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祖父，說你的第二件事吧！”沈榮華適時催促道。

    “第二件事……”萬仁看向晨哥兒，忖度半晌，才道：“這幾天我和你舅祖母聽說了一些閑話，是關(guān)于你弟弟的，想找你來求證是不是真的。”

    沈榮華與連成駿互看了一眼，“敢問舅祖父都聽說了什么閑話？”

    “這……”萬仁干笑幾聲，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真月鄉(xiāng)君跟他們說，當(dāng)年，林氏和沈老太太去城外寺廟上香，林氏的馬車壞了，被沈老太太等人落下了，只好同仆人宿到城外的小客棧。小客棧半夜遭遇強(qiáng)盜，林氏被沾污，又被俠義之士所救。恰巧是那一夜，萬永琎被閹了，傻子也知道他沒干好事。晨哥兒是萬永琎的兒子，萬永琎那夜干了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沈榮華和晨哥兒是晚輩，又是受害者的兒女，肯定很反感這種事。跟他們面對面，萬仁作為長輩，有些話他實在說不出口，越想說越尷尬。

    當(dāng)然，萬仁不知道當(dāng)年的隱情正是沈榮華告訴真月鄉(xiāng)君、想通過真月鄉(xiāng)君的嘴傳給他們。沈榮華跟真月鄉(xiāng)君說的時候，把沈賢妃和萬姨娘等人陰謀設(shè)計的環(huán)節(jié)省略了。這就是防人之心，知道內(nèi)幕的人越少，她就越占有主動。

    萬仁搓著手，不知道該怎么說，沈榮華和連成駿也同他一起沉默了。

    晨哥兒走到萬仁身邊，很鄭重地說：“我jiejie給我在順天府上了戶籍，讓我姓林，將來承襲我外祖父的衣缽，我給自己取名叫林萬晨。幾年前，他就給我取名叫蕭鐸，姓北寧王府的姓，聽說老北寧王曾給他取過這個名字，可我不喜歡?！?/br>
    “林、林萬晨？你……”萬仁明白這名字的蘊(yùn)意，雙手不由顫抖。

    “你沒聽錯，我叫林萬晨。”晨哥兒開朗一笑，又說：“去年，我叫蕭鐸時就參加了縣試和府試，考過了童生，是我們那一廟年紀(jì)最小的。今年我要用林萬晨的名字參加縣試和府試，要是成績好，我會直接參加院試，你祝愿我考過吧！”

    “好、好孩子，難為你了?！比f仁眼圈泛紅，嘴角和眼角都隨著雙手哆嗦。

    “不要緊，我愿意讀書。”晨哥兒面對萬仁時，表現(xiàn)出幾分少有的天真，笑得純凈開朗。這看在萬仁眼里，無疑是最強(qiáng)大的殺手锏，把萬仁瞬間擊破。

    萬仁揉著眼睛嘆了幾口氣，“外甥女，我想帶晨哥兒回府去，你看……”

    “我不能跟你回府，今天夫子有事，放了我們一天的假，還留了好多字貼讓我們練習(xí)描紅。這段日子學(xué)習(xí)會很緊張，再放假要等參加完縣試和府試了。”沒等沈榮華開口，晨哥兒就推了，以讀書為推卻的理由，萬仁不能勉強(qiáng)。

    沈榮華輕嘆一聲，說：“舅祖父只想把晨哥兒帶回府去，有沒有問過琎表叔的意思。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致使琎表叔象是變了一個人，舅祖父為什么也不問問呢？萬家與我母親又是兩邊的親戚，琎表叔也不是沒分寸的人，為什么會做出那種事，給自己、給我母親，還有我和晨哥兒都帶來了那么大的傷害?！?/br>
    萬仁從沈榮華這幾句話中聽出端倪，忙道：“外甥女，你琎表叔是古怪的性子，跟我們從不提當(dāng)年的事，我們查不出、也問不到，要不你跟我說說?！?/br>
    “成駿，你跟舅祖父聊聊。”沈榮華給連成駿使了眼色，又拉起晨哥兒向萬仁施禮，“舅祖父，我要給晨哥兒做春衫，裁縫也該過來，我?guī)鋈タ纯??！?/br>
    “晨哥兒……”萬仁不想讓晨哥兒走，想多看看，天上掉下來一個俊美聰明的大孫子，早把他砸得昏昏乎乎，“要不、要不你們先去，一會兒就回來?！?/br>
    “好，你們先說話，我們量好尺寸就回來?！?/br>
    連成駿把沈榮華和晨哥兒送到了門口，接到沈榮華的眼色暗示，連成駿定會把當(dāng)年的事講述非常精彩。他和萬永琎私交不錯，替萬永琎惋惜鳴不平，還要替沈榮華埋汰對手。聽他講完當(dāng)年的事，萬仁不氣個半死，也會跳著腳罵人。

