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 慕禾受不得宴會酒氣,早便離了席,到正殿附近的涼亭中休息,有意無意將這一段聽入耳中。還未來得及感慨醫(yī)術(shù)果真是一門頗實用的手藝活時,那邊園門前光線一暗,進(jìn)來個人,正是適才打發(fā)走了長老的白華。 白華雙手朝后負(fù)著,瞧見慕禾后眸光一動,走路不若在殿中時的沉穩(wěn)謙和,頗有幾分孩子的玩性與活潑的小跑過來。走上涼亭臺階,大咧咧地繞過渝水,坐到了靠她最近的位置。 少年雙手撐頭,將臉湊到她跟前好奇般的打量著,露出兩顆小虎牙。連一句招呼都沒打,便直接道,“慕容莊主,你比爹爹畫的還要好看幾分?!?/br> 這嘴皮子一碰就能說出甜言蜜語的本事,倒是同他爹爹十分的相似。慕禾執(zhí)茶的手未動,眼眸輕抬,“那想必是白谷主畫藝略粗糙了些?!?/br> “那倒是不假的?!卑兹A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上潤著水色的紅暈,連同那露出的小虎牙,瞧上去一派可愛的純真,”有形而無莊主本尊的神韻,猶若皎皎清月,既做悲天憫人之溫柔,亦做遺世獨立之清冷。唔,的確是爹爹畫得不夠好?!?/br> 慕禾哽了一瞬,不知道旁的女子能不能受用這一番話,反正她是從發(fā)絲顫到了腳尖,沒一處舒坦的。于是幫他換了個話題,”找我有事?“ ”沒有?!鞍兹A給自己斟了杯茶,咬在杯沿,無辜的仰著頭,像是渴望著什么的小狗一般,“只不過我前不久,在北陸聽到了些許的傳聞,恰好同慕容莊主有關(guān)。今個左右也見著了,便想問問這事兒都是不是真的?!?/br> 慕禾因他似乎隱隱刻意的搔首弄姿有些默然,也覺他話中有話,言簡意賅丟出一字,”說。“ “我聽聞,莊主于驍國戰(zhàn)場之上不惜一切救回溫相,這般決絕,乃是因為……”刻意的一頓,“莊主與自家徒弟溫相,有過一段不倫之戀,可是?” 那語氣,就像是惡意重傷人之后,裝著無辜不知的陰陽怪氣。 慕禾早年見識過白華一面天真含笑,一面道著刺心的話語。今日再切身遭遇一回,便也達(dá)不到白華預(yù)想中那會心一擊的效果了。”原來白公子也是個介意不倫之戀的人,令尊三十二位美姬,個個都有一段故事,公子又怎么看呢?“ 白華神色僵硬一瞬,眸光黯淡下來,沉默了會兒,不復(fù)方才刻意的微笑,朝著慕禾冷笑兩聲,“我生平最厭惡的,便是毀人家庭之人。溫相同祁容公主早有婚約?!?/br> 慕禾打量著白華的神情,“誰告訴你,是我毀了人家的婚約在先?“捕捉到那些許的表情痕跡,“是你的自以為,還是遲未歸朝,跑到你們琳瑯谷的祁容?” 白華面色徒然的一驚,豁然起身,卻被渝水一掌按回了原地。 “我便道,堂堂公主怎么說沒有蹤影就沒了呢,原來是跑去了避世的琳瑯谷?!澳胶淘诖颐χ猩焓纸舆^掙扎中岌岌可危的杯盞,”仔細(xì)磕著了,哎,別人家的東西?!?/br> 白華肩上被強(qiáng)按著坐在凳上,半點力氣使不出來,皺著眉道,“你要如何?” “不如何。你不是說么,我是毀人婚約的惡人,白白給你罵了,不將它坐實可怎么行。自然是讓她回去退婚,不然……“慕禾朝他微齜了下牙,“殺了?!?/br> ”阿禾。”渝水淡淡開口。 慕禾立即收了笑,直起身,“開個玩笑?!?/br> 白華看著面前兩人一來一回的互動,眼珠微轉(zhuǎn)。他早聽聞慕容禾同眾多高人一般,多少有些乖僻,即便是她那已經(jīng)過世的舅舅,都不能說可叫她誠心的臣服聽從。可眼前這么個言語甚少的男人卻可以簡單的喝止住慕容禾,且而慕容禾似是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并不覺著有何不妥。 