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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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來了?”門外那個帶著口罩黑墨鏡,爪子舉得像招財貓一樣的男人,就算他不開口說話,丁一朵也能知道他是誰了。 “內(nèi)什么,我怕你想不開啊,所以來開導一下你?!?/br> 丁一朵沒說話,轉(zhuǎn)身進了屋。 鐘俊不是第一次來她家,自然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客廳,毫不客氣地癱坐在沙發(fā)上,舒展著自己的大長腿,絲毫不顧及自己的男神形象。 沙發(fā)前的玻璃茶幾上擺著一個布丁瓶子,里面顏色橙黃的布丁瞬間吸引了鐘吃貨的全部注意力。 看那色澤和隱約飄在空氣里的甜蜜味道,一定是芒果布丁啊。 去冰箱里給鐘俊拿水回來的丁一朵便看到鐘俊興奮地盯著她已經(jīng)舀了一勺的布丁,恩,怎么都像薯條兒看到骨頭一樣的表情。 此時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跟狗一個級別的男神終于堪堪收回自己的目光。 丁一朵放下純凈水,轉(zhuǎn)身回了廚房,再出來時,手上已經(jīng)多了一個芒果布丁。 鐘俊的眼睛已經(jīng)瞇成了一條縫,如果他身后有個尾巴,丁一朵絕對不會懷疑,他一定會搖的。 丁一朵的心情非常糟糕,糟糕到平日里很少碰甜食的她需要借助甜食來平復心情。 此時看著鐘俊的模樣,她發(fā)現(xiàn)心里的那份負面情緒竟然有消散的架勢。 銀質(zhì)的小勺精巧典雅,被盛在小勺里的布丁隨著鐘俊手上的動作微微顫抖。 放了一口進嘴里,“雞蛋芒?”他的眼里有著驚喜的光芒。 丁一朵倒是沒想到都已經(jīng)做成了布丁,他還能常出來原料用的哪個品種。 芒果品種那么多,性狀,口味也不盡相同,然而這種海南最具特色的芒果,吃起來卻帶了一絲絲椰乳的芳香。 “唔,冰糖放的有點多了,芒果自有的甘甜被遮擋住了?!辩娍∫猹q未盡地吃掉最后一口布丁,哎呀,飯后甜點神馬的最有愛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既然吃了人家的東西,鐘俊總得說點什么,尤其一朵花看起來憔悴了不少,原來是俏生生佇立在枝頭一朵多刺的薔薇花,如今是一朵霜打了的小黃花。 “你走之后,楊柳很沮喪,只喝了幾口粥。” 丁一朵的臉上明顯一僵,手里的勺子攪著瓶子里的布丁,好好的一份布丁眼瞅著被她禍禍的不成樣子了。 “雖然你的出發(fā)點是好的,但是不應該那么說他?!辩娍⊙奂彩挚斓貜乃窒陆饩认履潜级?,乖乖,那個女人暴殄天物,小爺我來把你吃掉,“你想啊,如果你跟楊柳角色互換,在那樣的情況下,你會不會動手,你不用看我,反正我會啊,這就是屬于男人的尊嚴,男性的荷爾蒙!” “尊嚴到了殘酷的事實和生活面前能值幾個錢?”丁一朵的目光有些茫然。 “我知道是我對他要求太過嚴格,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他?!痹谒歼€需要父母的年紀里,她背負起了照顧弟弟的責任。 “鐘俊,你想聽故事么?”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如果不以那么悲涼的語氣,鐘俊會覺得更加動聽。 鐘俊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開玩笑,他可是知心大哥好么。 “曾經(jīng)有一個家族,他們世代為廚,每一代人為了更加精進的廚藝都會在年輕時候去天南海北游歷學藝。