    萬仁想用天牢的陰謀跟他談條件，這已觸了他的底線，他能讓萬仁痛快嗎？

    沈榮華挽住晨哥兒的手，問：“晨兒，你會不會怨恨jiejie？”

    “不會，我還要跟jiejie統(tǒng)一目標(biāo)，同心同德，一起進(jìn)退呢?！背扛鐑赫Z氣堅定，眼底流露出幾絲狡黠，“我就是不能為jiejie遮風(fēng)擋雨，也不拖jiejie的后腿?！?/br>
    “那你說說jiejie的目標(biāo)是什么，你怎么跟我同心同德？”

    晨哥兒拉著沈榮華的手晃了晃，說：“他現(xiàn)在是盛月皇朝最富有的巨商，我還聽他說皇上有意賜萬家一個世襲罔替的爵位。金銀爵位我都要，這不是與jiejie目標(biāo)統(tǒng)一嗎？誰敢跟我搶，我就與jiejie攜手并肩跟誰斗到底，這不是同心同德嗎？我肩挑兩家，不怕別人說我的身世，象外祖父那樣君子坦蕩蕩?！?/br>
    “好，說得好?！鄙驑s華連連點頭，語氣卻很勉強(qiáng)，還有一點點難過。

    她的清高文雅的弟弟已被她污染了，若變得象她一樣陰損，可就悲哀了。

    他們裁完衣服回來，萬仁已經(jīng)走了，而連成駿正一臉凝重在客廳里等她。

    －－－－－－題外話－－－－－－

    計劃八月初完結(jié)，感謝親們一路支持。

    ☆、第二百四十八章 美夢又破滅了

    沈家大宅披紅掛彩，喜氣洋洋，到處充溢著歡聲笑語。

    沈榮瑤明天就進(jìn)宮選秀了，初選、復(fù)選對于她來說不過是走走形式。她是內(nèi)定的成王側(cè)妃，這已是公開的秘密，她就是不進(jìn)宮，也會賜封。沈賢妃想讓她參加選秀，是想歷練她，讓這一屆的秀女都知道沈榮瑤的側(cè)妃之位是憑實力得來了。

    沈慷的差事也有著落了，順天府同知，還是主管學(xué)政。因順天府比一般府衙管轄范圍大，同知官是從四品，比他原來還升了半級。吏部的文書還未下發(fā)，但這清貴美差是萬永琎幫他運(yùn)作來的，皇上已點頭，差事落定已是板上釘釘。

    這次給沈慷謀缺兒五皇子沒出力，看到此事已定，就覺得慚愧了。他答應(yīng)盡快給沈惟和沈謙昊各謀一份體面的差事，算是對沈家的補(bǔ)償，沈家上下自是高興。

    外面涼風(fēng)吹拂，細(xì)雨飄飛，吉祥堂內(nèi)卻熱鬧喜慶。今天，沈老太太自己出私房銀子擺席面，為沈慷和沈榮瑤慶祝，為沈家祈福除穢氣。沈家的主子和體面的下人都聚到了吉祥堂，連江氏和真月鄉(xiāng)君都來了，屋里屋外都是人，好不熱鬧。

