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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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好幾門課程加一起,壓力還是有的,她每日都要去玫瑰園給謝蘭衣念書,復(fù)習(xí)功課的時間自然就少了,只能晚上熬夜。 她年紀(jì)小,平常每日都要睡滿九個小時,如今突然少睡,難免有些不適應(yīng)。 給謝蘭衣念書的時候,她偷偷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 誰知手還沒放回去,手腕就被幾根寒涼如玉的長指按住。 “陰虛火旺,聲音綿軟無力?!保x蘭衣用診治病人的口吻說道,“夜間未睡好?” 襄荷沒料到他會突然為自己把脈,手都忘了收回來,訕訕地說道:“快季考了,我怕考地太差嘛……” 謝蘭衣點點頭,正在襄荷以為這事了了的時候,他突然又道:“這幾日不必念書了?!?/br> 說罷手指在書架上逡巡,這次花費的時間久些,手指在書脊上滑動幾次才找到一本書,遞給了襄荷道:“可學(xué)了這本?” 襄荷一看,正是這次季考要考的《齊民要術(shù)》,忙點點頭道:“學(xué)了,山長說這本肯定要考,讓我們背熟呢?!?/br> “那便背吧?!敝x蘭衣道。 襄荷糾結(jié),問道:“真不念書了?” 他左手手指輕叩輪椅側(cè)欄,右手指著那本《齊民要術(shù)》,道:“這個,也是一樣的?!?/br> 農(nóng)書也是書,自然沒什么不同,他涉獵甚廣,無書不讀,農(nóng)書自然也讀得。 襄荷只好拿了那本《齊民要術(shù)》,照著前世高考背歷史背政治的勁頭背起來。襄荷記性不錯,一長段話通讀兩三遍便能短時間背誦下來,因此背地倒也快。 只是背誦時難免有卡殼。 “……良地非獨宜晚,早亦無害;薄地宜早,晚必不成實也。山、澤有異宜。山田種強苗,以避風(fēng)霜;澤田種弱苗,以求、以求、以求——”背到這里突然卡殼,襄荷正要低頭翻書,忽聽一個沙啞的聲音道: “以求華實也?!?/br> 襄荷抬頭,便見謝蘭衣仍舊端坐著,似乎剛剛說話的不是他一樣。 她也沒在意,繼續(xù)背起來:“嗯,以求華實也。順天時。量地利,則用力少而成功多……” 室內(nèi)朗朗的背誦聲與以往似乎沒什么不同,只是相比念書,畢竟不那么流暢,且第一遍背誦時總有些磕磕巴巴。接下來,襄荷很快發(fā)現(xiàn),每次她卡殼時,謝蘭衣總是能夠迅速地接上,從無一次出錯。 數(shù)不清第幾次之后,襄荷終于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背過么?” “未曾?!?/br> 襄荷圓溜溜的眼睛瞬間瞪大,失聲道:“那你怎么會背的?” 謝蘭衣的身體忽然幾不可查地一僵。 而襄荷很快意識到,以前未曾背過,那么只能聽她朗讀時記憶的。 可是好幾次他都是在她第一遍背誦時便提醒,之前她也只念過一兩次,只聽一兩遍就能記憶地那么清楚?這豈不就是傳說中的過目不忘? “過目不忘?”,襄荷又驚訝又好奇地道。 挺直的坐姿忽然像是脫力般松弛下來,他低下了頭,帶著絲輕笑道:“過目不忘?或許吧……” 襄荷敏感地察覺到他情緒的不對勁。