有個男人也不例外,他離開嬌妻稚子走南闖北,收留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小姑娘,他將小姑娘帶回家里來,跟兒子說,這是meimei,以后要好好保護meimei。兒子聽從他的話,從此對meimei愛護有加。男人的廚藝悉數(shù)交給了兒子和養(yǎng)女,但是兒子對于廚藝似乎沒有那么熱衷,后來兒子和養(yǎng)女竟然相愛,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出生后,一直向往著小鎮(zhèn)外面生活的兒子終于考上了大學,他離開了父親,妻子和女兒,去了外面更大的世界?!?/br> “后來呢?”其實后面的狗血劇情,鐘俊已經(jīng)想到,但是作為一個合格的聆聽者,他還是選擇繼續(xù)聽。 丁一朵聲音慢了下來,眼神中甚至帶了一點恨意,“后來,那個男人回家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相隔的時間越來越長,他的妻子也覺察到了什么,于是不顧醫(yī)生的警告,再次懷上了孩子,企圖用孩子來拴住那個男人的心。很傻對不對,男人的心一旦走遠了,用什么都拉不回來了不是么!” 她的臉上露出凄涼的笑容,“那個女人生第一個孩子時候大出血,落下病根,為了生第二個孩子,她更是幾乎耗盡了自己的整個生命,生完孩子的她不但沒有挽回丈夫的心,身體狀況也越來越差,心里身體雙重折磨之下,幾乎要了她的命。” 丁一朵想起母親后來的那些生命里,一直艱辛地活著,同爺爺一起支撐著云水居,照顧著她和楊柳,其實,后來她總在想,如果不是為了他們兩個,母親早一點解脫是不是就不會那么痛苦,也不會遭遇那最后萬箭穿心的痛苦。 其實女人總是傻的,傻到喜歡自我催眠,念念不忘著那個每次回家連笑容都吝嗇給的男人還是愛著自己的,愛著這個家的。 直到有人親手打破她的催眠,將她心里最后的信念完全打碎,從此讓她再無支撐! ☆、第32章 夾沙rou 在以后的歲月里,丁一朵永遠都無法忘記那個午后,大雨過后的小鎮(zhèn)難得一見的彩虹,她一蹦一跳地跑回家,想要跟mama分享這樣得美景。 mama總是呆在廚房里一定會錯過這樣的美景。 可是那天,mama沒有呆在廚房里。 她像往常一樣沖進后院,卻看到了兩個陌生人。 爺爺坐在一角抽著煙,臉上的表情像他吐出來的煙霧,揮不散化不開。 身上還帶著圍裙的mama坐在另一邊的藤椅上,懷里抱著五歲的楊柳,她的臉上是丁一朵從未見過的……絕望! 后來丁一朵也覺得奇怪,才十幾歲的自己竟然知道什么是絕望。 站在院子中間的是一個衣著高貴的女人,她手里牽著一個小女孩,女孩的年紀看起來逼她小,卻比楊柳大,眉眼之間像極了她的爸爸。 那個年代,狗血的言情都市劇還沒有流行起來,他們的小鎮(zhèn)上沒有幾家有電視機,但是丁一朵卻仿佛知道了什么。 她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抄起角落的一把掃帚,沖著站在院子中間趾高氣昂的兩個女人就打了過去。 那個女人在她的爺爺和mama面前高貴矜持,卻被她的突然襲擊搞得形象全無,抱著女兒落荒而逃,只留下一句,“楊琴,他早已經(jīng)不愛你,你為何死抱著這段婚姻不放?” 而她口中的那個男人卻沒有出現(xiàn),或許他都不知道這個本是小三的女人帶著孩子像個正室一般毫無廉恥地來挑釁。 他曾經(jīng)對著一個女人發(fā)誓,要讓她過上好日子,不必在灶間惹得滿身油煙,結(jié)果到了最后,他背叛婚姻,找了一個身上永遠散發(fā)著高貴香氣的女人。 他曾經(jīng)對著妻子說,我會保護你一輩子,但是轉(zhuǎn)身卻讓另外一個女人將她傷的遍體鱗傷,甚至奪去了她生的念頭。 爺爺從此跟那個男人斷絕了父子關(guān)系,老爺子說,我們丁家雖然祖輩為廚,干的雖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人卻行得正,站得直,是我沒有教育好你,以后到了祖宗面前,我自會請罪,你從此跟我,跟丁家再沒什么關(guān)系了。 