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節(jié)
云若谷說著,臉色有些肅穆,“之前你讓青龍引過來的那些百姓,遼城也安置了一部分,只是后來,丁墨先這個老賊,竟然是以遼城地方太小,養(yǎng)活不了這么多的百姓為由,拒絕他們再進入遼城了。” “哼!這個老賊,不急,等我先穩(wěn)下來,頭一個收拾的就是他丁墨先?!?/br> 淺夏看到屋子里的氣氛有些凝重,明眸流轉(zhuǎn),“有沒有東西可以吃?我可是有些餓了呢。” 晚上,穆流年在書房里與云若谷和云若奇商議了近一個時辰,這才作罷。 回到了寢室,就見淺夏正在看書,“這么晚了,還是早些歇息吧?!?/br> “還不是太晚?!?/br> “明日定然是會有不少遼城的貴婦小姐們來給你請安的。這一次,可是只有你一人應(yīng)府,你確定你明天不會累?” 淺夏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其實,我要是說應(yīng)付這些夫人小姐們,比你練劍還要累,你定然是不信的?!?/br> 穆流年輕笑,“信,怎么不信?沒事兒。你是世子妃,若是想見就見,不想見直接讓人打發(fā)走就是了。別真的累著了自己。”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自己哪兒能真的就這么做?咱們可是初來遼城呢。而且,再想想你的計劃?透過這些夫人小姐,或許,我們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呢?!?/br> “這倒也是,那就隨你就是。” “元初,五萬大軍,若是果真有強敵來犯,我們能抵擋地住么?” “擋不住也要擋,再說了,這遼城不是還有一部分兵馬嗎?放心,我會盡快地將他們整合的,就算是不能讓他們?nèi)谌肽录臆姡辽?,也不能拖了我們的后腿。再者,我們緊挨著陽州,一旦遼城有難,陽州是不可能坐視不理的?!?/br> 淺夏雖然仍有些擔(dān)心,不過,聽到穆流年這樣說,已經(jīng)是放心了許多。 次日,穆流年直接就去了刺史府衙,淺夏也沒閑著,早早地收拾妥當(dāng)了,果然很快就有夫人小姐們上門了。 來的人不少,可是淺夏自然是不可能誰都見的。 只是挑著幾個有些來頭,夫家官位不低于四品的見了,其它人,也就只是著門房收了禮,記了名冊,回頭再一一看過就是。 臨晌午時,淺夏在亭子里小坐,看到了那個小蘭,眼睛微微瞇了一下,讓三七將人叫過來。 “你那日說你會雙面繡,今日我得空了,不如你就先給我講講,那雙面繡可有何與眾不同?” “是,世子妃。” 自打進了城,自然也就知道了這位夫人的身分,這稱呼自然也就改了過來。 “回世子妃,奴婢的娘曾說過,無論平繡、織繡、結(jié)繡、打子繡、剪絨繡、立體繡、雙面繡等等,都注重刻畫物象的外形和內(nèi)質(zhì),即使一鱗一爪、一瓣一葉之微也一絲不茍。而雙面鄉(xiāng)的要求自然也就是更為嚴(yán)苛了?!?/br> “你說的具體一些?!睖\夏似乎是表現(xiàn)出了極為濃厚的興趣。 小蘭始終低著頭,再回道,“這雙面繡有幾點是一定要注意的。首先,繡時將線尾剪齊,從上刺下,再在離針二三絲處起針,將線抽剩少許線尾,下針時將線尾壓住,連線幾次短針,將線尾藏沒,使正反兩面都不露線頭。這一點,十分重要?!?