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節(jié)
穆流年的眼睛微微瞇著,則是在想著當年到底是怎樣的一段孽緣? 肖家的那位先皇,竟然是放心地將手中令牌的另一半兒,交給了穆琳瑯? 他是對穆家太放心了,還是說,單純地對穆琳瑯太上心了?擔心她以后會有什么意外? 當年的事情,畢竟已經是太過久遠了,現在,誰還能說得清楚? “你們在此稍候,我去將東西取來?!泵非迮呐纳G瘌P的手,示意她安心在此坐著,一會兒就回。 淺夏能猜到了東西在他這里,自然是前前后后用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占卜,才得到了這樣的一個結果。 縱然她是秘術師,也不可能當真就對什么都可以預測得出來,畢竟,她是凡人,不是神仙。 而使用靈擺來占卜,則是步驟相當繁瑣。 特別是尋找這樣的一件小東西,就更是費力。 要先是大致地占卜出一個方向,然后淺夏再將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可能的人的姓氏寫出來,再次占卜,如此再慢慢地排除,然后還要再占卜出令牌所在的大致方位等等。 最終能鎖定到了梅千洛的身上,還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她發(fā)現了梅千洛身上太多的疑點。 即便是在她下令轉道之時,她對于自己的這個猜測,也是有些不確定的。 直到在路上與穆流年兩人一對上頭,這才肯定,東西,定然就在梅千洛的身上。 因為林少康曾說過,當年的宮變,拿到了那半枚令牌的是他的父親,而另一半,極有可能就是在穆琳瑯的身上。 畢竟,就算是有人知道了這枚令牌的存在,仍其威力之后,大概也不會想到,他會將這其分成兩半,其中一半,竟然是給交給了一個女人。 或許,當年這位皇爺將令牌一分為二的時候,想的就是皇室的隱秘力量,最好是一輩子都不見天日。 不然,他明知道穆琳瑯是死遁了,甚至于將來她去了什么地方,都不一定能有準確的消息,這樣做,實在是太冒險了。 淺夏對于那位皇爺的想法,無力再去揣測,畢竟都是死人了,再去揣測也沒有什么作用了。 反正,只要是拿到了東西,那么,接下來,他們回京之后,再將林少康手中的那半枚取走,一切,就會有了一個結果。 穆流年也很好奇,所謂的皇室隱秘力量,是否真的存在? 而因為令牌的消失,兩代帝王都不曾關注過這個,他們現在,是否仍然是還有戰(zhàn)斗力? 又或者,就算是他們拿到了令牌,可是結果,卻因為他們不是肖家人,不能統領這股力量的話,他們要怎么做?將其毀掉,抑或者是任由其自生自滅? 兩人沒有想太久,梅千洛便手捧著一個小紅木匣子回來了。 穆流年和淺夏都不著急,仍然是端坐于椅子上,這分兒定力和穩(wěn)重,倒是讓梅千洛對二人又多了一分佩服。 畢竟,這樣誘人的東西,他們二人現在明明就看到了,卻仍然是面不改色,神態(tài)從容沉靜,這份兒氣度,實在難得。 在幾人的注視下,梅千洛將匣子緩緩打開,再伸手將里面的東西慢慢地取了出來,只一眼,穆流年便知道,這定然是與林少康手中的那半枚令牌,是一體的。 “拿去吧,這個東西,我現在拿著,也是沒有什么用的。能幫上你們,也算是這些年來,我沒有白白地保存了它?!?/br> 穆流年看了淺夏一眼,見她輕輕點頭,起身將東西接過,拿在手里反復地看了兩遍,“玄鐵所鑄,看來,怕是比皇室暗衛(wèi),還要更為可怕的勢力?!?/br> 淺夏輕笑,“不過是半枚令牌,算不得什么。倒是我們今日在此停留了,元初,若是我們今日就這樣走了,你覺得他們的安危?” “收拾一下東西,一道走吧,出了允州之后,我們北上,你們往東。” 淺夏提醒了一句,“元初,你忘了你自己也是一名大夫,還是先給你的表嫂請個脈吧。” 桑丘鳳略有些不好意思,這還是頭一次,被人稱為表嫂。 