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卓院使,世子妃的體寒之癥需多久方可徹底治愈?”周慕寒的關(guān)注點始終都在白素錦的身體上。 卓院使將手上的方子鄭重交還給白素錦,“寒癥頑固,用藥的同時配合食療的話效果會更好,但要完全根除,卻非易事,不過照方子溫養(yǎng)三年兩載的就沒什么大礙了?!?/br> 聽到難根除,周慕寒的臉黑沉黑沉的,周身那股子凌厲勁兒得虧來的是卓院使,換成旁人早被凍傷了。 “所謂十女九寒,女子的體質(zhì)本來就容易偏寒,溫養(yǎng)是一輩子都要注意的事,世子妃只是眼下的病征比較嚴重,所以才需要藥方治療,緩解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不必藥方,只需食療即可。”卓院使抗寒能力極強,頂著周慕寒的冷氣耐心解釋,“不過,這三兩年之間,微臣建議,最好還是先不要孩子的好,于母體和孩子都不太好......” 說到此處,卓院使有些小心翼翼。 不料周慕寒毫不猶豫地點頭。 卓院使又細細叮囑了一番,然后起身告辭,周慕寒親自送他,走出房門后,周慕寒沉聲問道:“卓院使可有好些的避子湯藥方?” 聽了周慕寒的話卓院使眉眼間暈開溫潤的笑意,“世子放心,微臣稍后就讓人將藥方和配好的藥送過來?!?/br> 雖然女兒是府里的三少奶奶,卓院使卻沒有另外見她,同周慕寒一直行至二門,才客氣地請周慕寒留步。走出十幾步遠,卓院使沒忍住,回頭看著周慕寒挺拔的背影浮上了笑意。 蒼天保佑,昔日的孩子已經(jīng)長大成人,成家立業(yè),王妃總算可以含笑九泉了。 第91章 兩摻 自從卓院使診過脈后,白素錦發(fā)現(xiàn)周慕寒就開啟了全線盯人模式,自從常神醫(yī)開了方子后白素錦便每日服用,只不過沒讓周慕寒知道而已,這下子可好,周慕寒每天最重要的事便是盯著白素錦喝藥,從原先的一日一次藥直升為一日三遍,喝得白素錦總覺得嘴巴里泛著一股藥味。 可惜,任憑她再是軟磨硬泡,周慕寒吃了秤砣鐵了心,一點商量的余地也沒有! 卓院使回宮后沒回太醫(yī)院,而是直接去了霍太后宮里回話,沒出一個時辰,宮里就賞了一大堆的珍貴上等藥材和補品過來,里面還有兩棵百余年的老參,白素錦真心擔(dān)憂自己會被補得熱血沸騰。 宮里尚如此,將軍府就更不用提了。等到初五兩人動身回王府,僅僅是藥材和補品就帶回來一整車。坐在畫堂里,白素錦看著夏mama領(lǐng)著幾個人整理從將軍府帶回來的藥材、補品等,頓時覺得前途一片nongnong的藥苦味。 正月初六,街上的店鋪開始正常營業(yè),衙門也開始正常辦公,火藥署以及軍中火器營的設(shè)置事宜已在年前商量出了大致輪廓,周慕寒便再也不肯像年前那般“敬業(yè)”,每日不過做個樣子到衙門里點個卯,喝壺茶之后就走人,兵部尚書謝意遠有意攔人,可挨不住周慕寒冷若冰霜的眼刀,只得到皇上面前求助,可惜大將軍該做的事人家都已經(jīng)做完,本應(yīng)動身回臨西,只因等待許老爺子進京詳談商道之事才暫作停留,若是逼著他在衙門里辦公,文宣帝還真擔(dān)心大將軍一個不高興,帶著媳婦回川。 就這么在皇上的無奈默許下,周慕寒擁有了一個難得的假期。邊軍將領(lǐng)無召不得返京,下次回來最短也要三年后,反正與榮親王不親不和的現(xiàn)實京城內(nèi)已經(jīng)人盡皆知,周慕寒也懶得做樣子,初七到衙門點個卯之后就帶著白素錦住到了廣安街水源胡同的宅子里。 這是處三進院的宅子,一直由呂管事照看著,并安排有八個護衛(wèi)護院,周慕寒帶著白素錦住在了中庭院,敞敞亮亮的七間上房,中間是正堂,兩旁各有三間,一側(cè)是臥房、暖閣和茶室,另一側(cè)的三間房打通,形成了一個小型的陳列室,錯落有致地擺放著許多件藏品,其中就包括不少白素錦在名冊里看到后心心念念的青銅器。 