楊琴那天病倒之后身體每況愈下,剛開始時,丁一朵甚至抗拒去上學,因為她害怕,害怕有一天她放學回來就再也看不到mama。 后來mama的身體竟然慢慢有了好轉(zhuǎn),甚至可以做一些簡單的飯菜。 那天放學回來,mama正在廚房里忙。 她手邊的案板上放著上好的五花rou,五花rou,是豬肋排上的rou,又叫“三層rou”,五花rou的結(jié)構(gòu)一層肥rou一層瘦rou,肥rou遇熱肥而不膩,瘦rou久煮不柴,是很多經(jīng)典名菜里的原料。 mama將五花rou放進水里煮到斷生,細細擦去了豬皮表面的水分和油脂,用小刷子刷上了一層金黃色的蜂蜜。 刷了蜂蜜的豬皮顏色鮮亮,丁一朵抬頭看了看mama蒼白的臉色,不知道m(xù)ama今天要做的是什么。 鍋里已經(jīng)下了油,mama輕聲讓她往后站,這才把rou皮向下放入油鍋中。 油鍋中發(fā)出“刺啦刺啦”的聲音,rou皮被炸得焦脆后,又被放到了水里煮。 這邊煮著rou的同時,另外的爐灶上已經(jīng)燒了干鍋,mama舀了一勺豬油進去,本來凝固的豬油碰到熱燙的鐵鍋,瞬間化成了油狀,還散發(fā)出一陣獨有的香味。 加了充分浸泡的糯米進去,知道兩個孩子喜歡吃甜,她又加了一勺白糖。 這邊炒好了糯米,那邊的rou也煮好了,豐富的廚房經(jīng)驗和歷練,讓楊琴的雙手已經(jīng)不懼怕熱燙,她拎了涼了一會兒的rou,一把刀柄磨的有些發(fā)暗的圓柄黑方刃起落間,rou已經(jīng)被切成了連夾片。 親手研磨的豆沙被夾入rou片中,從小生長在廚藝世家的丁一朵終于明白,mama這是在做夾沙rou。 她和楊柳都不愛吃肥rou,但是mama做出來的rou總是肥而不膩,這道夾沙rou更是她和弟弟的最愛。 將夾了豆沙的rou片碼在碗底,上面鋪了炒過的糯米,這才上到鍋里去蒸。 這道菜火候和時間也是非常關(guān)鍵的地方,時間長了rou質(zhì)容易變老,時間短了,糯米的甜香無法充分釋放。 然而這些對于楊琴來說都不是什么難事,蓋上了鍋蓋,她蒼白的臉上已經(jīng)一片汗?jié)n。 那時候身子已經(jīng)抽高的丁一朵踮著腳尖給mama擦汗,“mama你歇會兒?!?/br> 楊琴看著眉眼與丈夫有七分神似的女兒,想到早年他們還相愛的那些日子里,丈夫的眉眼溫柔,讓她深深沉溺。 可是他怎么能,跟別的女人在外面都有了孩子,還能回來跟她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親熱,讓她懷上楊柳。 其實在看到那個女人和孩子時,她已經(jīng)徹底絕望,原來愛與恨真的只是轉(zhuǎn)瞬之間的事情。 “mama,為什么要做夾沙rou?” “你和楊柳前兩天不是還嚷嚷著想吃?”楊琴摸摸女兒的頭,“甜甜糯糯的東西最能沖散人心里的苦,mama希望你和楊柳一輩子都只是甜?!?/br> “mama……”五歲的楊柳在mama的照料下,吃成了一個小胖子,孩童的世界簡單純凈,他不會知道m(xù)ama經(jīng)歷了什么,也不知道jiejie內(nèi)心對于自己父親的恨意,他只是不明白,為什么隔壁家的豆豆有爸爸,他卻沒有爸爸。 丁一朵為了防止炮彈一樣沖過來的小胖子撞在mama身上,已經(jīng)一把撈起了他,“jiejie,放我下來?!?/br> 楊琴看著一雙兒女,眼神慈愛而溫柔,她記得楊柳剛出生時,老爺子抱著孫子對她說,讓孩子跟你姓吧,是我們丁家對不起你。 她抬頭看了看這個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家,如果沒有老爺子,她怕是早已經(jīng)流浪異鄉(xiāng),她便也沒有機會遇到丁貴山,沒有愛,沒有恨,平淡地過完這一生。 那天晚上的晚飯都是楊琴下廚做的,有兩個孩子喜歡吃的夾沙rou,有老爺子喜歡吃的辣子田雞。 昏暗的燈光打在楊琴的臉上,暖意一片。 