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王妃先稍坐,老婦已命人去叫了他們幾個過來。不怕王妃笑話,此事,老婦的確是一點兒不知情?!?/br> 淺夏和三位兄長出現(xiàn)在了云府的前廳的時候,便見長平王妃正一臉焦急地等著,一見他們過來了,竟是喜不自勝,起身上前了兩步,“不知哪位是云大公子?” “回王妃,草民便是。不知王妃有何要事?” 長平王妃心中一喜,若非是因為云長安是男子,說不定就得歡喜地上前拉了他的手了。 “大公子,聽聞你手上有一株雪靈芝?” 眾人一愣,淺夏也是剛剛才得知哥哥的手里,竟然是還藏了這樣的好東西。只不過,若是給了穆流年那廝,豈非是暴殄天物了?他又不是真的快要死了,有必要么? 云長安卻是表現(xiàn)出了幾分的為難,往淺夏的方向看了看,又快速地轉(zhuǎn)回了頭,“回王妃,草民這里的確是有一株雪靈芝,只是,卻是不能相讓于王妃的?!?/br> “為何?可是天價所得?無妨。只要是你說出數(shù)目,本妃自當(dāng)悉數(shù)奉上?!?/br> “這……”云長安再度有了幾分的為難。 云老夫人一瞧,知道這其中定然是還有什么苦衷了,不然的話,長安絕對不會因為一點兒銀錢,就如此地不知輕重,得罪了長平王府。 “長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長安再度猶豫了一下,“回祖母,那支血雪芝,說白了,也不算是孫兒的。那原是師父送給了meimei的嫁妝,擔(dān)心meimei不肯接受,所以才擱在了孫兒這里保管的。” 淺夏頓時就愣住了! 嫁妝? 這樣的說詞,淺夏顯然是不信,再一看云長安始終不敢與其對視,就知道這十有*說的是假話了。 而云若谷和云若奇,也是知道穆流年壓根兒就沒事的,所以,這會兒眼珠子一轉(zhuǎn)悠,大概也猜出了幾分。當(dāng)下,看向了淺夏的眼神里,就有了幾分的戲弄了。 淺夏臉一紅,連忙轉(zhuǎn)過頭,這個穆流年,竟然是打了這個主意?這膽子也太大了些!他怎么就篤定了自己一定會嫁給他?再說了,若是此事被桑丘子睿知道了,怕是反倒會給他引來了殺身之禍了! “敢問王妃殿下,那支千芝草,桑丘公子可曾奉上?” 聽到淺夏出聲,長平王妃的眼神自然也就追了過去,“今日一早,桑丘公子便將藥送了過去。王爺送其萬金,可是他說什么也不肯要。只說是仰慕流年已久,有心結(jié)交為友,只恐自己的身分不及。王爺心中明白,便請他去了書房。再后來,具體是拿了什么東西做謝禮,本妃就不知道了?!?/br> 淺夏點點頭,看來,穆流年也是早算好了這一切,先坑了桑丘子睿一支千芝草,才讓長平王妃過來的。不然的話,怕是桑丘子睿寧愿選擇不與他合作了,也不會答應(yīng)的。 如今竟然是牽扯出了外孫女的婚事,云老夫人和程氏對望一眼,看來此事還真是有幾分麻煩了。 “王妃,請恕草民不敬了。這雪靈芝,既然是師父送給meimei的嫁妝,草民自然是不能輕易拿出來送人的。師父的脾氣,您也是知道的,若是被他知道了,怕是會大鬧不止了。” 一想到了那位玉離子神醫(yī)的古怪脾氣,長平王妃的臉色也變了變。論說,這兒子的病也是被他給治好的,誰知道這會兒竟然是又中了毒? 如今,只缺了這兩味藥,若是不得,豈非是讓兒子送命了? 長平王妃也是上性子直的,直接就是一跺腳,“云老夫人,事權(quán)從急,今日,本妃帶來的這些東西,您就只當(dāng)是本妃給云小婢且的聘禮了。您看如何?” 這下子,前廳里可是鴉雀無聲了! 程氏也忍不住對這位長平王妃側(cè)目了,這態(tài)度轉(zhuǎn)變地也太快了些吧?這原本的求藥,直接就改成了求親? 