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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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不掉?!痹囲`彎身湊近看了一眼道:“這是染料。” 染料? 水清漪回想了一下,她的院子里并沒有染料,一路行來也并未碰見。而且,染料都有一股極大刺鼻的氣味,水清漪陷入了沉思,對落霞道:“你隨我去將衣裳換了?!?/br> 落霞應了一聲,心里慶幸每回參加宴會,郡主都會備一身衣裳??ぶ饕律杨伾?,那塊污漬極為的打眼。 水清漪領著落霞去了給女眷們準備休息的偏殿,進了屋子落霞給水清漪換下了裙子,從屏風出來,看著端坐在繡墩上的長孫華錦,落霞眼底閃過訝異,踩著細碎的步子離開,順手帶上了門。心里嘀咕著夜大人何時與郡主這般親密了?之前的時候,郡主可是不待見夜大人。 水清漪聽到關門聲,眉一皺,緊跟著走出來,便看著屋子里只剩下了長孫華錦,他身上依舊是宴席上那一襲月白錦袍,不悅的說道:“你既然來了,怎得不將衣裳換了?” “濕的表面?!遍L孫華錦見她鍥而不舍,淡淡的開口解釋。須臾,含笑道:“你若不信,大可來驗證。” 水清漪并未深想,當即走上前去,伸手拉開他的衣襟,翻出里面的料子。的確沒有濕掉,卻透著一股子陰冷?!皾駳庵兀瑩Q掉。” “吩咐人回府拿衣裳,等換好后,宴會怕是趕不上。你也知,這里并不是東齊國,能夠任由我胡作非為?!遍L孫華錦眉眼含笑,握著她的手,入手溫軟令他眷念不舍。長孫華錦把玩著她的手指,嘆息道:“你已經不記得了?!?/br> 水清漪面目冷清,抽出手道:“你是不能胡作非為,卻也不見你在皇室的人面前有多客氣?!彼蓻]有忘記在冰河的時候,他不曾給皇后娘娘半點臉面。 長孫華錦替她整理了鬢角微散的發(fā),眸光黯淡道:“我雖然不給皇后臉面,可在諸多大臣面前,卻不能不給。我如今身在西北大將軍的麾下,不能讓人撿著把柄,令大將軍難為。” 西北大將軍? 水清漪嘴角微勾,方才給她遞帕子的是西北大將軍的嫡女袁藝靈,她看著長孫華錦的目光,水霧氤氳下飽含著熾烈的感情,濃烈到她無法忽視。 他會不知么? “方才那個女子是誰?”水清漪突然間,想要試探他。 “袁藝靈。” “你上司的女兒?” “嗯?!?/br> 長孫華錦若有所思的看著水清漪,她這是在吃味了? “她小時候我與相識,一直將她當成meimei?!?/br> “你meimei可真多。”水清漪哂笑,當初那個玉媚兮,她可沒敢忘。 “雖然是meimei,身份地位可不及你半分。反之,你倒是在外與人有婚約,甚至揚言要照顧他們一輩子,將我置于何地?”長孫華錦語氣平和的陳述,沒有絲毫的起伏??陕犜谒邃舻亩?,卻有著別樣的意味,莫名的心虛。忍不住解釋道:“他因我而受傷……” “你若不愛他,以這樣的方式回報他,只會令兩個人更加痛苦。你心里認定他是因你而殘廢,報答的方式有許多種??梢哉埫t(yī)給他醫(yī)治,也可以將他安置好,請人照料他。平日里的時候,多多探望他便可?!遍L孫華錦將自己心里的話說了出來,依照他心里的意思,他不希望水清漪時常出現在花千絕的跟前。