    午時剛過，下人正傳菜擺席，就有門人來報說萬仁和松月鄉(xiāng)君來了。

    眾人都很驚訝，今天是沈家的家宴，沒請外客，怎么這時候萬仁夫婦登門做客了？疑問歸疑問，聽說兄嫂趕著飯口來了，沈老太太更加高興。沈家跟萬戶侯府是至親，這段日子又在謀劃襲爵的大事，走動頻繁，關(guān)系就更加緊密了。

    “老大，你帶你媳婦去接你舅舅和你舅母，趕在飯口上，正好熱鬧。”

    沈慷應(yīng)了一聲，帶真月鄉(xiāng)君出去接萬仁夫婦，走到門口，又把沈謙昊叫上了。

    “成隆、成興，快跟你們大伯去接祖父、祖母?！比f姨娘從里屋叫出她兩個侄子，讓他們也跟著去接萬仁夫婦，又囑咐了一堆恭維討喜的話。

    萬姨娘這時候就讓她的兩個侄兒稱萬仁夫婦為祖父祖母，想來認(rèn)為過繼之事已成。反正她的兩個侄兒已沒了父母，都過繼到萬戶侯府享受榮華富貴才好。想到萬戶侯的爵位還有豐厚的家財就要歸她掌控了，她的心都激動得快跳出來了。

    吳氏與沈忺互看一眼，眼底流露出輕蔑，語氣拈酸道：“萬家表妹可真是有福氣的人，法師一說要時來運(yùn)轉(zhuǎn)，這喜事就扎堆來，真讓人眼紅呀！”

    沈愷給萬姨娘寫了放妾書，可她說什么也不走。沈老太太做主留下了她，說把她當(dāng)女兒看待，但她在沈家的身份很尷尬。沈榮瑤成了內(nèi)定的皇子側(cè)妃，她的侄兒又要過繼給已故的萬戶侯世子，承襲爵位，她在沈家的地位才徒然增高了。

    萬姨娘知道吳氏和沈忺都嫉妒她，她心里欣喜得意，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我哪有什么福氣？還不是托老太太的福，我不管別的，只知道孝敬老太太，好運(yùn)自然就來了。不只是你，瑤兒、景兒和瑜兒都說把老太太當(dāng)老祖宗侍奉呢?！?/br>
    聽萬姨娘這么說，沈榮瑤、沈榮瑜拉著沈謙景圍住沈老太太表孝心，奉承討喜的好話鋪天蓋地，聽得沈老太太那張老臉都笑成一朵盛開的墨菊了。別人見沈榮瑤幾人把沈老太太哄得十分高興，也都圍過來湊趣，一張張笑臉都擠破房了。

    “老太太，永琎年紀(jì)也不小了，你該勸大伯、大伯母多為他打算。”萬姨娘想起萬永琎看她時那陰鷙的眼神，心就不由哆嗦，但有強(qiáng)烈的貪念支撐，她提起萬永琎仍強(qiáng)作鎮(zhèn)定，“他無妻子兒女，孤身一人，想想就讓人心里難受?！?/br>
    她想把萬成隆過繼給已故的萬戶侯世子，承襲爵位。還想把萬成興過繼給萬永琎，慢慢把萬永琎的萬貫家財弄到自己手里。她的女兒再做了皇子側(cè)妃，以后會成為皇妃，乃至皇后。到時候，別說在沈家，就是這天下有幾個女兒能比她更尊貴。沈愷不把她扶正，非要娶江陽縣主為正妻，她非讓沈愷悔綠的腸子不可。

    吳氏裝模作樣嘆了口氣，“萬家表妹真是菩薩心腸，處處為人打算?！?/br>
    “你管得也太寬了，你不是孤身一人嗎？還是好好為自己打算吧！”沈忺說話向來瞻前不顧后，她看不慣萬姨娘，想諷刺幾句?？捎窒肫鹱约罕恍萘耍f姨娘被放了，兩人現(xiàn)在都是孤身一人，同命相憐，又無話可說了。

    沈老太太把沈忺拉到懷里，嗔怪道：“別瞎說，娘娘說等今年春闈放榜，就給你挑一個年紀(jì)差不多、長得好、又有才學(xué)的，就給你做媒。成王殿下身邊缺可用，他要是有才學(xué)，將來少不了你的榮華富貴，讓那姓孟的蠢貨后悔去吧！”

