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停在書房門口,敲門。 得到應(yīng)答后,推門進去。 偌大的書房,他身著閑適的家居服坐在辦公桌后,面前是打開的電腦,年紀輕輕已經(jīng)開始接觸家業(yè)。 他抬眼看過來,語氣不冷不熱,“有事?” 有些人的氣場是與生俱來的,面對這個半大的少年,趙美艷所受的壓迫感至今未減。 她往前一步,“給你送東西?!?/br> 席慕禮視線落到她手上。 傘在她手里轉(zhuǎn)動了幾下,“葛戈讓我?guī)Щ貋淼?,說那次下雨多虧了你,叫我跟你道聲謝?!?/br> 折疊好整理過的雨傘,藏藍色,隱約可見繡著的白色小花,席慕禮安靜的盯著看了幾秒,將目光收回重新放到電腦屏幕上。 看著上方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他低低開口:“是嗎?” 氣氛好像有點不對,趙美艷站在原地,頭皮有些發(fā)麻。 “她今天怎么沒來?” 趙美艷張嘴,他又說:“不要用忽悠美佳的那套說辭,我要真話?!?/br> 書房很安靜,零星想起他敲擊鍵盤的聲音,趙美艷突然就有些緊張,她緊了緊拿著雨傘的手。 席慕禮斜眼看過來,沉沉的,“嗯?” 趙美艷僵著臉開口:“可能身份問題讓她覺得尷尬,所以到這來會讓她有壓力,這孩子挺有主見,我平時也挺想她,但也不好過于勉強她了?!?/br> 微涼的目光輕輕在她臉上掃視,好一會后移開,他淡淡道:“把傘放下,出去吧!” 趙美艷將傘放到一旁的柜臺上,又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書房門再次被關(guān)上。 夜更深了些。 席慕禮往椅子上一靠,疲憊的揉了揉后頸,拿過水杯喝涼了的水。 目光不由自主的又轉(zhuǎn)到那把傘上,他起身走過去。 拿起來細細看了會,哼笑了聲,“膽小鬼?!?/br> 天又開始轉(zhuǎn)冷,萬物色彩變得斑駁。 葛戈洗衣服洗的兩手又長滿了凍瘡,想著放假回去時買藥,結(jié)果某個晚上姜亦特意給送了過來。 晚自習(xí)結(jié)束第一時間,葛戈沖出教室往校門跑。 姜亦跨坐在自行車上,已經(jīng)等在那。 光線沒有特別亮,周邊都是隨風(fēng)搖曳的黑影。 看著葛戈奔到跟前,他說:“跑的還挺快,跟只小鹿似得?!?/br> 葛戈喘著粗氣,雙手撐了下膝蓋。 “我怕你等急了?!?/br> 姜亦從口袋掏出一個小方盒,遞進去,邊叮囑:“記得按時擦,不然你那手都沒法看了?!?/br> 葛戈點頭,接過。 手微腫,光溜溜的。 姜亦蹙眉:“你手套呢?” “戴著有點癢,所以脫掉了?!?/br> 姜亦突然就提高音量,“你還能不能行了?特意給你買的呢,再癢都得戴著?!?/br> 他微微仰著下巴,拿眼瞪葛戈,略微有些生氣。 葛戈抿著嘴笑,點頭,“嗯,知道了?!?/br> 姜亦看著她沒吭聲。 她伸手出去戳了戳他的胳膊,“真知道了,下次一定戴著?!?/br> “哼!”他撇過頭,看著遠處,“我得走了?!?/br> “好?!备鸶晖笸肆瞬?,“路上小心?!?/br> 姜亦又看了她一眼,蹬腿,飛快的沖了出去。 在燈火通明的馬路上一閃而過。 通校生在門衛(wèi)處做了登記,一個個往外走。 葛戈回身,準備回寢室。 她忘了,席慕禮也是個通校生。 ☆、第21章 倒v二十一回 冰冷的夜風(fēng)吹拂在身上,紛亂的頭發(fā)時不時遮掩住視線。 他安靜地站在不遠處,隱在陰影里,看不清表情。 葛戈側(cè)過頭,要往邊上走。 “手上拿的什么?”他開口。 葛戈腳步一頓,“藥。” “什么藥?”他走過來。 還是那副沒什么情緒的樣子,淡漠冷清。 葛戈不答反問:“有事嗎?” 