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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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字班的老師對她還要縱容,當(dāng)即就讓人送著她往外走。 錦山侯聽了滿耳朵的之乎者也,頭一回覺得自己整個人充盈了許多,想必明日再開口都能有文化不少。 他這樣想著,便決心獎勵自己半日的假。 于是錦山侯屁股一挪,從凳子上起來,連忙追了過去:“念念!” 他這樣喊。 那日他聽陛下就是這樣喊的。 “念念!念……”錦山侯體胖,跑出去沒多遠(yuǎn)便喘了起來。 鐘念月這才駐足,轉(zhuǎn)過身來。 錦山侯定睛,這才更近地看清了鐘念月今日的打扮。她穿著胭脂色的齊胸裙,裙擺撒開好似一朵兒似的,連眉眼都被映得紅了幾分。 “何事?”鐘念月問他。 錦山侯都想好了,如今見了鐘念月,便更是有了底氣。他深吸一口氣,道:“我、我?guī)钅钊ヒ妿讉€我的朋友?!?/br> 她生得這樣好看,又這樣溫柔,這樣好,他們也一定都會喜歡的。 錦山侯在心底惡狠狠道。 既然與秦誦他們玩不到一處去,那我便帶念念和我的朋友認(rèn)識好了! 鐘念月?lián)u搖頭道:“我要回馬車?yán)锶チ??!?/br> 錦山侯忙道:“我叫他們來馬車前見你?!闭f完,便一溜煙兒跑了。 書容也是聽過錦山侯大名的,那日入宮跟著的是香桃,因而書容并不知曉這錦山侯乃是陛下特地分給鐘念月玩的。 書容皺眉道:“與錦山侯在一處玩的,只怕……”只怕也是一幫紈绔,姑娘著實沒什么可見的。 但書容知道自己做不了姑娘的主,因而話只說了一半便住嘴了。 鐘念月沒出聲。 這兩日大雪下得更加厲害了,她一點寒氣都受不得,一受涼便覺得困倦非常。 鐘念月揣著手爐,徑直往前行去。 等他們上了馬車,錦山侯也帶著人來了。 錦山侯中氣十足地道:“她比我還要厲害,你們見了她,便該要……” 有人問:“便該要拜他做老大,是不是?” 又有人問:“他如何厲害了?” “她不怕皇叔父?!?/br> 只這六個字,便立時換來了“哇”聲一片。 鐘家的車夫無奈地看向錦山侯。 車夫也不知錦山侯是陪著鐘念月玩的角色,還一心忌憚著這位的身份來頭,于是只有苦著臉道:“侯爺,咱們該要回府去了……” 錦山侯便趴在車門邊敲窗戶:“念念,念念,念念?!?/br> 這小胖子執(zhí)著得很。 跟知了似的,滋兒哇滋兒哇沒停。 鐘念月卷起了簾子,探出頭。 又換來“哇”聲一片。 卻見對面足有四五六個小孩兒,都同錦山侯差不離的年紀(jì),個個身著錦衣華服,只是這個頭發(fā)散亂,那個袖口臟污,還有的連臉都是黑的。只是望著鐘念月的目光,個個都透亮。 他們道:“哇!是個女孩兒!” 錦山侯聽了,頭一個不服,道:“女孩兒家怎么了?她比我還厲害!那便是比你們更厲害!” 幾個小孩兒跟著點了點頭。 似是服了氣。 錦山侯這才滿意了,便挺著圓圓的肚皮,指著他們同鐘念月道:“你瞧,這個是凌家的小兒子凌若青,這個是高家行七的兒子,這個是繕國公的庶子……” 鐘家的車夫聽得嘴巴都張了老大,像是要撐不住跌地上了。 就這么些個如同泥堆里滾過的,卻都是王公大臣之后? 鐘念月聞聲歪了歪頭。 倒并沒有在意他們各自是什么來頭……只是接連聽了幾個名字后,她發(fā)覺到,嗬,若說她是穿進(jìn)來的這本甜寵古言里的頭號炮灰女配,是女主感情路上的最大敵手。 那么跟前這一幫小紈绔,便是將來排著隊,要被女主和太子一塊兒給打臉的對象。 倒也真是絕了。 怎么個個都是錦山侯認(rèn)識的? 這便是反派扎了堆兒? 鐘念月正要和原著的劇情反著來呢,偏不如太子的意。