第一點,花千絕對她圖謀不軌,而她心里正內疚難當,他提出任何無理的要求,這個傻女人恐怕都會同意,只愿花千絕能夠振奮。第二點,花千絕身為一個男人,如此墮落不堪,他心中癡戀著水清漪,定不會希望她看見他不完好的一面。 至少,他會是如此。 水清漪沉默不語,之前不覺得有什么問題。經長孫華錦一說,她也覺得太不妥當。 的確,誠如長孫華錦所言,她想要報答花千絕,便是在他落魄的時候給予恰當的幫持,而不是以身相許。開始會不覺得有什么問題,時日長久矛盾便會逐漸顯露。對兩個人而言加持的是痛苦,而非幸福。 或許,花千絕如今對她避而不見,是因為他將她對他的好,當成了一種同情與施舍。 所以,他拒絕她的靠近。 水清漪苦澀的一笑:“我的確欠考慮?!?/br> 長孫華錦見話題轉移了,眼底掠過一絲笑痕。“宴會要開始了。” 水清漪一驚,望了一眼天色,匆匆的回了大殿。 長孫華錦望著她的奔跑的背影,蹙眉,眸子里隱有擔憂,更多的卻是無奈。她忘了自己懷有身孕?若是絆倒了怎么辦? 水清漪不想在這個關頭,惹人注目,趁著皇后娘娘到之前趕回大殿。 方才坐下,門口的內侍公公便高呼道:“皇后娘娘到——” “虞貴妃到——” 皇后身穿鳳袍,雍容華貴。 虞貴妃一襲深紫色宮裝,嫵媚妖艷,將她妖嬈的身段,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來,步上高階,各自落座。 皇后娘娘環(huán)顧下方大臣道:“皇上身子抱恙,便由本宮今日主持冬至節(jié)盛宴?!?/br> “皇后娘娘萬福金安?!敝T位大臣起身跪拜。 “諸愛卿平身?!被屎筇?,舉杯,敬諸位一杯。爾后,目光落在水清漪的身上,慈祥的說道:“福安郡主這是第一次參加宮宴,許多禮節(jié)不熟知,卻將這宮殿布置得極好,極周到。不愧是攝政王之女……”頓一頓,話語微轉道:“怎得不見攝政王?” 水清漪半掀眼皮,看著皇后故作姿態(tài),假模假式的問話,不禁冷笑。她父王若在,這場面也輪不到她主持。斂目掩去眸子里的情緒,不亢不卑的回答:“父王每年這幾日都會休沐?!?/br> 言外之意便是攝政王每年這個時候都不會出席,且已經得到了皇上的準許,皇后豈會不知? 皇后臉色微變,手指上戴著的赤金指套,緊緊的嵌進鳳椅。不過一瞬,皇后臉上布滿了笑容:“本宮原以為尋回了郡主,攝政王會破例來參宴。” 語氣里的不以為然,仿佛在說水清漪并不是多么的重要。 “與臣女相比,母妃自然更重要。倒是臣女不孝,身子骨不爭氣,這才沒有法子陪母妃過生辰,聊表孝心?!彼邃翥皭澋恼f道。 皇后一怔,未料到水清漪會迎面而上。臉上的笑容依舊濃郁,卻被眸子里的暗芒隴上一層陰暗。正待開口,卻被一旁的虞貴妃給搶先道:“最難能可貴的是這份孝心,三皇子常年在外,極少伴在本宮的身邊??伤哪欠菪?,本宮能夠體會。本宮也是一個平凡的母親,自然也不會希望三皇子為了趕回來盡孝心,而累垮了身子。兩相比較,本宮倒不如他安心在外保家衛(wèi)國,并非要親自來膝下盡孝。因為,有些人雖然在身邊,可未必就有心。所以啊,有心意便好了?!庇葙F妃看著皇后愈發(fā)陰沉的面容,掩嘴嬌笑道:“當然,皇后jiejie貴為國母,憂思黎民百姓,自然會無暇顧及這些個小事。” 