那天夜里,熟睡中的丁一朵總覺得有一道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她,然而她聽到一聲嘆息之后,那道目光便不見了。 第二天一早,丁一朵是被嘈雜的人聲吵醒的,云水居的門口聚集了一大群街坊四鄰,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惋惜和同情的表情,爺爺坐在門檻上抽著煙,眼中渾濁一片。 她推開那群人,看到了被圍在中間的楊琴,她安靜地躺在地上,身上穿著她結(jié)婚時那件大紅的嫁衣,衣服濕漉漉地裹在她的身上,長發(fā)也是亂糟糟地粘在臉上。 小小的她卻像是明白了什么,她走過去,拂開mama臉上的頭發(fā),母親蒼白發(fā)青的臉出現(xiàn)在她眼前,“mama,朵朵餓了,你起來給朵朵做早飯好不好,mama?!?/br> 女孩兒的聲音帶著哭聲和顫抖,然而躺在地上的人卻再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摸著她的頭,溫柔地叫她“朵朵乖。” 楊琴半夜里在鎮(zhèn)子外面的湖里選擇了跳河自殺,晨起被鎮(zhèn)子上的人發(fā)現(xiàn),卻已經(jīng)是沒有了氣息。 辦完了楊琴的后事,丁一朵在整理母親的遺物時發(fā)現(xiàn)了一張診斷證明,宮頸癌晚期,診斷日期和那個女人找上門前后相差不過兩天。 身體的絕癥,丈夫的出軌,讓一雙兒女都無法讓她再對這個世界有任何留戀,終于用這樣絕決的方式離開人世。 mama出殯的日志,穿著孝衣的楊柳抱著mama的照片,小小的他怎么也不明白,為什么平日里會抱著他,哄著他,給他做好吃的mama不見了,為什么他要穿成這個樣子抱著mama的照片,為什么平日里愛笑的jiejie會哭成了一個淚人。 丁貴山出現(xiàn)在了村口,他臉上的表情震驚還帶著痛心,雖然他不愛楊琴了,但是那畢竟是跟他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親人,曾經(jīng)是他的meimei,后來是他的妻子,再后來是他兩個孩子的mama。 “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回來了,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卑装l(fā)人送黑發(fā)人的老人,幾天之間蒼老了好幾歲,步履甚至有些蹣跚。 “我沒有你這樣的爸爸,你都已經(jīng)是別人的爸爸了,你讓別的女人來氣mama,是你害死了mama,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不是我爸爸!”從那一天開始,丁一朵沒有了mama,也沒有了爸爸,她只有弟弟和爺爺。 mama死后,丁一朵不再喜歡吃甜食,因為再甜的東西吃到嘴里也變成了苦的。 mama死后,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每天逼著自己帶著鐵護腕炒沙,練顛勺,磨刀工。 如果可以,她何嘗不想做個愛笑愛鬧愛美的女孩子?當有一天她無寵可恃時,她只能逼著自己堅強。 “你說一個男人怎么可以前一秒還說著我愛你,后一秒就把一把刀子深深插進自己女人的心里?” 黑眸一動不動地看著鐘俊,一層淡淡的水霧彌漫其中,她近似呢喃地問出這句話,卻讓鐘俊心里翻起滔天巨浪。 這樣的丁一朵是他未曾見過的,下一秒鐘俊已經(jīng)將她攬進懷里,大掌輕拍著她略顯瘦弱的后背,堅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不是每一個男人都是這樣,有的男人認定了一個人就是一輩子?!?/br> ☆、第33章 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