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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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寧這才打開那臺筆記本電腦,將屏幕朝向他放在他面前,說:“我jiejie生前有寫博客和日記的習(xí)慣,也許你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沒留意。在她自殺之前,她把這些東西都從網(wǎng)上刪除了,電腦里的底稿都放在一個設(shè)了密碼的文件夾里面。我好不容易找人恢復(fù)出來,又按照時間重新整理成她博客的大致內(nèi)容,你可以先看看?!?/br> 穆皖南看向屏幕,他確實不是很清楚她寫博客和日記的事,印象中她是跟他提過,但現(xiàn)在的年輕女孩不都差不多是這樣的生活方式嗎?他平時上網(wǎng)也就是看新聞和球賽,都很少關(guān)注這些文藝感性的東西。 以前他不看,康欣也不生氣,這些東西只是一個記錄,她本來也只是用來取悅自己。 他一目十行地拉著看,因為有時間和照片,他還是大概能看出些東西來。 她跟他從初識,到在一起,談婚論嫁,遭遇阻撓和危機,直至一別兩寬,她心灰意冷卻又不甘心地糾纏,最后就是自戕一途。 他手抵在唇邊,細(xì)細(xì)地回憶起與她在一起的種種,竟然沒有一點快樂溫馨可言。 康寧最了解他此時此刻的感受,“很不愉快的經(jīng)歷是吧?提起過去是需要勇氣的,我也花了很大力氣才敢去面對?!?/br> “你還查到什么?” “查到她不止你一個男人。”她點開另一個文件,是從康欣的日記中提取出的片段,“你看不出來嗎?這些文字里的‘他’指的并不是你,而是其他人。” “他”的出現(xiàn)帶來很大困擾,原有的甜蜜和幸福憧憬統(tǒng)統(tǒng)不見,康欣提到了威脅,還提到了還債。 穆皖南越看臉色越發(fā)青白,他看那日記的日期,那時他們兩個還在一起,但仔細(xì)回想,她的情緒確實是從那個時期就開始不穩(wěn)定,發(fā)展到后來逐漸成為嚴(yán)重的抑郁癥。 他一直以為是因為她對他們的感情患得患失,現(xiàn)在看來卻好像不是。 康寧顯得很平靜,合上筆記本電腦,“其實你也不知道當(dāng)年到底在她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對不對?甚至連她懷過一個孩子卻宮外孕流產(chǎn),以后可能再也不能當(dāng)mama的事也不知道,是嗎?” 穆皖南如遭雷擊,“你說什么?” 她很滿意地笑了笑,“看到你這個樣子,就知道你對她不是漠不關(guān)心,只不過她有心瞞著你,不想讓你知情。別太自責(zé),那個孩子也不是你的?!?/br> 她把一張小小的黑白照片放到他面前,“這是我從何維林那里找出來的,當(dāng)初她懷孕后去醫(yī)院做檢查拍的超聲波照片。你大概看不出來,這里有個亮點,就是孩子的所在。位置不在zigong內(nèi),所以保不住。何維林抹掉了她的就醫(yī)記錄,我在他的住處才查到的。” 穆皖南呼吸一窒,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喉嚨,死死盯住她,“你最好給我一次說明白!” “好,那我就說給你聽,你不要覺得太意外,其實很多事情你串起來想都能明白,只不過你不愿意想得太明白罷了。你怕她是真的背叛了你,那你當(dāng)初的堅持和這么多年的愧疚就都沒有意義了。但你忘了她不是那樣的人,康欣不是那樣的人……否則當(dāng)初你在夜店里就不會看上她?!?/br> 其實他們的相遇是段佳話,鮮衣怒馬的公子哥兒看上了在夜店中為了生計跳舞陪客的年輕女孩兒,一擲千金讓她變成自己人,捧著寵著,不讓別人欺負(fù)她,甚至在感覺到她對這段感情缺乏安全感的時候就提出了給她永久的承諾,為此不惜跟家人對抗,爭取婚姻的自由。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 “可惜看上她的不是只有你這樣的正人君子,還有何維林那樣的卑鄙小人。他知道康欣跟了你,也很清楚她不會愛他,所以用了腌臜手段強/暴她,逼著她順從。