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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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腿也只剩一層單薄的rou皮和硌人的骨頭,明珠頃刻間又心軟了,看向他,嘴里念叨:“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我怎么能打你呢?真是對不??!佛祖在天上看到也要怪我倚強凌弱了……” 4. 相對 明珠好廚藝 她這軟嫩青蔥的幾根手指能有多大力氣?宋知濯并不覺得疼,只像是被人掐了麻筋,使他周身麻痹的神經(jīng)都有些痙攣,這些末梢直牽心臟,他覺得胸腔里的那顆干枯的心被人攥了一把,一松開,血液開始沸騰。 宋知濯疑惑地想,難道這小女子真有渡人苦難之力? 吃完粥,明珠倒了碗水送到他嘴邊:“喝吧,別怕小解,有我在呢,我不怕麻煩?!?/br> 有我在呢,多么蠱惑人心的一句話,宋知濯不樂意聽,他閃爍著眼眸避開了她灼灼的目光,看向明瓦檻窗外那棵隨風(fēng)搖曳的桂樹,太陽投射進來,在地上映了一簇斑駁的葉影,那一片陽光,再差一點兒就能照到這張案桌上了。 “不用跟我不好意思,你就當(dāng)我是你的丫鬟,”明珠手里固執(zhí)地捧著碗,抵在他的唇邊:“什么活兒我都干過,真的,我做得來,你別笑話,我怕是比你院里那些丫鬟都能干呢?!?/br> 宋知濯收回眼,將她望盡自己的一片寒潭里,凝視片刻,他張了嘴,喝了半碗水。 明珠輕笑:“是我粥煮得太咸了?” 她收拾好飯桌,將食盒送到屋外,正好嬌容在廊下背靠暖陽做繡活兒,看見她也不接過去,坐在下頭譏誚幾句:“大奶奶不得了,洗衣做飯樣樣拿手,既然如此,我們也樂得輕松,各人洗各人的衣裳就好了。” 明珠了然一笑:“自然不能勞動jiejie,少爺和我的衣裳我自己洗就成,jiejie只管忙你的。” “你還真夠清楚自己身份的,”嬌容鄙視她一眼,像唾棄一只野貓野狗,扭轉(zhuǎn)纖腰,斜露繡鞋,上頭翹挺的布扎牡丹花頂著裙邊兒:“我可先警告你,別有事兒沒事兒就煩擾我們,自己個兒能做的就做,也別真當(dāng)自己是個主子,什么事兒都擅自做主,這院兒里自有做主的人?!?/br> “這是自然了,有什么不懂的還要請教jiejie們呢?!泵髦楹鲜饕荆骸癹iejie先忙著,我進去了?!?/br> 她轉(zhuǎn)身進屋,在宋知濯輕蔑的目光中盤坐在南墻下,拿起她那串菩提,嘴里又喃喃念起來。 宋知濯斜看著她的背影出神,一對平直孱弱的肩,居然企圖負擔(dān)起自己這個沉重的累贅,真是癡人說夢! 時光凝滯到傍晚,太陽漸漸收回了普照,這間屋子變得微涼,明珠打了個冷顫,收起菩提爬起來,將宋知濯推到床邊:“坐了一天了,我扶你到床上躺著。” 她先將他的雙腿抬到床上,手穿過他的腋下,自身后奮力地將他從椅上挪動起來,她日常劈柴擔(dān)水,這副小小的身子有過人的力氣,宋知濯小看她了。 她自背后緊緊貼住宋知濯,宋知濯能清晰的感覺到,她不大明顯的一對胸脯抵住自己的后背,它們很軟,軟到使他險些淪陷,軟到他消沉的情/欲又有些躁動起來,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這種感受了。 