云老夫人的面皮抖了抖,神色有些尷尬道,“這,回王妃,我云家的女兒,雖然不及那些名門世家,可是卻是從不肯與人為妾的。當(dāng)初筱月一個和離婦的身分,老婦都不忍委屈了她,更何況是我疼在了骨子里的小夏了?” 長平王妃一聽,明白這是被人家誤會了。 “云老夫人哪里的話?本妃既然說是求親了,自然就是許諾了云小姐正妻之位。您放心,本妃與這孩子也是有過接觸,對這孩子原本就喜歡。如今能嫁入穆家做兒媳婦,本妃自然是歡喜的?!?/br> 這話倒是不假,她是真心地喜歡淺夏,只是沒想到,才見第二面,竟然是就成了婆婆見準(zhǔn)兒媳了! 這樣閃電式的跨越,別說是別人了,就連長平王妃自己都沒想到。不過,眼下對她來說,救兒子的命,自然是最重要的! 經(jīng)她這么一說,淺夏倒是看出來了,只怕是長平王早知道了穆流年的計劃,也知道了他沒有大礙,唯有這位王妃,似乎是還被蒙在鼓里。 許是長平王妃出來的時間太久,長平王竟然也親臨云府了。 如此一來,云蒼璃也就被人請了過來。一時間,這云府的前廳里,倒是熱鬧的很了! 長平王一進(jìn)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先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名姑娘身上轉(zhuǎn)了兩圈兒,只這兩圈兒,淺夏便知道,定然是穆流年將要娶她的意思,告訴了長平王,只是不知道,他是來攪局的,還是來盡力地促成此事的? 無論是哪一種,對于現(xiàn)在的淺夏來說,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們的婚事若是成了,淺夏擔(dān)心桑丘子睿不會就此罷休,反倒是會對長平王府出手,就像是百余年前的那一次!慘劇再現(xiàn)?不!她不能允許這一世再出現(xiàn)這樣的一幕!絕不! 可若是他們的婚事不成,那么,再往后,他們兩個想要在一起,似乎是難度就更大了,而且,也不會再有如此好的一個機會了。 對于這一點,淺夏的顧慮倒不是太大,原本她的性子就偏冷,自從在桃花林里看到了那重重的場景之后,對于所謂的情愛一事,便看得更加透徹。 這世間并非是所有的有情人終能成眷屬,就如同那個被她害了的北漠皇子,癡情一片,最終換來的,卻是埋骨他鄉(xiāng)。 所以,對于淺夏來說,能不能嫁給穆流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這一世想要守護(hù)的人,守護(hù)的親情,是否能安然無恙。 換言之,她可以不嫁給穆流年,也可以不跟他在一起,只要能守得住云家,那么一切便都值得。若是當(dāng)云家的利益與穆流年之間發(fā)生了沖突,那么,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守護(hù)云家。 此時的淺夏并不知道,她的這個想法,得虧了是沒有機會說出來,更沒有機會真的付諸于行動,否則的話,怕是會令其抱憾終生了。 長平王看了一眼云蒼璃,沉聲道,“此事,就按王妃說的辦吧。今日,就算是我長平王府,來給云小姐下聘的?!闭f著,長平王竟然是從袖內(nèi)取出一份庚貼,遞于云蒼璃。 “事權(quán)從急。這是流年的生辰八字,蒼璃老弟,不會不答應(yīng)吧?” 事已至此,云淺夏一介小輩,自然是沒有權(quán)利說同意還是不同意的。事情發(fā)生地太突然,一時讓她有些措手不及,等她完全醒過神兒來的時候,長平王夫婦,已經(jīng)拿了那雪靈芝回府了。 穆流年集齊了兩味靈藥,而云長安也跟著一道去了長平王府,否則,豈非是讓人置疑了? 