她顧慮太多,不敢告訴你真相,其實也是太在乎害怕失去你,她的抑郁癥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我親生的爸爸好賭,丟了糊口的工作,家里的房子也抵押出去,他還越賭越大,后來把我們的學(xué)費都賭進去,卻突然有一天把所有債都還清了。你應(yīng)該猜到了,是何維林做的好事,只不過他把帳全都算到康欣頭上,讓她欠著他的錢就用身體償還,這也是她沒法離開他的原因。 “后來你家里人聽說了你們的事,你mama就去找她,警告她離開你,但是可以給她一筆錢。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她拿了一百五十萬,是打算還給何維林?jǐn)嗔烁墓细???上\又跟她開玩笑,這個時候她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孩子不是你的,而且何維林也知道了,她不可能走得掉。那時候你正跟家里鬧得兇,她悄悄做完手術(shù),但醫(yī)生告訴她以后再要懷孕幾率會很小,對她打擊很大,抑郁癥也越來越嚴(yán)重了。 “她悄悄咨詢過我類似的問題,沒說是她自個兒身上發(fā)生的事兒,只說是朋友,因為我是醫(yī)學(xué)生,說不定能給一點安慰。但我那個時候懂什么呢?我只是靠獎學(xué)金和她的接濟才能勉強把書讀完的窮學(xué)生,連實習(xí)都還沒結(jié)束,又想著要去國外繼續(xù)深造。你以為她為什么要去夜店跳舞,她是為了攢我們姐妹倆的學(xué)費!在我的家鄉(xiāng),孿生子是不吉利的,我從小就被送到內(nèi)蒙的親戚家養(yǎng)。沒人喜歡自己的出生被當(dāng)成一件不吉利的事,所以康欣一直覺得虧欠我,她對外避諱不提,卻暗地里悄悄地給我寄錢,誰讓我們都窮呢,窮人氣短嘛!” 說到這里,康寧眼里浮起一點淚光,但很快也隱去了。 穆皖南閉上眼,眉宇間是不堪重負(fù)的疲倦,“她從沒告訴過我?!?/br> “告訴你,你就會知道她跟何維林之間的事,她怕沒有辦法面對你?!?/br> “所以就選擇自殺嗎?”用這樣的方式報復(fù)他,那當(dāng)初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又算什么。 “逼死我jiejie的人何維林?!笨祵幰蛔忠痪湔f的很慢,“但你以為你就是無罪的嗎?你拋下了她,你跟別的女人結(jié)婚了,還很快有了孩子,你讓她怎么承受的了?她沒有愛過別人,她愛的人始終只有你?!?/br> 他抬眼看她,眼睛里深重的悲哀讓她怔了一下。他說:“我沒想過要拋下她,為了跟她在一起,我已經(jīng)放棄了當(dāng)時我能放棄的一切。但我家人已經(jīng)用她本人來威脅我,我能怎么辦?而且你還不明白嗎?只要她不肯向我坦承一切,無論我怎么做,無論她自己怎么選擇,都不可能擺脫得了何維林。” 是啊,那時候他們所有的爭執(zhí)和敏感多疑、無理取鬧都有了合理的解釋。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無辜的、被迫的,那么他呢?有沒有人想過他也曾在感情這條路上被逼至走投無路的絕境? ☆、第66章 真正的虧欠 穆皖南坐在病房里,問弟弟道:“真的決定了做手術(shù)?” 穆晉北剛剃了頭發(fā),拿著鏡子翻來覆去地照,“那還能有假?沒看連頭發(fā)都剃了么?哎,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我剃光頭也是挺精神的啊!” 穆皖南笑不出來,“沈念眉怎么說?她看到你這新模樣沒有?” “她當(dāng)然尊重我的意思了,甭管我變成什么樣,她愛我的心總不會變的。” 穆皖南聽到這里倒是笑了笑,這小子。 穆晉北在病床邊坐下,斂了斂神色:“我知道這回手術(shù)風(fēng)險很大,搞不好下不了手術(shù)臺,或者干脆成植物人,下半輩子就待在病床上了。咱媽身體不好,最近cao心你我的事兒血壓都快爆表了。思思丟了的事又著實把她嚇得不輕,不管她說你什么,你都別往心里去?。 ?/br> “我明白。什么時候還輪到你小子來教我了?喪氣的話別說,你從小就福大命大的,這回也一定沒事兒?!?