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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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和的可能不大?!鄙蛲褓獾?,“她那性子我太清楚了,雖說慣是柔弱的樣兒,但那性子明媚,實在想不到這么陰損的招兒……只怕是柴氏,她對這些藥物的了解,咱們不都早就見識過了?” 定國公握緊了拳頭,面無表情的樣子似乎讓周圍空氣都帶上了幾分殺意。純儀忙捧住他的手:“昇明,別動氣?!币Я艘а溃斑@柴氏未免欺人太甚!既然如此,我便也不用給她什么情面了!” “母親,想要責罰到柴氏身上只怕難?!鄙蛲褓鉄o可奈何一嘆,“一來柴家世家大族,父皇那頭只怕還有大用;二來,太/祖許諾過,非滅族之罪,不誅柴家后。只怕……” “誰說要將他們誅了?”純儀冷笑道,又想了片刻,轉身吩咐身邊的大宮女,“紫蘇紫菀,如今我們不方便進宮,你們便向你們原來的小姐妹們在打探一下,看看莊和帝姬那頭如何了。還有柴貴姬,知道了消息就趕緊向我匯報?!闭f罷,又看著被折騰得難受,沉沉睡去的阿翎,心中忽然怒火滔天。 害了她媳婦兒不說,還敢伸手到女兒這里來?老虎不發(fā)威,柴氏你當老娘是y! 這一大家子人,除了有身子的沈婉兮,全是守到了第二日阿翎醒來。不久,便收到消息,說是昨夜莊和帝姬哪里也出了問題,半夜呼吸困難,差點連命都沒了。 阿翎起床后,身子還虛弱得很,聽了這消息,想了想,多半是柴貴姬派人送來的糕點出了問題。 當日,便聽說皇帝勃然大怒,命柴貴姬跪在東宸宮前好好反省,竟是將手伸到了皇嗣那里去。更別說莊和還是戈雅沒過門的媳婦,又聽說莊和被救醒后抱著長安哭得肝腸寸斷,叫皇后都為之動容。 這回一個帝姬一個王姬遭了秧,雖說還在年里,但這些達官貴人們也不怕過了病氣,遞牌子進宮的進宮,到帝姬府看阿翎的看阿翎,完全一副忠臣良將的反應。 還用說么,不管是叫皇帝或是純儀覺得自己是個好臣子,那福利可是大大的,刷印象分刷得不可謂不歡騰。 剛送走了一撥人,阿翎累極了躺在床上,因為天南星和半夏的毒性,她嗓子現在疼痛難忍,剛才端王妃帶著閨女來探望都是各種手語加唇語。 現在除了想睡,也只剩想睡了。 門外忽然傳來嘈雜,睜眼,便見蕭清晏推門而入,阿翎頓時來了精神,也開始委屈了,伸手示意他過來之后,就趴在他懷里不住的拱著,一面拱一面哭。 蕭清晏方才見自己的小姑娘臉色蒼白的樣子,心中也是疼惜,讓她把眼淚抹了自己一身,才抱著輕輕安慰道:“我省得你受了委屈,可別哭,嗓子再壞了就不好了?!闭f到這里,輕輕說,“果果,你記著,莊和帝姬出嫁前,再別進宮去了。要是沒法子,也萬不要跟她起沖突?!?/br> 見蕭清晏與自己一個想法,阿翎點頭,抬頭無聲說道:“你也覺得是她?” “我雖不知前因后果,但柴氏那人,心思縝密,怎會做這樣落人把柄的事?只可能是莊和帝姬,林貴妃生前與柴氏一向不對付,也算是報了仇。她這苦rou計演的倒是好!” 想到莊和往日那沖動易怒的性子,還有現在這懂得嫁禍他人的性子,阿翎只覺得一股子寒意從背后升騰起。握緊了蕭清晏的衣襟,無聲說:“她真的這樣恨我?竟然變成了這樣?” “不怪你?!笔捛尻虛еp拂著她的青絲,“過不了幾日了,咱們成親之后,你就不必再面對這些了?!?/br> 含淚點點頭,阿翎又向他懷里拱了拱。