梅千洛最終還是選擇了與他們一起啟程。 出了允州,梅千洛帶著妻子往東走,他們的目的地,就是鳳凰山腳下的浮河鎮(zhèn)。 淺夏為了讓梅千洛安心,讓寒星帶了人手,在暗中保護他。 原本,這就是梅千洛的人,如今,他們主仆再相遇,也不知道,會不會把酒夜話了。 淺夏與穆流年拿到了這半枚令牌,自然是無心再游山玩水,一路直奔京城。 不過,因為考慮到了她的身體不好,穆流年還是下令放慢了行進的速度。 就在兩人回京的途中,梁城,又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有人到京兆尹將林少康給告了,說其與遠在扶陽的林少鋒還有著書信上的來往,此人分明就是心存異念,若是不能早早將其擒住,只恐將來,梁城有變。 京兆尹當時就慌了。 這林少康是什么人?那可是立下了無數戰(zhàn)功的大將軍呀,他在民間的聲望極高,特別是在邊關地帶,更是受到了諸多百姓們的擁護和崇拜。 之前,皇上下令削了他的爵位,并且是還派兵圍困林府之時,私底下就有不少的百姓對此議論紛紛。 如今,又有人將這個給抖了出來,他不過一介小小的京兆尹,實在是擔不起這樣大的案子,立馬就上報到了刑部。 皇上很快就做出了指示,下令搜府。 而這一搜,自然是不可能會無功而返的。在林家的書房里,搜出了大量林少鋒給林少康的信。 大致內容,無外乎就是他已在扶陽安頓好了,現在只待他能將梁城的情形控制住,將來,廢掉肖云放,他們兄弟二人的從龍之功,將無人能及。 這樣的信,被人呈到了御書房的龍案之上。 可想而知,肖云放到了何等的惱怒的狀態(tài),直接下令,就將林少康夫婦給下了獄,與此同時,連帶其三族,也都是被抓了。 淺夏初聞這個消息,黛眉輕蹙,纖長的指尖,在大拇指上,來回地摩挲著,也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淺淺不必擔心,我已讓人傳書回去,再說,有我父王在,不會坐視不管的?!?/br> 穆流年其實還想說,有桑丘子睿那個妖孽在,他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母親出事的。 不過,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元初,我沒事。不過,我要尋一個安靜的地方,先為他們二人占卜一下吉兇?!?/br> “好,沒問題?!?/br> 淺夏的心中怎能不急? 只是她知道,現在她人不在京城,就算是在京城,這種事情,她也是說不上話的,一個弄不好,還會將她自己也給搭進去。所以,她現在只能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至少,先看看他們是福是禍再說。 而靜國公府的桑丘子睿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后,并沒有立刻有所行動,雖然他明知道,林少康是被人冤枉的,可是肖云放有心要拿林少康出氣,他也是沒有辦法的。 而且,相信現在肖云放也已經知道了自己派出去的那么多的暗衛(wèi)和御林軍,都不明不白地死了,這會兒,正在氣頭上。誰去說了他不愛聽的話,自然是要跟著倒霉的。 就算是桑丘家的人,他也一樣不會留面子。 直到林少康夫婦下獄的第三日,淺夏一行人也快要抵達梁城了,桑丘子睿才去自己的三叔那兒轉了一圈。 御書房內,桑丘烈跪于大殿,“皇上,此事定是林少鋒等人的jian計,其目的,就是為了挑撥離間,讓皇上大開殺戒,如此,他們才會更多了幾分的勝算。還請皇上明查?!?/br> ☆、第三十四章 二十萬兩? 事實上,皇上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的時候,桑丘子睿就猜到了,皇上的本意,并不是要將林少康處斬,而是想要借此將穆流年和云淺夏二人給引出來。 