皇后怎么會不明白虞貴妃這一席話,針對她所說。 瑞敏公主盯著眼前的酒杯,一言不發(fā),看到那一如既往空著的座位,心底本就失望,然而現在虞貴妃這一席話,令她更加心煩意亂?;屎蟾谝獾氖腔饰?,對她極為的疏忽,一門心思撲在胞兄身上,督促他的課業(yè),為他鋪路。而她,便是乳母帶大,該學什么,都是乳母去回稟,皇后這才請人過來。 大殿里的氣氛,極為的凝重。 所有人都聽出虞貴妃在挑皇后的刺,卻也讓水清漪順利的躲開了皇后的刁難。 顧錦心垂目,皇后姑姑每一回挑水清漪刺兒頭的時候,虞貴妃在場便會立即出來給皇后姑姑添堵。 這二人之間,莫不是有何牽連? 顧錦心不會想虞貴妃是為了討好龍玨,這才維護水清漪。因為龍玨雖然掌權,卻不會輕易的決定下一任皇儲人選,拉攏龍玨白費功夫。 那究竟是為何? 顧錦心不由得多看了虞貴妃一眼,不由得看出了一點門道。心里驚愕,捏著瓷杯的手不由得收緊,力道大的幾乎要給捏碎。 水清漪心中極為詫異,不明白為何虞貴妃三番兩次幫助她。 而就在這時,瑞敏忽然起身,滿目憂愁的說道:“母后的確是將心思都放在黎民百姓上,時刻想著造福百姓,讓更多的人得意飽腹,脫離貧困。我們作為皇子皇女,更應該胸懷豁達,心中明白母妃心中有便是。虞貴妃娘娘,您說可對?” 虞貴妃若是反駁了,那便是自打嘴巴。 “公主說的自然有理。”虞貴妃笑得愈發(fā)嫵媚,雍容大度,對方才的事情并未上心。倒顯得瑞敏公主這一解釋,變得極為較真。 瑞敏公主怒極反笑:“貴妃娘娘一門心思在父皇身上,自然不知母后的艱辛。” 虞貴妃見瑞敏說她以色侍人,倒也不惱,不緊不慢的說道:“皇上身子抱恙,無法管理朝政,本宮每日吃齋禮佛為皇上祈福,已經許久不曾聽窗外事,這才見識淺薄了?!?/br> 這句話暗地里指責瑞敏身為皇長女,不曾盡孝,更是無心。她誦經祈福,反而被瑞敏有口無心,孝心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 瑞敏爭執(zhí)不過,意興闌珊的坐下。 皇后淡淡的瞟了虞貴妃一眼,便吩咐撤退了歌舞,直接進入今日的目地。 “今日還有一件要事,瑞敏公主如今到了適嫁的年紀。本宮為她挑選了駙馬,在這樣重要的宴會上宣布指婚?!?/br> 諸位大臣面面相覷,瑞敏公主雖然是皇女,可惜卻是嫁過人。有身份地位的人,生怕皇后娘娘會選中他們的嫡子嫡孫。 ☆、第二十章 砸逝 皇后眸子里一片寒涼,端著一杯茶水,透過裊裊水霧,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 東齊國發(fā)生的事情,與她的猜想相反,后悔將孟纖和親。被人算計得如此凄慘,可看著李亦塵的結局,不由得慶幸,若是嫁給李亦塵,恐怕如今也不能安然無恙的回國,端坐在這里選駙馬。 看著一個個老匹夫,恨不得當成壁畫,逃過這一劫,心里陣陣發(fā)笑。遞了一個眼神給孟纖,孟纖心領神會,擱下了茶杯,等著皇后發(fā)話。 皇后掃視一眼眾人,緩緩的說道:“瑞敏是本宮的公主,可惜她身上肩負著使命,為與東齊結兩國盟約,前往和親??墒朗码y料,她的駙馬早逝,東齊皇特準許瑞敏回國,可自行婚嫁。諸位愛卿府中兒郎,適婚的皆是國之棟梁,瑞敏的身份嫁過去也不辱沒了,可終究會意難平。