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姜亦笑了下,“誰跟你開玩笑了。” 頓了頓,又說:“要實在難受的厲害去醫(yī)院掛個針吧?!?/br> “不去?!惫ゎ^,“打死我都不去。” 葛戈說:“你可能中暑了,我給你去拿藿香正氣水?!?/br> “哎,別!”郭楠連忙開口:“千萬別,那東西簡直就不是人吃的,上次喝的我都吐了?!?/br> “你這男人還有點(diǎn)出息了嗎?哪哪都受不了的,以后還能好好活嗎?” “嘖,你不膈應(yīng)我能死???!” 陳彤站起來,原地蹦了蹦,從口袋掏出一枚硬幣,笑的意味深長,“jiejie今天給你來點(diǎn)另類的。” “毛?” 幾分鐘后響起了郭楠此起彼伏的嗷嗷聲。 姜亦坐地上掏了掏耳朵,“房子都快炸了,刮個痧至于嗎?” 葛戈看他,“你試過?” “沒。” “下次你試試就明白了?!?/br> “你可別咒我?!?/br> ☆、第十三回 郭楠出來時都快哭了,拿整個背部給他們看,“哥這是不是要死了?” 中暑挺嚴(yán)重,整個背部都紅了,一條條的,觸目驚心。 陳彤往他背上拍了拍,“放心,死不了,過幾天就消沒了?!?/br> 說完轉(zhuǎn)身去衛(wèi)生間洗手。 洗完出來郭楠打著赤膊已經(jīng)十分精神的和姜亦玩開。 往后城市被刷了幾次臺風(fēng),郭楠又嗷嗷了兩回,這個夏季算過去了。 趙美艷又來看了她一次,無例外又給了點(diǎn)錢,葛戈收了,收的心安理得,這是她應(yīng)得的,沒理由拒絕。 她還在那邊打工,依舊深夜回家。 風(fēng)帶著熱氣,里面有燥熱的味道。 草叢間有鳴聲。 路燈下有背著硬殼的臭蟲。 葛戈一步一步走,然后在路口碰到一個人,一個讓人覺得很意外的人,葛風(fēng)潮。 這么長時間,隔著一條街,她就沒見過這個男人。 對方穿著泛黃的汗衫,臉有些浮腫。 葛戈想象著這人找自己的原因,比如小半年過去怎么著都是有血緣的,所以引發(fā)了他單薄的內(nèi)疚感,由此大晚上堵人來關(guān)懷一番,又或者只是一個平常的外出,在回去時正好想起她下班的時間,所以等在這想著看一眼聊幾句,她盡可能合理的思考著不多的可能性,但怎么都沒想到對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這樣的。 “聽說那女人來找你了?”眼神陰惻惻的,完全沒善意。 所謂的女人是誰葛戈當(dāng)然知道。 心下冷卻,方才那番猜測瞬間成了嘲笑自己的資本。 “嗯,有。” “她找你干嘛?” “沒干嘛,就隨便聊幾句?!?/br> “你放屁!”他一下就激動了,惡狠狠的瞪著葛戈,“給你錢了吧?” 葛戈歪了下頭,目光掃過他微微扭曲的臉。 “把錢給我?!?/br> “我沒有?!?/br> 他目光兇狠一擰,仿佛下一秒就要撲過來,隨即想到什么,極力控制住,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怎么說都是你老子,我欠人錢了,還不出來保不準(zhǔn)連命都沒有,你當(dāng)我借的,以后我還你。” 葛風(fēng)潮嗜酒,小賭,欠人錢有可能,但欠類似高利貸要命的錢不可能,他沒那個膽子。 葛戈搖頭,“真沒有,她給我錢就是開學(xué)用來交學(xué)費(fèi)的,我自己打工的錢只夠我平時的生活費(fèi)?!?/br> “你他媽當(dāng)我傻,那婆娘現(xiàn)在最不缺的就是錢,只給你交學(xué)費(fèi)?放屁!”他吼了聲:“給不給?!” 