而明珠毫無察覺,只顧著使蠻力,連宋知濯束髻的發(fā)帶纏到了她的脖子上也不自知,一起身,就被勒得吃痛,她好笑地將緞帶繞下來,捧在手心望著他笑:“你還未及冠???哦……我忘了,師太說過,你今年十九,我十七,比你小兩歲呢,怎么倒覺得你像我兄弟似的?” 她坐在床邊,給他細細掖著被角:“太陽落山還是有些涼,你可別凍著了?!?/br> “大奶奶在不在?” 倏地,外頭響起青蓮的聲音。明珠趕緊從床上走下去,沖外間喊一聲兒:“在的,青蓮jiejie進來吧?!?/br> 青蓮捧著疊好的幾件衣裳進來了,未看床上一眼,只交到她手上:“這是她們不穿的衣裳,你先穿著吧,別看舊,都是好料子,你八輩子也沒穿過的?!?/br> 明珠擱在妝案上,再三謝過:“麻煩jiejie了,那就把要給我做的還給jiejie們吧,我穿舊的就成,這已經(jīng)盡善了?!?/br> “成吧,你先穿著,回頭我再給你搜羅幾身兒?!鼻嗌彸采系黄?,頭上一支珍珠步搖隨之輕微晃動,她壓著嗓子小聲說:“你可別給他喝太多水,值夜的小廝都在角門外頭,誰都懶得動彈,回頭要抱怨你!” “我知道了,謝jiejie提醒,jiejie快回去歇著吧,老是煩勞你,怪不好意思的。”明珠溫柔地推著她的手。 青蓮一步一回望:“噯,那我走了啊,你一會兒把那些衣裳試試,有不合身的我拿去給小月改,小月最會做針線?!?/br> 明珠在妝案下目送她遠去后,將那一抱衣裳擱進了那占了一面墻四的黑檀雕花大衣柜,那里頭全是宋知濯的衣裳,她在角落里找了個空隙堆著,只零星一點兒地方。 自己兀自闖進了這個府邸,這間屋子,現(xiàn)在又闖了他的柜子。 暗自嘆息過后,她點上蠟燭,不知從哪里尋摸出一個小爐子及幾枚銀骨炭,點了燒水,沖了一盞熱茶捧到床邊,扶起宋知濯,吹了好一會兒才遞到他嘴邊:“喝一點兒,廟里的菜淡,都習(xí)慣多擱鹽,我看你一定齁著了?!?/br> 宋知濯不為所動,明珠細瞅,才發(fā)現(xiàn)他額上出了密密一層薄汗,她在枕頭底下掏出一張青灰絲絹,替他揩汗:“熱了?你哼一聲兒啊,我就不給你蓋這么嚴(yán)實了。” 她再度將茶盞抵到他唇邊,送了一個明明澄澄的笑:“喝吧,別硬挺著了?!?/br> 宋知濯最終妥協(xié)了,他太久沒有隨心所欲地飲水了。 今夜星稀月明,寧靜祥和,窗外桂樹沙沙細響。這是明珠嫁進來的第二個晚上,她不知道別的夫妻怎么樣,是不是也像她這般妻不似妻,主不似主的?不知道哪里不對,可她隱約感覺,他們不是尋常樣子。 她照常給宋知濯唱起家鄉(xiāng)小調(diào),還是昨夜的曲子,宋知濯覺得像夜鶯吟唱,比一切他聽過的一切琵琶落盤都好聽,他被繞進她飄浮流淌的清音里,一同陷入永夜。 等明珠睡過去,宋知濯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偏過頭來,刻畫她背過去的輪廓,那是一條蜿蜒連綿的曲線,一種女子獨有的柔和起伏。 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離著半寸的距離,從頭往下,臨摹這一條溫柔的山川河流,直至她的腰線處,他收回了手。 其實明珠有些偏瘦,缺乏女子婀娜多姿的妖嬈,比宋知濯見的青樓魁首、閨秀小姐要遜色許多??