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愛蠱(II)
我是簡庫爾特。 七歲以前我還有家的時候,我家背后有幾株黑色的曼陀羅花。那些是我母親種來研究的,她是個草藥學家,也是個會魔法的女巫。 這些關于我母親的信息是后來別人告訴我的,他們以為我在那一場火劫之后受了嚴重的打擊,什么都記不得了,但我其實都記得,只是不愿說出來罷了。 我記得母親的臉、母親飽經(jīng)滄桑的手和母親的藍眼睛,還有她種下曼陀羅花時的身影,還有她捧著我的臉注視著我的眼神。我的眼睛和她一樣是藍的,不過是少見的深藍。我對于童年僅剩的記憶的一大部分,便是我母親捧著我的臉看著我的眼睛與我說話。她說我的眼睛像是被霧靄籠罩的夜幕,是夕陽照不到的與黑夜銜接的地方——那些詩意的詞語都是我后來才懂的。 我那時候能聽懂的只有一句話。 “簡,你若愛誰便要全心全意地愛,你所有的付出終將會被看到?!?/br> 我不明白母親為何總是對我一個小孩子說這種話,但是我一直記得。后來我長大以后才明白,或許那是母親與父親的往事里一個很重要的點,不過我不想追究了。 時至今日我依舊覺得我母親是個有詩意的女子,很可惜我沒有繼承她的詩意。 我想那是因為我父親的緣故。他是個麻瓜,對魔法一竅不通,可他娶了我母親。我對父親說過話的記憶幾乎沒有什么,他不善言辭,總是在沉默總是在無限地寬容;就算他覺得黑色曼陀羅不太吉利,也只是說了幾句就不再管了。 后來我才知道,我七歲以后發(fā)生的所有事情,或許真的是因為屋后那些不吉利的曼陀羅花的緣故。我不懂怎么去想象沒有那場災難會發(fā)生什么,因為我已經(jīng)成了魔鬼。他們說我是,我也這么覺得。 七歲那一年,我家的房子被燒了,我父母也被殺了。我母親不肯支持伏地魔,伏地魔便要我全家的命。 若當時食死徒把我也殺了就好了。 母親全家都被殺了,父親那邊的家人覺得我是個怪物,就把我送進了孤兒院。 七歲的我,只比孤兒院接待室里的那個臺子高一點點。我踮著腳尖看著站在里面的胖女人,她正聚精會神地聽著我叔叔說話,后者像拉著一條狗一樣拉著我的手臂,生怕我會跑掉。 我還能跑到哪里去呢?我已經(jīng)沒有家了。 “這孩子有點精神問題……” 我盯著胖女人身后的一個毫無裝飾作用的裝飾花瓶,想讓它砸到叔叔頭上。 精神問題?我怎么可能會有精神問題?僅僅是因為我失去了父母嗎?我想起剛才看見的排著隊走過的那些孤兒,他們拾掇得漂漂亮亮,眼神卻是呆滯的。那才是真正的精神問題呢。 我拼命盯著那個花瓶,它也沒有掉到叔叔頭上。胖女人從臺子里走出來,也像拽狗一樣拽起了我的手臂。 半小時之后,我就成了這個孤兒院的一份子。胖女人剪去了我從三歲開始一直沒剪過的長發(fā),因為“容易長虱子”。我摸著被剪得亂七八糟的發(fā)尾,見到了院長,一個穿著很體面的西裝的中年男人。 “簡庫爾特?” 我沖著他點點頭。他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只不過是要看看我的腦子是否好使罷了。 他彎下腰來看我,看到了我的眼睛。院長的目光停滯了一下便移開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歡迎。” 我覺得他一點也不歡迎我。 我就這樣成了個名正言順的孤兒。 因為我有“精神問題”,所以那些孤兒都不太喜歡我。我很高興,現(xiàn)在我可以放肆地把任何東西砸到他們頭上了。盡管他們根本就沒有證據(jù)指控我,但我還是經(jīng)常會被院長叫進辦公室責罵。 院長對我大概算仁慈,平均一周才罵我一次。換了孤兒院長得最高卻腦子最不清楚的那個小吉米,幾乎是每天都會被叫到辦公室去。 孤兒院生活還有很大一部分是挨打。這里的老師們手勁都大得很,對未成年人似乎都有著刻骨的恨。