房內(nèi)因為足夠的暖氣片而暖意nongnong,臥房和陳列室的地上鋪著厚厚的花開富貴圖案的毛毯,暖閣、書房和正堂的向陽角落里擺放著盛滿水的大瓦缸,水面上浮著幾片睡蓮的綠葉,葉下竟有錦鯉不時游動。因為有水缸的調(diào)節(jié),所以屋內(nèi)的空氣便也沒那么干燥。 白素錦在房里走了一圈,瞧了瞧家具擺設(shè),不得不感嘆布置者的用心,低調(diào)奢華的同時又別致細心,尤其是陳列室,白素錦一邁步進去就不想出來,對這一屋子的文物簡直到了癡迷的地步。周慕寒難得見她如此有興致,便也不打擾她,自己到書房處理些事務(wù)。 不料埋頭忙道近晚飯的時辰,周慕寒從書房出來后得知白素錦竟然還待在陳列室里沒出來,不得不親自去捉人。 “這些物件就這么光明正大放著,沒事嗎?”席間白素錦有些擔(dān)憂地問道。那些大件的重青銅器且不論,只是那二十幾件珍貴的玉器,最大的也不過巴掌大,卻件件價值連城,若是賊人來訪,順起來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周慕寒卻撇了撇嘴,冷哼一聲,“也要有賊膽的人敢上門來?!?/br> 白素錦瞧瞧世子爺周身的寒氣,又聯(lián)想了一下他身邊那些個護衛(wèi)隨著主子的肅殺氣場,頓時覺悟,自己純屬咸吃蘿卜淡cao心,就他家大將軍名震大歷的殺神之名,別說弄一個陳列室,就是把府里的物件列出清單掛在城門墻上展示,估計也沒人愿意摸上門來,畢竟和寶物相比,命更重要。 然而,白素錦這次是真心領(lǐng)會錯了,所謂鳥為食亡人為財死,周慕寒鎮(zhèn)守西境常年不在京城,這處宅子也不是完全無人知曉,所以也沒少被賊惦記,不顧這也是剛開始那兩年,周慕寒權(quán)當(dāng)是給府里的護衛(wèi)們練手了,一年多下來,弄死了不下二十個所謂的“賊王神偷”后,廣安街水源胡同的這處宅子用鮮血和人命圈出了賊偷們公認的禁區(qū)。 住到外宅后白素錦就更加自由了,一早起來用了早飯,周慕寒到衙門點卯,然后去和京中的幾個朋友小聚,白素錦便在陳列室里研究那些寶貝,呂管事同她解釋,房里的這些是從庫存里挑拔尖的選出來的,還有更多的都放在地庫里呢。白素錦一聽,讓呂管事領(lǐng)路就往著地庫去了。 比預(yù)想的好多了,地庫里整潔干凈,又有通風(fēng)口,擺放著好幾排大木架,器件們分門別類按照器型大小擺放著,上面還蓋著遮塵布。 “呂管事辛苦了,這些個物件保存得很妥當(dāng)?!?/br> “夫人過獎!將軍雖不好賞玩,但其中不少物件都是御賜之物,是以小人也不敢怠慢?!别埵沁@些器物價值連城,但換不了現(xiàn)銀,在他們大將軍眼里就和廢物沒什么區(qū)別,直到有了白素錦的這番話,呂管事才覺得自己花在這些器物上的功夫沒有白費,簡直要感激涕零了! 考古專業(yè)涉獵范圍頗廣,白素錦跟隨的又是赫赫有名的霍教授,所以于鑒賞方面也比較有眼光,這兩日閑來無事,白素錦便讓夏mama給她裁了幾本畫冊,從青銅器開始,純手制繪圖,并標識出估計的年代,及簡單的藝術(shù)價值。 實際上,即便是不眠不休,在回臨西之前,她也整理不出多少件來,同周慕寒商量過分,在呂管事的安排下,宅子里的這些個器物將會分幾批運送到臨西的大將軍府。 吃了定心丸,白素錦也不急著趕工了,每日除了畫圖鑒寶,也會和周慕寒到街上走走,領(lǐng)略一番京城的風(fēng)光。 期間,白素錦與許唯信見了一次面,互相關(guān)切了一番生活狀況后,話題就扯到了新商道上。