    “就是就是，讓不開眼的人悔死，你還要啐他兩口?！眳鞘馅s緊附和。

    萬姨娘暗恨沈忺，可現(xiàn)在凡事都要倚仗沈老太太，不敢跟沈忺較真，就又換了一張笑臉，“永琎給大老爺運(yùn)作了好差事，老太太該好好謝謝他才是?！?/br>
    沈老太太點頭道：“確實該謝他，你們說咱們家該怎么謝他？”

    “我聽說他財力雄厚，現(xiàn)在是盛月皇朝最富有的巨商，商路遍布天下，還總出海跟番邦交易，連南平王世子都遜他一籌了?！鄙驈岬饺f永琎，臉上泛起紅暈，她跟萬永琎年紀(jì)差不多，最主要的是萬永琎比她那半個姑爺還富有。要能嫁給萬永琎也不錯，有的是銀子，可他少最主要的一樣，這實在令她無法接受。

    吳氏趕緊說：“向人道謝當(dāng)然是人家缺什么就送什么，老太太這么聰明的人能不知道？我看是故意考我們吧！老太太趕緊教教我，你藏私我可不依?！?/br>
    “你這個猴崽子，就會哄我?！鄙蚶咸怕暣笮Γ拇蛄藚鞘蟽上?，又轉(zhuǎn)向萬姨娘，“琎兒跟我這姑母不親近，是該套套近乎，你說琎兒現(xiàn)在缺什么呢?！?/br>
    “依我說他缺后人?！比f姨娘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見沈老太太等人都急等答案，才笑道：“他后繼無人，就是賺下金山銀山，無人承繼又有什么用？老太太該跟大伯父、大伯母說說，給他過繼一子，現(xiàn)在就跟在他身邊伺候，不是更好？”

    吳氏看了沈忺一眼，輕哼問：“萬表妹是不是有人選了？”

    萬姨娘以譏笑回敬的吳氏，又挽住沈老太太的手臂，說：“人選肯定有，都是我們?nèi)f家人，我們?nèi)f家以侯府為尊，有能干的子孫才能將萬氏一族發(fā)揚(yáng)光大。”

    “說得好、說得好?！鄙蚶咸芗拥嘏牧伺娜f姨娘的手，“把成隆過繼給璋兒承襲爵位，不如再把成興過繼給琎兒繼承萬貫家財，你看怎么樣？”

    “全憑老太太做主?！比f姨娘激動得心都要跳出來了，沈老太太真是她的貴人，太明白她的心思了，“要是成興過繼給永琎，永琎的家財就是老太太的，是賢妃娘娘的。要是將來成王殿下做大事短的銀子，萬家的銀子就隨便用?！?/br>
    沈老太太尋思了一會兒，點頭道：“嗯，這到不錯，等一會兒你大伯父、大伯母來了，我跟他們說說。這件事要是能做成，娘娘和成王殿下肯定高興。”

    “萬表妹真是玲瓏心思，這算計無人能比，自己的兒女安排得不錯，連侄子的前途都打算好了?！甭犝f萬姨娘又有好處可撈了，吳氏的語氣更加酸澀。

    沈忺沉下臉，冷哼道：“是呀！萬表姐的心計可是無人能比的?！?/br>
    “你們別眼紅，少不了你們的好處?！鄙蚶咸珦ё∩驈?，又拍了拍吳氏的手，說：“我常跟娘娘說，別看老四不是我親生的，老四媳婦可是最孝順我。娘娘說給六丫頭許個富貴雙全的人家，給六小子找一份體面清閑的差事，也算是獎勵她了。我看也不用娘娘cao心了，茹兒那兩個侄子模樣都不錯，又跟六丫頭年紀(jì)相仿，他們一個要襲侯爵，一個要承繼萬貫家財，你挑一個，我就做主定下來?！?/br>
    萬姨娘趕緊附和道：“你挑你挑，你挑好了人，我馬上就下定禮?！?/br>
    “哎喲，你們怎么說風(fēng)就是雨呀？”吳氏的臉也笑開了花，又撲到沈老太太懷里，“我的老太太，老祖宗，你做主定誰，我和六丫頭也只有感激的份兒?！?/br>
    沈惟沒功名，沈家風(fēng)光了這么多年，他也沒撈到一官半職。吳知府被貶為七品小吏之后，跟承恩分府往來少了，吳氏的娘家就算是敗落了。他們夫婦都太過普通，女兒想嫁個好人家，兒子想謀一份體面的差事，還真有難度。