飯可以分得不均,床鋪可以安排得不公平,下手卻都是一樣的狠。 他們打著打著,我就覺得有什么東西變了。童年漸漸離我遠去,我的心好像也跟著一起沒了。 八歲那年的夏天,我在窗臺上碾死了一只翅膀受傷的蝴蝶。 九歲,我用小吉米偷偷藏起來的彈弓把樹上麻雀窩里的小麻雀打下來,剪開了它的腹部。 十歲,我把池塘里的一只癩□□扔進了烤箱。 做這些事情讓我感到一種奇妙的快意,也為我增添了一份力量。之后在我挨打的時候,我開始反抗了,雖然沒什么用。生活的唯一變化便是,人們不再敢接近我,就連又瘋又傻的小吉米也不愿意把彈弓借給我了。 十一歲,我減少了做這些事情的次數(shù)。我知道我是個女巫,我會去霍格沃茨過上最好的日子。有了盼頭,我就沒必要有什么力量了。 夏天,鄧布利多果然來了。 后來我每每想起與鄧布利多第一次相見,都覺得滑稽。不知是因為他把所有看人的功力都用在了格林德沃和伏地魔身上,還是因為我的演技已經(jīng)精湛到能騙過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總之在多年以后我坐在審判室中央被鐵鏈牢牢綁住的時候,我看到了鄧布利多的驚詫。 離開孤兒院之前,我殺了院長的貓。那是一只灰白相間的大母貓,在孤兒院刻意的繽紛多彩里是個不起眼的角落。它總是溫順地臥在院長的懷里,越溫順我就越想殺它。我把制服剪開,搓成繩子,把大灰貓抱到孤兒院背后的小山上,用繩子把它勒死了。我常常去院長辦公室,所以大灰貓跟我很熟,不會反抗我。 制服裙子是灰色的,大灰貓也是灰色的。繩子纏在它的脖子上,很是和諧。我把大灰貓的尸體埋在小山上,和那只被我開膛破肚的麻雀一起。一年之后,它會和麻雀一樣化成一堆白骨。 我知道我還得回來,不過到了那個時候,他們不會跟我追究的。他們不敢。 我被分進了赫奇帕奇。赫奇帕奇的人們看見了我的笑容,都為歡迎我而鼓掌。他們都不知道,我其實是在冷笑。我不善良、不勤勞,更沒有朋友,但我也沒有勇氣、沒有聰明的大腦和無盡的野心,我進赫奇帕奇,純粹是因為我無法被歸類。 我?guī)衔疑屏紲厝岬拿婢撸诿婢呦吕^續(xù)做著我喜歡的事情。我切開它們的腹腔,掏出它們的內(nèi)臟,用它們的鮮血淋透我的雙手,再把它們?nèi)恿恕K鼈兒芘K,我卻喜歡血的味道。 十二歲的時候,我厭倦了。我應該追尋更上一層的東西來填補自己的內(nèi)心。 然后我遇到了他。 菲利克斯普威特,或者說,羅齊爾。 那真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劫數(shù)。魔藥課上他就在我對面,他偷偷看著我,我也偷偷看著他,近乎貪婪地看著他。 他生在那種烏煙瘴氣的家庭,眼神卻是那樣的純凈。他的一切都和我相反,卻又那么吸引人。如果說我的眼睛真是霧靄籠罩的夜幕的話,那他的眼睛就是籠罩我的霧靄。 他太干凈了,干凈得讓我嫉妒。童年不幸又怎樣呢?他生在優(yōu)裕的純血家庭,從小錦衣玉食地長大,舅舅死了還有表哥表姐,還有一個布萊克家族的堂姑媽。他的養(yǎng)父母更是出身優(yōu)越,而且對他極好。 我想毀了他。 不知道他喜不喜歡血的味道。 后來我被問起父母的去向,在那個時候,我忽然明白我想要什么了。我的父母沒能戰(zhàn)勝伏地魔和食死徒,那就由我來戰(zhàn)勝——盡管他們都死了,我要用他們的武器來毀掉那些早就已經(jīng)不存在了的東西。 毀掉。毀掉。都毀掉。 我撬開□□區(qū)門鎖的時候,菲利克斯那張我想毀掉的臉忽然浮現(xiàn)在我面前。我突然不想毀他了。我想毀的是我自己。我已經(jīng)毀了我自己。 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覺,但我不會去向菲利克斯奢求什么。他干凈得像張白紙,我怎么好去揉皺他。 