以白華的經(jīng)驗而言,男女之間無外乎那一種感情。感覺自個想通了些什么,白華才停止了暗自較勁的反抗,仰著頭對慕禾,“原來你和爹爹是一樣的人?!?/br> 慕禾自然不知道他腦袋中的彎繞,還以為他說的是方才的事,思緒模糊了一陣,反問道,”怎么,你爹還殺過同他搶人的人?“ 白華被噎了下,怒瞪她一眼,忍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輕吸了口氣,以平靜內(nèi)心,卻到底沒能抑住火氣,“依仗一張面皮四處勾引人,末了再裝出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當(dāng)著這個男人的面……”白華朝渝水一指,“你便顯得對溫相絲毫不上心,對他一味順從,這等的手段,你敢說不是有所圖的?” 對溫珩毫不上心? 慕禾被人這么指著鼻子罵,有點兒笑不出來了,“你是如何看出來我對溫珩不上心的?” “我從祁容公主那聽聞了你同溫相之事,雖說是件同我毫不相干的事,但祁容遭遇與我已逝的母親頗有幾分相似,最終落得無名無分的下場。我原是要激怒你一番,既然喜歡,那便是容不得旁人說半句的不好??赡惴堑珱]有動怒不說,反倒有心情開玩笑。我原以為女子都是重情之人,殊不知,女子中也有同我父親一般博愛之人,尤其你!竟還專挑年幼的下手?!?/br> 前頭的話慕禾還有解釋的話想說,最后一句倒真讓啞口無言了,一瞬愣在那里,”年幼的?“ ”祁帝之事,祁容公主都已經(jīng)同我說過了。“ 慕禾想起他早前刻意對自己賣弄風(fēng)姿,眉眼間一副可將她手到擒來的自信模樣,原來是以為她好這一口么……”誠然,年幼者到尉……恩,祁淮那個年齡是我的極限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由戀愛,有什么不可以?” 慕禾本不想同白華多做言論,乃是因為他手中有祁容的消息,由于他對她有敵對的情緒,要直接問出來鐵定不可能。琳瑯谷的地盤上,她總不能公然去搜人,還落得個妒婦的名頭。要繞著問,自然便要多費些口舌去同他扯些別的,好分散他的注意力,再讓他不經(jīng)意透露一兩分的消息。 原是這樣打算的,加上本就是同年幼的人說話,回答時也并不那么走心。再者,依她的性格也不至于會對一個陌生之人掏心掏肺的說,她實在是愛極了溫珩的,這種話,她連對溫珩都不會說。 所以當(dāng)白華侃侃而談,說她花心而不將溫珩擱在心上的時候,她也不曾認(rèn)真的回應(yīng),只是含笑調(diào)侃。 她不知,園墻的那一頭有人腳步微頓,駐足傾聽,卻遲遲沒能等到想要的答案。 ☆、66|5.15 白華到底是個機(jī)靈的小子,東拐西繞的言語愣是沒能將他繞進(jìn)去,慕禾漸漸失了耐心也便作罷,撇了白華打算回一趟映雪園。 午后陽光幾分刺目,慕禾身后跟著渝水,一前一后繞過月門。搖曳的樹影之下,斑駁光影匯聚讓出一道雪色人影,似是卓絕風(fēng)景讓人一眼驚艷。腳邊錯落著飄零的樹葉,像是等了有一陣了。 慕禾瞧了他一眼,神情未有所觸動,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遇見。祁容既然還在北陸,溫珩要順道將她帶回去,便須停滯個兩日尋著她,不然又要怎么”和平“退婚? “我方知的消息,祁容在琳瑯谷。”慕禾在他身邊停了下腳步,渝水則駐足在一丈以外的地方,同溫珩保持著距離。 “恩,我找到她了,原是打算立刻動身去北陸,是因為聽說你來了韶雪殿,所以過來看看的,再片刻便要啟程了?!睖冂裥σ鉁睾停尴碌募粲疤N著道不盡的溫柔,承載眸中一汪清潤幽潭。上前一步,伸手毫無預(yù)兆將她抱緊了,“身體還好么?” 這方正是正殿之前的空地,一顆郁郁蔥蔥的梧桐遮擋,摒絕了殿內(nèi)尚余侍女的目光,卻唯獨毫無保留的呈現(xiàn)在門邊那一人眼前。