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語氣淡淡的,就像隨口而出。 不等葛戈有反應(yīng),他又道:“看文藝片吧,安靜點,大片太鬧了?!?/br> 有個上映不久的青春電影,講述的也是比較靠近他們年齡的故事。 看的人多,這個時段幾乎排滿,位置都是分散的。 葛戈:“要不要換一個?” “不換?!苯嘣谄聊簧宵c了幾下,示意營業(yè)員拿票。 四人的位置被兩兩分散。 陳彤要跟葛戈一起坐,結(jié)果郭楠在旁邊貧了幾句,就那么傻乎乎的跟他走了。 偌大的放映廳烏壓壓坐滿了人,葛戈跟著姜亦走到最里側(cè)坐下,燈光一黑,屏幕隨著音樂開始播放字幕。 姜亦將吃的放在扶手上,戳了戳葛戈的胳膊讓她知道。 影片講述的是男女主人公在青少年時期的情竇初開,到之后幾年出入社會嘗遍人情世故后的心智轉(zhuǎn)變,從笑到淚到唏噓,表面反應(yīng)對青春的美好向往,側(cè)面則表述了社會的現(xiàn)實殘酷。 分開幾年后物是人非,男女主人公重逢時,女方醉酒哭著說:“我是有等你的,只是我等不過時間。” 心里刻的最深的那個名字,永遠不代表是你感情的終點。 有人哭了,周圍響起不少的啜泣聲,緬懷的可能是最初的一個人,或者整個青春,又或者只是那時甜澀的回憶。 姜亦突然傾身靠過來,黑發(fā)輕輕蹭著葛戈的耳畔,他壓低聲音說:“換做是你你會等嗎?” 沉沉的磁性嗓音,在當下充滿了詭異的誘惑。 葛戈說:“不知道。”黑暗里只有姜亦望著前方的雙眼帶著亮,“你呢?” “我啊......看人吧!” 很多年后的一天,這一幕在記憶里被淡忘,身邊多了些人,少了些人,他們等到了彼此,也等到了生不如死。 電影結(jié)束出來,葛戈發(fā)現(xiàn)陳彤的眼圈有些紅,對方并沒有要掩飾的意思,坦蕩蕩的看著葛戈,眼里帶著潮,嗚嗚嗚的假哭。 “好慘啊,你都沒哭嗎?” 葛戈搖頭,按了按她的眼角,“演的,感受不到?!?/br> 他們還沒經(jīng)歷那么多,暫時沒有感同身受。 陳彤打了她一下,“冷血啊你。” 郭楠遞過來一張紙巾,垂首看著不同以往的陳彤,眸光里帶了點復雜,“你還是擦擦你的眼吧,跟兔子似得?!?/br> 陳彤白了他一眼,接過來胡亂擦了下。 這天過后陳彤和郭楠的相處有了微妙的變化,依舊吵吵鬧鬧,只是以前郭楠是真的不耐煩,現(xiàn)在則帶了點嬉笑和寵意,無意中開始包容對方。 誰都不知道這變化是好是壞,只是當下很和諧。 時間往后推移,葛戈開始習慣出入那個小別墅,習慣了張嬸,也習慣了杜青。 她叫杜青阿姨對方會拒絕,所以叫杜青杜mama。 葛戈在力所能及下包攬很多家務(wù)活,盡管她袖手旁觀也不會有人提意見,由此張嬸更喜歡心疼她。 她對那個家詭異的沒有絲毫念想,在最初的期待落空后,連帶葛風潮也成了一個很遙遠的標記。 美好的表象下總暗藏著些什么,那是人們所無法預料和掌控的東西。 天氣逐步趨于炎熱,某個悶熱微微汗?jié)窳钊嗽镉舻纳钜埂?/br> 葛戈在別墅門口看見了一輛小轎車,車門旁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她不懂牌子,但想來也不會多便宜。 別墅少見的大門敞開,一二樓連帶院子通通亮著燈。 葛戈驀然停了腳步,站在暗處看著。 少頃,里面?zhèn)鞒鲭[約的打砸聲,然后是女人刺耳的尖叫,和隱約的咒罵。 葛戈下意識拽住自己的衣擺,輕輕擰起眉。 聲音持續(xù)不斷的傳出,具體說的什么因距離問題聽不清。 她抿嘴稍作思考,剛要動作,突然有人走了出來。 是個中年男人,步履踉蹌,被人推出來的,多少顯得有些狼狽。 站在車旁的男人身形一動,被對方抬手制止,“沒事,不用管?!?/br> 他說話有點糊,明顯喝醉了。 門口出現(xiàn)一個身影,隨后是姜亦清冷的臉,目光陰狠刺人,額發(fā)微亂。 他大聲道:“馬上給我滾,永遠不要踏進這里?!?/br> 男人扯了扯領(lǐng)口,笑了下,“你信不信只要我想,你們娘兩連這都沒的住?” “......” “姜亦,你終歸太嫩了,不過我不會趕盡殺絕,你媽雖然瘋了但是那張臉還在,我......” “滾!”