伤麉s認(rèn)為,她單薄的身軀是晨霧,她明朗的笑容是朝露,帶給他的是柳暗花明的驚喜。 不過雞鳴,明珠又悄么爬去亭子里念早課,帶著一身霧氣回來,在帳子外頭換了一身昨日青蓮送來的衣裳。 滑不溜秋的料子,她從沒穿過,罩在身上總有種天上流云的感覺,她不大習(xí)慣,抬著手轉(zhuǎn)了好幾個圈兒。 宋知濯早就醒了,帳中還暗,外頭卻透著亮光,他側(cè)著頭不動聲色地看明珠在朝陽里舞動,那一條淺綠的月華裙洋擺著,上身是嫩粉的單襦,當(dāng)中系著翠綠的裙帶,衣襟和袖口仿佛繡了一圈兒翠綠的花兒,看不清什么樣式。 她真像一根飛舞的羽毛。 他含笑暗想,直到聽見明珠靠近的動靜,他才將頭側(cè)回去,端正的闔上眼。 “你該醒來小解了,”明珠輕輕晃動他的肩,見他睜開眼,她便彎著眼角一笑:“我去叫明安明豐進來,你等著啊?!?/br> 宋知濯遙望她遠去,消失在外間的拐彎兒處,他穿著中衣?lián)纹鹕习肷?,挪動雙腿著地,自己小解完明安明豐才進來。 兩人左右開弓,將他攙扶起來,一步一步隨他挪動:“大奶奶在外頭嗎?”他問,聲音有些暗沉。 明安笑答:“大奶奶說讓我們進來,她去給您做飯。”他盯著宋知濯緩緩輕抬的腳面:“少爺好多了,再過兩個月應(yīng)該就能自己走動了?!?/br> 明豐在一旁附和:“可不是,上半年上身就能自由動彈了?!?/br> 宋知濯額上已出細汗,他仍堅持比昨日多走了幾步。兩人替他換上一件醬紫浣花錦襕衫,扶他在木椅上坐下后,將他推到窗戶底下斜照進來的光束中,他端起一盞水呷了一口,眉間攏著陰云:“太夫人那邊兒可有察覺?” “沒有,”明安壓著聲,彎腰湊到他面前:“這些日子,嬌容往太夫人那邊兒跑得少了,想來是深信少爺好不起來,便放松了些。” “再盯著她,不可松懈?!彼沃康揭伪成?,默了一瞬,又問:“宋知書呢?” 明豐走近答:“二少爺那邊兒倒是沒什么動靜,自成親后,他被老爺盯得緊,每日只在房中讀書?!?/br> 宋知濯后靠朝陽,渡邊的金光太耀眼,使他瘦得尖銳的五官陷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從他的聲音判斷,并不輕松:“繼續(xù)盯著,還有宋追惗那邊兒,有任何異動都來報我?!?/br> “那奴才們先告退了?!?/br> 二人行禮退下,宋知濯就在和暖的光照里懶洋洋地等,一襲清風(fēng)撩動內(nèi)間的簾子,撲到他身上,旋起他紫檀月白祥云紋的衣袖。 約莫半個時辰流逝,明珠提著那個象牙食盒進來,宋知濯這才注意到,她的發(fā)髻下頭,用嫩粉色的綢緞纏繞下來一束松散的頭發(fā),交纏到發(fā)尾,打了一個結(jié),剩下的綢帶直墜腰臀,像鄉(xiāng)間田埂上一朵兒卓絕野花。 今天沒熬粥,她端出來一碗飄著蛋花的軟爛面條,嗦進嘴里,一抿就能化開。 她邊把宋知濯往桌案推,邊笑著說:“給你換換口味兒,老是吃粥也不是個事兒,長不了rou,”她還是對坐著,用勺子搗著碗里的面,搗得稀碎才開始喂:“今兒少放了點鹽,嘗嘗看?” 5. 偶遇 二奶奶楚含丹 等慢條斯理地喂完宋知濯,明珠才端起另一碗自己吃起來,“嗦嗦”地往嘴里吸著面條,很不端莊。 她嚼咽的間隙抽空脧一眼宋知濯,見他目光淡淡的瞥著自己,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我們這種平頭百姓可沒你們這么規(guī)矩,吃飯就得快,不然活兒哪能做完?” 