聽到門板響了一聲,阿翎忙從他懷里彈開,聽門外傳來一個輕輕的聲音:“大姑娘,佟家二奶奶來了,說是來看看大姑娘呢?!?/br> 佟家二奶奶……便是裴家那姑娘裴玫,佟明遠的妻子。 想到那日顧熹微說佟明遠納了一個和自己有三四分像的女子為妾,阿翎心中就堵得慌,扣了扣床沿,“篤篤”兩聲,這是她與侍女約好的,聽了這聲兒就放人進來。 門外忽然沒了聲音,便見一個披著翠紋織錦羽緞斗篷,里面穿著正紅百蝶穿花雪緞棉襖,容姿頗美,含笑間別有一番風韻的女子緩緩走進,俏生生一拜:“臣婦給元熙王姬請安?!?/br> ☆、第77章 佟明遠這位夫人,可是平陽伯府老太君親手養(yǎng)大的,氣度從容溫雅,雖不敢跟那些子天潢貴胄家的閨女相比,但站在一群官家小姐中那也是格外出挑的存在。 而這就是這樣出挑的存在,在大婚不過三月的情形下,老公就納了小妾。裴玫自小就是被三從四德觀念教養(yǎng)長大的,心中再不虞,也是從來沒有苛待過半分。 然而,當那小妾給她敬了茶不到七日的時候,總算佟府有個小丫鬟說溜了嘴——“衛(wèi)姨娘倒是像了一個人,我瞧著,跟原先喜歡上咱們府上來的元熙王姬有幾分相似呢。”然后,從裴家?guī)淼男⊙诀咭彩屈c頭稱是。 病弱表哥與貌美表妹癡戀情深……戲文中最經典的橋段竟然成了現實,裴玫整個人都不好了。最終決定,借著探望的由頭,來好好看一看這個跟嘉國公世子有了婚約還讓自己夫君念念不忘的元熙王姬究竟是什么樣。 阿翎坐在床上,自然不知裴玫心中千回百轉。她傷了嗓子,也不便說話,便看了蕭清晏一眼,后者會意,輕輕說:“佟夫人請起,元熙王姬如今嗓子不好,難免說不出什么來?!?/br> “王姬玉體違和,倒是臣婦孟浪了?!迸崦嫡f著,緩緩起身,一雙眼睛就那么看著阿翎。眼前這位,五官生得極為精致,眉眼中還有著一般大家閨秀不曾有的靈動,高挺的小鼻子下,雙唇紅潤如含朱丹,只是因為臥病臉色少了幾分紅潤,病懨懨的如同西子捧心。 的確是個美人。裴玫在心中暗暗贊嘆一聲,旋即又釋然,先不說別的,純儀和定國公可是當年最為人稱道的神仙眷侶。自然要被稱為神仙眷侶,一是要恩愛,二是顏值都要爆表,不然那不叫神仙眷侶,最多就是恩愛夫妻。 蕭清晏坐在阿翎身邊,今日裴玫絕不是單純來探病,來試探的可能性不可謂不大。畢竟佟明遠對阿翎的心思,蕭清晏也是知道的,當下轉頭看了一眼阿翎,她也只是對他一笑,示意不必擔心。 如今屋中的格局是,小王姬,準王姬郡馬蕭清晏,還有個小公爺的媳婦裴玫,怎么看怎么是這位唯一的男士礙眼的局面。蕭清晏倒也是知趣,起身道:“如此,臣便不打擾佟夫人和王姬了?!庇謱ε崦刀谝宦?,“王姬嗓子傷了,夫人便體恤些,蕭某感激不盡?!?/br> 見其體貼,裴玫也是微笑道:“世子放心就是,若是因妾身叫王姬壞了身子,外子也是要責罵妾身的?!闭f到這里,狡黠一笑,“這樣多的表弟表妹,外子最是疼愛王姬了。” 阿翎心中干笑著,得了,原來是來試探的。待蕭清晏去了,拈了一把長發(fā),阿翎無所謂的指指床邊的胡床,示意裴玫坐下,這才無聲唇語道:“嫂子與哥哥新婚燕爾,原本該是我登門道喜的。只是誰曾想成了這光景,難為嫂子不嫌棄,肯來看我?!?/br> “到底兄妹一場,雖說一表三千里,但總是緣分?!迸崦狄幻嬲f著,一面笑,“我見了王姬,也是心中歡喜。這樣的可人兒,勿怪皇上皇后也是疼愛得很。” 阿翎端著笑容:“嫂子知書識禮,又是個行止有度的。明遠哥哥能娶到嫂子,倒也是福氣。”總歸就是在互相拍馬屁,誰也不嫌拍多了。 