/br> 淺夏點點頭,“這個,我倒是明白,不然的話,這繡出來的東西,也就失了美感了。繼續(xù)說?!?/br> “是。其次,繡時把針直直地穿過去,不刺破反面的繡線。也就是說,不能有絲毫的偏斜。這一點,也是十分難做到的。許多有經(jīng)驗的繡娘,也常常會因為手一抖,或一偏,毀了一件兒半成品?!?/br> “聽起來的確是有幾分的難度?!睖\夏似乎是有些猶豫了,這樣難的針法,還要不要學(xué)呢? “再要注意的,就是掌握住排針:按次序非常均勻地排列針腳,不能疏密不當(dāng),才可使兩面相等。所以,許多繡娘在學(xué)雙面繡之前,她們單面繡的針腳,都是要求十分嚴(yán)格的,如果針腳不夠均勻,是不允許學(xué)習(xí)雙面繡的?!?/br> “嗯,有道理。我聽說,這雙面繡在咱們紫夜十分少見。一來是因為精于雙面繡的人太少,二來,也因為你剛剛說的,常常有可能是因為一點點的小失誤,就毀了一件繡品。” “回世子妃,正是。奴婢自小跟著娘親學(xué)習(xí),可是這么久了,也不敢繡大的物件兒,只是繡一些雙面的帕子,還有一些小的掛件兒。” “仔細(xì)著些,倒是對著呢。這雙面繡,還有什么要注意的沒?” “最后一點要注意的,便是藏頭了,是將線尾隱藏在最后的針腳中,不能露出線頭。如此,方能稱之為完美的繡品。若是有線頭,便不能稱之為雙面繡了?!?/br> 淺夏聽罷,輕嘆了一聲,倒是問向了自己身邊的青姑姑,“你可是精于刺繡的,如何?她剛剛說的這些,你可能做到了?” 青姑姑笑道,“回世子妃,奴婢倒是能做到。只是,這繡法,奴婢還得跟這位小蘭姑娘學(xué)一學(xué)才成?!?/br> “好,小蘭,那你就暫且將手上的活兒都停下,教一教青姑姑,需要什么東西,直接跟青姑姑說,她會幫你備齊的?!?/br> “是,世子妃?!?/br> 人下去之后,淺夏的臉色才漸漸地冷了下來,“青姑姑,你小心著些,這個小蘭,可是不簡單呢,我現(xiàn)在,雖然是看不出她有何目的,不過,總不可能就真的只是為了來服侍我的?!?/br> “是,世子妃,奴婢明白。” “還有,我讓人試了她幾次,始終試不出她是否有功夫。如果不是因為擔(dān)心自己打草驚蛇。我定然是要讓妖月和元初也來試一試她的?,F(xiàn)在,我們能做的,也就只有是小心再小心了?!?/br> “奴婢明白。不過,若是想法子來害世子妃和世子的,那么,膳房那邊,自然是要加倍小心的。” “嗯,遼城如今事務(wù)眾多,元初自然也是忙碌,這個時候,不能出一點兒岔子。若不是擔(dān)心有強敵來犯,我定然是要來個請君入甕的。只是現(xiàn)在,顯然時機上不合適?!?/br> “奴婢明白世子妃的意思了,奴婢會小心地看著她的?!?/br> 青姑姑是個聰明人,從世子妃的安排上便看出來了,這是想要讓自己以學(xué)藝為名,跟在她的身邊牽制著她,同時也是監(jiān)視著她。 以防她會對府里的人,有什么出格的舉動。 “三七也是學(xué)過針線的,如今我身邊有妖月和麗星二人就夠了,將三七也帶過去一起學(xué)著。青姑姑也好省心些。” “是,世子妃?!?/br> 三七雖然不愿,可是也明白世子妃是在懷疑這個小蘭的身分,她試了這丫頭幾次,也沒有試出什么來,眼下,也只能是先這樣了。 穆流年并沒有急于再去找丁墨先的麻煩,只是開始著手融合遼城本地的兵馬。 