皇上在收到消息之后,馬上下旨,命太醫(yī)院的院使帶了幾位醫(yī)正,火速趕往長平王府。他不相信,那樣的巨毒,他們竟然是真的能解? 此時的皇上,還不知道長平王手中的那味雪靈芝,到底是如何得來的。還不待他想出應(yīng)對之策,便見皇后款款而來。 “你怎么來了?”皇上面上略有不悅,這御書房乃是他平日里處理政務(wù)的地方,后宮女子,一般是禁止來此的,即便是皇后,也是一樣不得擅自進(jìn)入。 “回皇上,臣妾是來請罪的?!?/br> 皇后說著,便在身邊女官的攙扶下,緩緩跪了,磕了個頭,然后才挺直了上身,面有忐忑道,“皇上,臣妾的侄兒剛剛讓人送了消息進(jìn)來,說是長平王親自去了他住的地方來求那支千芝草。他一時推托不過,只得應(yīng)了?!?/br> 皇上的心陡然一緊,這千芝草竟然是從桑丘子睿的那里得來的? 皇上這才想起,剛剛自己一時大意,竟然是沒有問清楚此事,如今聽她這么一說,臉色登時就難看了起來。 “你說這千芝草,是桑丘子睿親手奉上的?” “回皇上,正是。原本他是有心拖一拖,然后再進(jìn)宮來問問皇上的意思的??墒菦]想到,那長平王不僅僅是言詞懇切,而且,字字句句,都是感人肺腑,您也知道,子睿雖然聰明,可到底也是一個年輕人,哪里禁得住這個?所以,他心一軟,便下令讓人給送了過去?!?/br> 皇上只覺得胸口憋悶得難受!就像是一團火焰堵在了那里,可是偏偏再往上,卻是遇到了不化的冰層一般,難受至極!那簇火焰在他的胸膛里,越燒越猛烈,恨不能將他的五臟六腑都給灼爛了一般,痛苦不堪,可他在人前,卻又偏不能顯露出一絲的痕跡。 剛剛皇后的話已是說的明白,這桑丘子睿再如何,面對長平王,也總要給幾分薄面的。再加上了他初至京城,對于京城的一些勢力也并不熟悉,能在事發(fā)后,想起來立馬稟報,便已然是做的不錯了! 更何況那藥草,本就是桑丘子睿自己的! 說白了,他給誰,不給誰,哪里用得著來請示皇上?如今將消息送進(jìn)來,也不過就是為了面上請罪,以平皇上心頭的怒火罷了! 皇上自然是想得明白,可問題是,現(xiàn)在他一聽到了這個消息,只覺得心里頭更堵的慌! “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br> 皇后猶豫了一下,看到皇上的臉上雖有不悅,可好歹還是那種可以壓制的怒氣,這就說明,皇上應(yīng)該是不會將這筆帳算在桑丘子睿的頭上了。 皇后垂了眼眸,眉梢微有些放松,起身離開了御書房。 皇后前腳剛走沒多久,皇上便一臉怒氣地將那桌上的東西盡數(shù)掃落于地! “豈有此理!長平王?好!好的很!如此難尋的靈藥,竟然是會這么巧地都出現(xiàn)在了京城?你當(dāng)朕是傻瓜不成?”皇上的手緊緊攥著,力道之大,恨不能將自己全身的力氣都凝聚到了這只拳頭之上! “砰!”地一聲,皇上的拳頭重重地砸在了龍案之上,“云家?哼!朕倒要看看,真的只是云長安這個神醫(yī)所為,還是整個云家的態(tài)度!” 皇上是在次日散了早朝之后,才知道,穆流年手中的那一支雪靈芝,竟然是用兩府的聯(lián)姻換來的! 皇上心里頭這個氣呀! 原本皇上打定了主意,無論這個云淺夏是不是真有幾分的本事,都要將其拴在了自己能瞧得見的地方,如此,他才能真的放心。如今,卻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云淺夏與穆流年的婚事敲定,只等成親了! 如此快的速度,若說皇上不起疑,那才叫怪了! 皇上派出去的人,倒是很快就有消息傳了回來。 卻原來是因為長平王和王妃,擔(dān)心穆流年挺不過這一次,所以才會早早地將婚事訂準(zhǔn)了,萬一穆流年一旦不成,就直接抬了喜轎,再弄個沖喜的法子來! “胡鬧!