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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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裘披風(fēng)抱在手里便是毛茸茸軟綿綿的一捧,溫濃下意識地低頭埋了埋,而后嗅到不屬于自己的氣息,突然反應(yīng)過來,立馬將頭抬起。 飛快地將衣裳擱在一邊,而后端正坐在案前。 先是看了眼匣子,伸手撥開鎖扣,只見里頭橫躺著一枚羊脂白玉的簪子,入手溫潤,線條流暢,簪頭上趴著一只惟妙惟肖的打盹貓兒,懶洋洋的模樣。 溫濃很喜愛這種一看就不是首飾鋪子里面能買到的款式,更何況這簪子充滿童趣瞧著可愛極了,于是愛不釋手地摸了又摸,還往腦袋上比劃。 直到梨湯拿了干帕子催促溫濃,她才將簪子小心放回去,而后拿來信封開始拆看。 梨湯在后頭用帕子一點點絞干溫濃的長發(fā),一抬眼,發(fā)現(xiàn)鏡子里頭的溫濃兩頰飛紅,眸子微微濕潤,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也是奇了怪了,近些日子姑娘的情緒起伏好像格外的大。 …… 當(dāng)晚,太子并未收到溫濃的回信,心里便懸著一塊大石,入睡也不算安穩(wěn)。 收到回信是在兩日后,太子拆信拆得極快,展開一瞧,上頭第一句便是,“允之哥哥,我已經(jīng)有心上人了哦?!?/br> 頓時,太子這心就涼了涼。 她還是喜歡蘇雪和么? “我的心上人在我生辰這日準(zhǔn)備了一個稱得上特別的驚喜,卻不曾親口對我說喜歡,惱人得很。” 太子一頓。 驚喜,雪和好像送了面屏風(fēng)過去。 不過他自己也準(zhǔn)備了驚喜。 說的是雪和,還是…… “對了,我最近也在外地,因此信件一個來回的時間比以前要長。” 這句看得太子滿腹疑惑,她不是就在京城么? 于是寫信詢問,“nongnong如今在何地?生辰禮物可還喜歡?nongnong的心上人準(zhǔn)備的又是什么樣的驚喜?” 同一個早晨,收到三個問題的溫濃好笑得在床上滾了一圈。 他占了兩個身份,還當(dāng)真準(zhǔn)備了兩次生辰驚喜,如今還醋起自個兒來了,竟像是要和自己另一個生辰禮比出個好歹來似的。 好玩兒。 而這個清晨的太子則想著溫濃口中的心上人,想著她為那個心上人頻繁牽動的心緒,心緒難以安寧。 于是只能按捺住心思,照常去上朝。 只是今日大概有些諸事不順,朝上一個二皇子黨上奏提議立后,滿堂嘩然。 立薛妃為后。 如此,二皇子便算是出身正統(tǒng),嫡后所出,與太子也能有一爭之力。 眾人關(guān)心的也不是皇上后宮的娘娘們,而是前朝的局勢。 太子從小便是按照儲君來培養(yǎng),如今羽翼頗豐,備受皇上青睞,可到底還未登上寶座,一切都還存在變數(shù)。 尤其太子近日動作頻頻,早已觸動了一些官場老人的利益。 便如大理寺卿關(guān)押溫父那一回,在官場上算很是常見的事。朝廷官員之間的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總有人情來往、利益交換,此類看在某某的面子上做些手腳的事并不鮮見,眾人早已習(xí)以為常,并不打破這樣的規(guī)矩。 于是那個戳穿的人便顯得不合時宜起來。 大殿里,太子立在最前頭,眾人瞧不見他的臉色,只看見他的背影紋絲不動,像是對這樣的上奏毫不在意。 龍椅上的天子將奏折翻看了一下,目光往太子這邊落了落,而后淡聲問,“理由?!?/br> “回陛下,自公孫皇后故去至今,已有九年之久,薛妃娘娘打理后宮也有九年,如今后位空置,天下苦無國母久矣!