溫珩輕靠在慕禾鬢邊,淡淡瞧了眼渝水,眸中笑意盡失。 “我沒事?!惫娭赝蝗槐槐Я藗€滿懷,慕禾心中倏爾跳了兩跳,不自在想要將溫珩推開,卻反被他抓住了手腕。 修長指尖下滑落入了她的手心,與她十指相扣才側(cè)了身?!盎赜逞﹫@?” “恩。” 透過指尖傳來的力道讓慕禾微微觸動,這么個細(xì)微的動作,若是在過往她定然是注意不到的。然當(dāng)下她打量著他的側(cè)臉,和輕抿起淺淡弧度微笑的唇角,竟會覺能感知到那么一絲他潛藏極好的情緒。 心中好笑,指尖收攏輕輕回握了下溫珩,弧度甚小的晃了晃,低聲笑道,“光明正大聽人墻角,自個心里頭反倒別扭了是怎么回事?” 溫珩表情微妙一瞬,卻并沒有明說什么,輕笑了兩聲,解釋道,“我并非刻意偷聽的?!?/br> 那樣的表情讓她突然想起小時候,她獨身一人下山去山莊里拿些生活用品時,一回身卻從樹干后瞧見來不及躲避的溫珩的模樣。那神情說不清是尷尬還是什么,他只是手足無措,臉紅的站在原地,卻能老實的告訴她,他想要隨她一起,所以就跟來了。 不知道何時起,他就不愛對她直言心事了。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開始注意到他的細(xì)節(jié),猜度他的心思。 …… 一切的事情就像是進(jìn)入了一個瓶頸,日子平靜著毫無進(jìn)展。九齡愈發(fā)沉著練劍,慕禾在一旁看著默然嘆息,這孩子也是死腦筋,如今這么拼命練劍,哪比得上將人家小姑娘芳心抱在手里來的直接。 隔兩日之后北陸傳來消息舉世震驚的消息,曾由先帝指定的溫珩同祁容婚約廢除。這么個消息傳來,慕禾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下一刻她便成了眾矢之的,成功的激怒了近乎半個北陸。 慕禾曾與溫珩師徒不合一事舉世皆知,后北陸與驍國一戰(zhàn),慕禾不遠(yuǎn)千里前去救人,甚至于為護(hù)他單槍匹馬犯險滅殺幾十暗衛(wèi),逼退守衛(wèi)將軍。如此不顧一切,總叫人浮想聯(lián)翩。兼之溫珩回來不久便與慕禾糾纏不清,更要求廢除與公主婚姻,雖然原因尚未公布于眾,卻實在是花了大價錢才可得到的結(jié)果,否則祁帝又怎么會自毀皇家顏面? 對此,慕禾并無介懷,左右她外頭素來是罵名多于美名的,多一條少一條都是一回事。直待她隨著九齡上街游玩,一四十多歲的婦女當(dāng)街指著她的鼻子一面哭,一面罵不倫,下作等等的話語之后,她瞧瞧圍觀之人鄙夷厭惡的神情才恍覺,這還真是有點吃不消了。 大抵是這世間沒有白白得來的東西,她要重新找回溫珩,就要失去點兒什么才平衡,慕禾只能這般安慰自己。 然則又一日,民間的蜚言流語再度轉(zhuǎn)向,言道祁容公主已委身白拂,溫珩在琳瑯谷找到祁容知曉此事后,才憤而朝祁帝請愿毀婚。 ”難道不該么,像溫相那樣若謫仙般的人,即便對方是一朝的公主,也絕不能接受不潔之身。這般來看,慕容莊主也不知能好過那人多少倍了!氣度容貌樣樣都不是那花瓶兒似的小公主能及的。“ 慕禾自昨兒起便自覺止步于園中,聽到底下侍女熱切的討論,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且不論這流言真假,從哪里傳來的,世人對溫珩的揣測還總是往好了想啊,無論是她被罵的時候還是祁容被罵的時候,他都是不染纖塵的那一個,這口碑,著實叫人羨慕。只不過,她的口碑還是好過白拂的,這才有了今個一邊倒的輿論轉(zhuǎn)向。 …… 想著想著心境轉(zhuǎn)好不少,在慕禾終于能沉下心,看進(jìn)去些書時,窗前紙頁之上徒然襲來一大片的陰影。下一刻渝水的劍已出鞘,兩個回合后明晃晃的架在來者的脖子上。 