回到孤兒院的時候,我已經(jīng)學會了抹去自己的蹤絲,把小吉米的腿打折了。院長開始頻繁地叫我去辦公室挨批評。 十三歲,我發(fā)現(xiàn)我的瞳色正在發(fā)紫。我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那種顏色。那堆神經(jīng)正在發(fā)生變化,我知道。 由于天賦異稟,我和菲利克斯被調(diào)去和四年級的學生一起上神奇動物保護學課。我很高興。 十四歲,我提早完成了神奇動物保護學的owls考試。那個夏天,另一個人出現(xiàn)了。 梅拉克瓊斯撞見我殺了一只貓頭鷹郵局的貓頭鷹,嚇得直哆嗦,卻誰也沒告訴。他大我兩歲,我卻覺得他小我二十歲還不止。他太蠢了,不是褒義的可以看出可愛的那種蠢,而是真的蠢,令人憐憫的愚蠢。 在他約我去霍格莫德的時候,我發(fā)自內(nèi)心地可憐他。我看著瓊斯,瓊斯也看著我。他含情脈脈,我卻想笑。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好看的眼睛。”瓊斯如是說。 他以為我和他想的一樣,但其實我想的是怎樣毀了他。我很快就知道了。 我開始給瓊斯下迷情劑,每日一滴。我能感受到他看我的眼神正在慢慢轉(zhuǎn)變,從感興趣再到瘋狂的迷戀。他估計還以為他是動了真心,一想到這里我就更想笑了。 至于我為什么這么做?我只是覺得我毫無目標的人生在未來可能需要一個助力罷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原來毀掉一個人的感覺是這樣舒爽,比動物好多了。 瓊斯的父母終生都在和食死徒劃清界限,瓊斯卻“愛上”了一個會黑魔法的人。這樣的諷刺是我最喜歡的戲碼。 其實我還是有點難受。我不該這樣清醒,不該從一開始就明白我與菲利克斯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不然我時至今日也還會期待著,或許那些迷情劑會順著他的喉嚨流下去;然后他會愛上我。 “簡,你若愛誰便要全心全意地愛,你所有的付出終將會被看到?!?/br> 我的全心全意,他看不到了。從食死徒殺了我父母的那天起,我們還未開始的緣分就結(jié)束了。 所以我才會恨,才會掉進黑魔法的深淵,才會一去不復返。 十五歲,我的眼睛徹底變成了深紫色。為了不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我開始調(diào)制掩蓋瞳色的魔藥。 霍格沃茨來了一個新的黑魔法防御術(shù)教授,塞繆爾博恩斯。他算是魔法部派來的,正派得很。 可這樣的一個人卻發(fā)現(xiàn)了我的秘密。博恩斯無意間看到了我未被遮蓋的雙眼,卻沒有說出去,因為黑魔法也是他的愛好。啊,又是一出我最喜歡的諷刺戲碼,博恩斯和我一樣,全家都被食死徒殺了。 有博恩斯在,去□□區(qū)的時候就不用怕那么多了。我們還常常去禁林狩獵,獵到的所有神奇動物都被我殺得死無全尸。博恩斯一直在嘗試阻止我這么做,可惜他沒成功。他總給我一種孤兒院院長的感覺,希望這是個幻覺。不過,在他說我是他最聰明的學生時,我心里還是高興的。 博恩斯說我們對于黑魔法的探討只是學術(shù)性的。鬼都不信。 學年結(jié)束時,博恩斯應了伏地魔的詛咒,被魔法部召了回去。他說魔法部希望他回去工作,可我知道這不過是他挽尊的借口。魔法部知道他在霍格沃茨用黑魔法了,他是被叫回去接受調(diào)查的。 臨走之前,他找到我。 “你放了瓊斯吧,他是無辜的。” 我睜開開始泛紅的雙眼看著他,問:“為什么?” “他做錯了什么?” 沒想到如此擅長黑魔法的一位黑魔法防御術(shù)教授竟這樣善良。我笑,他沒笑。 “瓊斯是無辜的?!?