臣等提議立薛妃娘娘為后!” 而后謝尚書也站出來應(yīng)和,“陛下,臣附議。公孫皇后生時便以賢良淑德聞名,眼光與肚量均不輸男子,公孫皇后在天有靈,想必也會為大局著想,給大乾擇一國母。”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大臣抗議,一時間朝廷上爭執(zhí)不休,兩派涇渭分明。 而蘇丞相則立在原地不動,哪邊都不站。 偏偏皇上點到了他,“蘇愛卿,你覺得如何?” 蘇丞相暗暗無奈,隨后站出來和稀泥,“臣覺得立國母確實于大乾有益,不過茲事體大,皇上還需仔細(xì)考量,此事不僅關(guān)乎國母,也與太子殿下以及二皇子殿下息息相關(guān),皇上不如詢問二位殿下的意思?!?/br> “哦?那群之,你怎么看?” 話落,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站出來,甜笑著撒嬌,“父皇,兒臣自然依您的了。” “也是,孤問你做什么,你自然是贊成的?!被噬闲χ熘更c了點二皇子,而后終于看向太子,“那你呢,太子?” 看向太子的時候,他的神情顯而易見地正經(jīng)起來,從一個會說笑的慈父變作了督促上進的嚴(yán)父。 太子神情不變,輕描淡寫地回答,“如今后宮安寧,局勢安穩(wěn),立后一事是國事,更是父皇的家事,兒子怎好過問,因此全看父皇的意思?!?/br> 言語雖不爭,卻叫提議立后的大臣變了臉色。 既然一切安穩(wěn),卻忽然提議立后,導(dǎo)致朝中爭執(zhí)不斷,將□□之事變作動蕩之源。事情鬧得越大,提議之人越是沒有好下場。 “孤再想想,無事便退朝吧?!?/br> 下朝后太子還是那副不為所動的神色,也不在意旁人各色的目光,徑自回府去了。 只是很快,檀香寺的禪室里多了一個酒醉之人。 禪機大師無奈合掌,“殿下,佛門清靜之地,你卻來喝酒。” 尊貴的太子殿下,朝堂上一派淡然的太子殿下,此時正趴在胳膊上,墨發(fā)鋪在桌案上,一只伸出來的手里還握著酒壺酒。 他仰頭看著禪機大師,說話的嗓音因醉酒而顯得綿軟,“舅舅,舅舅,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不在你這里喝酒,又去哪里喝酒?” 禪機大師伸手欲奪他的酒壇,哪知他人醉了,身手還矯健,一下便避開了去。 禪機嘆道,“盡胡說。皇上與你乃是親父子,怎么也比我這個舅舅親。” “不,他是皇上,他就是皇上。他要我做太子,不是兒子?!碧酉肫鸪蒙系氖虑?,最傷他的不是那些居心叵測的大臣,恰恰是那個舉棋不定的皇上。 他曾對母后口口聲聲矢志不渝,看待母后的目光也包含柔情,可是母后去的時候他也只消沉了一個晚上。 一個晚上。 翌日就封薛嬪為妃,掌管后宮。 這便是帝王的深情。 那個消沉的夜晚成了帝王用情至深的證明,被寫進了起居注。 九年不曾立后更是令人感慨稱贊,或許日后史書上都要濃墨重彩地記下這一筆。 太子清楚,父皇花費心血將他培養(yǎng)到今日自然不會輕易改立儲君,不過也僅此而已。在確保他的儲君之位以后,并不打算給他更多了。 門口守著的崔九溪隱約能聽見里頭的說話聲,想起他做伴讀的時候看到的場景,長吁出一口氣來。 他曾見過帝后和樂,與小太子三人仿佛尋常百姓家,也在后來遠(yuǎn)遠(yuǎn)目睹過皇上抱著二皇子玩耍。那次太子就在他身邊,原本還有說有笑的,忽然就沉默下來,拉著他便換了條路走。 此時外頭正下著細(xì)雪,慢慢悠悠地飄下來,隱約可以看見院子口有行人撐著傘走過,向這處僻靜的禪房投來好奇的一瞥。 “崔大人?”一道清脆嗓音響起,而后一道少女的身影從院子口輕盈地走過來,笑道,“原來當(dāng)真是崔大人,我還以為看錯了?!?