/br> 思思走失的事兒,已經(jīng)讓他成了眾矢之的,家里不管誰都能念叨他幾句,聽得多了都已經(jīng)麻木了。 穆晉北低頭笑了笑,“我就是怕我萬一有個好歹,今后爸媽跟前兒不能盡孝了,就只能靠哥哥你了。還有念眉,今后麻煩你們當(dāng)親人一樣,幫我好好照顧他?!?/br> 穆皖南深深看他一眼,喉嚨口微微發(fā)硬,“自己的女人自個兒看顧著,交給別人算什么意思?” “誰讓你是我大哥呢?你忘了咱們小時候跑出去玩兒,不是有瞎子說你是好人,而且是可以托孤的命格嗎?我就是特別信你,比信咱爸咱媽還要更信任你?!?/br> 他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的說著,穆皖南不無苦澀地說:“江湖術(shù)士的話你也信?我連自個兒最要緊的東西都守不住,怎么托孤?” 還是半大小子的時候家里弟兄幾個跑出去玩兒,一個老瞎子給他們每人摸骨算過命,因為收了錢話當(dāng)然要撿著好聽的講,什么君子欽敬、聲名可望、貴人格局……到他這兒就加了一條可托孤,著實被當(dāng)笑話似的說了好多年。 “過去的事兒都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眼前。康欣的事兒……要我說就是何維林個丫挺的欠揍,別人兒誰都不怪。你別自個兒鉆進牛角尖出不來,要你覺得不痛快,我來動手,反正上了手術(shù)臺也是有今天沒明天的人了,還能怕他不成?!?/br> “瞎咧咧什么,好好養(yǎng)你的病,今后好日子還長著呢!對付何維林我心里有數(shù),你就別cao心了?!彼呐牡艿艿募绨蛘酒饋?,“你好好休息,別叫家里人擔(dān)心,我先走了?!?/br> “嗯?!蹦聲x北點頭,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心里很難過,忍不住叫他,“大哥,大嫂和思思……你有什么打算?” 他頓住腳步,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如果有個人認(rèn)識你好多年,卻有一半的時間都在錯怪你,你會怎么樣?他的道歉,你會接受嗎?” 穆晉北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比較好運,遇見一個命里注定要遇見的姑娘,像前一世就已注定的緣分,相愛、相守,好像連生死都無法分開他們一樣。 然而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好運,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就是一聲嘆息。 穆皖南空茫地看向窗外,“你們是不是每個人都以為我知道了康欣當(dāng)年的事會更愧疚、更接受不了那樣的真相?” 穆晉北沒吭聲,算是默認(rèn)。 他卻笑笑,“不是那樣兒,只不過我從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其實我真正虧欠的人一直生活在我身邊?!?/br> … 思思從幼兒園出來,坐在穆皖南車上,仰起頭問他:“爸爸,你今天不上班嗎?” 他不答,只摸了摸她頭,輕聲道:“今天在幼兒園乖不乖?” “乖?。 彼妓?xì)g快地捋起劉海給他看,“老師還獎勵了小紅花!” 穆皖南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稚氣的眉間,“嗯,思思最乖?!?/br> 她看著前排座位上那一大包零嘴兒流口水,“所以這些零食是爸爸獎給我的嗎?” “嗯,還有你最喜歡的那家烘雞蛋糕,還是熱的,要不要吃?” “要~” 穆皖南把小小的蛋糕遞到她手上,一直垂眸看著她吃,怕她噎著,又給她開了一瓶香蕉牛奶,拿在手里,慢慢給她喂。 思思吃得很香,吃完了從車上下來,才發(fā)現(xiàn)不是在自己家門口。 她牽著穆皖南的手往前走,“爸爸,我們到干媽家來做什么?” 思思記性很好,何薰和樂言的住處她來過一次就記住了,走到附近就知道這是哪里。 穆皖南道:“mama住這里,我們來找她?!?/br> 她露出有點小小疑惑的表情,“可是我今天不上興趣班??!” 也不是星期六,平時跟mama在一起都是上興趣班或者周末的時候。 穆皖南把她抱起來,“寶寶不是最喜歡mama的嗎?” 