過目不忘,這對常人來說是很值得驕傲的一件事啊,但他的反應(yīng)……有點不對勁。 “你不開心。”襄荷愣愣地道,“為什么不開心?過目不忘……不好么?”對了,他不是過“目”,他根本看不到…… 但是,她卻直覺地認(rèn)為并非這個原因,只因為他給她的感覺從不是會因自己的殘缺而自卑沉淪的人。 那么,會是什么原因? 謝蘭衣笑了笑,聲音難得地有了些溫度:“并非不開心?!?/br> 說罷忽然伸出手,迅速地在襄荷頭頂發(fā)旋兒處揉了揉,然后又迅速地收回,道:“只是,有些感慨。” 襄荷被他這動作弄得有點懵,繼續(xù)愣愣地道:“感慨什么?” “自然是感慨……天命弄人。” 襄荷還是不懂。 “過目不忘,于常人許是好事,于我——”他指了指自己,聲音還帶著笑意,但終究沒有說下去。 襄荷心中猛地一顫,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蒙著白綾的雙眼。 皇帝不會樂意看到一個天資聰慧的前朝皇族之后,更何況是過目不忘這樣足可稱為天才的天資。 過目不忘,那便毀掉那雙目。 心臟似乎被什么拉扯了一樣,鈍鈍地痛。有人說,什么叫悲???悲劇就是將美好的東西生生在你面前摧毀。正如花朵被人攀折,鳥兒被奪去歌喉,舞女失去雙腳……將其最耀眼最奪目的摧毀,便是世間最殘忍的酷刑。 “謝蘭衣,你別難過?!毕搴烧f著,鬼使神差般站起來,走到他面前,盡力張開雙手抱住他。 她個子小,即便他坐著,即便她踮起了腳,仍舊勉強才能抱住他的腰。但她還是緊緊地抱著,仿佛這樣就可以將自己的溫暖和快樂傳遞過去。 被抱住的軀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便松弛下來,一雙比她長許多的手臂自她背后將她抱起,直到她能夠與他“對視”。 “不難過?!彼f道,“很久之前,就不難過了?!?/br> 似乎怕襄荷不相信,他又加了一句:“真的?!闭f罷額頭稍稍前傾,輕輕碰了碰襄荷的額頭。 溫?zé)岬念~頭和額頭相碰,思維最接近的地方相接,仿佛將彼此毫無隱瞞地坦誠在對方面前,探知到對方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真的不難過呢。 襄荷摸著自己的額頭想。 那一刻,她真的沒有感受到他的難過,相反地,難過的是她,是為他心疼的她。她想要安慰他,但其實卻是他在安慰她。 我不難過,所以你也不要難過,好么? 她清楚地接收到他的想法。 “嗯,都過去了?!庇谑撬χf。 謝蘭衣又笑了笑,襄荷這才發(fā)現(xiàn)他今日笑的次數(shù)相比以往實在是太多。 這是個好現(xiàn)象,她想。 這日之后,兩人的相處比之前更加隨意而親昵,襄荷也不若以往那般多少有些拘束,謝蘭衣雖然依舊是惜字如金的說話風(fēng)格,但偶爾也會蹦出個長句,每每引得襄荷故意逗弄他說長句。 不過,她的主要任務(wù)自然還是為季考準(zhǔn)備。 有個人一起背書似乎能讓背書效率上升一樣,襄荷很快便將需要背的背完,期間她只需讀過一遍,再次背誦時,謝蘭衣便成了人型糾錯儀器,精準(zhǔn)、快速,比襄荷翻書還要高效,簡直堪比人型學(xué)習(xí)機。 而謝蘭衣在學(xué)習(xí)方面的幫助自然不止在背書這一方面,但凡襄荷有任何不懂的地方拿去問他,就沒有一次問倒他的,每次總能給她最好的解答。