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我知道了?!边B成駿微微點頭,藏在草窠子里的人定是被金琉璃的人用毒藥或邪術(shù)控制了,他們黑夜藏在密草里,氣息微弱或是不呼吸,任誰也不可能發(fā)現(xiàn)他們?;ê偨o他的那顆藥丸肯定是解藥,聞到解藥,他們才有了聲響。 “大人,屬下看這些人象是被私賣的奴隸,不知……” “私賣奴隸用得著西金國最尊貴的公主親自出馬嗎?”連成駿俯視草窠子里的人,點頭冷哼,道:“蛇骨,你給他們一些水,仔細檢查他們的情況,看看有沒有清醒的人。蛇皮,你去告訴金琉璃,就說我在草窠子等她,一定要防備她?!?/br> “是,大人。”蛇皮蛇骨齊聲答應(yīng),各自行事。 連成駿坐在荒丘頂部,仔細注視著蛇骨檢查草窠子里的人,不想錯過每一個細節(jié)。草窠子里共有九個男人、七個女人,因他們每個人都黑得如煤炭一般,又因瘦得皮包骨,而且剛緩過神來,每個人都目光空洞呆滯,根本看不出年齡。蛇骨給他們喝了水,他們也看出連成駿等人沒惡意,驚恐才有所緩和,但都不出聲。 蛇皮慢慢悠悠去給金琉璃傳話,聽蛇皮提到草窠子,金琉璃一臉兇惡恨毒的警惕,急匆匆朝這邊飛奔而來。九煞交待兩個暗衛(wèi)留守,也跟著急匆匆跑過來了。 “三公主,這些人怎么解釋?” “本宮買的奴隸而已,有什么好解釋的?”金琉璃拋給連成駿一個輕蔑且無所謂的笑容,心里卻敲起了暗鼓,只怕連成駿發(fā)現(xiàn)端倪,仔細詢問。 “西金國高貴的三公主什么時候干起買賣人口的勾當(dāng)了?”連成駿把一萬個不相信都寫到了臉上,哼笑說:“鄰國之間買賣奴隸由專門的牙行來cao作,都有正規(guī)的身契和手續(xù)。三公主帶人深更半夜干這種勾當(dāng),難道是想省下賞人牙子的幾兩傭金?要知道三公主這么小氣,連幾兩銀子都看到眼里,我的事就好辦了?!?/br> “本宮就是想省下幾兩銀子,到貴國買了十幾個奴隸,沒有正規(guī)的身契和手續(xù),連大人想將本宮如何處置呀?”金琉璃挑嘴冷哼,“別說本宮在貴國只是買了奴隸,就是做下了殺人放火的案子,貴國的官府也會給本宮幾分薄面?!?/br> “照三公主的意思,你在盛月皇朝的領(lǐng)土上私自買賣奴隸,殺人放火,官府要給你幾分薄面,都不會追究,對吧?”連成駿轉(zhuǎn)向九煞,使了眼色,神情頗顯凝重,“塞北雖說天高皇帝遠,可我不信會有這樣的官府,九煞,你信嗎?” “不信?!本派坊卮鸬煤喍谈纱?,事到如今,他也意識到事件的嚴重性,又繃起了鐵板臉,說:“前行三百里就是鄴州府,而有塞北大營鄴州分營,距此一百里還有鄴縣。連大人若想明察此事,不防把這幾處的官員都召來問話。” 連成駿官居正三品,又是天子近臣,正四品鄴州知府和正七品鄴州知縣會聽從他的召問。塞北大營鄴州分營是正三品,與連成駿是平級,也會買他幾分情面。 “寅時三刻了,天也快亮了,真真美人誤人呢。九煞,不如我們還是將此事報于地方官府,誰給誰薄面,你我無須多管?!边B成駿沖九煞使了眼色。 九煞會意,說:“在下愿意跑一趟,替連大人和三公主送個口信兒?!?/br> 金琉璃怒視連成駿,心思卻百轉(zhuǎn)千回,權(quán)衡利弊??吹诫S從沖她使眼色,勸她避重就輕解決問題,她恨恨咬牙,但還是收起驕縱,聽了隨從的勸告。 “去稟報你們的官府,本宮恭候?!苯鹆鹆ё焐喜环?,想給自己找臺階下。 “三公主,你看你又耍小孩子脾氣,總讓皇上為你cao心。”