宋知濯看著她霞飛的臉頰,倏地涌現(xiàn)一股沖動,想開口告訴她“慢點兒吃。” 可下一瞬,明珠就反駁了他無聲的沖動:“一會兒我給你燒水洗澡,完了把你里頭的中衣?lián)Q下來給你洗了?!彼齽e過眼去,盡量云淡風(fēng)輕地說了句:“……你都有味兒了?!?/br> 等尷尬消散她才回過眼來,見宋知濯無甚悲喜地盯著自己,便亡羊補牢地替他縫補不堪一擊的自尊:“我知道她們嫌麻煩不給你洗,沒事兒,我不是來了嗎?” 收拾完碗筷,她兔子似得飛奔出院外,在離得最近的火房燒了兩桶水,擔(dān)在肩上,一顛一晃的回來了。 不巧,在院里遇見嬌容,她正和小月坐在亭子里說話兒,見了明珠,扭頭跟小月笑談:“你瞧,山野里來的,就是力氣大!可比咱們強多了!” 小月輕輕扯了一下她的袖口,顰著眉低聲說:“你別這樣!”抬頭揚起個笑臉招呼明珠:“大奶奶快進去吧,一會兒水涼了,我來幫你吧。”作勢就要起身。 明珠趕忙揮擺一雙翠綠的袖口:“jiejie坐著吧,我能成!” “這種活兒大奶奶吩咐一聲兒就是了,哪里要親自來?” 話雖如此,明珠到底不敢,這里每個人都厭煩宋知濯,若是再給她們找事兒,他們還不得恨死他了?她只輕笑著挑起擔(dān)子:“自己就能做哪用勞煩jiejie們?我來了不說不能給jiejie們減減擔(dān)子,反而還要勞煩jiejie們不成?好4我進去了,jiejie們玩兒吧?!?/br> 她又吭哧吭哧挑來一擔(dān)涼水,和倒進西面里間一道描仕女圖臺屏后頭的浴桶里,這邊屋子也有兩張楠木床,原是給陪夜的丫鬟睡的,自宋知濯癱了之后,就沒人再來陪夜。 明珠試試水溫,微燙,這才彎起嘴角將宋知濯推了過來,她先解了他醬紫的襕衫,脫完就犯了難,若給他脫光,豈不是犯了色/戒? 宋知濯心里暗笑,盯著她想看看她又欲如何。 還能如何?明珠嘴里咬牙,心里直念“阿彌陀佛”,將心一橫,解了他的中衣帶子,剝開衣裳,露出一副頹敗枯骨,她一點點“歪念”立刻變成唏噓。 她將人一個胳膊一個腿兒的挪進浴桶,解開他的發(fā)帶,先洗了頭發(fā),后搓了上身。然后拿起邊上藤條凳上宋知濯的發(fā)帶,蒙在自己眼上,挽了兩圈兒,在腦后系了個緊緊的活扣。 “我現(xiàn)在要把你褲子脫了洗……”她稍有猶豫,然后壯士斷腕般將手埋進水下扯他的綢褲。 宋知濯放肆地盯著她動作,低頭往望向水里她握著帕子的一雙手,那雙手軟白的手其實在手掌處有些薄繭,當(dāng)她滑過自己雙腿的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了。 他死死盯住明珠在水里游走的纖枝,它們摸索著擦拭他的身體,好似幾尾活潑靈動的魚。她看不見,所以她不知道,他的血脈正跟著她的指端游弋,四肢百骸真正地蘇醒。 兩年,他都快忘記這種感受了。 宋知濯揚著頭,喘出一口重重的氣。 明珠耳聰心明,她聽見了,趕緊停手,偏著耳朵試探地問:“可是我手重弄疼你了?”她將嘴角翹起來,像責(zé)備一個孩子一樣:“忍忍吧,不使點兒子力氣怎么洗得干凈?” 她看不見宋知濯在用何種飽含濃重情/欲的眼神看著她,她自然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像一只以身飼狼的小白兔,仍然用她黃鶯一樣的聲音碎碎呢喃:“洗干凈了就神清氣爽了,況且你這病就得多泡泡熱水,那經(jīng)脈活絡(luò)了不是能好得快些?