許家致力于開拓大歷西南一線的陸路商道,得到朝廷的支持已是定局,至于寧國公府三公子沈凌青想要拉攏許家加盟海路商貿(mào)一事,白素錦和許唯信的意見倒是非常一致,許家給沈三公子供應(yīng)絲帛布匹沒問題,但是入伙一事不便參與。僅是西南新商道一項,帶來的就是潑天的財富,若是再插手海路,實在是風(fēng)頭太盛,在將許家推至高峰的同時,也意味著同樣高度的風(fēng)險之中。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適當(dāng)?shù)纳釛壊攀钦嬲牡玫?。許老爺子在教育子孫的時候反復(fù)強調(diào)的便是如此。 許老爺子是在正月十三的下晌進京的,白素錦一早得了消息也坐不住,索性跟著周慕寒和許唯信在城門口的茶樓候著,接到老爺子后一行人直接回了許唯信的住處。 許家在京城自然少不了房產(chǎn),不過許唯信三元及第,皇上龍顏大悅,直接賞了處宅子給狀元郎,許老爺子心里念著遠在京城的許唯信,故而就住到他府上,祖孫倆也好多說說話。 事先送過去的信件里已經(jīng)說明了情況,是以許老爺子的心理準備做了不少時間,雖然現(xiàn)在許老爺子是家主,但畢竟年事已高,早兩年就有了讓位的打算,而西南商道的開拓基本上是二房的事業(yè),是以這次進京,許大爺、許二爺和許唯良也跟著一同來了。 晚飯是許唯信讓廚房準備的暖鍋,席間也沒避著周慕寒,爺孫幾人統(tǒng)一了明日面圣時的口徑,而后舒坦地涮了頓鍋子。許老爺子畢竟年紀大了,一路奔波,用過飯后疲態(tài)漸漸顯露出來,白素錦接到人之后心里也踏實了一大半,飯后沒多久就和周慕寒離開了,好讓老爺子早些歇息。 次日早朝后,周慕寒向文宣帝稟告了許家人到京的消息,文宣帝當(dāng)即就下了口諭宣召許家祖孫五人及白素錦進宮。 事實上,還未下早朝之時,許老爺子帶著兩個兒子、兩個孫子及白素錦就已經(jīng)候在了宮門外。 白素錦在其中更多的是穿針引線的作用,許唯信既是朝廷官員,又是許家人,更像是橋梁,有他們兩個身份比較特殊的人橫在中間,皇上和許家人談起來就開誠布公多了。 如今西南的商道許家已經(jīng)初步摸索出來,朝廷此時介入,一來政策上規(guī)范通商的資質(zhì),二來財政上稍作傾斜盡力修整商路。 關(guān)上門就白素錦上呈的帖子談好了細節(jié),文宣帝立即著人召來了戶部尚書華大人及理藩院尚書卞大人。 在御書房里一行人退下去之時,文宣帝留下了周慕寒和許唯信。 “世子妃勿需擔(dān)憂,此事若成,也算是解了皇上的一塊心病,許家的行事風(fēng)格,皇上已然心中有數(shù),定然會有所照拂,您就安心吧?!备9H自引著一行人出宮,尋著機會私下寬慰白素錦。 后宮內(nèi)侍不得干政,福公公是近身伺候皇上的老人兒,自然深諳此理,眼下能對白素說這番話,想來一定是皇上借他之口給自己吃的定心丸。白素錦會意,嫣然一笑,帶著許老爺子幾人出了宮門,直接回了狀元府。 回了府,稍作梳洗換了居家常服,就是午飯時間了,有了福公公那番話做定心丸,大家心里總算能踏實下來,忐忑不安退去后,面圣的興奮與激動后反勁兒,尤其是許唯良,從沒想過這輩子能親眼見到皇上,現(xiàn)在想想仿佛做夢一般。 用過飯后,老爺子疲乏還未完全緩解過來,被勸著去小憩,白素錦在茶室里跟兩位舅父和許唯良商論著開春后種植棉花的事。 “我手里的棉種不多,能分過來的,最多不過五百畝之用,今年只能咱們自家種了?!?/br> 許大爺點了點頭,“頭一年咱們自家種也好,做個樣子,比空口游說有用的多,來年不用咱們動手,自然就有人找上門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