一個年紀較大的隨從上前為金琉璃撣去衣服上的塵土,又轉(zhuǎn)向連成駿,施禮說:“連大人,在下姓年,自幼伺候三公主,宮里的人都稱我為年大大。我們?nèi)魇切郧橹腥?,脾氣爽利,是非分明,受我皇寵愛,難免驕縱。但她仍是云英未嫁的女孩兒,連大人一見面就戲弄她,激怒了她,引起誤會,本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也變得復(fù)雜了?!?/br> 連成駿看了九煞一眼,抱拳說:“還請年大大指教?!?/br> “你跟他們說吧!”金琉璃噘起嘴,一屁股坐到地上,狠狠蹬土出氣。 年大大沖連成駿還禮,依舊溫言細語,道:“北越國的邊境發(fā)現(xiàn)了一座石墨礦,北越國討論這座石墨礦如何開采,竟引發(fā)了一場皇室血案。連大人此次北行想必也是為探查此事而來,在下不知連大人查到了什么,不防跟連大人直說?!?/br> “有勞年大大直言,多謝。”連成駿抱拳言謝,順勢給蛇皮蛇骨使了眼色。 “沒想到連大人也是斯文知禮之人,這樣客客氣氣說話不比胡言亂語、打打殺殺要強嗎?”年大大出言暗諷,見連成駿沒什么反應(yīng),笑了笑,又說:“連大人雖說年輕,想必也知道幾十年前南狄被北狄所滅,半數(shù)國土被北狄所占,北越和西金各分到了兩成,還有一成被游牧部落搶占了。北越國發(fā)現(xiàn)石墨礦的地方原是南狄國的領(lǐng)土,與西金國和北狄國交界,據(jù)探查,這座石墨礦也延伸到西金和北狄的國土內(nèi)。石墨何等珍貴,西金、北越和北狄為開采石墨礦遲早有一場較量?!?/br> “在下明白了?!边B成駿看了看那十幾個奴隸,說:“鄴州城外三十里也有一座石墨礦,想必這些人都是那里的礦工。三公主親自帶美人團晝伏夜出,是想背世人之耳目,把這些人掠到西金國,提前開采那座石墨礦,先入為主,以便把石墨礦據(jù)為己有。所以,這些人不是正規(guī)買賣的奴隸,也沒有身契和手續(xù)?!?/br> 金琉璃接到年大大的暗示,冷哼一聲,說:“算你聰明?!?/br> “連大人真是聰明人?!蹦甏蟠笏闪艘豢跉猓譀_連成駿施禮說:“不瞞連大人,西金、北越和北狄都想占有石墨礦,也都在積極準備開采事宜。我們向貴國鄴州的石墨礦借有經(jīng)驗的礦工雖說沒經(jīng)過貴國官府同意,也沒有正規(guī)手續(xù)。但鄴州石墨礦的礦主同意了,還跟我們?nèi)骱炗衅跫s,也是合理的。在下聽說鄴州石墨礦的幕后東家是貴國皇室極有份量的人物,還請連大人賞幾分薄面,放我們過去。這本是一件小事,若鬧大了,連大人也得不償失,又何必呢?” “你早說實情呀!耽誤我們的時間?!边B成駿長舒一口氣,露出笑臉,表示自己相信了年大大的話,但他在心底仍有一個很大的疑團。 九煞相信了年大大的話,看向連成駿,說:“連大人,這件事……” 連成駿尋思片刻,對年大大說:“天很快就亮了,你們想遮蔽北越國和北狄國的耳目,天亮就不能再趕路了,不如留在小樹林休整。我們今夜本是路過,可糾纏了這么久,又知道了此事,就不能不過問。不如我們通報鄴州官府一聲,今天肯定會給你們一個明確答復(fù),如他們放行,我們決不耽誤你們今夜趕路。” 年大大看了金琉璃及她身邊幾個心腹隨從一眼,見她們都微微點頭,也就答應(yīng)了。連成駿和九煞商量一番,九煞就帶了兩個手下去了鄴州官府。金琉璃挑了四個騎術(shù)高超的美人團成員去了鄴州的石墨礦,找礦主疏通去了。 連成駿沉謹精明的目光掃過那十幾名奴隸,想了想,說:“三公主,在鄴州官府沒回復(fù)之前,這些奴隸還是由我們看守。” “不行?!