自捧著一本書安靜閱讀時,更甚至是清晨一睜眼看見她甜美的睡容時…… 他喜歡她做的飯,喜歡她氣呼呼地朝他低吼,喜歡她偶爾賭氣不理他,喜歡她躺在身下嬌羞臉紅,喜歡抱著她睡,喜歡每天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人就是她…… 活了30多年,不是沒戀愛過,不是沒動過真感情,可唯有對她,是想收在懷里,珍藏一輩子。 他不清楚愛的真諦到底是什么,但他認(rèn)同少卿的話,“愛是自私的,是占有?!?/br> 不僅占有她的人,更要擁有她的心。 他給了篤定的答案,潘辰的反應(yīng)卻是沉默,這讓雷厲很郁悶,“你不相信我想娶你?” “不?!迸顺綋u頭,“我信?!?/br> 可惜,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又聽她說,“可我不會嫁給你。” “為什么?”雷厲奓毛。 “我們不可能?!迸顺秸f話聲音始終淡淡的,卻透著堅定。 “怎么就不可能了?”雷厲窩火。 不等潘辰回答,他徑自說,“你是不是擔(dān)心我家里不同意?” 以他們家的身份,長輩們的確是希望能找一個門當(dāng)戶對的媳婦,可這幾年,他在男女之事上一直不認(rèn)真,眼見他換女人跟換衣服一樣,老太太急得要命,直呼,“只要領(lǐng)個女的回來就行?!彼裕呐滤覘l件達(dá)不到要求,他也有信心說服爸媽接受。 “跟你家里沒關(guān)系。”潘辰慢慢坐直身子,把話挑明,“是我不想嫁給你?!?/br> 不想嫁?所以……他這是被拒絕了。 “給我個理由?!崩讌栬F青著臉,聲音像裹了冰渣般刺骨。 看著他緊繃的臉,潘辰抿了抿唇,覺得也是時候把他們之間的過節(jié)說明白了,她會做他的床=伴,但絕不會跟他發(fā)生感情糾葛。 深吸口氣,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因為我不會嫁給一個無良jian商?!?/br> 無良jian商?雷厲擰眉,黝黑的眸子仿佛要噴出火來。tm的,這些日子他對她掏心掏肺,哄著捧著疼著,她居然罵他是無良jian商。 “就因為我逼你簽賣身契?”他知道她對這事兒耿耿于懷,也承認(rèn)當(dāng)初手段是卑劣了點,可是合約簽了那么久,他就算忍到疼都不曾動過強(qiáng)=占她的念頭,不就是因為她說沒準(zhǔn)備好,試問有哪個無良jian商會這么“發(fā)善心”? “不全是?!迸顺轿⑽u頭,并在他再次爆發(fā)怒火前,緩緩說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嗎?” 干嘛突然問這個?雷厲雖不明白,還是如實回答,“在你們學(xué)校的簽約儀式上?!?/br> 長路跟r大新簽了一份教學(xué)樓的捐建計劃,校方邀請他出席簽約儀式并順便見見這些年受“求得”資助的優(yōu)秀學(xué)生代表,本來有關(guān)慈善公益的活動他一向都交給陳爽負(fù)責(zé),可r大的團(tuán)委書記是父親的老同學(xué),一再堅持要他親自去,礙于情面,他只得親自前往。 應(yīng)他的要求,簽約儀式極力辦得很簡單,他只需要露個臉,保持慣有的微笑讓記者拍兩張照片,可坐下沒多久,他就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在緊盯著自己,循著視線找過去,就見到了她。 很清麗的小女生,相貌娟秀,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 他勾了勾春,露出迷死人的微笑,原以為她會跟其他女人一樣避開視線,哪知她卻像是沒看見似的,繼續(xù)一怔不怔、直勾勾地盯著他。 這樣逼人的盯視,倒讓見慣鶯鶯燕燕的他敗下陣來,悄然移開了眸光。 校方的講話冗長而拖沓,而她則保持著端正的姿勢,一直看到他起身離席,目光未曾有過一寸偏離。 向來被女人圍著的他想當(dāng)然地以為她又是個年輕的傾慕者,所以在校領(lǐng)導(dǎo)熱情地邀請共進(jìn)晚餐時,他在許譯驚詫的目光中提議,“第二排中間那兩個女生是求得自助者吧,要不叫上她們?!?/br> 后來的事就是他鬧了個大烏龍,在衛(wèi)生間被她險些咬穿了嘴唇??烧悄莻€誤會勾起了他對這個辣嗆丫頭的心思。 見她笑著擺頭,雷厲不明白了,“什么意思?那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不是?!迸顺秸Z氣肯定,“我們四年前就見過。” 四年前?雷厲驚詫,“我四年前見過你?”為什么他一點影響都沒有,難不成是,“路上偶遇?” “不?!迸顺竭€是搖頭,“在你辦公室?!?/br> “在我辦公室?”雷厲更吃驚,“四年前你才大一吧,怎么會來我辦公室?!?/br> “準(zhǔn)確說是高考剛結(jié)束。”她糾正。 雷厲越聽越糊涂,“到底怎么回事,你能不能一次說清楚,你為什么會來我的辦公室?” 潘辰苦笑著把頭別向一邊,緩緩開口,“我是去找你討公道,我爸在長路開槽罐車時被垮塌的吊車砸死了?!?/br> 雷厲驚愕地瞪大眼,完全沒法接受這個消息。 “你是不是已經(jīng)忘了?”潘辰奚落。 “不,我記得。”這起事故是長路建企以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安全事故。由于連續(xù)暴雨,一臺吊車樁基出現(xiàn)松垮,導(dǎo)致坍塌,倒下的吊車剛好砸在一輛運(yùn)輸水泥的槽罐車上,致使槽罐車司機(jī)當(dāng)場死亡。 沒想到,“那個司機(jī)是你父親?” “是的?!迸顺接昧Ρ牬笱劬Γ辉试S自己哭出來,“你現(xiàn)在想起我們什么時候見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