/br> “他是我的獵物?!蔽腋嬖V他。 “你要毀了他?”博恩斯睜大了也同樣開始泛紅的雙眼,“他也是個人啊?!?/br> “路是他自己選的,我怎么做他無法干涉?!?/br> “瓊斯根本就沒選擇什么,是你做的選擇?!?/br> “那又如何呢?”我又笑,“不能重來了。” 博恩斯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那菲利克斯普威特呢?你也想毀了他嗎?” 我不笑了。 我暴怒的時候,內(nèi)心卻是平靜的。我揪起博恩斯的衣領,抽出魔杖抵住他的下巴。他比我高出許多,若是出手一下就能把我撂倒,但是他沒有。他看著我,露出了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像個父親,像個哥哥,像鄧布利多,也像辦公室里的院長。 我一陣惡寒。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教授?”私下里他允許我叫他塞繆爾,但這樣并不能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我還是叫他教授。 “你不如去問一問他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博恩斯平靜地笑著,“普威特什么都知道,他早就看出來了。簡,就當是為了你的菲利克斯,別再研究黑魔法了,他不希望你這樣?!?/br> 我冷笑,或者說慘笑了一聲,“他不會是我的,我也不會是他的,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若是動心,那我只能離他遠一點?!?/br> 博恩斯的眼睛里有什么東西熄滅了。他探出手來,想摸一摸我的發(fā)頂,被我躲了過去。我不習慣這樣親昵的動作,尤其是他的。 博恩斯嘆了一口氣,叫一聲我的名字。 “簡?!?/br> 我收掉了魔杖,轉(zhuǎn)身。我的短發(fā)拍在臉上,發(fā)尾早就不似從前那樣凌亂了。 我聽見博恩斯深深呼吸了一下,在我身后說道,“我有時候真希望……我能是你的哥哥?!?/br> 我沒有回答他,邁開腳步離開了。 我有點難受。 因為我也這么希望。 十七歲的冬天,在我的雙眼徹底變成血紅的時候,博恩斯寄信給我,希望我能做他第二個孩子的教母。那是我們最后一次聯(lián)系,我沒有回信,我知道他會后悔的。不久之后,我聽說那個可憐的孩子還未出生便胎死腹中,我稍稍后悔了一下,余下的心情便只剩下惋惜。 第二年夏天,我畢業(yè)了。 梅拉克已經(jīng)等了我兩年,我一畢業(yè)他便向我求婚,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粗老踩艨竦谋砬?,我忽然很想哭。 這是我第一次對他感到罪惡感。我還沒有完全清醒,我還在妄想。 不過,我還能怎樣呢? 菲利克斯要到羅馬尼亞去了。那里的龍類研究機構(gòu)看中了他強大的天賦,開出高得令人咋舌的薪資硬生生把他從魔法部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那邊搶了過去。在他走之前,他恢復了自己羅齊爾的姓氏,然后把他的表哥表姐從家譜里除名了。這樣最好,他再也不用活在他們的陰影下,一輩子抬不起頭。 菲利克斯去魔法部辦簽證那天,我也去了魔法部。我想去送送他,以后恐怕是永遠見不了面了。 我裝作和他偶遇,他似乎有些失落,卻故作熱情地來與我打招呼。 “我要到羅馬尼亞去了?!彼f。 我知道菲利克斯在等我挽留,我更知道我不能。其實我們根本算不上熟,說話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況且,他永遠不可能屬于我。 