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去時(shí)小姑娘笑嘻嘻的說：“老板，你有女朋友了沒？”

    姜亦看她一眼：“好好上學(xué)，歡迎下次光臨。”

    “別呀！”小姑娘笑著，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搞這么嚴(yán)肅做什么？這又不是多難的問題，你回答一下唄。”

    姜亦雙手懶懶的往柜臺一撐，滿臉散漫，淡淡的看著對方，“不好意思，我結(jié)婚了?！?/br>
    小姑娘撇嘴，“我才不信?！?/br>
    扭身，甩著馬尾辮走了。

    姜亦轉(zhuǎn)過身，看了依舊在發(fā)呆的葛戈一眼，沒搭理她，直接去收拾cao作臺。

    又過去很久，混合著店內(nèi)音樂，葛戈低聲道：“我喜歡留在這，在這里我們可以多相處一些時(shí)間，說不定就能變得跟以前一樣?！?/br>
    她看著姜亦忙碌的背影，“姜亦，哪怕我們不是戀人，我們也是親人，對不對？”

    他們擁有的從來就不多，從很早之前開始就只剩下彼此。

    姜亦低頭專心清洗著器具，薄唇倔強(qiáng)的抿成一條線，目光有些散。

    等全部清理完，再轉(zhuǎn)身時(shí)，店內(nèi)已經(jīng)沒了葛戈的身影，不大的空間，居然有些空曠。

    他往后一靠，也開始發(fā)起呆來。

    馬路上陽光肆意揮灑，風(fēng)搖曳著翠綠的樹枝。

    斜對面大樹下泊著一輛不起眼的私家車，窗戶緊閉，也不知停了多久。

    席慕禮收回視線，靜靜思考。

    “姜亦推她了?！彼偷烷_口：“你說姜亦好在哪？”

    李牧從后視鏡看了席慕禮一眼，意識到對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他想了想，沒做聲。

    “可惜，”席慕禮果然又開口：“都是時(shí)間問題?！?/br>
    人和人的相遇時(shí)間很重要，或早或晚都不行。

    葛戈上的是白班，傍晚會和姜亦一起步行回公寓。

    踩著夕陽，沿著街道，路過曾經(jīng)就讀的大學(xué)，路過曾經(jīng)彼此依偎的車站。

    葛戈突然開口：“我們要不要換個(gè)地方吃飯？”

    姜亦看她，“你想去哪？”

    她往學(xué)校里一指，“去不去？”

    “不去?！?/br>
    “嗯？”葛戈挑眉，“學(xué)校飯也不錯(cuò)的，還不貴，回味一下青春很不錯(cuò)?！?/br>
    “你幾歲了還青春？”

    “三十沒到呢！”

    姜亦忍不住翻了個(gè)白眼，“拜托，我們也沒飯卡。”

    語氣帶了無奈，表情輕松，傍晚的光照給他全身帶去溫?zé)幔麄€(gè)人多了分生氣。

    葛戈看著他尖細(xì)漂亮的下巴，微微傲嬌的模樣，突然就笑了。

    雙眼彎成久違的月牙，“沒飯卡我們看看也成啊?！?/br>
    “你沒傻吧？！”

    最后還是去了，正巧飯點(diǎn)，食堂烏壓壓的學(xué)生，滿室的飯菜香使得肚子的饑餓感更重了些。

    他們跟傻子似得杵在那，除了眼睜睜的看著，沒有絲毫辦法。

    “我真是吃飽撐著了?！苯嗯ゎ^看她，“餓不餓？”

    葛戈點(diǎn)頭，“餓?！?/br>
    姜亦無語了一秒，“你倒誠實(shí)，等著?！?/br>
    轉(zhuǎn)身走去別處，很快融入學(xué)生群消失不見。

    再回來時(shí)手上撈了張飯卡，沖葛戈抬抬下巴。

    “走吧，去挑你自個(gè)想吃的?！?/br>
    葛戈：“哪來的？”

    “別管哪來的，先填飽肚子再說。”

    他抬手，虛虛搭著葛戈的肩膀，護(hù)著人走進(jìn)去。

    葛戈以前就喜歡吃學(xué)校里的砂鍋飯，料多，吃起來又香又鮮，還方便。

    點(diǎn)了一份，湯水沸騰著還在冒小泡泡，她稍作攪拌，一口一口吃起來。

    溫度高，吃的有點(diǎn)困難。

    姜亦看了她幾眼，終于忍不下去，“這么燙，你慢點(diǎn)，沒人跟你搶。”