當然,桑丘子睿也知道,就算是他能將他們二人引出來,只怕,也未必就能將二人給控制住了,畢竟,穆流年的本事,他是略微知道一些的。 不過,如今的長平王妃還在京中,而且還有那么多的穆氏族人,穆流年多少還是有些被動的。 桑丘烈在御書房,下跪求情,換來的,也不過就是肖云放的一張冷臉。 “誰能保證林少康就一定與林少鋒再無瓜葛?誰能保證他不會在背地里做出一些于我紫夜江山有損之事?三舅舅不必擔心,如今,朕只是將他們暫時關押,如此,既是為了我梁城的安全著想,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全林少康夫婦?!?/br> 桑丘烈微愣,眼珠子一轉,頓時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他是說,并沒有想要給二人定罪,可是在林少鋒伏誅,扶陽收服之前,林少康夫婦,勢必只能待在了牢房里的。 同為將軍,桑丘烈看到了現在林少康的處境,難免是會有些揪心的。 出生入死,浴血奮戰(zhàn),換來的,亦不過是陰暗牢房的待遇,弄不好,還會送了性命。 穆流年等人抵達梁城外,先去了一趟琳瑯別苑。 七星門的人將消息給送了出來,淺夏聽罷,一言不發(fā)。 穆流年好言安慰,可是涉及到了云氏,他也知道,淺夏的內心,定然是十分焦急。 “放心吧,他們不會有事的。父王已經暗中買通了獄卒,父親和母親,都會平安的?!?/br> 淺夏垂眸,幽幽道,“肖云放抓他們的目的,也不過就是為了將我逼出來罷了。元初,我們的親人都在梁城,這一次,我們的處境,顯然是十分不妙。” 穆流年的心思一緊,“淺淺,你答應我千萬不要做傻事。有什么事,我們可以商量著來?!?/br> 淺夏抬眸看他,伸出手輕輕地撫在了他的臉上。 因為她實在是太瘦的緣故,這一雙玉手,實在是稱不上好看二字。那手指上的骨節(jié)略寬,整根手指,再不似之前看起來細長玉潤。 “你放心,我不是一個喜歡感情用事的人。他抓了我的母親,目的就是為了逼出我,所以,在我沒有出現之前,他定然是不會將我母親如何的。相反,一旦我出現在了梁城,他就有了目標,同時,手上的人質,也就成了他的籌碼?!?/br> “那你的意思是?” “我自然是要跟你一起進城的,只不過,在此之前,我覺得,我們應該先見一個人,至少,要讓他知道,是肖云放不義在先,并非是我云淺夏刻意與他為敵。” 兩句話,穆流年就知道了她要見的人是桑丘子睿。 “也罷,我一會兒會讓人在暗中給他送消息過去。說不定,他會有法子勸動肖云放?!?/br> 淺夏搖搖頭,“若是他果真有法子,這都幾日了?父親和母親,不可能還會被困在牢里?!?/br> 這話直接又真實。 的確如此,若是肖云放果真有心要放他們一馬,又豈會拖到了現在? 而桑丘子睿遲遲不曾進宮,說不定,就是在等他們回京,然后再來一起商議。 穆流年突然就有了一種錯覺,什么時候,桑丘子睿竟然成了他們這一撥兒的了?他不是靜國公府的世子么?應該是肖云放的人才對呀。 入夜,穆流年陪著淺夏在花廳里等著,那炭爐偶爾發(fā)出的茲茲聲,倒是給這太過安靜的夜里,添了幾分的活氣。 淺夏因為連日奔波,身體實在是受不住了,所以穆流年讓她先在榻上躺著,誰知道,才一會兒的功夫,她竟然睡著了。 穆流年輕笑,當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淺夏一連幾日,在外頭都不曾安睡,每晚都是過了子時才能睡著,想不到,今日竟然這么早,就有了困意,想來,是這里的環(huán)境太過熟悉,讓她有了安全感,所以才會如此輕易地放松了下來。 穆流年的耳朵一動,輕手輕腳地撥開帷幄,到了外間兒。 “你來了?” 桑丘子睿沖著那淡紫色的帷幄看了一眼,“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