裴玫細細打量完阿翎,臉上笑容也是濃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外子病弱些,婆婆也是心疼。臣婦就只能力求妥帖了,況且,出嫁從夫,外子喜歡就好?!闭f到這里,又柔柔一笑,“想來王姬也知道,外子納了一妾的事。此事婆婆也是大為光火,竟與外子爭執(zhí)?!?/br> 阿翎毫不懷疑這人是在套話,但她也知道,裴玫并沒有惡意。若是換了阿翎,只怕不會比她做得好。要是蕭清晏大婚不到三月就納妾,阿翎絕對會讓他們一對狗男女凈身出戶去恩恩愛愛,落了個悍婦的名聲也在所不惜。 當下微笑,比劃著:“嫂嫂氣量頗大,若是換做了我,我必然不會叫那姑娘好過的?!鳖D了頓,“嫂子明白,是忍則該忍。只是嫂子才是佟家未來的當家主母,總不能叫別人拿捏住的?!?/br> 不料阿翎說這話,裴玫愣了愣,旋即含笑:“也是,總是自己把握著丈夫的心最好?!庇挚粗Ⅳ?,淡淡微笑,“算起來,臣婦與外子還是王姬牽的姻緣,倒也是多謝王姬了?!?/br> “沒有什么好謝的?!卑Ⅳ釘[手,輕輕開口,“做好自己的本職就是了,嫂子來意我也明白,我只能說,明遠哥哥對我很重要,卻跟他于嫂嫂意義不一樣。我如今有未婚夫,等莊和jiejie嫁了之后,我自然會嫁到蕭家去?!闭f到這里,她嗓子實在痛得厲害,也就不發(fā)聲了,“不過還請嫂子記著,我敬你是嫂子,心里也是真心實意希望哥哥和嫂子能百年好合,若是嫂子自以為發(fā)現了什么事,想要嫁禍我的話。還請嫂子想清楚了,你婆婆淑寧帝姬,那是什么樣的人物,若是誰傷到她兒子,你明白后果。我也是一樣,若嫂嫂不讓我活,那咱們便一起死吧?!?/br> 看著阿翎黝黑的眸子,裴玫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不蠢,自然明白阿翎是指什么,當下微微頷首:“王姬多慮了,若是定國公府和佟府同時傳出什么,當今圣上的jiejie和meimei都牽扯其中,若是再扯上臣婦,便是裴家也牽扯進來,我家嫂子溫寧帝姬也脫不了干系。屆時三個帝姬牽扯,只怕皇上會當機立斷?!?/br> 她不說下去,當機立斷的,就是先了結了生事的。又坦然微笑:“只是臣婦羨慕王姬而已。夫君是個好男兒,與我也是相敬如賓。雖說我對他納妾之事不說什么,他也是知道我心中不快,總是抽空陪陪我……只是世間女子,誰又不希望丈夫滿心只有自己?我也是好奇了,這才來看看王姬?!?/br> 兩人打開天窗說亮話,倒是比方才融洽得多了。阿翎只是笑:“嫂嫂你知道有句話么?叫有人驚艷了時光,有人溫柔了歲月。哥哥性情溫柔,嫂嫂做的不可能看不到?!?/br> “這倒不好說?!迸崦禍販睾秃偷男χ?,“我記得兒時聽過老太太說,說是夏侯將軍和純儀帝姬恩愛無雙,乃是一對璧人。實則皇室中人,誰又不是如此呢?公公婆婆也好,我大哥和嫂嫂也好?!庇挚聪虬Ⅳ幔叭缃裢跫б部旒蘖?,想來與蕭世子也是如此了?!?/br> 聽她說起蕭清晏,阿翎還是止不住的紅了臉。過不了許久,她就能堂堂正正站在他身邊,蕭夫人三個字會伴隨著她一輩子。 裴玫只是看著她這副小女兒情態(tài),曾幾何時,她也曾這樣嬌羞的想著婚后生活,從貴族家中嫁到貴族家中,倒不用cao心著什么柴米油鹽醬醋茶,但福氣過日子么……相敬如賓,卻是親昵不足。想到佟明遠總是溫淡的喚著她“阿玫”,卻只有對著衛(wèi)氏,才會露出疼惜的神情——“裹兒?!?/br> 裴玫長長嘆了一口氣,還沒出嫁,裴家老太君就說了,別忘了自己婆婆是淑寧帝姬,遇事要忍。