    “這飯燙了才好吃，等涼了就沒味了?！?/br>
    姜亦：“你這變態(tài)吃法怎么還沒改？！”

    隨口而出的話，音量不大，聽在耳里猶如夏日悶雷，兩人都愣了下。

    姜亦低頭夾了筷盤里的爆炒大腸，扔嘴里咀嚼。

    “你要吃點(diǎn)嗎？”葛戈說：“我這碗里太多了?！?/br>
    “吃不完扔掉?！苯嗫此?，眸光冷淡，“給別人吃算什么。”

    ☆、第50章

    卡里錢不少，往后幾天都是在學(xué)校解決的晚飯。

    吃完出來就在里面散會步，合著大學(xué)生的氣息，連帶他們自己都變得年輕起來。

    他們刻意避開著一些東西，凝滯的氣氛有所緩解，葛戈一直在努力，有那么幾個(gè)瞬間她甚至覺得好像看到了希望。

    再次見到席慕禮是在一個(gè)天將黑不黑的時(shí)候，路燈亮了，西方天際只剩了淺淺的藍(lán)，薄薄一層，一戳就能碎的樣子。

    葛戈扔完垃圾，側(cè)身看站在幾米遠(yuǎn)處的大男人，高大的黑影，沉沉的一片，視覺上的壓抑堆疊以往的種種讓她感到一種明顯的窒息感。

    一段時(shí)間不見，她對這個(gè)人的驚恐并沒有消減分毫。

    席慕禮淡淡的掃了她一圈，“過的好嗎？”

    “還行?！?/br>
    “瘦了不少?！?/br>
    葛戈看著別處，“有事嗎？沒事我就先上去了?！?/br>
    “你很久沒回家了。”他說：“還沒玩夠？”

    葛戈動了動手指，最后拽住衣擺，“我之前說的你不懂？”

    “我當(dāng)你開玩笑。”

    葛戈看他，光線昏暗，依舊能看到她眼里的堅(jiān)定，“我沒開玩笑，席慕禮，完了就是完了，變態(tài)的開始，你還想要什么樣的結(jié)果？”

    很寂靜，死一樣的寂靜，天邊的藍(lán)悄悄退了下去，夜幕徹底降臨。

    席慕禮挺直的身影不動，輕笑一聲，自語一樣，“變態(tài)的開始？”

    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他繼續(xù)說：“過程呢？享受過嗎？怎么說都好幾年，你當(dāng)不存在？”

    葛戈快速接口，“我就當(dāng)不存在，不管你信不信，我們就這樣了，我們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jià)，還不夠嗎？”

    “不夠，代價(jià)完就該是收獲的時(shí)候了?！?/br>
    聲音很輕，說的話透著nongnong的商場氣息，果然是商人。

    葛戈微微低頭，隨后轉(zhuǎn)了身。

    “站??！”席慕禮靜靜的瞧著她，緩慢踱步過來，在她身側(cè)停了，微微俯身，湊近人。

    “我還沒說完就想走？”

    “你還想說什么？”

    真是恨死這人坦然自若到激不起半點(diǎn)情緒的樣子，卻又毫無辦法。

    鏡片后的目光透著極濃的不甘和嫉妒，視線死死攪在這人身上，恨不得一刀一刀刮了她。

    “你覺得——”

    “做什么？！”突起一聲暴喝。

    他們轉(zhuǎn)身，是姜亦，出現(xiàn)在樓道里，修長的身影，快速朝這沖了過來。

    多年前的那一幕還歷歷在目，各自趟過地獄，重生在眼前，一個(gè)衣冠楚楚還是人上人，一個(gè)已經(jīng)更加破敗到所剩無幾。

    姜亦一把扯過葛戈拽到身后，冷冷的和席慕禮對視。

    “你又想做什么？”

    席慕禮掃了眼躲在姜亦身后的葛戈，“你覺得呢？”

    “這里不歡迎你，你趁早給我滾。”

    他笑，“你開玩笑？我來接我的人，這有錯(cuò)？”頓了頓，加重音量重復(fù)道：“你聽清楚，是我的人！”

    誰是誰的人？

    不愿面對的事情，就因著這么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而暴露在空氣里。

    葛戈身子狠狠抖了下，目光快速落敗，她用力閉了閉眼，覺得什么都完了。

    他們依舊對峙著，姜亦整個(gè)人都是緊繃的，只潛意識的和眼前的男人對視著，不能躲，不能逃。

    “你聽清楚我說的了？”席慕禮淡淡的開口：“我接走葛戈再正大光明不過，四年半，近五年的時(shí)間，她都是和我在一起，她是我的人，也只屬于我，你來晚了，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