思思點頭,“是啊,可是我現(xiàn)在跟爸爸住。”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我也喜歡爸爸的?!?/br> 穆皖南覺得心底有東西在發(fā)酵,酸意沖進鼻腔和眼眶,只得用別的動作來掩飾,伸手抹掉她嘴角的一點奶漬,“小花貓?!?/br> 思思露出滿足而天真的笑意,繼續(xù)咂著她最愛的飲料。 樂言下班回來就看到父女倆坐在公寓樓下的長椅上,穆皖南手里正拿了一個魔方扭得飛快,打亂的顏色很快變回整齊的六個面,思思在一旁看得眼都不眨,發(fā)出驚嘆和笑聲。 她有點意外,快步走過去,思思撲向她懷里,“mama!” 她攬住孩子,看向站起來的穆皖南道:“今天怎么會過來?” 她眼里那種小小的疑惑簡直跟思思剛才的神情一模一樣。 穆皖南沒有正面回答,因為她眼里還有惶然恐懼。自從思思走失之后她幾乎有些杯弓蛇影,總怕會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而他不管說什么,她都是置身事外的冷淡以對。 其實她的心情,他全部都懂。 司機在不遠處看到樂言出現(xiàn),從車子后備箱里拖出一個y的粉色箱子,放到他們面前后又默默退開。 樂言看到這個箱子,還有思思背上的小書包和長椅上放著的那一大包零食,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 她不太確定,甚至可以說有些難以置信。穆皖南迎上她的目光,朝她微微點頭,從思思背上把她執(zhí)意要背的小書包取下來遞給樂言道:“還是你替她拿吧,她用慣的那套畫筆和顏料我怕放進箱子里弄臟她的衣服,也裝在這里面,還挺沉的?,F(xiàn)在早晚天兒還有點涼,我只給她收拾了春夏的衣裙,冬衣的就沒帶,你要是有需要,我再送過來?!?/br> 樂言一時沒說話,連思思也安靜下來。 “她的玩具我也帶了一些,怕你萬一要換住處不好收拾,帶的不多。這丫頭喜新厭舊得厲害,除了這幾個她常玩兒的,我還是給她買新的送過來吧!零嘴兒我也買了一些,你別給她吃太多,最近她有時不肯好好刷牙,我怕她乳牙還沒換就先得蛀牙了?!?/br> 思思嘟了嘟嘴,“爸爸……” 穆皖南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夏天快到了,她的頭發(fā)又被剪得很短,緊貼著耳根的一圈加上一個齊劉海,真正的蘑菇頭,發(fā)絲卻很軟。他發(fā)覺樂言的頭發(fā)也是這樣,柔軟卻豐盈,長長一些隨手一綰就很漂亮。 寶寶還是像mama的,也許今后又重新一起生活,還會越來越相似。 “她上幼兒園的問題你不用太擔(dān)心,如果你覺得接送太遠不方便,我可以讓老劉開車專門負(fù)責(zé)接送。你們周邊幾所資質(zhì)不錯的幼兒園我也都打聽過,看你覺得哪所比較好,轉(zhuǎn)學(xué)的手續(xù)我來辦。周嫂平時還是會過來幫幫忙,上回的事兒全賴我,她并沒有做錯什么。” “你……” 樂言終于開口,卻還是被他打斷,“最近梁沉的人盯著何維林,我派了人保護你和思思,雖然都是暗地里的不至于影響生活,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讓你知道。那樣的事兒不會再發(fā)生了,孩子交給你……我也比較放心。” 他終于一口氣說完要說的,真怕中途被她打斷,思維會一片空白就再也續(xù)不上了。 樂言緊蹙的眉毛稍稍舒展了些,似乎終于可以肯定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神情有些復(fù)雜:“我明白?!?/br> 不僅是她,思思似乎也明白了,剛才的歡喜雀躍全都不見,巴巴兒地拉住穆皖南的手:“爸爸你要走了嗎?” 他蹲下來,扶住她一側(cè)肩膀道:“爸爸會來看你,就像mama以前常來看你那樣。mama工作很辛苦,思思跟著mama要更乖一些,知道嗎?” 孩子還是有些懵懂,不太明白這樣的交替真正意味著什么。她只是單純地不舍,心里難過又不知該用什么來挽留,哽著聲音道:“可是我生日快到了,爸爸能陪我過生日嗎?” 三歲之前沒什么記憶,去年……爸爸好像回來晚了沒趕上,今年呢?嗯,今年一定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