根據(jù)名冊上的記錄,由云若谷做了統(tǒng)計,如今遼城可用的原兵馬有一萬四千余人。 穆流年想了想,再下了一個征兵令,至少,也得將人數(shù)給湊個兩萬吧! 穆流年雖然是沒有刻意地去找丁墨先的麻煩,不過,也沒有讓他好過了。 直接將一個很理所當(dāng)然的問題,就丟給了丁墨先,這兩萬人的糧食問題,該著他來解決吧?再者,他雖然是從戶部帶了一部分的糧草過來,可是這五萬人,不能就指著這些糧食過一輩子吧? 所以,穆流年給丁墨先丟了一個大難題,便是總共七萬人的糧草問題。 丁墨先原本是不配合的,他是劉相的遠親,自然也知道這穆家軍近年來,一直都是由他們穆家人自己養(yǎng)著呢,哪里肯用朝廷的糧食來養(yǎng)這五萬兵馬? 其實,丁墨先想的是,那糧食是什么?那就是銀子! 自己好不容易做到了刺史這個位置,能做的有什么?總不能讓自己的一家老小,子孫后代,再去過苦日子吧? 手上好不容易有了權(quán)利,自然就是想要撈些好處了。 丁墨先當(dāng)了兩年的遼城刺史,這收的賄賂,雖然是也不少了,可是架不住他的貪心越來越重。再則,他自己也明白,這手底下的人們,也是要吃飯的,自己若是收的太狠了,只怕是會將他們給逼急了。 所以,沒辦法,他就開始打起了公糧公款的主意。 但凡是跟朝廷掛得上鉤的,他都想著如何才能扒下一部分來,收入自己的囊中。 眼下這么多的難民,有的是沒銀子沒吃的,有的是有銀子沒吃的。這個時候,糧食那可就是白花花的銀子。 在這種時候,讓他給拿出大量的糧草來,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丁墨先也精明,他讓人在遼城的最北側(cè),建了一座別苑,說是別苑,里頭卻是弄了幾個中型的糧倉。 將自己盤剝下來的糧食,秘密地囤積在了那里,另外,他利用妻子名下的幾間米行,還將一部分的糧食,直接就入了那里,換成銀兩。 劉氏的銀,自然也就是他的錢。 劉氏也聰明,每三個月,就會直接從自己的名下拿出一部分錢來,充入底邸公中,如此,老夫人不明所以,自然是以為這是個懂事的媳婦兒。 而丁墨先也因為妻子的懂事,只當(dāng)是拿這些銀子貼補家用了。畢竟,公中僅僅是靠著他的那點兒俸祿和產(chǎn)業(yè)的收入,根本不是不夠支出的。如此,倒是正好可以讓他將自己貪沒來的銀子,另入了一個小私庫,何樂而不為? 事實上,云若谷初到遼城伊始,便已經(jīng)是開始著手調(diào)查這位丁刺史了。而云若奇來了之后,對此就更為熱衷了。 本來他就是掌管著云家的暗中勢力,這等活計,他自然是最喜歡干的。 兩兄弟的手上雖然是已經(jīng)有了丁墨先的大量罪證,可是穆流年不發(fā)話,他們自然是不敢有所行動的。 如今,穆流年來了遼城,那么,在他們兄弟兩人看來,丁墨先倒臺的那一天,不遠了。 穆流年先是讓青龍跟著云若谷將丁墨先的那些私產(chǎn)都給看了一遍,然后再將派了人,時時刻刻地盯著他,看看他的那些銀兩,這會兒都藏在了什么地方。 等到穆流年將這些消息們都?xì)w整地差不多的時候,卻是冷笑一聲,“這個老賊,還真是能搜刮呢,僅僅兩年,就能有了這么多的產(chǎn)業(yè)?” “回公子,這里頭,應(yīng)當(dāng)是有他任員外郎時,就已經(jīng)貪沒了不少了。還有,他的恩師之前就是為官清廉,我的人查到,應(yīng)當(dāng)就是因為得知了他受賄的消息,對其嚴(yán)斥了一番之后,所以,他才會恩將仇報,反倒是害了他們一家?!?