她微微一笑:“改日一起玩罷?!?/br> 這還是頭一回有女孩子要同他們一起玩呢。 那個凌若青最先紅了臉,結(jié)結(jié)巴巴道:“一起,一起打仗么?” 鐘念月:“打仗?”凌若青抬起手,上面糊得黑乎乎的,道:“用泥巴打仗啊?!?/br> 鐘念月:? 她才不玩泥巴。 這紈绔子弟怎么紈绔得一點檔次也無? 旁邊一個小少年插聲道:“凌若青打,我們在旁邊下注。賭誰贏!” 又賭又打的。 這確實是紈绔子弟了。 鐘家車夫聽得臉都綠了,恨不能攔住這些混小子,管他們是什么出身呢,總歸是莫要想接觸他們家姑娘。 他家姑娘端坐在里頭,挑了挑眉,道:“就這樣?就沒了?沒意思。改日教你們些別的?!?/br> 車夫驚愕回頭。 他家姑娘面容慵懶,絲毫不像是在說笑。 再看對面一幫紈绔子弟,已經(jīng)個個笑開花了,雙眼都放著光:“何必改日,今日,今日好了……” 錦山侯一叉腰,怒喝道:“你們沒瞧見她累了么?說改日便是改日了?!?/br> 秦誦一行人都曉得體貼鐘念月病弱疲累。 他們又怎么能輸? 小紈绔們囁喏片刻,這才住了嘴。 鐘念月的馬車這才得意挪動,緩緩朝鐘家回去。 只是這邊前腳才到鐘家,后腳便有宮人攔住了鐘念月。那宮人福了福身,看著鐘念月的目光充滿了熱切,道:“奴婢得了娘娘的命令,特在此地等候姑娘回府。娘娘這兩日惦念姑娘惦念得緊,命奴婢等接姑娘進(jìn)宮去說說話。若是天色晚了,姑娘就不必回府了?!?/br> 鐘念月本來都有些昏昏欲睡了,聽了這話又一下清醒了。 那日惠妃的臉色那樣難看,今日又發(fā)的什么瘋? 不怕又被她氣個心梗? 見鐘念月不為所動,那宮人有些急了。 自那日陛下到了惠妃宮中后,宮人們便都隱約知曉,鐘家姑娘不再是那個討好著娘娘,一心盼著嫁給太子的人了。 鐘家姑娘不知何故在陛下跟前掛上臉了,今非昔比了,他們都要敬著怕著了。 今日若是請不了姑娘過去,他們又該如何向娘娘交差? 娘娘這幾日,心情正不大好呢。 宮人咬咬牙,只好將惠妃的目的抖落了一半出來:“姑娘還不知道吧,沒幾日便是陛下的壽誕了,……姑娘還不曾想過備什么壽禮罷?娘娘為姑娘出主意啊?!?/br> 惠妃連著被內(nèi)心的嫉妒侵蝕煎熬了好幾日,最后一朝清醒過來,覺得這未必不是一樁好事。 鐘念月是她的外甥女,她何不大方些,容得鐘念月受如此榮寵,再借鐘念月來固自己的寵呢? 惠妃自恃年長,手腕多。 鐘念月若是想要長久得到陛下的愛護(hù),必然要受她指點一二的罷? 此時惠妃宮中也正低聲交談著。 蘭姑姑心下還記恨鐘念月,此時忍不住道:“娘娘不是疑惑,陛下待表姑娘是個什么心思么?表姑娘的年紀(jì),換做有些人家都已經(jīng)開始定親了,不算是小姑娘了?!?/br> 她一頓道:“娘娘不如干脆將表姑娘作禮,送到陛下跟前,自然就可知曉是怎么一回事……” 惠妃腦中滑過這個念頭,卻到底還是按住了。 她道:“目光莫要如此短淺,只揣測錯了圣意,將咱們都打發(fā)到浣衣局去。” 蘭姑姑這才閉了嘴。 惠妃宮中重新歸于了一片安靜。 惠妃哪里曉得,她派人去請鐘念月入宮的事,這會兒已經(jīng)傳入晉朔帝耳朵中了。 “惠妃想要留她在宮中歇息一晚?”晉朔帝淡淡出聲。 孟公公應(yīng)聲:“是。” 晉朔帝沉默半晌,道:“將乾清宮的暖閣收拾出來罷?!?/br> …… 晉朔帝的生辰的確快要到了。 因而太子一處置完清水縣的事宜,便也匆匆啟了程。 祁瀚在清水縣還發(fā)過一回高熱,那真真是叫人生不如死??稍绞沁@般,反倒越是叫他忍不住去想,鐘念月遭受那毒藥噬心的苦時,豈不是更要難受千萬倍? 祁瀚沉著臉,眼見馬車緩緩朝前行去,他突地出聲:“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