葛戈看著他扭曲猙獰的臉,往后退了步,背上密密麻麻出汗,她低頭想了想,從口袋里掏出幾張零鈔,“就這么多,你要......” 葛風(fēng)潮一把奪了過去,甩手給了她一巴掌,罵道:“你他媽當(dāng)我要飯的?!” 葛戈趔趄后站穩(wěn),頭側(cè)向一邊,左臉火辣辣的疼。 她盯著地上一長一短的影子,耳邊是他的咒罵,有些想發(fā)笑。 影子再一次移動靠近時,葛戈猛地回身用力推了他一把。 沒想過葛戈會反抗,葛風(fēng)潮愣了下。 “我就當(dāng)我爸死了?!备鸶陮⒙湎碌念^發(fā)撩到耳后,瞪著鐵青著臉的男人,在深夜光亮的街道上大聲喊道:“我就當(dāng)你死了!” 隨后拔足狂奔,離住處不遠(yuǎn),心臟仍舊因奔跑跳動的飛快,帶著疼痛,喉嚨有些澀,眼眶還有些酸脹。 跑到大門前停下,沒有月亮,連星星都沒有,周圍暗沉的厲害,她喘息著狼狽的抽了下鼻子,好一會才掏出鑰匙開門走進(jìn)去。 開著燈,光線調(diào)在最暗。 電視屏幕上畫面閃爍,游戲音降到最低。 姜亦盯著屏幕手上動作不停,“回來了?” “嗯?!?/br> “張嬸回家一天,今天沒給你煮吃的,你自己弄點(diǎn)?!?/br> “沒事,我不餓。”葛戈低著頭朝房間走。 “我餓了。” 姜亦扔了游戲把手,跟上來,一步一步走的穩(wěn)當(dāng)。 “好。”葛戈說:“你等我一下,我先洗個澡?!?/br> “吃熱東西出汗,洗了都白洗?!?/br> “沒事,不洗難受。” 葛戈進(jìn)了房,拿下書包,俯身整理東西,一系列動作都背對著門口。 “行吧,你快點(diǎn)。”他說。 葛戈應(yīng)了聲。 拿了換洗衣物,走進(jìn)衛(wèi)生間。 白晃晃的燈光下,葛戈撐著洗手臺站了好一會,才抬頭看向鏡子。 里面的人很瘦,襯得眼睛更大更黑更空洞,面色不好看,很不健康的白,由此臉上的巴掌印更加明顯,還有些浮腫。 抬手輕觸,帶著微微的疼。 只要和那里的人面對面好像都會是挨打的節(jié)奏,小半年過去,沒問一聲好,卻要了一個巴掌。 葛戈都要懷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流著另外人的血,否則一個父親怎么會做出這樣令人心寒的舉止? 她脫了衣服,走到噴頭下,擰開開關(guān)。 微涼的水自頭頂灑落下來,滑過四肢百骸,降下了燥熱,澆滅了希望。 剩了冰冷,空余寡淡。 葛戈抓了抓潮濕亂糟糟的頭發(fā),遮住臉上的痕跡,將毛巾掛在脖子上,轉(zhuǎn)身出去。 客廳沒人,廚房有聲音。 姜亦開著冰箱正挑挑揀揀。 她下意識的又扒了扒頭發(fā),走進(jìn)去。 “想吃什么?” “有幾個雞蛋,”姜亦看她,“做蛋炒飯?” “行,你去外面等著吧!” 葛戈拿出雞蛋,又拿出一只碗,利落的敲破殼一個個滑進(jìn)碗里,用筷子打散。 動作行云流水十分熟練。 姜亦沒出去,雙手環(huán)胸往冰箱上一靠,看著她動作。 “看這架勢也能開個小餐館了?!?/br> 葛戈:“專賣蛋炒飯嗎?” “有什么不行,創(chuàng)造幾個口味,最后弄個專利,你就是老板娘了?!?/br> 葛戈笑了下,拿出平底鍋,開火,鍋熱了,倒上油。 “不出去嗎?這里油大。” “我偷點(diǎn)經(jīng)驗,以后你不在我就自給自足。” 姜亦動了動胳膊,換了個姿勢站著。 又說:“你頭發(fā)這么滿頭滿腦的捂著不難受?” 葛戈側(cè)頭,撩了把頭發(fā),“有空調(diào)不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