姜亦惡狠狠的開口打斷他,“你讓我覺得惡心?!?/br> “再惡心你也是我兒子?!?/br> 他接著說:“想想你自己,別忘了杜青變成瘋子是誰的手筆,也別忘了姜云是因為誰死的,你就是個間接殺人兇手,你這輩子都脫不了這個名頭。” 葛戈猛地瞪大眼。 姜亦身子僵住,仿佛被人拿槍狠狠頂著。 以至于過后對方離開了他都不曾動一下,那片薄薄的剪影纖弱的宛如下一秒就會成為碎片。 好半晌葛戈才緩慢的移動腳步走出去。 距離不斷接近,對方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兩三米的距離。 葛戈看著垂著腦袋的少年,輕聲叫道:“姜亦?!?/br> 對方抖了下。 她想起什么,突然從口袋掏出一支棒棒糖,遞過去,“我剛才買的,這個......味道不錯?!?/br> 她上前幾步,拉住姜亦緊握成拳到關(guān)節(jié)泛白的上,冰冷堅硬,目光稍作上移,不經(jīng)意間和他的視線交疊在一起。 里面空洞無望,還有很明顯的水漬,下一秒就要落下來的樣子。 手上的糖就這么掉在了地上,“姜亦?” ☆、第十回 杜青在二樓,尖叫聲此起彼伏。 燈火明亮的此刻,凄厲的依舊讓人自心底發(fā)寒。 音符間的悲傷和驚恐,像蠶繭,連帶旁人都被密密麻麻的裹住,掙不脫,逃不過,硬生生忍著。 一樓座椅有些亂,其余還好。 葛戈快速跑到樓上,她有聽到張嬸的輕聲撫慰。 偌大的起居室,杜青縮在角落,這里凌亂到不堪入目,杜青臉上有明顯的巴掌印,衣服幾處被撕裂。 她的表情驚懼到扭曲,張嬸稍稍靠近便揮動四肢瘋狂起來。 她已是個十足的瘋子,但聽說杜青曾經(jīng)是個畫家,名氣不算大,但也有了一定成就,她知書達理,為人善良,有過接觸的都對她有著極高的評價。 這些是從張嬸嘴里零星聽來的,里面有懷念也有唏噓。 葛戈扔了書包,在張嬸無助的目光中蹲下,看著不斷往墻上貼的女人。 “杜mama?!?/br> 杜青目光渙散:“有東西抓我......好大好大的......有東西來抓我了......” “沒東西抓你,這里就我們,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是誰?” “他的力氣好大,他要把我抓走,他要吃了我,他一定是要吃了我,嗚嗚......”杜青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無法自拔,雙手捧住頭,開始揪自己烏黑的長發(fā)。 “夫人,你怕的人已經(jīng)走了,你看看這是誰?”張嬸拉起葛戈的手,“你看看這是誰,這是小云啊,你不是還說要給小云煮湯呢?” 杜青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沒反應(yīng)。 “這到底造的是什么孽?!”張嬸放了葛戈的手,突然往地上一坐,拉起圍裙擦眼淚。 無助的絕望也會傳染。 通過視覺和聽覺,彌漫四周。 葛戈輕輕拍撫她的背,“別擔心,會好的?!?/br> 說完起身出去,走廊最盡頭是姜亦的房間,她來過一次,之前某個周末幫張嬸來收他換下的衣服。 房間不大,格局簡單,收拾的很整潔。 角落里坐著只巨大的毛絨熊,不知道什么時候放這的,連外包裝都沒有拆。 葛戈利索的將透明塑料袋剝掉,捏著熊耳朵給扯了出來,之后又跑到杜青那。 她有些喘,也不是累的,可能是緊張的。 拽著熊的兩只前爪,她用一種哄小孩的語氣說:“你看,是它在找你,它還在朝你笑呢,多可愛,你這么害怕,它會傷心的?!?/br> 杜青維持著那個姿勢沒動。 葛戈將熊的爪子往前在杜青裸、露的腳踝上輕輕碰了碰,對方迅速瑟縮了下,葛戈觀察著她的情況,見并沒有刺激到發(fā)出尖叫后,又輕輕碰了碰,這次連瑟縮都沒了。 她嘗試著將整只熊都往杜青的懷里塞,杜青忐忑不安的轉(zhuǎn)了轉(zhuǎn)頭,隨后將視線緩慢調(diào)轉(zhuǎn)過來,對上毛絨熊彎彎的眼睛。 “它......在對我笑?” “對啊,它在笑,它很喜歡你?!备鸶贻p聲說:“你剛才是摔了一跤,沒有人抓你。” “沒有人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