我實在也不知道,只是聽別人都這么說?!?/br> 她笑了,帶著古剎身后那片山林的草木清幽:“我小時候有個弟弟,他洗澡可沒你這么聽話,滿盆水能撲騰出來半盆。” 宋知濯從情/欲里跋涉出來,端正腦袋靠著浴桶凝望她,忖度片刻,從嗓子眼兒里滾出一聲:“嗯?” 這一聲兒哼哼如同黑暗深淵里的回響,明珠拋下的石頭落了底,她先是一愣,然后從嘴角往外蕩出一個鮮艷明媚的笑,連周遭的水霧都變得酣甜:“你是想問我后來?” “后來……”她繼續(xù)為擦洗著,蒙著眼上的發(fā)帶也蒙住了她半個鼻梁,露一個嬌俏可愛的鼻尖,鼻尖兩側(cè)的弧度變得有些局促:“后來我娘說帶我出去買果子吃,把我賣了,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估摸著他現(xiàn)在也成大小伙子了,已經(jīng)考取了功名也說不準(zhǔn)?!?/br> “嗨,這有什么?”明珠的手頓了一瞬,又在宋知濯的腳趾頭擦起來:“《地藏菩薩本愿經(jīng)》里不是有講:愿我盡未來劫,應(yīng)有罪苦眾生,廣設(shè)方便,使令解脫?” 宋知濯無話回她,只靜靜看她將帕子仍進水里,站起來頗為志得意滿的叉腰道:“大功告成!” 一切停妥,明珠將宋知濯推回臥房,擱到窗戶底下,將四扇欞心老紅木檻窗全然推開,不知從哪里翻出一條干凈棉布,在身后給他擦著頭發(fā):“你看,這天兒真好,你們院里這些花兒也開得好!” 這一刻,宋知濯第一次慶幸那些勢利眼的下人都嫌棄自己,否則他們會進進出出,撞碎這個寧靜和煦的下午。 “噯,我看你外間書房上好多書,我能翻嗎?”明珠哈著半腰撲在他耳邊輕問:“除了佛經(jīng),我好少看別的書,你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應(yīng)下了?” 她背后與綢緞纏裹的那束烏發(fā)從宋知濯的肩上垂到他的胸膛,如絲絲纏結(jié)的紅線,伸出個線頭,要將他的心勾出去,他垂下睫毛斜瞥一下,全然沒有聽進去她的話。 “那我就自便了?回頭去翻翻,有沒有什么妖怪志異的故事?”明珠將他的頭發(fā)已捻得干燥,從旁邊妝案上拿了把素色檀木梳,一下下梳抓起來,替他挽起一個干凈利落的發(fā)髻。 “戴簪吧?你用綢帶我扶你不大方便,老纏在我身上!”她低低抱怨,最終從案上拿了一支玉笄替他插上:“這樣兒也好看,精精神神兒的!” 她為宋知濯新?lián)Q了一身衣裳,落到腳面的月白直袍,中間扎了條漆黑的金線繡云紋的腰帶,腳踏黑靴,胸前用銀線紋了兩只鷺鷥,一只仰首,一個垂頭。 顯得這副瘦如枯骨的身軀亦有幾分挺拔英朗。 明珠瞧得心里高興、嘴上直樂:“你這樣看著,真像個小公爺了!我在廟里時就見過許多世家公子,你一點兒也不比他們差!” 宋知濯將那雙黯淡的眼睛垂下來,在她臉上漠然一瞥,明珠蹲在他面前,毫不矜持地撐在他膝蓋上,撲扇著睫毛疑惑地問:“怎么不高興了?” 然而宋知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聽她提起“許多世家公子”,他心里便沒由來的緊了一下,滯后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