深思熟慮后,本宮與皇上商議決定……特將瑞敏許配攝政王龍玨。” 嘩—— 眾人嘩然,未料到皇后是看中了攝政王! 攝政王妃病逝,所有人都想要將女兒嫁進攝政王府??蓴z政王當年立誓終生不娶,守著攝政王妃的衣冠過一生。 卻未料到,時隔多年,皇后打了攝政王的主意。 不由得看向水清漪,她是攝政王的嫡女,瑞敏公主嫁進攝政王府,那么便是她的繼母,她會接受? 皇后含笑的解釋道:“攝政王為國鞠躬盡瘁,對已逝攝政王妃情深意重??瑟毶硪蝗?,身旁有親近的人照料,終究有些事不周全。瑞敏本該終身不嫁,本宮便讓她照料攝政王的生活起居?!被屎笄謇鋷е鴫浩攘Φ捻油蛩邃簦骸案0部ぶ鳎銥槿俗优?,斷然是不愿見至親獨享晚年吧?” 水清漪心中冷笑,皇后娘娘打的一手好算盤,她選在今日指婚,不過是想要趁著父王不在無力阻擾,隨后給她施加壓力,若是她拒絕,那么她便會被背上不孝的臭名。 到時候皇后便可將事情推到她的頭上,讓父王無法拒絕,因為得到她的應允。 “這件事事關父王的終生大事,身為子女無法為他做決定。畢竟,這天朝沒有子女為父母選伴侶的先例。”水清漪為難的說道。 長孫華錦這個時候來到殿中,在水清漪的身旁落座,冷聲道:“輩份不可亂,在東齊國瑞敏公主是福安郡主的二弟妹,如今躋身成為她的后母,怕是不妥?!?/br> 眾人心中震驚,并不知這些內幕,如今被長孫華錦爆出來,的確是很亂。 皇后臉色微變,孟纖卻盈盈的起身道:“東齊皇已經解除本宮與先駙馬的婚約,便是做不得數。難道因為過去,便抹去了本宮追求幸福的人生?陳公子當初與福安郡主的婚事,成為西越國的美談,只因陳公子不曾在意福安郡主的過往,遵從諾言。本宮嫁給攝政王,百姓豈會說閑話?攝政王是西越百姓心中的英雄,能給他帶來幸福的女子,定不會在意她的出身?!?/br> 皇后娘娘贊賞的看了孟纖一眼,對水清漪道:“郡主,當年攝政王是為了尋你,這才耽擱了下來。如今你已經回歸,攝政王也該要享福?!?/br> 水清漪看向長孫華錦,長孫華錦搖了搖頭。 水清漪端著參茶喝了一口,看了看皇后,轉而看向孟纖。臉上溢著淺笑,緩緩的說道:“皇后娘娘,臣女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皇后蹙眉,不知水清漪要做什么幺蛾子。 水清漪淡淡的笑道:“國丈大人也是獨身一人,皇后娘娘極為賢惠孝順,也不忍他晚景無人貼身照料?;屎竽锬锷頌閲福斚茸龀霰砺?,臣女依您便是?!?/br> 皇后娘娘一怔,未料到水清漪如此大膽,竟敢在這樣的場合,將她父親與她一同拉下水! 虞貴妃點了點頭,水清漪果真沒有令她失望。 皇后娘娘慢條斯理的撫順了衣擺道:“國丈大人身邊有姨娘照料,可攝政王卻并無小妾通房。” “皇后娘娘是想要給臣女父王納妾?”水清漪眸子里似微風吹皺的一波春水,微漾著漣漪,堆疊著笑意。落在皇后眼中,猶如驚浪。 她竟然敢! 坐在皇后身旁的虞貴妃,察覺到皇后渾身微微發(fā)顫,可見被水清漪氣得不輕。 想當然,一個公主淪落為妾,怎么著都是打皇室的臉。 皇后斷然不會準許做這樣的事情,即使皇后答應了,皇上亦是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