/br> 崔九溪一瞧,是云荻郡主。 “郡主今日來上香?”崔九溪隨口一問,忽地一個念頭撞進腦海,便加了一句,“郡主是一個人來的,還是和好友一起?” “nongnong和子吟都在,我們就在旁邊吃齋食。崔大人既然在這里,那太子哥哥也來了?今天這雪確實下得極好,一個個都來了興致出游。” 崔九溪點頭,滿心想著溫濃也來了,他得想個辦法將溫濃單獨引來。 于是輕咳一聲,謊話信口拈來,“也是巧了,方才禪機大師還與我說,覺著溫姑娘與佛有緣,想要與她談?wù)劇?/br> 不料還未說完云荻便驚恐拒絕,“不要。休想我們nongnong削發(fā)為尼!崔大人你知道養(yǎng)出一頭烏黑濃密的秀發(fā)有多難多費心思嗎?” 崔九溪:…… 第42章 膝枕 “……我喜歡你?!?/br> 崔九溪還待說什么, 云荻已經(jīng)撐著傘踏著小碎步往回走了,像是生怕崔九溪再度出言說什么溫濃與佛有緣的話了。 云荻出了院子之后,崔九溪扶了扶額, 只好先按捺不提。 好一會兒, 身后一聲“吱呀”,崔九溪轉(zhuǎn)身,見禪機大師闔門出來, 遂行了個佛家禮。 禪機大師回以一禮,而后搖搖頭說, “殿下已經(jīng)睡過去了,我去給他煮一碗醒酒湯?!?/br> “勞煩大師?!贝蘧畔p輕推門進去,只見太子殿下枕在胳膊上睡得正香,一頭烏墨長發(fā)已經(jīng)松散了一些,與金色的發(fā)帶一道鋪在了案上。 “殿下,殿下……”見喚不醒, 崔九溪走到一邊, 將屋子里的炭火燒得更旺, 火光明滅間, 他依稀看到了幼年那個讀書讀到夜半的太子, 那會兒他也是這么趴在胳膊上就睡了過去, 醒來之后還要懵一會兒,不知今夕是何夕。 屋子里寂靜得只有炭火細(xì)微的燃燒聲, 而后太子大約是覺得熱了, 伸手將領(lǐng)口扯了扯, 嘴里咕噥出一聲夢囈來,“母后……” “叩叩——”忽地響起敲門聲,崔九溪便以為是禪機大師的醒酒湯煮好了, 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外頭竟是個意想不到的面孔。 一時間崔九溪不知是該驚、該喜,還是該疑,“溫姑娘?” 溫濃立在門口,對崔九溪笑了笑,“崔大人說我與佛門有緣,我特來詢問是如何一個緣法?!?/br> 崔九溪聞言一噎,正尋思著如何解釋,卻又聽溫濃說,“殿下在里面吧,喝酒了?” 她的目光往屋里落,隱約能從里頭嗅到一縷縷的酒香,而那個向來熱衷“巧遇”的太子殿下并沒有出來,溫濃便猜他是醉倒了。 “正是,溫姑娘,這……”崔九溪接觸姑娘不多,尤其溫濃伶俐聰慧,很難被糊弄過去,于是便不知道說什么好了,生怕說得多了將殿下的事給說漏嘴了。 “崔大人,方便讓我進去么?”溫濃抬眼看著崔九溪。 崔九溪聞言,愣愣地側(cè)身讓開了些,見溫濃往里走了好長一截才反應(yīng)過來,輕輕一拍腦門,便笑著將門帶上了。 原來他家殿下,倒也不是一廂情愿。 溫濃往禪房深處走去,這間禪房縱深很長,兩側(cè)都是輕輕飄蕩的竹簾,越往里走,便越暖和。 而眼前的太子正趴在長案上熟睡,臉頰泛紅,額上還有個不知道磕到了哪里的淺紅印子。手邊有幾瓶或立或倒的空酒壺,另一只手邊線香散發(fā)著裊裊的煙氣。 有木質(zhì)線香的暖香,烈酒的醇香,夾雜到一處,竟還能嗅出獨屬于他的氣味,一如他這個人一般,無論在哪種嘈雜混亂的環(huán)境都十分的顯眼。 溫濃腳步極輕地走到太子身邊,離他近了,可以看清他稍稍蹙起的眉心,微微敞開的領(lǐng)口。輕輕一個吞咽,喉結(jié)處的深紅細(xì)痣也跟著動了動,這是一個令她疑惑且很難坦然直視的地方,少時,他分明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