只是忍字頭上一把刀,總會有忍不住的一天。 半晌后,裴玫才輕輕笑出來:“臣婦倒是叨擾了一些時辰了,便先行告退,也不便打擾王姬與蕭世子了?!?/br> 阿翎臉上潮紅未退,輕輕點頭。裴玫笑得溫婉,緩緩退出去,換了蕭清晏回來。見自家未婚夫回來,阿翎也不再裝著什么端莊賢淑的樣子,扭著身子窩在他懷里。 蕭清晏抱著她,笑著親一親她的額頭:“怎了?被她給了臉色?” 搖頭,阿翎直起身子,說得無聲:“我只是慶幸,裴玫知分寸,懂進退。這樣的人,陪在明遠哥哥身邊也好。只是我想著,若有那么一天,我跟裴玫對上了,只怕我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br> 的確,那人的笑容,沒由來的像柴貴姬柴雨霏。雖說不像是她那種步步為營,但也是個狠角色。能忍旁人所不能忍的,都是狠角色! 蕭清晏伸手理開她耳邊碎發(fā):“好端端的,想什么跟她對上?你們之間又能有什么交集?”又見她嘟著嘴的模樣,湊近輕點了一下,“你倒是杞人憂天,過不了許久,你便是我的妻了,還擰巴這些做什么?” 阿翎滿不在乎的哼了哼,又想起一事,笑著拉住蕭清晏,比劃著問:“不知道咱們宮中那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柴貴姬如何了?她被莊和擺了一道不說,” 蕭清晏被她方才那模樣撩撥得意猶未盡,握住她的肩:“旁人的事,與咱們有什么干系?”說罷,含住她的唇,將胸腔里的氣息都用盡了才心滿意足的抬起頭,見她滿臉通紅,卻因嗓子痛說不出一句話的模樣,笑道:“我倒是情愿你這樣啞上幾日,只能這樣乖乖任我欺辱。” 阿翎小臉一拉,氣哼哼的躺在床上,卻是止不住的甜蜜。 正月之中,皇宮之中處處洋溢著喜氣,加上莊和帝姬剛中毒痊愈,即將嫁戈雅伊雷王子。洋溢的喜氣,似乎讓這冬夜都變得熱火起來。 只是這份火熱,在某些地方卻是不存在的。比如柴貴姬的寢宮。 自從莊和與阿翎那日傳出中毒的事,柴貴姬就諸事不順。先是被認定給莊和下毒,被皇帝罰跪在東宸宮前。柴雨霏也沒想到莊和這沒腦子的真的會反撲,一時也是埋怨自己掉以輕心了。 只是這是遠遠沒有結束,連罰跪都還沒結束,欽天監(jiān)那頭又傳出了壞事。一個帝姬一個王姬被這樣害了,再加上南方的雪災,得出結論——皇帝身邊有人命數與大齊氣運相沖。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信誓旦旦的說,紫微垣中的御女星和太微垣中的九卿星有兇光,還請皇帝三思。 所謂御女星,指的就是妃嬪,九卿星,指的就是皇帝的寵臣之一。又是后宮又是寵臣,這后宮能跟寵臣扯上關系的,除了柴貴姬就只能是皇后,但皇后的星象乃是與帝星同在的北極五星之一,怎么也不能說是皇后了。 柴貴姬當下便被禁足了,在這正月之中,四處都張燈結彩,只有她的寢宮,像是與世隔絕般。 坐在床邊,柴貴姬還是咬了咬牙,聽見外面似乎有爆竹聲,出聲喚來竹雨:“如今也快出年,怎么還這樣喜慶?莫非我過得不知年月,已經上元節(jié)了?” “回貴姬,是莊和帝姬嫁了呢。伊雷王子執(zhí)意在京城完婚,這才嫁了?!敝裼贻p輕說,自家小姐歲未見憔悴,但眼角的疲倦也是多了幾分。要說是莊和帝姬的陷害是尚未意料到,后來的柴家整個被陷害,那可是豁了性命都想不到的。 揉了揉眼睛,柴貴姬轉頭看著竹雨:“哥哥那頭怎么樣了?這星象叫我被禁足,什么都說不上話了。”她說的哥哥,正是柴家的小兒子,她的同胞哥哥。 