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她扭回頭,強迫自己不去看那輛車,再對小陳說,“今天麻煩你了,以后有機會到麗江玩。” ** “你就這么眼睜睜看她走?”瞿白望著癱在沙發(fā)上的雷厲,“你不是找了她五年,怎么?真放下了,還是你真打算跟楚楚單位那個葉什么的美女一起?” “我跟她沒什么。”雷厲閉著眼說。 “沒什么?”瞿白睨了他一眼,“我倒是聽說她四處跟人家講跟你已到談婚論嫁的地步?!?/br> “吃過幾次飯就能談婚論嫁?!崩讌柼裘?,“只不過老太太比較中意,加上是王叔介紹的,所以約過幾次?!?/br> 瞿白哪里會不知道他的情況,嘆口氣,“你說你啊,沒見到人到處找,見到了又把人放走?!?/br> “不放能怎么樣?”雷厲悵然一笑,“她現(xiàn)在有自己的家庭,難不成讓我去破壞他們?!?/br> “你確定她結(jié)婚了?” “孩子都有了,難道有假?”那個小女孩跟她長得那么像,讓他想自欺欺人那不是她的孩子都做不到。 瞿白看著雙眸赤紅的他,猶豫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那孩子可能是你的?!?/br> “想過。剛看到孩子的時候我就有種強烈直覺孩子是我的,可事實不是。”雷厲苦笑。 “你為什么那么肯定?”瞿白好奇。 “她主動提出讓我?guī)Ш⒆尤プ鰀na檢測?!崩讌栂肫鹉侨?,在他進一步探問孩子父親詳細信息時,潘辰突然說。 “雷厲,我知道你懷疑芮芮是你的女兒,我并不想多解釋,你明天帶她去做dna檢測,讓結(jié)果來說明一切。” “如果孩子真是我的,她怎么敢讓我去做dna?” 瞿白蹙眉沉思片刻,提出另一種可能,“說不定她是故意這么說,因為她篤定你不會帶孩子去?!?/br> “你想,如果她不這么說,你疑心忡忡一定會私下去查孩子的身世,而她主動讓你去測,你反而會打消疑慮?!宾陌卓偨Y(jié),“這是人的逆向思維?!?/br> “其實依依跟孩子聊過,發(fā)現(xiàn)有很多疑點。”瞿白一一道來,“孩子現(xiàn)在4歲,算起來正好是潘辰離開你那年懷上的,以當時的情況,我覺得她不可能一離開北城就跟另一個男人結(jié)婚生子;另外,孩子說她跟mama和外婆住一起,還說外婆一個人在家,會怕怕?!?/br> “她真這么說?”雷厲心撲通撲通狂跳。 自從知道孩子跟他無關(guān)后,每次看到孩子他的心都像被沾了鹽水的鞭子抽打,因為她時時提醒著自己,潘辰忘了他,現(xiàn)在屬于另一個男人。 所以,他盡可能避免跟孩子接觸,也就沒法探問這些。 瞿白的話讓他豁然燃起希望。“你的意思是,她騙我?!?/br> “是不是去她家看看不就知道?!?/br> “她家在哪兒我都不知道。”雷厲苦笑。 “你是真蠢還是糊涂了?”瞿白沒好氣地說,“她那天不是對小陳說,讓他去麗江玩,這不就說明她在麗江?!?/br> “再說,她之前給你打過一個電話,你把號碼給國an,馬上就能鎖定她的范圍?!?/br> “可是”雷厲猶豫,“萬一她本來就想逃開我,我這樣找過去,不是逼她再逃一次?” “如果那樣,跟現(xiàn)在又有什么差別,歸根到底都是永不相見?!宾陌讎@口氣,“當初她離開的原因無論是出于不信任你,還是累了,不想再繼續(xù),時至今日,這些問題都已解決,你們之間除了5年的空缺,沒有任何問題?!?/br> 雷厲沉默,眉頭擰成死結(jié)。 “你到底在猶豫什么?”瞿白不明白,“如果她真的結(jié)婚生子,過得幸福,你就當斷了自己的念頭,徹底死心;如果沒有,你就去爭取?!?/br> “我不知道她還愿不愿意給我這個機會?!崩讌枆鹤⊙劭簟!斑@么多年過去,我怕她早已不愛我?!?/br> “女人比男人長情?!宾陌椎?,“而且,就算她對你感情淡掉,難道你就沒有讓她重新愛你的能力嗎?” “雷厲,你經(jīng)歷過刻骨銘心的愛情,應該明白有的人錯過了,就是一輩子的痛?!?/br> 不要讓她成為你得而復失的肋骨。 這是瞿白那天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當夜,他做了一個夢,夢里他躺在手術(shù)臺,意識清醒地看著醫(yī)生取走他的肋骨。 啪的折斷,清脆的聲響響徹整個手術(shù)術(shù)。奇怪的是,那根骨頭明明已經(jīng)脫離他的身體,可他仍覺很痛,像是全身每一根骨頭都被隨著那一聲脆響裂開,痛得他猛地睜開眼。 漆黑的夜里,他睜著眼,大口大口地喘氣,渾身是汗。夢里被取走的肋骨隱隱發(fā)疼,真實得可怕。 宋博彥說,從人體學的角度,人有12對肋骨,在開胸手術(shù)中常會去掉一根,而在骨科中也常會取肋骨作為原料。