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好在這個時間除了她,根本不會有人在遍地毒株的黑域游蕩,除非不想活了。 一回生二回熟,她偷上女廁軒早已駕輕就熟。 當久了男的險些忘記自己是女的,每次去女廁軒她都忍不住心虛,仿佛在做一件無恥至極的大事。 女廁軒十分干凈,凈手的地方放著香胰。男廁軒就一塊普通的胰皂。 解決完內(nèi)急,連呼吸仿佛都暢快許多,人窮志短的玲瓏覺著今天的香胰不錯,可以偷一小塊回去洗頭。 殊不知偷東西不好,哪怕公用的也不行,很快她就遭到報應。 剛出來沒多遠,“咚”的一聲,滿頭滿臉的撞進一個高大的黑影懷里,對方特有禮節(jié)的說,“對不起?!?/br> “沒關(guān)系?!彼f。 “你夜盲,多吃胡蘆菔?!蹦侨艘兄认碌闹哟寡矍浦?。 “哦,謝謝?!?/br> “不客氣,這是你應該謝的。”他說。 誰知還沒走出五步,就聽那人冷冰冰道,“站住?!?/br> 玲瓏汗毛直立。 “你是男的吧?”那人問。 她點點頭。 “如果我沒看錯,適才你是從這間廁軒出來的?!?/br> 偷上女廁被發(fā)現(xiàn)了! 這時候該如何解釋?義正言辭道休要信口雌黃?一聽就是狡辯。死皮賴臉道饒我這回?也太沒骨氣了。還是平心靜氣道多少錢封口?她渾身上下只有十個銅板,外加一只果子。 對方并沒有給她太多糾結(jié)的時間,一腳踹向她的小屁股! 踹得她手忙腳亂往前撲,結(jié)結(jié)實實的啃了一嘴泥,嚶嚶嚶,好疼??!玲瓏淚盈于睫,又羞又氣。 “小流氓,今天要不是給我碰上,以后得有多少女子遭你毒手!”那人用腳拍拍她屁股。 玲瓏只想請他挪開踩著自己屁股的腳,誰知他更用力了。 “大哥大哥別打我!”她害怕。 哈?荀殷驚訝的望著腳下的“小流氓”,干巴巴的小身子左扭右扭的,嗯,屁股也很有彈性!看起來特眼熟。 誰知小流氓還哭了。“嚶嚶嚶……” 荀殷哈的笑了,伸手一抓,就將玲瓏提了起來,“原來是你啊,好哭鬼!” 微風拂過,廊下宮燈的燭火搖曳,昏黃的光線暈成一團照在男子臉上,循聲望去的玲瓏跌入一雙比海洋還要深邃的眼眸里。 一連遇著三回,跟這孩子倒是挺有緣分。荀殷湊近瞧,男孩的年紀不大,小臉臟兮兮的,看上去好小的一只,讓人連大聲說話都怕嚇到他。 “毛都沒長齊就對姑娘感興趣?”他問。 男孩可能是有點驚呆了,仰頭看向他的剎那間,表情十分微妙,眼角泛著濕潤的水光。 荀殷非常清楚自己相貌上的優(yōu)勢,可還頭一回把小男孩迷哭,他深表遺憾。 玲瓏的迷惘也僅僅維持了幾息就確定眼前的人不是簡珩。 長的真像! 其實……也沒那么像。比如當她再仔細端詳這張微微挑眉,似嗔似笑的臉,又感覺是完完全全的兩個人。 簡珩呈現(xiàn)出來的往往是溫和而不失嚴謹肅穆。 這人眼角眉梢都含著玩世不恭的笑意,讓人覺得他很好說話的樣子,可你若真怠慢了他,仿佛又很可怕。 “我是這里的藥使,不是好哭鬼?!彼f。 最多十三四歲的樣子,都當藥使啦。