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秀之先生——” 那孩子雙手?jǐn)n成喇叭狀,中氣十足的大喊。 悠揚(yáng)而清脆的尾聲猶如一陣回旋的春風(fēng)自山谷蕩漾,勾起心尖的一襲旖旎。 荀殷險(xiǎn)些從樹上翻下。 ☆、第30章 疑惑 極光殿門前,一個小道童抱著比他人還高的掃帚,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那謇淼厣系穆淙~。 “啊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扛著掃帚就跑。 殿內(nèi)分三閣,長青閣里列一排打坐的道士。 “不好啦不好啦,師叔祖來啦。”小道童喊。 “啊,小師叔來了!” “不會又拉我們出去闖禍吧?” “禍已經(jīng)闖玩,要闖也會換個新的?!?/br> 長巍倒還鎮(zhèn)定,長羽爬起來就要跑,被后面的師兄拽住,他胳膊上的傷還沒好,“哎呀”叫了一聲。 哈哈,人未到,爽朗而清越的笑聲已經(jīng)響起,只見一個極其秀致的年輕人大步走來,彈了小道童腦袋一下,小道童哭道,“祖宗祖宗我錯了!” 他也不惱,繼續(xù)往里走,小道童捂著腦袋一溜煙就跑沒影兒。 一屋子的道士,穿著同樣的道袍,各個氣度非凡,可這年輕人走進(jìn)來立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明亮。倒不僅僅因他年輕貌美,而是那普通的細(xì)布道袍穿在他身上,活生生有種羽化登仙的味道。 “跑什么呢,一個個的,我還使喚不動你們了。”荀殷在閣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隨手拿起供桌上的水果就啃。 大概早已見怪不怪,一群老道士啥也不想說,嘆口氣。 “喂,你那胳膊怎么樣?”荀殷一腳歪椅子里。 長羽黑著臉道,“勞煩師叔掛念,還沒斷?!?/br> “誰胳膊斷了?”慎之先生進(jìn)來就問。 他高大魁梧,面容硬朗,年逾七十多歲,仍是一頭黑發(fā),不說話的時候一雙眼都能瞪死人,眾道士沒有一個不怕他。 荀殷靠著椅背翹起一條腿,“我。”說完還晃了晃手里啃了一半的水果,“快弄個清凈的地方給我養(yǎng)傷?!?/br> “胡鬧!站起來?!鄙髦哪樋嚨木o緊的。 荀殷就站起來,去供桌挑了個橘子。 “師父宣你入紫金閣回話?!鄙髦话褗Z下他手里的橘子。 他“哦”一聲,大搖大擺的走了,眾道士長長的出了口氣。 怎么就攤上這么一個不靠譜的小師叔? 偏人家還有絕對的實(shí)力。 荀殷前腳踏進(jìn)紫金閣,一只三彩藍(lán)底的骨瓷杯盞兜頭砸來。 手一揚(yáng)給接住,荀殷提著杯盞笑嘻嘻道,“師父,什么事呀,發(fā)那么大火?!?/br> “孽障!”顧云風(fēng)恨恨道,又將手里的杯蓋砸過去,正好給荀殷湊成一套。 往杯盞倒了茶水,再蓋上杯蓋,原封不動的還給顧云風(fēng)。 顧云風(fēng)氣的哭笑不得。 簡珩起身,肅容作揖,“殷舅舅?!?/br> “不錯啊,長這么高,瞧這一臉嚴(yán)肅的,莫不是跟小姑娘吵架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簡珩的面色變了。 荀殷就不再拿他打趣,聽說簡氏有了聯(lián)姻羅氏的意向,說不定真跟人羅家的小姑娘有什么。 顧云風(fēng)恨不能把荀殷吊起來打,又不得不顧及這孽障的輩份,多少也要給他留點(diǎn)臉。 “為什么滅人滿門,連條狗都沒放過,這些年你闖的禍還不夠?”顧云風(fēng)吼道。 簡珩垂著眼退出去,他一個晚輩留下來看長輩挨訓(xùn)不太合適。 荀殷這才收起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明亮的眸子閃過一絲銳利。 “誰說我滅人滿門,不是還留下兩個小孩性命。至于狗,”他笑道,“想殺就殺咯。” 死在他手中的七賢醫(yī),其中一位姓呂,有著懸壺濟(jì)世的美名,一雙兒女更是今年擎蒼書院的佼佼者,也就是沒經(jīng)他“毒手”的兩個孩子。 荀殷此生最不屑的便是沽名釣譽(yù)的人/皮禽/獸,天不收之人,邪秀會收。至于那條狗真的是個意外,它不該咬小孩脖子,它的主人也不該對被咬的小孩說,“狗,生來就愛咬東西,你不能怪它?!?/br> 小孩已經(jīng)死了,不然肯定要膜拜這番發(fā)人深省的大道理。 當(dāng)時荀殷肚子有點(diǎn)餓,就把狗宰了,可惜吃了兩口就吐。 