    萬姨娘的侄子父母雙亡，本身也不出色，若他們能襲爵，承繼巨額財富，六姑娘隨便嫁哪一個都不錯。只要把自身的利益跟沈老太太等人綁在一起，肯定有好處。聽沈老太太一說，吳氏就動心了，前提是萬姨娘的侄子需有爵位、有銀子。

    三太太江氏帶五姑娘沈臻葳在外面指揮下人擺放菜肴杯盤，沈臻靜和沈榮瑾也跟著幫忙。隱約聽到屋里沈老太太等人熱鬧說笑，她們的臉色都不好看。沈老太太向來是喜歡誰就把誰捧上天，不喜歡就冷眼相待，她們也都習(xí)慣了。

    “四小子，快去看看你大伯和你大哥怎么還沒回來。”

    沈慷父子和真月鄉(xiāng)君去迎接萬仁夫婦，去了時間不短，席面都擺好了，他們還沒回來，也沒人來傳話。沈老太太不放心了，讓沈謙景出去看看，萬姨娘也催促沈謙景趕緊去。沈謙景剛要出門，就見萬姨娘的兩個侄子急急慌慌跑進(jìn)院子。

    “不好了、不好了，打起來了，都打出血了?！?/br>
    沈老太太等人聽到叫喊，都很驚詫，趕緊叫萬姨娘的兩個侄子進(jìn)屋詢問。他們慌慌張張，還沒來得及細(xì)說，就聽到吉祥大門口傳來吵鬧叫罵聲。沈老太太聽出叫罵的人是松月鄉(xiāng)君，趕緊扶著下人來到房門口，想親自一問究竟。

    沈謙昊一身狼狽跑進(jìn)吉祥堂，臉上還帶了傷，沖沈老太太等人喊道：“舅祖母就是個瘋婆子，見人就打罵，老太太還是趕緊避避，我父親被打得滿臉是血。”

    聽說沈慷和沈謙昊都被松月鄉(xiāng)君打了，眾人都很驚詫，萬仁和松月鄉(xiāng)君不是登門做客嗎？沈慷父子出去迎客，又因什么樣的誤會大打出手了？

    沈老太太推開萬姨娘的兩個侄子，急問：“昊兒，到底出什么事了？這兩個糊涂行子什么也說不清楚，你舅祖母很喜歡你父親，怎么把他打了？”

    沈謙昊跑上前扶住沈老太太，“說是因為十幾年前的事，咱們家害了……”

    “你們這一窩賤胚子，都是什么東西？你們要是不給我個說法，看我敢不敢把沈家人都拆骨扒皮?！彼稍锣l(xiāng)君手提明晃晃的大刀氣勢洶洶走進(jìn)院子，看到萬姨娘和沈老太太等人，她大有仇人相見、分處眼紅的意思，掄起刀朝她們撲去。

    好在萬戶侯府的侍衛(wèi)手疾眼快，攔住松月鄉(xiāng)君，奪過她手中的刀。松月鄉(xiāng)君大刀被奪，更加氣憤，叫罵著直接撲上去，又被沈家?guī)讉€強(qiáng)壯的婆子攔下了。

    松月鄉(xiāng)君身材高大，自幼喜歡練武騎馬，雖說沒練成多高的武功，在女子中算是身手了得?，F(xiàn)在她已年近花甲，又養(yǎng)尊處優(yōu)多年，但打幾個丫頭婆子還不成問題。見有婆子攔著她，她就下了狠手，打倒她們，又沖沈老太太沖去。

    沈老太太身體肥胖，行動笨拙，又是身懶體虛之人，動手打架哪里舊松月鄉(xiāng)君的對手？松月鄉(xiāng)君是她的長嫂，她本來就怵幾分，也不敢跟松月鄉(xiāng)君動手。