竹雨搖頭:“小姐是妃嬪,御史們再管得寬也不好多說什么,但三爺可不一樣了。如今御史們端著星象的事彈劾三爺,只怕免職已經不遠了?!?/br> 柴貴姬聞言,心中怒海洶涌。如今莊和早就失勢,就算想要陷害自己也只能用苦rou計,但這能牽扯到欽天監(jiān),必定是有實權的。思來想去,除了純儀,再沒有別的人選了。況且如今的局面,再不想法子脫困,倒時候欽天監(jiān)一句話,皇帝未必不會將自己打落塵埃,待到那時,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 這么想著,柴貴姬修長的指甲幾乎沒入掌心。若說皇帝看不出來是莊和自己作的,柴貴姬真的無法相信,唯一能得出的結論就是,皇帝早就不滿自己,只是趁勢打壓而已。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柴氏比誰都明白,但自己一向低伏做小,暗中打壓妃嬪卻還能讓被打壓的對自己感恩戴德,沒成想,皇帝竟然早就知道了。 只是竟然要這樣打壓柴家???果真都是說得好聽,什么股肱之臣,打一棍子給個甜棗罷了。想到自己還養(yǎng)在華玉帝姬膝下的時候,那是老祖宗說了一句話——“丫頭啊,你并不懂,所謂的帝王心術是什么。就是讓你覺得,皇帝是真心相信你的,其實,他不相信任何人。當年的宋□□杯酒釋兵權,皇帝相信的,只是那些對他沒有任何威脅的人。今日他要借你的力量成事,他日就一定會為了這力量對你下手?!?/br> 抿了抿唇,柴貴姬還是冷笑出來。帝王家皆是涼薄,君若無心我便休的道理,更是深刻在血液中??墒遣窦?,骨子里也是流著沈家的血,一樣的薄涼。 這頭柴貴姬一顆心已經全部冷了下來,那頭莊和與伊雷剛依了戈雅的禮數完成了儀式。莊和便被跟著德勒克來的所謂的衛(wèi)隊長哈爾墩送回喜房,等著伊雷以漢禮待客完畢來圓房。 莊和承襲了林貴妃的容貌,本就是一等一的美艷,此時穿了戈雅的民族服飾,美貌之中多了幾分游牧民族彪悍的氣質。叫這些看慣了戈雅女子的草原英雄們不覺新奇,毫不掩飾的打量著這位側王妃。莊和倒也是坦然,被一群男子簇擁著,半分不見忸怩,一張美艷的小臉沒有半點表情,看得這些男子真是心癢難耐。 這位身材相貌分毫不比伊雷遜色的衛(wèi)隊長哈爾墩倒也是看著莊和不眨眼。美貌的女人,誰都喜歡,就算是伊雷的側妃,在草原上,卻也沒有誰不能欣賞的道理。 輕垂羽睫,莊和也只是任這群男子打量。從她決心要嫁到戈雅的時候,她就不再是活著了,雖說,目的就只是為了活下去,靜候著向阿翎復仇的時候。 轉頭看一眼熱火朝天的正廳,莊和臉上漫上嘲笑的神色。女子能解決的事,自然不需要男子出面,但這些子兄弟們還是來了,給的是自己面子還是給伊雷面子就不得而知了。 哈爾墩一腳踹開門,將莊和一路送到床邊,床前站著兩個腰佩彎刀的女子,一臉的肅穆,見莊和來了,這才行禮:“側妃主子?!?/br> 哈爾墩站在莊和身后,看著她慢慢走到床邊坐下的樣子,臉上忽然揚起笑來:“大齊的女子都是貌美,先前我見元熙王姬貌美如花,卻難免嬌弱了些,側妃才是我草原上男兒都應追求的女子?!闭f到這里,他臉上笑容中多了幾分熾熱,“你這樣美,伊雷哥哥真是好福氣。若換做了我,我定要學漢武帝,修一座金子做的宮殿給你?!?/br> 這話說得曖昧,只是身邊兩個女子充耳不聞,莊和也是挑著眉頭看著哈爾墩:“金屋藏嬌啊……那你知不知道,那位陳皇后,最后老死長門宮中,只怕劉徹早就忘記了她?!?/br> “我草原上的男子,絕非那樣的人?!