苯鹆鹆饋?,擺出一副毫不相讓的態(tài)度。 年大大趕緊攔住金琉璃,說:“連大人,為保險起見,應(yīng)由我們共同看守?!?/br> “讓讓讓,你什么事都讓人三分,母皇就是這么教你的?”金琉璃一把推開年大大,氣得咬牙跺腳,又抓起一把劍,氣怒之下砍倒了一片樹木。 若不是年大大是金鳳凰的人,她真想殺了此人。路遇連成駿等人之后,她警告年大大不得出面瞎調(diào)停,最后還是年大大平息了這件事。遇事能屈能伸、剛?cè)岵鷽]有錯,可一想到連成駿調(diào)戲她、侮辱她,她想裝溫柔都裝不起來了。 “好,共同看守?!边B成駿見蛇骨生起了火,說:“熱幾袋馬奶,拿一些干糧和乳酪給這些奴隸吃,三公主愛財如命,想必這一路也不會讓他們吃喝?!?/br> 金琉璃撇嘴說:“你說得沒錯,我不讓他們吃喝,還不允許他們拉撒,到了大白天,倒可以讓他們隨便睡,比他們在石墨礦里做奴隸,不知要舒服多少倍?!?/br> “三公主又在說笑?!蹦甏蟠笞屓四酶杉Z給那些奴隸,被蛇皮攔住了。 連成駿不想再跟金琉璃做口舌之爭,更不屑于再看金琉璃一眼。他靠在荒丘上,凝望東方泛白的天際,看圓月隱沒,長長嘆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他回頭看到那些奴隸狼吞虎咽地吃喝,微微搖了搖頭,又不禁陣陣心酸。 他不想再看這般情景,又轉(zhuǎn)頭望天,就在他轉(zhuǎn)頭之際,無意在這些奴隸中看到了一雙較為明亮了眼睛,飽含淚水,似乎有話要跟他說。他站起來,仔細注視這些奴隸,發(fā)現(xiàn)那雙眼睛的主人是一名女子,看不出年紀,卻比其他人顯得沉穩(wěn)了許多。連成駿注視著那名女子,沉默了許久,才向她微微點了點頭。 那女子突然沖過來,說:“連大人救命,我們都是林家舊仆,我們……” 一把利劍向那名女子刺來,出手的人正是年大大。連成駿早有準備,長劍一抖,刺向年太太的肩胛,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年大大的黑衣。年大大突然行刺被阻,力道減輕了十之八九,但還是傷了那女子,不過是一道皮外之傷。 金琉璃正在慪氣,反應(yīng)慢了一些,想要出手時,蛇骨的劍就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年大大受傷,金琉璃被控制,美人團成員和金琉璃的隨從都不敢再出手。 連成駿拿出金創(chuàng)藥和棉紗遞給那女子,問:“哪一個林家?” “回大人,就是林閣老府上,閣老和夫人相繼去世,我們就陸續(xù)被賣到了鄴州石墨礦為奴。我們在礦井不分晝夜勞作十幾年,就想有朝一日重見天日?!?/br> “林閣老府上?呵呵,我與林閣老真有不解之緣哪!” ☆、第九十六章 自有妙人來解圍 涼風(fēng)吹開暗夜的帷幕,銀月淡入蒼藍的天際,灰白的云朵泛出暈紅。仲春二月,塞北依舊春寒料峭,尤其是清晨平靜的時刻,浸人的寒氣格外濃重。 一把劍架到金琉璃的脖子上,她的目光森冷陰寒,但她卻一動也不敢動。因為連成駿已收起下流之態(tài),也不再謙謹溫和,他的臉比高山雪嶺積年的冰雪更堅硬森寒。她想怒罵,甚至想拼命,可又在心里一遍一遍告戒自己要沉穩(wěn)行事。 連成駿的劍指向美人團成員,停頓了一會兒,隨后,他的劍向遠處一劃,凌厲的劍風(fēng)掃過樹梢,他們周圍樹木的枝椏掉落了一片。今夜,美人團損兵折將、傷亡慘重,金琉璃被俘,年大大身受重傷,其他人更不敢造次了。 “三公主,你們到盛月皇朝的領(lǐng)土上私自買賣奴隸,有違我朝律法。如果你們跟礦主有契約,我遇上了,也要告知地方官府一聲,他們不管,我也就不再過問了?!边B成駿收劍入鞘,挺直身姿,俯視金琉璃等人,又說:“可你要買到西金國當(dāng)?shù)V工的奴隸向我求救,我不能坐視不理,況且他們是林閣老府上的舊仆。想必三公主也聽說了,我朝皇帝已決定為林閣老正名,并親手捧他們夫婦的牌位入奉賢堂。不管林府舊仆是怎么被賣到石墨礦做奴隸,我今日都要把他們帶回去。” “皇上要給老爺正名了,皇上要給老爺正名了,嗚嗚……”那些奴隸聽到這個消息,都喜極而泣,繼而放聲大哭,爬跪在地上謝天謝地謝連成駿。 “不、不行……”年大大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又疼得大汗淋漓。她武功不低,被連成駿刺中了肩胛骨,性命無礙,但以后就不能再運氣用力了。 “為什么不行?”連成駿的眼角眉梢挑起濃重的疑問。 金琉璃咬緊銀牙怒呵:“不行就是不行,沒有為什么,我不答應(yīng)。” 連成駿點點頭,狡黠一笑,說:“我知道了,三公主到我朝買賣奴隸,連人牙子的幾兩傭金都想省,定是愛財如命的人。我把人帶走,讓你損失了這些奴隸的身價銀子,連陪上這些人幾天的車馬費用,你肯定難以接受。這樣吧!我給你二百兩銀子,你這一趟肯定穩(wěn)賺不虧,再回到礦上買上十幾個奴隸也合算?!?/br> “你、你……”金琉璃心里憋屈得要死,卻氣得說不出話來,想破口大罵都沒有勇氣了。她們此行的主要任務(wù)就是買下林家舊仆,若讓連成駿把人截走,金鳳凰不氣急敗壞才怪。到時候,別說當(dāng)皇太女,會不會就此失寵都很難說。 “蛇皮,給三公主取二百兩銀票,把這十六名奴隸全部帶回去?!边B成駿沖金琉璃得意一笑,說:“朝廷給林閣老正名,肯定會賞下不少產(chǎn)業(yè)財物,他的直系血親也就一人了。回頭我把這些奴隸賣給她,由不得她不買,肯定能大賺一筆?!?/br> “大人英明?!鄙咂ぷ匀恢肋B成駿想把奴隸賣給誰,趕緊陪笑奉承。他拿出二百兩銀票,啐了一口,硬塞到金琉璃手里,高聲說:“大人,成交了。” “成交就好,蛇皮,準備車馬,把人全部帶上,到鄴縣迎候九煞等人?!边B成駿知道不可能只用二百兩銀子就能把金琉璃等人打發(fā)了,但他想欲擒故縱。 金琉璃避開奴隸買賣的正規(guī)渠道,帶這么多人到盛月皇朝買十幾個礦工,說是為掩人耳目,倒也說得過去。但連成駿總感覺這件事哪里不對勁兒,現(xiàn)在他明白了。西金國想買礦工是真,但利用買礦工的機會把林家舊仆弄到西金國才是主要目的。林家舊仆被賣到石墨礦十幾年了,為什么在這時候西金國突然打起林家舊仆的主意?金鳳凰最善謀略,連成駿出于本能反應(yīng),就知道這件事不簡單。 “誰答應(yīng)成交了?”金琉璃脖子上架著劍,腦袋不敢動,但手腳能動,嘴也能張開。她扔掉那張銀票,狠狠踩了一腳,才怒視連成駿,厲聲說:“你今天要是敢把人帶走,你信不信西金國和盛月皇朝會從此交惡。只要西金國關(guān)閉盛月皇朝與漠北交易的閘口,會給你們國家?guī)矶嗌贀p失,你想都不敢想。到時候,只要本宮把禍水引到你身上,就會讓連家成為眾矢之的,也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br> “死無葬身之地有什么可怕?人都死了,那臭皮囊還有什么用?想不透的人才怕這些。與其把尸首葬到土里化成糞土,還不如成為鳥獸的裹腹之食呢。