慕禾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僅一眼便覺好笑似笑了聲?!蹦阋回灥絼e人房中都是走窗戶的么?”眸光在他臉上一頓,復(fù)又將視線轉(zhuǎn)回書冊上,“有事?” 白拂面皮委實是惑人的好看,尤其那雙眼,道不盡的魅惑,可讓人輕易忽略了他身上的那些不好,這一點著實不太妙。 “自然是有事的,不然這花好月圓的大好時光,我怎會來找你。”白拂微微仰著頭,避開渝水的劍鋒,瞇著眼瞧著慕禾,心情似乎不大好,“我并不曾同祁容公主有過什么,莊主這頂帽子扣得我有些受不住了,還請您高抬貴手?!?/br> 慕禾心里頭轉(zhuǎn)悠一趟,淡淡道,“那你不妨想開些,就當(dāng)你這些年做的事有了個回報。收留祁容公主的時候,你難不成當(dāng)真沒有些許念想?”眼光一動,讓渝水收回劍,”再者了,你這么來找我,一點成本都沒的,就準(zhǔn)備用兩句話讓我高抬貴手?“ 白拂顯然也是陷入了一個絕境,琳瑯谷勢力原本就要支撐不下去,這關(guān)鍵時刻再給人擋上一箭,他白拂怕真就要在南陸寸步難行了。沒心情再賣關(guān)子,“祁容懷孕了,孩子不是我的?!?/br> 慕禾哦了一聲,思維卻跟他的重點不一樣,”難怪祁帝會答應(yīng)退婚?!彼撨€沒那個權(quán)勢讓溫珩接受一個不是他的孩子,然后才注意到白拂難看的面色,“所以,孩子是誰的你可知道?” “她怎會對我說這個,她來我琳瑯谷之后身體狀態(tài)不好,我便幫她把了下脈。她腹中孩兒那時雖然尚小卻還是給我看出了端倪?!闭f到這,白拂才真正打量了一眼認(rèn)真傾聽著的慕禾,看她低垂著的睫羽似扇,香腮勝雪,言語也不自覺的頓了下。 慕禾立即抬頭,“然后呢?其他一點消息都無了?“ “自打知道她肚中有孩子之后,我便隱約預(yù)知到了今日狀況,畢竟我也不是第一次替人背這種黑鍋了。”白拂的語氣像是自我調(diào)侃,“所以我便給她嘗了些特制的酒,本是想要套話,可她卻一直在哭。即便如此,我聽到的消息,也足夠讓慕容莊主斟酌掂量了?!?/br> 慕禾想了一會,”你不必同我說些聳人聽聞的話,無論是對我還是對溫珩,祁容都知道甚少,怎可能還會有什么把柄?!?/br> ”興許并非如此,有些人為了能夠讓自個活得久一些,是會裝出一副無知模樣的?!卑追鲹u搖頭,“祁容道,她其實一直都知道你和溫珩的關(guān)系。多年之前她翻墻頭去溫府撞見了你,心中存了不安,便問過自家同溫珩走得頗近的兄長,當(dāng)時的太子。方才得知你與溫珩的那些事,心中巨震,又受太子慫恿,便去向先帝請了婚。祁容更知道,前太子,正是溫珩所殺。原因極簡單,因為他覬覦與你,又蓄意毀了你二人的關(guān)系,我說的可對?” 慕禾心中只極快的一過,便并不遲疑道,”故事很吸引人,然則你似乎忘了一點,祁容請婚之后,溫珩便將我趕出了溫府,且不論太子之死是否如你所說與溫珩有關(guān)。我都是不知情之人,你隨意編一個我不知道的故事,便要要挾與我,你覺著可能么?再者,他若是為我而殺的人,那又為何要將我趕走,兩年都不來見我呢?“ 這半真半假的一番言論叫白拂一時語塞,一陣之后語氣也急了兩分,”你不知情?“ 慕禾臉不紅心不跳的回應(yīng),“不知道?!?/br> 白拂微微瞇起眼,“即便我說出去也沒關(guān)系么?” “盡可去說?!弊笥乙罍冂袢缃竦臋?quán)勢,又怕的了什么。 白拂沉默了一會,似乎從慕禾風(fēng)輕云淡的態(tài)度中領(lǐng)會到了些什么,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慕禾看著他有些出神的模樣,雖然人可恨,那失落的眸色卻還是會勾人心疼的,尋常女子怕也就這般栽進(jìn)去的。