顧云風(fēng)氣的抓起杯盞就要砸他,他嗖的一下猶如離弦之箭竄老遠(yuǎn),笑道,“是不是長羽告的狀?回去我就收拾他,哎哎,別生氣別生氣,摔壞一只一整套便不能用,咱們得節(jié)儉,再說姓呂家的雞鴨什么的,不是還好好活著么,怎么就上升到滅人滿門這樣的高度?” “你、給、我、滾!”顧云風(fēng)氣的快要吐血。 “遵命!”荀殷轉(zhuǎn)身就走。 “回來!給我回來!”顧云風(fēng)暴跳如雷。 不知是不是受荀殷玩笑的影響,簡珩的心竟沉了下去。 案幾上燭火映著銅色的燈架,發(fā)出“劈啪”的聲音,竹清在門口悄悄探頭,少爺依然保持不變的姿勢,手里的書一頁沒翻,燉盅原封不動未打開。 唉,都怪我多管閑事。竹清懊惱,收拾薛姑娘的小包袱,厚厚的兩層布卷著幾個瓶瓶罐罐,是她最喜歡用的玫瑰膏。 他就問少爺,“要不我給姑娘送去,呃,算了,還是扔掉吧?!?/br> 在簡珩風(fēng)雨欲來的臉色中,竹清倉皇逃竄。 簡珩“啪”的合上書,小白猴蹲在案幾角落一臉無辜的望著他,那個表情真是…… “阿瓏,過來?!焙嗙竦?。 小白猴立刻跳他肩上。 “我猜她現(xiàn)在又黑又瘦,還被人欺負(fù),不過咱們不管她?!闭f完,他提著猴子就走。 竹清一臉諂媚道,“熱水已經(jīng)備好,要不要我給您擦背?” “幫它洗洗。”簡珩將猴子扔給竹清,兀自走進(jìn)凈房。 小白猴發(fā)出一聲慘叫,竹清給它洗的不是澡是命! 窗外溶溶的月色穿過廬舍的竹窗,在少年光潔的背上籠了一層玉色的流光。脫了衣服的簡珩并不像看上去那般清瘦,反而十分結(jié)實(shí),有著修長而優(yōu)美的肌rou線條。 兩只勁瘦有力的胳膊搭在桶沿,簡珩想起手忙腳亂的女孩,晶瑩剔透的玉人般,還有酡紅的臉頰,沒穿衣服的阿瓏看上去好小的一只,卻玲瓏有致。頃刻間他就血?dú)馍嫌浚欢缺簧钌钛陲椀恼鎸?shí)情感猶如噴發(fā)的火山。 “你知道嗎,總被你這樣沒腦子的人左右……是多么痛苦。”他不甘心。 阿瓏根本就不想跟他說話,勾著他的脖子就親過來。 “等等……你這樣做太危險(xiǎn)了?!?/br> “假正經(jīng)?!彼靶λ?。 “這可是你自找的!”他忍的額頭青筋直冒,一把握住她。 翌日晨曦,簡珩抹了把額頭的汗,等等,褲子那塊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有濕黏的觸覺?這是什么東西?。?/br> 眼前一黑,那毫無節(jié)制的狂歡夢境無不提醒他做了什么。 他一定是瘋了。 不瘋,又怎會這樣想女人? 簡珩很嚴(yán)肅的翻閱相關(guān)書籍,嚴(yán)謹(jǐn)?shù)姆治霾“Y,原來到了這個年紀(jì)的男人都這樣,所謂陰陽調(diào)和,不調(diào)和就容易沖動。 祖父給他安排了美姬,非常符合他的審美。 美姬靠近他,暗香浮動,是白梨香,他喜歡這個味道。 薛玲瓏又不是不可替代,別的女人也許比她更動人,簡珩嘴角上揚(yáng),美姬似乎有些緊張,一瞬不瞬盯著眼前這張好看到令人炫目的臉龐,羞澀的閉上眼。 他手一揮,纖薄如紗的帷幔次第落下,美人衣衫如蝶飛散,勾著他的脖頸輕言軟語,“少爺……” 他問,“怕不怕?” 美姬搖了搖頭,眸中竟是情意綿綿。 “想不想從事其他的行業(yè)?比如拜哪個先生為師。”他建議。 “不嘛,奴家只想做爺?shù)拿兰?。”既羞且媚的女子急了?/br> 簡珩若有所思,“所以我并不可怕,只不過那個傻瓜膽小罷了?!?/br> 哪個傻瓜?美人一臉納悶。 簡珩忽然失去興趣,其實(shí)他也沒到如饑似渴的地步,大部分時間還是心無雜念的。轉(zhuǎn)而撐起胳膊翻下床,兀自整了整衣衫。 “少爺,您……”美人可憐巴巴望著他。 ☆、第31章 小流氓 夜色深深的,在藥田與密林的交界處,玲瓏踮著腳去摘枝椏末端的果子,聞起來好甜??! 換成正常的女孩,嬌養(yǎng)了十幾年,一朝回到這種粗衣陋食的生活,甚至還吃不飽,恐怕性情再堅(jiān)韌也要失落好長時間,玲瓏卻在幾天內(nèi)接受現(xiàn)狀。 并非她覺得粗糧好吃或者粗布好穿,僅僅是骨子里那種隨遇而安的豁達(dá)罷了,她總是愿意以最尋常的心態(tài)看待人生的跌宕起伏。 所以荀殷才覺得她笑起來像太陽。 野果吃多了小腹?jié)q漲的,想要小解,可她實(shí)在不想去男人用的,心底的陰影還歷歷在目。 永遠(yuǎn)忘不掉那慘痛的一幕,張藥使沖進(jìn)來小解,嚇得她當(dāng)場暈過去,被人從廁軒拖出,又是噴冷水又是掐人中。 張藥使本來就丑,再攤上玲瓏暈倒,大家就說張藥使能把人丑暈,玲瓏就這樣被張藥使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