但是,臨床中,有許多被摘除肋骨的病人常年被疼痛困擾,而且疼痛往往來自于被摘掉的肋骨,在醫(yī)學上被稱為幻肢痛,機制不明,至今仍無法給出合理科學的解釋。 怎么才能消除這種幻肢痛,一種是心里干預讓病人接受幻肢已消失的事實,而另一種就是植入一根人工肋骨。 他不愿意用一根新的肋骨去替代,唯有去找尋他遺失的唯一。 ☆、第78章 麗江,一座充斥愛與奇遇的風情古城。 有人在這里邂逅,有人在這里療傷,有人會來這里,選擇遺忘,或者被遺忘,然后,從這里開始流浪,又或許,終止流浪。 雷厲站在古城門口,望著與水車合影的游人,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掌心握著的是一張寫著地址的小紙片。 瞿白沒有推斷錯,她在麗江,經(jīng)營著一家在網(wǎng)絡上頗有名氣的客棧,生意很不錯,秘書足足等了兩周才訂到房間。 當然,不是用的他的名字。 她客棧的位置不在游客集中的地段,雖然網(wǎng)絡上有很多住客詳盡地給出了路線圖,但怕客人找不到,她通常都會在客人入住當天聯(lián)系客人,再詳細說一遍怎么去,有時還會派人來接。 五分鐘前,雷厲接到了她的電話,“吳先生你好,我是貓窩的老板娘,你在我們這里預定了一個庭院房,我想問,你到麗江了嗎?” “我已經(jīng)到了,在古城門口?!崩讌枆褐ぷ?,不想讓她聽出來。 “你已經(jīng)在古城門口了?”潘辰驚訝,“這么快,我看你發(fā)來的航班信息是11點到?!?/br> “我改簽了?!?/br> 潘辰哦了聲,又問,“你能找到我的客棧吧?需不需要我派人來接你?” “不用,我能找到?!?/br> “那好,你如果找不到就給我電話?!?/br> 雷厲從兜里掏出紙片,再次看了眼上面早已爛熟于心的地址,笑了。 ** 穿過繁華的商業(yè)街,拐過兩條小巷,遠遠就看到了她的客棧招牌。 很可愛的名字——貓窩。 木質(zhì)的牌子上刻著兩個圓滾滾的字,還有一條慵懶的小貓。 雷厲站在門口,看著半掩的門,久久不敢推門進入。 在等待確認房間的兩周里,他搜遍了有關(guān)這家客棧的信息,在住客的評價中,逐漸拼湊出很多有用的信息。 “老板娘好漂亮,還有個很可愛的女兒,不過現(xiàn)在貌似是單身喲。” “第五次來麗江,經(jīng)朋友介紹入住貓窩,窩了一個月,徹底被迷人有魅力的老板娘折服,可惜我不是男人,否則一定追求她?!?/br> 還有直接表白的,“羅jiejie,我愛你,我愿意永遠留在貓窩陪你?!?/br> 下面跟著打趣的人,“少來,愛羅姐的人已排了一個加強排?!?/br> “怎么才加強排,已經(jīng)加強連好不好?” “你們都錯了,是一個軍?!?/br> “一個軍?難道不是全銀河系?” 不難看出,住客們很喜歡她。而瞿白沒猜錯,她在騙他,她的新身份姓羅,而她說女兒姓羅,純粹誤導他,她沒有結(jié)婚,至少現(xiàn)在沒有丈夫,否則不會引得一群“狼崽子”在哪兒示愛表白。 果然是個騙子。 雷厲深吸口氣,抬手推開門。 腳踏進去的一刻,一個可愛聲音響起?!懊济及⒁?,來客人了?!?/br> 是芮芮。 她從吊籃椅上跳下來,跑到他身邊,一下認出他,“叔叔?” “你還記得我?”雷厲吃驚,認真算起來,他們只見過幾次,沒想到小家伙的記性那么好。 “記得。”芮芮點頭,“我和mama坐過你的車?!?/br> “你怎么來了?”她問。 雷厲蹲下來,與她平視,“我來看你,還有,你mama。” “mama不在,她帶外婆去打針了。” “外婆生病了?”雷厲關(guān)切地問。 “外婆膝蓋疼?!?/br> 屋里走出一個年輕的姑娘,見他們在聊天,立馬走過來,略顯戒備地把芮芮拉到身后?!跋壬?,你找誰?” 雷厲起身,表明身份,“我是來住店的?” “住店?”姑娘看了看他空空的兩手,甚是不信,哪有住店不帶行李的。 “對不起,我們這里已經(jīng)沒房間了,你去別的地方看看吧?!?/br> “我有預定?!?/br> 預定?女孩挑眉,“是我們這兒嗎?”不可能啊,他們就剩一間空房,已經(jīng)被預定走,那客人訂了兩個月,這人一點行李都沒有,怎么都不像。 “是這里?!崩讌枏亩道锾统鲆粡堫A定記錄打印單遞給她。 姑娘仔細看了看,發(fā)現(xiàn)他正是那個一口氣付掉房租的闊氣住客。 “不好意思。”她尷尬地笑笑,“我看你都沒帶行李,所以……” 她干笑兩聲,趕緊讓開路,“吳先生,這邊請,我?guī)闳タ纯捶块g。” “眉眉阿姨?!避擒峭蝗怀读讼滤男渥?。 “怎么了?” “他不姓吳,他是雷叔叔?!避擒羌m正。 女孩低頭看了看芮芮,再去看雷厲,一頭霧水。 “對,我不姓吳,幫我訂房的是我朋友。”雷厲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