襄荷有次壞心地特意找了道超出她水平許多的高年級算學(xué)難題,想看到他束手無策的樣子。結(jié)果,人三兩下便解出,還能利落地給她講解,反而是她因為算學(xué)底子太差,根本是聽都聽不懂。 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若說謝蘭衣還有什么強項弱項,雖不知弱項是什么,但算學(xué)絕對算得上強項,不止過目不忘,他的心算能力更是強悍地讓她這個數(shù)學(xué)渣徹底膜拜。 如果生在現(xiàn)代,這絕對是一枚全科學(xué)霸啊,襄荷感嘆不已。 在這個全科學(xué)霸的輔導(dǎo)下,襄荷自信滿滿地迎來了第一次季考。 ☆、第3章 .14| 襄荷好歹也是經(jīng)歷過前世高考陣仗的人,因此雖然對季考挺重視,但真到場上時卻并不怎么緊張。經(jīng)過考前的一陣突擊復(fù)習(xí),加上謝蘭衣的全科輔導(dǎo),她答起題來說不上下筆如有神,但也沒什么費力的感覺。 季考過后有三天的休沐時間,襄荷便收拾收拾東西回了秀水村。 臨走時,她去玫瑰園與謝蘭衣萬安告別,毫無意外地沒有發(fā)現(xiàn)謝蘭衣有任何情感波動,只是讓萬安趕車送她,然后說了句路上小心。 襄荷婉拒了他的好意,只道蘭郎中會來接自己。聽了這話,謝蘭衣便也未再多言。 此時已經(jīng)入了冬,鶴望山上的落葉樹都已蕭蕭索索,落葉鋪滿山道。蘭郎中接襄荷時趕著一輛灰色毛驢拉的車,車廂用油氈裹著,雖然不算好看,但卻簇新簇新的,放在鄉(xiāng)里人家之中,也算得上打眼了。 襄荷驚喜地爬驢車,朝蘭郎中道:“爹,咱們買車了?” 蘭郎中驕傲地點點頭,問道:“怎么樣?不比書院的馬車差吧?以后你來回書院都不用走了,咱車接車送!” 襄荷捂著嘴笑,一個馬車一個驢車,馬和驢的價格可差遠了,再說書院的車廂起碼是工匠統(tǒng)一定制的,但蘭家這輛卻好像就是村里木匠做了個車架,蘭郎中自個兒用油氈糊了車廂。不論從造價還是從外觀,明眼人都知道孰優(yōu)孰劣。 不過襄荷卻不會這么說,她笑著重重點頭:“當(dāng)然,比書院的馬車舒服多了!” 雖然外觀不怎么樣,內(nèi)里的布置卻很用心。車?yán)镤佒r候用的小褥子,還有她做的抱枕,座位下的隔板還有許多她常用的小玩意兒和吃食。顯然,這驢車就是專程為她準(zhǔn)備的。 聽了襄荷的話,蘭郎中原本就得意的臉?biāo)查g笑開了花,鞭子一甩,小毛驢便“ 咴兒~咴兒~”地叫著,“得得”地行走在初冬的山道上。 一回到家,襄荷首先便是跑去看院子里的花,這是她每次回家做的第一件事。 這時節(jié)已經(jīng)沒什么花在開,秋菊將殘,冬梅未開,院中是一年中少有的寂寞時候。 襄荷將院中花草都看了一遍后,便蹲在那片月季扦插苗前仔細看。 早在進了玫瑰園后的第一個休沐日,襄荷便將玫瑰園中的月季全都修剪了一番,而修剪下來的枝條自然沒有扔掉,而是廢物利用地全部都扦插上。 即便襄荷并沒有大剪,只是剪掉了枯枝弱枝啞枝,但剪下來的枝條數(shù)量仍然很可觀,即便把襄荷那一分試驗田的周邊全種上也種不完。因此襄荷從蘭家老宅的院子中擠出一小塊兒地,密密匝匝地全都插上了月季,醫(yī)館后院的空地也都被兩指長的扦插小苗占滿。 襄荷又或買或挖地弄了許多野薔薇何和山木香,截去上端,只留主莖和根系做砧木,將削好的月季接穗嫁接上去,每根砧木上都至少接了兩到三個接穗。