堂堂長平王府的世子,婚事豈可如此兒戲?” 皇上勃然大怒,一抬手,便將平日里用來御批的朱砂連同硯臺,一同給扔了出去。 那伺候的內(nèi)侍也不敢躲,只是將頭微偏了偏,那觀臺打中了他的左肩,還傳出了一聲悶響聲。饒是如此,那內(nèi)侍也是咬了牙,愣沒有發(fā)出一丁點兒的響聲,吸了一口氣后,才又勸道,“皇上息怒!許是王爺與王妃一時情急,擔(dān)心世子爺?shù)纳碜?,所以才會如此沖動地做了決定。” 皇上坐在了龍椅上,微微發(fā)福的身子,有些沮喪地靠在了椅背上。 “太醫(yī)院那邊兒怎么說?” “回皇上,院使大人說,即便是得了這兩味靈藥,世子爺痊愈的可能性也不大,反倒是有可能會引起體內(nèi)毒素的加快游走,所以,只有五成的把握?!?/br> 內(nèi)侍抬頭看了皇上一眼,見皇上的怒氣未消,不過,從呼吸上判斷,應(yīng)當(dāng)是怒氣小了一些,“王爺和王妃,也正是擔(dān)心萬一發(fā)生了另外五成的可能性,所以,才會匆匆地與云府訂好了親事?!?/br> 皇上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覺到自己剛剛實在是有些不應(yīng)該。身為帝王,豈可如此輕易地便喜怒于色了?若是被有心人再透露了出去,還不知道會引起什么樣兒的猜測和質(zhì)疑! “行了,朕知道了。下去吧,今晚,朕去永福宮用晚膳,晚上也歇在那里。” “是,皇上?!?/br> 一連三天,長平王府的上上下下,都是提心吊膽,直到第三日,長平王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將王妃哄回了她的院子,然后再將穆流年的真實情況與她說了。 王妃聽到自己的兒子沒事,一切不過就是為了做給別人看的,心底一輕松,竟然是直接就暈倒在了長平王的懷里。 確定她只是太累了,長平王有些心疼地?fù)u了搖頭,將她抱上了床,轉(zhuǎn)頭吩咐道,“世子爺?shù)脑鹤?,絕對不能出一丁點兒的岔子,記住了嗎?” “是,王爺?!币坏缆牪怀鋈魏胃星榈穆曇羧攵L平王也松了一口氣,跟著折騰了幾日,他也累了,如果不是為了將戲演的逼真一些,他又何苦來哉? 一想到自己的兒子費了這么大的勁,說是一箭三雕,可是最在意的,不過就是想要將云淺夏的名分給訂下,這長平王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自己的兒子聰明睿智,文武雙全,可是卻偏偏看上了云家的女兒! 若他看上的是別家的小姐,又何需如此地大費周折? 說來說去,也只是為了讓皇上能打消了他們兩府的顧慮罷了! 長平王躺在了王妃的身側(cè),想著這些年來的一樁樁一件件,暗嘆自己果然還是看地不夠透徹。竟然是還不如兒子能一針見血地便指出了這一切的真正緣由。 除非長平王府不存在了,除非穆家下一輩中再沒有了什么出色的青年才俊,否則,穆家遲早都是要被皇上給連根拔起! 既然如此,那何不索性就拼一拼? 長平王原本是不贊同他的這個計劃的,可是如今兩位皇子,一前一后,都給他遞過來了示好的信號,若是他一個也不選,只怕落在了皇上的眼里,不是他忠于皇上,而是他另有所圖! 長平王輕嘆一聲,略有些失望,當(dāng)年,他追隨在皇上身邊的時候,他似乎是不像現(xiàn)在這般多疑,那個時候,他還能肆意疆場,無所顧忌! 可是現(xiàn)在? 只怕是自己在府上練了多久的劍,早膳用了幾碗粥,皇上都會知道的一清二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