三公主,我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你也該明白不能用死威脅我了。還有,如果西金國關(guān)閉了我朝與漠北交易的閘口,我朝的損失微乎其微,東韓國馬上會開放閘口,還會樂得君民同慶。到時候,損失最大的是哪一國,連傻子都能想明白?!?/br> “你、你……”金琉璃看到年大大強忍巨痛,正冷眼看著她,氣得她咬牙跺腳,幾乎抓狂。連成駿真是她的克星,這次的差事辦不好,她真是前途堪憂了。 連成駿挑嘴冷笑,“蛇皮,趕緊把銀票拾起來,準備起程。這次奴隸買賣成交,難得三公主大方了一次,又把銀票賞了你,你還不趕緊謝過三公主。” “多謝三公主?!鄙咂な掌疸y票道謝,又指揮暗衛(wèi)牽馬收拾。 年大大掙扎著坐起來,跟幾個年齡較大的隨從低語了幾句,又跟金琉璃交換了眼色,才說:“連大人,事已至此,我不防把話說開,林家舊仆是我們皇上要的人。別說你只出身價銀子買走他們,你就是搬一座金山來,誰也不答應(yīng)把他們賣給你。如果連大人今天執(zhí)意帶走他們,那么這里就是我們共同的葬身之地?!?/br> “這么嚴重?”連成駿見年大大神色凝重,真擺出一副與他們同歸于盡的架式。連成駿有任務(wù)在身,不想多事,即使現(xiàn)在也可以對此事撒手不管??伤F(xiàn)在騎虎難下,就此放手沒面子,再說他的好奇心還在無限增大,他想一探究竟。 “對,就這么嚴重,在下和美人團成員連同三公主都能說到做到?!蹦甏蟠笪孀〖珉?,咬牙穩(wěn)坐,以眼神和金琉璃交流說服連成駿的方法。 連成駿點點頭,做出一副猶疑不決的樣子,心里早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他都要把林家舊仆帶回京城,即使交給朝廷處理,他也會把此事告訴沈榮華。如他所料不錯,金鳳凰要把林家舊仆弄到西金國,接下來肯定會有大動作。于公于私,他都不想讓金鳳凰得逞,就是上升到國與國的較量,他也無所畏懼。 “我問問她再做決定。”連成駿指向林家舊仆中向他求救的女子。 “不……”金琉璃想要阻攔,被年大大以眼神制止。 連成駿暗哼一聲,打量向他求救的女子許久,說:“把你知道的告訴我?!?/br> 那女子看了看其他人,猶豫片刻,才向連成駿施禮,說:“民女名流丹,是我家夫人在外面買來的丫頭,五歲進府,一直伺候我家小姐,是一等大丫頭。我家老爺和夫人相繼去世,我家小姐要守孝五年,做下人的也要陪小姐守孝。剛過了我們夫人的百日大祭,民女還有另外七個丫頭就被賣了。是半夜里有人牙子拿著賣身契偷偷把我們弄出了府,民女不服,想找我們小姐訴冤,被打昏了,賣到了石墨礦里做奴隸。之后,又陸續(xù)有林家的仆人和莊子、鋪子的管事、帳房被賣到礦里。前后差不多有五十人,到現(xiàn)在活下來的也就有我們十幾個人了?!?/br> “為什么會被賣?”連成駿掐住前額,掩蓋了眉宇間的憤恨與戾氣。 “回大人,民女當(dāng)時不知道我家小姐為什么要賣我們。林家被賣來的仆人增多,我們才明白了,賣我們的人不是我們家小姐,而是另有其人?!?/br> “是誰?” “民女不知是誰?!?/br> 連成駿點點頭,走向年大大,尋思片刻,說:“年大大是西金國女皇最信任的下人之一,想必應(yīng)該知道貴國女皇為什么要費盡心思把林家舊仆弄到貴國?!?/br> 金琉璃狠啐了連成駿一聲,怒問:“知道又怎么樣?” “知道就請諸位為連某釋疑一二?!?