惫柖找幻嬲f,眼中的熱度越來越高,上上下下打量過莊和,“你真是美,塞勒涅也不及你……若是我能得到你,這輩子倒也無憾了?!?/br> “你孟浪了。”莊和再怎么黑化,到底還是程朱理學灌出來的,哈爾墩這越來越狂熱的告白叫她不自在,“不管你是什么緣由,對自己哥哥的女人說這話,似乎也不太妥帖。” “你曉得他是我哥哥?”哈爾墩略顯粗獷的臉上多了幾分玩味,雙手環(huán)胸看著莊和,“你不僅美,還聰明得很?!?/br> “哈爾墩王子么……”莊和原本只是順著他的話詐他一詐,誰想這憨子竟然真的是戈雅的王子。但為什么叫他作衛(wèi)隊長,莊和則是不知道了。 見美人上下打量自己,哈爾墩也是滿意了。戈雅的男子,喜歡就是喜歡,不管怎么樣,也要告訴自己心儀的女子,努力俘獲她的心,就算莊和剛嫁給他哥哥又如何?他大可以向伊雷求取她,若是伊雷不許,就是搶也要搶來。 “你們出去吧,我累了?!毙闹锌翱伴W過一個念頭,莊和忽然笑出來,她本就貌美,這一笑看得在場男子更是覺得陽光普照,紛紛看直了眼。說罷,也不管眾人,懶洋洋躺在床上,一雙眼睛半開半合,就那么看著哈爾墩,“你如何不走?切莫忘了,我兄弟們還在外面呢。我大齊的女子,容不得你羞辱?!?/br> “我絕無羞辱你的意思……”哈爾墩看著眼前這美人,只覺得喉中有幾分發(fā)干,還是強忍著一笑,“如此,你便好好休息吧?!睅е淮髶苋宿D頭出去了。 待其一走,莊和摸著腰間的匕首,那冰冷的觸感,像極了林貴妃在自己面前觸壁而亡的樣子,不會再有一絲溫度。 就算前面是萬丈深淵,她也要義無反顧的跳下去,只為了有一天能重見天日,她要看著自己的仇人死得比自己凄慘,那樣方能不負了此生! 不多時,門板響了一聲,懶洋洋的轉頭,便見伊雷立在門前。閉了閉眼,她還是擠出一個笑容來,也不起身:“王子殿下?!?/br> 這個女人,與初見的時候實在不大相似,那時的莊和,性格火烈到了一個地步。漢人的女子,竟然能做出去劃花表妹臉的事,叫人匪夷所思。而現在,她眼角眉梢透出的慵懶媚意,叫男子有些欲罷不能。 “我聽說,你乳名叫囡囡?”對于美人,伊雷一向是不會有什么厭惡的,只是看著莊和這模樣,腦子里不免好奇起了阿翎要是這模樣會是怎樣的場景。 莊和輕輕點頭,看著他躺在自己身邊,身上的酒味沖入鼻腔,忽然就這么一笑,半撐著身子,墨玉一樣的黑發(fā)垂了下來:“除了母妃,從來沒有這樣叫我的,我父皇也只是叫我莊和?!?/br> “莊和……”伊雷看來酒意有些上頭,攬了莊和在懷,“唔,我叫你琪琪格吧……” 被伊雷抱著那一瞬間,莊和抖了抖,還是忍住了,乖乖窩在伊雷懷里,腦子里卻止不住的想到了佟明遠。閉眼,她還是揚起笑來,任由眼淚洶涌,洇入衣襟不見…… 這頭莊和與伊雷成婚之后究竟如何暫且不表,那頭緊接著的貴女出嫁倒也是在京中掀起千層浪花。 要說這群跟皇室沾親帶故的皇室女子,論受寵,純儀排第二還真沒人敢排第一。那可是皇帝的親妹子,更別說其夫婿定國公立下了汗馬功勞。純儀的親閨女出嫁,那禮數,竟不亞于皇女出嫁。 這樣的后果就是,阿翎頂著餓了一天的折磨,一一給祖宗長輩們磕頭,表示自己將要出閣,以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再也不是夏侯家的人了。最后磕得自己頭昏眼花不說,還被拉到鏡子前,由宮中極有名望的老嬤嬤為她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