這樣嫁接的小苗比扦插的小苗生長快得多,不出意外的話,明年春天就能穩(wěn)定開花。只是這樣做費時費力費銀子,因此襄荷只弄了幾百株,剩下的都直接扦插了。 此時距離扦插已經(jīng)過了三個月,許多扦插的枝條上都發(fā)出了嫩嫩的小芽,由于寒冬來臨,小芽不是淺淡的嫩綠色,而是微微發(fā)紅,像是被寒風(fēng)吹紅臉的小姑娘,一排排整齊地排列在扦插田中。 到了明年,每一棵小苗都能長成一株成株,月季地栽長勢又旺,也許都不用等到明年秋天,春天便可以看到零星的春花。 再者,這次的月季不同于襄荷培育出的那盆蘭花,蘭花只有一盆兩苗,即便明年運氣好地再發(fā)出兩苗,總共也不過四苗罷了,但月季卻有成千上百株! 量大便意味著商品化的可能性,襄荷前段時間已經(jīng)跟謝蘭衣提過,要將玫瑰園的月季培育多了向外出售,屆時大部分收益都會交給他。謝蘭衣對她出售月季沒有意見,卻更改了她提出的分成比例,將大頭讓給了她,他自己只拿了最小的一份。 “若不是你,它們也只是一文不值的野草,年年自開自落罷了?!彼@樣說道。 襄荷卻不好意思拿這份錢,私下又跑去找萬安,萬安初始也不同意,只道公子的意思便是他的意思,后來也不知是襄荷磨得狠了還是怎么,終于松口讓步,但也并未如襄荷提出的那樣,而是將利潤與襄荷對半分。 見再也磨不下去,襄荷便也只好作罷,但也因此對這樁生意更加上心了。 扦插的小苗是明年要賣的主力軍,但那些嫁接的苗才是吸引顧客的招牌。 這時代雖然已經(jīng)普及嫁接技術(shù),但在花卉上的應(yīng)用還是不多,除了一些名貴花卉,如牡丹山茶,很少有花匠想著法子玩花樣嫁接,而月季,或者說整個薔薇屬的植物,在中|國古代雖不算默默無名,但也實在不是什么昂貴的品種。許是因為其插枝便活,尋常農(nóng)家也能看到墻角爬著一架薔薇,因此薔薇屬植物算不得權(quán)貴人家花園中的寵兒,價格自然也不會太高,以致想到嫁接薔薇的花匠也是少之又少。 但襄荷相信,以玫瑰園出品的各色月季品種,加上趙寅年的炒作手段,就算不能把月季炒出高價,但也絕對不會無人問津。 因此襄荷在那嫁接的幾百株上很動了些腦筋,有一株接了許多色的七色月季,有特意塑了造型的盆栽月季,更多的則是以直立野薔薇做砧木弄出的樹狀月季。而無論是七色月季、盆栽月季還是樹狀月季,在這個時代都是沒有的,雖然都算不得什么獨家秘密,旁人一看便能學(xué)去,但襄荷要的就是個先機,只要搶了這個先機,她便能賺得盆滿缽滿,正如那個印字果實一樣。 事實上,從五月至今,印字果實已經(jīng)不能給蘭家?guī)矶嗌偈找媪恕?/br> 因為cao作的簡便性,很快就有人察覺到在果實上印字的方法,在這沒有版權(quán)保護的古代,“盜版”很快層出不窮,泛濫于市。很快,連大街上都有拎著個籃子叫賣印字果實的農(nóng)婦,且她們叫賣的價格比珍寶坊便宜了豈止一點半點。價格攻勢之下,珍寶坊的果子一時間幾乎賣不出去,趙掌柜氣地要命,叫嚷著要去官府,讓衙役將那些沿街叫賣的都抓去打板子,還是襄荷笑著勸說了他。 以趙家權(quán)勢雖能將人抓起來,但在沒有版權(quán)保護法的古代,即便他們占理,卻也難免惹眾怒。 民怨,可不是誰都能稱受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