/br> “本宮要是不告訴你呢?” “那就延續(xù)剛才的交易,林家舊仆我必須帶走?!边B成駿冷笑幾聲,看向年大大,說:“這是盛月皇朝的領(lǐng)地,西金國私自買賣奴隸,違約違規(guī)在前,就要給我朝一個說法。若想同歸于盡,盛月皇朝地廣人多,可以奉陪到底?!?/br> 年大大知道連成駿主意已定,趕緊掙扎著換一張笑臉,說:“連大人不過是偶遇我等,又何必意氣用事?若今天連大人能高抬貴手,我皇也會記大人一份人情,他日必重謝相還。連大人雖說與我們不同國度,有機會多一條路也是好事?!?/br> 連成駿輕哼一聲,說:“年大大說得不錯,但是……” “連大人,沒有但是,有與人為善的機會,又何必與人交惡?”年大大緊緊盯著連成駿,又說:“如連大人不再追究今日之事,放我等帶林家舊仆離開。我可以代我皇承諾,并由三公主為證,西金國會全力助連大人光復(fù)南狄國?!?/br> “光復(fù)南狄國?”連成駿心里一顫,不禁喃喃自語反問,年大大突然拋來一塊巨大又燙手的山藥,光鮮噴香,真讓他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接了。 “對,光復(fù)南狄國。”年大大聲音不高,卻清晰有力,“南狄國皇帝滅國之日自盡,只有兩女一子在城破之日逃了出去,后來,他唯一的皇子也被北狄統(tǒng)帥射殺了。令堂是南狄皇后所出的公主,最為尊貴,而你又是她唯一的血脈。如果你想光復(fù)南狄國,只需振臂一呼,我西金國定會為你提供財物人力,全力支持?!?/br> 連成駿抬起自己的手臂,向空中比劃了幾次,也沒發(fā)出呼聲,隨后,他自嘲一笑,說:“我相信年大大不會把我當(dāng)三歲孩子哄騙,也信得過貴國女皇,可……” 金琉璃接連狠啐了連成駿三口,冷哼說:“你在連家身份低微,在盛月皇朝也不過是個普通臣子,現(xiàn)在有機會成為高高在上的王者,卻婆婆mama,一點慷慨痛快之氣都沒有,能做什么大事?哼!既然年大大已把話跟你說開,本宮不防直說,只要你今日放過我們,西金國助你光復(fù)南狄國,并把當(dāng)年瓜分的南狄國兩成的領(lǐng)土全部返還給你,你還有可能求娶西金國最有實力的三公主?!?/br> “那我還是不光復(fù)南狄國了?!边B成駿坐到荒丘上,嘴角挑起輕蔑,說:“全力幫助支持,返還當(dāng)年瓜分的兩成土地,都是好事,就是搭一個公主讓我……” 金琉璃立馬發(fā)威,怒罵:“混蛋,你住嘴,誰說搭你……” “請三公主不要意氣用事?!蹦甏蟠蟠驍嘟鹆鹆У脑?,又一本正經(jīng)對連成駿說:“連大人在連家身份低微,卻有王者氣度,這種事該馬上做決定才是。” “容連某考慮考慮?!边B成駿真的在考慮,但他不是在考慮光復(fù)南狄,更不會拿林家舊仆做為換取支持的籌碼,他是在思索林家舊仆與金鳳凰的關(guān)聯(lián)。值得西金國拿光復(fù)南狄國當(dāng)交換條件,林家舊仆的份量太重了,這件事太過沉重了。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年大大緊盯著連成駿,問:“連大人考慮好了嗎?” 連成駿沖蛇骨揮手說:“你可以放松了?!?/br> 蛇骨收起架在金琉璃脖子上的劍,頭部和四腳松泛了一下,就又警惕的目光盯住了金琉璃。金琉璃動了動僵麻的腦袋,一把推開蛇骨,沖年大大走去。她蹲下身查看年大大的傷口,兩人低語了幾句,臉色都變得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