    別說下人，就是沈忺、吳氏和萬姨娘等人看到松月鄉(xiāng)君如此勇猛彪悍，都嚇呆了，也顧不上攔了。松月鄉(xiāng)君朝沈老太太撲去，先扇了她幾個耳光，又沒頭沒臉抓了幾道。沈老太太頭發(fā)亂了，臉上現(xiàn)出幾道痕，又摔倒了，松月鄉(xiāng)君才松了一口氣。趁松月鄉(xiāng)君喘氣的功夫，萬仁趕緊帶人阻攔，才避免了下一場惡戰(zhàn)。

    “大伯母，你跟我們老太太都這把年紀(jì)了，又是親姑嫂，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了？”萬姨娘扶住沈老太太，又陪笑勸慰松月鄉(xiāng)君，不成想?yún)s重重挨了耳光。

    松月鄉(xiāng)君指著萬姨娘，破口大罵：“你這個逼丫頭養(yǎng)的賤貨，養(yǎng)了個賤蹄子要當(dāng)側(cè)妃，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我現(xiàn)在真后悔自己心軟，當(dāng)初那sao丫頭懷上你，我就該灌她一碗落胎藥，把她賣到窯子里去，也省得她害了那么多人。你有什么逼本事，也就是哄著這個肥豬蠢貨，出些齷齪主意，興風(fēng)作浪。”

    “這是怎么了？我這好飯好菜等著，你怎么就……”沈老太太一屁股坐到地上，放聲大哭。別看她平時臟言穢語都罵得出口，在松月鄉(xiāng)君面前，她可不敢。

    “你不是說要殺了她們給你兒子報仇嗎？你怎么不動手？你往哪鉆？”松月鄉(xiāng)君從人群里揪出萬仁，推著他朝沈老太太撞去。

    昨天下午，萬仁和松月鄉(xiāng)君聽真月鄉(xiāng)君說了晨哥兒的身世，才知道晨哥兒原是萬永琎的孩子。今天早晨，萬仁就到蒲園找沈榮華，以他的堂侄在天牢里聽到的陰謀跟沈榮華和連成駿談交換條件，要帶走晨哥兒。沈榮華把應(yīng)付萬仁的事甩給了連成駿，連成駿這么狡詐陰損的人，三言兩語就拿下了萬仁。

    連成駿跟萬仁講述了當(dāng)年的事，他沒跟萬仁說萬永琎見林氏被春藥控制、經(jīng)不住誘惑，沾污了林氏。而把萬永琎也說成了受害者，沈賢妃和萬姨娘等人則是謀害林氏和萬永琎的幕后真兇。他把細(xì)節(jié)說得模棱兩可，就讓萬仁自行腦補(bǔ)吧！

    萬仁氣炸了肺，也恨透了沈賢妃和萬姨娘等人。但他不敢把這些事跟松月鄉(xiāng)君實說，就怕松月鄉(xiāng)君一氣之下，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不成想他身邊有松月鄉(xiāng)君的眼線，不但跟松月鄉(xiāng)君添油加醋說了當(dāng)年的事，還把萬仁賣了。

    松月鄉(xiāng)君帶人來了沈家，進(jìn)門見到沈慷父子，就親自動手了。她帶來的下人不少，把沈家的下人也控制了，就是要打沈老太太等人一個措手不及。

    “都是一窩子泥腿子，上不得高臺面的土鱉，不入人流的東西，一個個的倒是心狠手辣?！彼稍锣l(xiāng)君緩了一口氣，看到萬仁不打沈老太太，就又罵開了。

    三太太江氏陪笑上前，“舅母，到底出了什么事惹得你一進(jìn)門就發(fā)這么大的脾氣？你看我們都擺好席面了，咱們先坐下來，有什么事吃完飯再說?！?/br>
    “是呀！大伯母，你們……”萬姨娘滿臉陪笑，剛一開口，又挨了耳光。

    面對松月鄉(xiāng)君，連沈老太太都不敢造次，萬姨娘就只有腆著臉挨打的份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