好在有溫珩在前,模樣更勝他三分,這么看來也就好把持許多,淡淡道,”河邊走久了,總會濕雙鞋的,你還是好自為之,早日做好心理建設(shè)的好。另外,其實我也不大想給別人背黑鍋,傳出這流言的人不是我,我前個兒被人罵得出不了門,今天才湊巧聽聞了些,你來找我改變不了什么?!澳┝?,自嘲的一笑,”難不成我長得就像個工于心計的惡人么?“ 什么事兒找茬的都是來找的她,美好的形象和口碑都給溫珩了,殊不知人家才是正主。 ☆、67| 白拂的到來就像是一種預(yù)兆,預(yù)兆著諸事堆積起來的瓶頸壁壘一齊坍塌,回歸平靜。而這一切cao作都不曾經(jīng)慕禾的手,溫珩身在遠(yuǎn)方,仿佛也可以遙遙看清她的所思所想,雖然不曾言明過什么,卻能四兩撥千斤的化了她的煩惱。 像是一種滴水不漏的保護(hù),寂靜無聲,疏而不漏。自小到大,唯有這一點讓她最為喟嘆時間流逝,不僅僅是獨當(dāng)一面,他已經(jīng)是可以輕易將她擋在身后之人了。 …… 琳瑯谷名聲一落千丈,梨軒臣心知這底下的水深,拒絕替人收拾爛攤子,白華聯(lián)姻之事并無轉(zhuǎn)圜的告吹??砂追鬟@些年的心境不是白練的,從慕禾這了悟自個再無回天之力后,破罐兒破摔,很是干脆的放棄了。慕禾翌日后再見他時,他正在花園中與一位美姬嬉戲,推杯換盞好不愜意。 慕禾從花園經(jīng)過,給他出聲喚住。她原就不待見白拂,事已了了,更不想再同他多說一句話,遂而在心中默念兩句哎呀風(fēng)聲好大,施施然預(yù)備徑直走開。 “慕容禾?!卑追鬏p輕拍著美姬的背,一副溫柔郎君的貼心模樣,眸光卻是跟著慕禾走的,說不上多神情,攜著幾分風(fēng)流的撩撥,“你若愿意回頭再瞧我一眼,我便告訴你個秘密如何?” 聽得這一句,不曉為何慕禾腦中忽而冒出一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話語來。猶豫片刻后,旋了個身重新往回走,“恩,我看了,說吧,何事?” 白拂其實從未料想慕禾會當(dāng)真依言回頭,直勾勾盯著她背影的視線來不及收回,赫然撞入那一雙澄明的眸,一剎心悸像是有人在心口狠狠撞擊的震撼。饒是萬花從中過的老手,也因那不該有的心悸而局促不已,趕忙低眸佯裝撫了撫身邊美姬的頭,輕吸了一口氣,容她先離開了。 白拂定了定心神,遙遙給慕禾遞了個杯盞,大有幾分相邀之意。 慕禾想起昨日他道曾給祁容喝藥酒的事便沒有去接,拒絕道,“我是出來消食的,喝不進(jìn)東西了。” 白拂輕笑出聲,“莫將嫌棄說得這般冠冕堂皇,我知道你不待見我?!睌R下酒盞,“你可是還因月娘之事恨我?” 若不是知道月娘不是她時的悔恨感尤甚,若不是因為她正好處在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位置,他或許并不會破天荒對一個女子掛心了這么些年。說到頭都是男人的劣根,只因求不得,所以才是最好的。 慕禾往小亭欄桿上一靠,未猜想到白拂心中的情緒,“我今個心情挺好,卻沒時間同你閑聊往昔,一會兒溫珩該回來了?!笔种赣|上欄桿雕木,”你說的秘密是什么?唔,雖然我沒什么興趣,閑著也是閑著,我就權(quán)且聽一聽罷。” 白拂目光輕飄飄落在她若凝脂般的手腕指尖,幻聽一般的聽聞她含著淺淺笑音,連語氣都?xì)g快幾分的聲音,淡淡一笑仰頭喝空一盞酒。 溫酒入肚,卻澆不熄滅內(nèi)心的躁動,“瞧得出來,你心情很好?!鳖櫦芍胶痰男那卸丛購U話,“你道兩年前,溫珩曾將你驅(qū)逐出府,然而兩年之后,你卻在戰(zhàn)場之上將他救了下來。這等的女子我見得很多,卻萬不曾想依你之驕傲也會妥協(x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