/br> “這個雜碎!”嫉惡如仇的云若奇忍不住就破口大罵,“這樣的惡人,枉讀了什么圣賢書!簡直就是豬狗不如。竟然還敢陷害自己的恩師,真是混帳!” “好了,你也別罵了,事已至此,有些事情,也不是我們就能決定的。我現(xiàn)在擔(dān)心的是,我們動了丁墨先,會不會引起了劉相的注意?會不會引得他的不滿?到時候,若是他在京城說妹夫一些壞話,可是就真夠我們受的了。” 云若谷看問題果然是最長遠的一個。 單憑著一個小小的丁墨先,自然是極好處置的,可問題是,還牽涉到了欒河劉氏。 這也是為何,穆流年自那日給了他一個小小的教訓(xùn)之后,一直對其置之不理的重要原因。 云若谷的分析,入情入理,十分準(zhǔn)確。 穆流年歪頭看他,對這個大舅哥,當(dāng)真是越來越滿意。 他們云氏兄弟三人,也就只有這個云若谷,還是一個當(dāng)官的料兒。 “我倒是有個法子,所以,我們不著急?!?/br> 云若奇的耳朵馬上就豎了起來,“世子有何好法子?” “既然我們暫時不想給自己惹太多的麻煩,自然就是不能真的將其直接給鏟除了??墒牵荒苤苯觿铀?,不代表了,我們就不能采取一些迂回戰(zhàn)術(shù)了?!?/br> “嗯?”云若奇聽地有些糊涂。 云若谷抬眸看他,唇角還掛了一絲笑意。 穆流年與其視線相對,低聲道,“先將他藏匿那些金銀的地點給找出來,當(dāng)然,除了現(xiàn)銀之外,他定然是還藏有大量的銀票。將這些,都火速地找到,然后再派人飛速地將銀票給兌現(xiàn)了,我們的軍費,可是就有著落了。” “若是偷了他的銀子,他不得瘋了?” “對!他一定會又急又氣!瘋倒是不至于,不過,定然是會氣得生下一場大病才對。這個時候,他病倒了,遼城的具體事務(wù),要由何人來接手?” “高明!”云若奇一拍大腿,滿臉的興奮,“這銀子本就是來路不正,就算是丟了,他也不可能會聲張,所以,只能是吃了這樣的一個啞巴虧。而且,還能讓這狗官重病一場,不錯?!?/br> “接下來,問題就來了。我們不僅僅是要盜取他的銀子,還要想辦法,將他的糧倉給折騰空了。要知道,我們得先做準(zhǔn)備,萬一哪日朝廷不給我們給養(yǎng)了,我們不是都得去喝西北風(fēng)了?” “有道理。若是果真有了戰(zhàn)事,打的就是糧草和銀子。妹夫這話對極。”云若谷點點頭,雖然他們之前也一直在暗地里做著準(zhǔn)備,可是不代表了他們會嫌這等必備的東西多。 “若谷,我們的糧倉建在何處了?” 云若谷一抬頭,輕笑一聲,“妹夫叫我什么?” 穆流年表情一滯,然后雙眸似乎是帶了幾分的火焰,不過,才燃燒了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便熄滅了,微垂了眼瞼,然后幾乎就是咬著牙道,“二哥!” 云若谷頗為受用地點了點頭,“我們的糧倉,建在地下。按你之前給我的圖紙建造的,絲毫不差,回頭得空了,你可以去看看?!?/br> “二哥,你說的地下糧倉,該不會就在我們的腳底下吧?”云若奇微驚,他怎么不知道,二哥和穆世子什么時候達成了這種秘密勾當(dāng)? 云若奇突然就有了一種委屈,怎么他們兩個一起玩兒這等刺激的事,卻不叫上自己?難道自己看上去很笨?還是說,自己是個不靠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