于是我?guī)蠝厝嵊焉频拿婢撸嬖V他:“我要結(jié)婚了?!?/br> “是……和瓊斯嗎?噢……恭喜你啊?!?/br> 我看到他眼里的失落了。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但我知道,他永遠不可能屬于我。 我若愛誰,便要全心全意地愛。 我的全心全意,便是讓他離我越遠越好。 菲利克斯走了。 我放下了心中最后一個負擔。我去了禁林,獵了一只毒蜘蛛回來,用的是博恩斯當年教我的方法。我沒有殺死它,而是帶著它去了孤兒院。 我殺光了孤兒院里所有的人。我早就想這么做了。三十個孩子,五個老師,還有院長。十年了,孤兒院里的孩子早就換了一批,就連小吉米也離開了。 院長被毒蜘蛛咬得奄奄一息,我手中摩挲著一把水果刀,慢慢走近他。 “您罵了我這么多年,解氣了嗎?”我問他。 十年了,院長也老了,他烏紫的雙唇翕動著,就是說不出一句話。我笑了,把嶄新鋒利的水果刀狠狠捅進他的腹部。 “我在問您呢,解氣了嗎?解氣了嗎?解氣了嗎?!” 每問一次,院長身上就多一處傷口。guntang的鮮血濺到我臉上,和從前我殺動物時并無多大區(qū)別。他就是個禽獸,對,他就是個禽獸。 孤兒院里再沒有活人了。我站直身體,面對著冰冷的墻壁,忽然很想見見菲利克斯。如果他看到我這個樣子,他會怎么做呢? “菲利克斯,我……” 就算他不在我身邊,我還是說不出來。也好,就讓這個秘密永遠留在我心里吧。 然后我上了山,挖開了當年我埋下大灰貓和麻雀的地方的土。它們都成了白骨。我在它們身邊坐了一夜,天亮時我把水果刀和它們埋在了一起。 三天后,我在我和梅拉克的新家里束手就擒。我被帶到魔法部,對殺死三十六個麻瓜的罪名供認不諱,我如實交代了所有的細節(jié),因為我就是想讓他們知道,知道得越多越好。 我只需要留一個秘密就夠了——我全心全意的愛。我從未對他付出過什么,唯一算得上付出的大約就是永遠的守口如瓶吧。 開庭之前,我見的最后一個人是博恩斯。他不過比我大了十五歲,現(xiàn)在卻看起來足以當我的父親了,這兩年的經(jīng)歷大約磨平了他的棱角。 “為什么?” 博恩斯面容憔悴,和梅拉克一樣的憔悴,甚至比后者還要憔悴。 我勾起嘴角,揚揚臉,“你自己心里清楚?!?/br> “你這輩子都要待在阿茲卡班了,你做那些事之前就不能想想——” “我早就想過了。你那么了解我,怎么可能不清楚我早就深思熟慮過?!?/br> “可你正在葬送你的未來,簡?!辈┒魉固竭^身來,他憂心忡忡的模樣竟然令我有些恍惚——如果我真的有個哥哥,如果我父親還在世,大約會像現(xiàn)在的博恩斯這樣吧。 可是我沒有哥哥,我的父親也早就去世了?!拔覜]有未來了,我也不需要未來。” “你為什么就不……”博恩斯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嘆了口氣,“簡,是我對不起你?!?/br>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責怪自己不該和我探討那些黑魔法,他以為他是今日之禍的始作俑者。殊不知我早就成了今天的這個樣子,時間不過是用來緩沖用的。 如果……如果他真的是我的哥哥就好了。 這是我最后一次說如果。 “謝謝你,塞繆爾?!?/br> 這也是我頭一次沒叫他教授。 他目送我被攝魂怪帶去了審判室。我沒有回頭,但我聽見他哭了。 ※※※※※※※※※※※※※※※※※※※※ 是的,這又雙叒叕是一條副線(捂臉)......接下來兩章都是來自另一個視角的“非常時期的新生”和菲利克斯的感情線,還有博恩斯家的某人友情出鏡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