方才席慕禮是看著她從身邊跑過去的,小小的人在黑夜里拔足狂奔,速度在他看來并不快,但也能發(fā)現(xiàn)是拼了全力。 拼勁全力奔向門口,去見姜亦。 他其實不太明白相對比自己姜亦的優(yōu)勢在哪里,在人人都渴望和他親近的時候,有這么個人卻極力的想要遠離自己。 這種落差感很微妙,導(dǎo)致放在葛戈身上的注意力有些過多,不是刻意,是水到渠成的一種關(guān)注。 然后越關(guān)注,越不是滋味。 他想自己真的是傻了,傻得有些控制不住。 “看看你的藥?!币呀?jīng)走到跟前,目光掃在她手上,捏著個白色的長方形盒子,“我看看?!?/br> “普通的凍瘡藥而已。” “看看?!彼麍猿?。 葛戈很莫名,抬手,將有名稱的一面對著他?!熬瓦@個?!?/br> “沒看清。”他突然伸手過來拿,溫柔干燥的手掌一下包裹住葛戈的。 冷熱交替,明顯的溫度差讓葛戈一愣,隨即快速抽手,藥盒落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輕響。 旁邊繼續(xù)有同學(xué)經(jīng)過,偶爾投過來一眼,又匆匆離開。 席慕禮先一步撿起來,拿在手上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她,“你緊張什么?” 葛戈伸手,“還我?!?/br> “他大晚上過來就為了給你送這個藥?” 葛戈將手抬的更高,“還我?!?/br> 席慕禮被她的態(tài)度弄的有些惱火,難得蹙眉,“急什么?就算這個沒了,明天我可以送你一個更好的。” “我不需要?!备鸶暾f:“我只要這個就夠了?!?/br> 她的眼神淡淡的,看他就跟看非生物一樣,其實自認識以來面對其他人葛戈也沒表現(xiàn)過什么濃烈的情緒,這種淡然,自眼底散發(fā)的無所謂,讓人覺得十分涼薄。 除了姜亦,只有在面對姜亦時她會咧著嘴笑,眼里變得有溫度,把最極端真實的一面表露出來,這種變化很鮮明。 席慕禮抿了唇,拿著藥膏的手緊了緊。 心底涌上來的燥郁讓他感到很陌生,情緒被別人拉著走的經(jīng)歷讓他十分不習(xí)慣,曾幾何時變得這樣不理智,真是荒唐。 仔細想來葛戈和他也沒見幾次面,接觸不多,交情不深,受她影響越演越烈不是好事,應(yīng)該適當(dāng)控制一下。 良久,他將藥膏還給葛戈,努力撫平全身的不適感,從容道:“晚了,我先走,再見?!?/br> 葛戈接過東西,連個眼神都沒拋給他,率先一步離開。 利落干凈,毫不猶豫。 席慕禮呼吸微頓,扭身走向校外。 葛戈真的再也沒有去席家,不論趙美艷說什么,態(tài)度是軟是硬,她都堅持著沒有動搖。 姜亦相對自由,時間充裕,每周按時按點的過來接葛戈。 接了人就笑,顯得很開心,偶爾耍性子,一臉傲嬌,傲嬌完依舊挺黏人。 葛戈一直都以為姜亦狀態(tài)在變好,杜青的死亡陰影總歸在離他遠去。 直到這一天,廚房里只有她和張嬸,兩人一起削土豆皮。 張嬸說:“葛戈啊,你要不要帶姜亦出去玩玩?” 課業(yè)多,葛戈半個月回一次家,休息時也基本都埋頭做題。 葛戈抬頭疑問的看著她。 “你不知道,”張嬸蹙著眉,滿臉不好受,“你不在的時候姜亦這孩子都不會說話了,我問他什么都是搖頭或者點頭,再不然就扔個沒事兩字,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br> 葛戈愣愣的,“他晚上有給我發(fā)信息?!?/br> “發(fā)沒幾條對吧?”張嬸看她,“我是看著他發(fā)的,發(fā)完他就一個人坐那盯著手機發(fā)呆,一坐就好久,有次半夜起來我還看見他坐那,這么下去不行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