糾正自己不是“好哭鬼”時還輕輕的皺了皺小鼻子,似乎對這個稱呼多有不滿。荀殷覺得好玩,就輕輕點了點孩子微涼的鼻尖兒。 “撒謊的人長不高哦,你從山坡上面一路翻滾哭到下面,連向來喜歡聽人哭的我都快受不了。” 荀殷興之所至,言語之間頗有逗弄之意。 “你看見了!”她驚呼。 荀殷暗暗發(fā)笑,佯裝惡狠狠的轉(zhuǎn)回正題,“小子,女廁軒好玩嗎?再讓我逮著,一準給你捆里面示眾?!毙揲L的手指還威脅的捏著她細膩的臉頰。 玲瓏吃痛的捧著兩腮,方才如夢初醒的盯著荀殷,一身道袍,竹簪綰發(fā),雖然書院的大儒并非都這番打扮,但這番打扮的都是書院的大儒。 “您……您是大儒先生!先生恕罪,阿瓏,阿瓏再也不敢了……”她張口結(jié)舌。 哈哈,人們見到大儒都這樣。荀殷又覺得無聊,揮揮手道,“還不回去睡覺,長這么矮我都替你著急?!?/br> 言罷,就在玲瓏亮盈盈的凝視下負手大步離開。 連這么年輕的先生都這般孤高,這里的孤高絕非貶義,單純指令人仰望而無法靠近。那么德高望重的秀之先生豈不更如天壑一般遙不可及? 玲瓏傷心的望著荀殷消失的方向。 翌日,玲瓏頂著斗笠躲在合抱粗的大樹底下乘涼,手里還捧著一疊整理好的卷宗,核對無誤之后才一股腦塞進布兜。 返回的途中又看見那個叫丫丫的女孩,照舊拴在原來的地方。 “來來來,小狗怎么叫,叫呀,叫了就給你饅頭吃。”馮藥使拿竹竿敲丫丫腦袋。 丫丫半張著小嘴,大大的眼里寫滿驚嚇,人家拿竹竿戳她的臉和腦袋也不知躲,大概懵了。 還挺有意思!張藥使跟著起哄,“快學啊,狗怎么叫?” “不會是個啞巴吧?”馮藥使丟了手里的饅頭,丫丫大概餓了,伸手去拿,就被馮藥使手里的小竹竿狠狠一敲,孩子連番遭打,哇的一聲哭出來。 “算了吧,藥奴的孩子有什么好玩的?!北R藥使板著臉提醒。 “你還是不是人,她只是個三歲的孩子!”一聲激動的發(fā)顫的斥責陡然傳來。 馮藥使與張藥使同時抬頭。 看見了張瘦削卻因為憤怒而漲紅的小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乎要噴出火,原來是娘娘腔薛藥使。 “小哥哥!”仿佛看見了救星,丫丫張開手撲來,卻因為繩子的距離有限,一個踉蹌,狠狠的絆了跤。 玲瓏急忙伸手接住丫丫,冷不防后背吃了一腳。 身體失去控制之前,她下意識的用胳膊擋住丫丫的頭。 “我與你同為藥使,你怎能打人?”她喊道。 “你一個靠關(guān)系進來的孬種少在老子面前逞英雄?!瘪T藥使輕蔑道。 別人不敢得罪薛藥使,他卻敢。 劉掌事是他的世叔。擎蒼書院這一屆的才子溫凈揚是他的遠房表弟。 馮藥使早就看不慣玲瓏,明明說好該她做的工作,劉掌事卻不動聲色扣下來,轉(zhuǎn)身就要他們做。 這么想的馮藥使實在不地道,也不想想自己把所有工作都推給玲瓏,那么大的工作量早晚會出事,劉掌事為他好才命他挑兩樣自己做,誰知他的心理更加扭曲。 “我沒有靠關(guān)系,是長巍先生覺得我可以進來?!绷岘嚪瘩g。 “啊呸!”馮藥使冷笑,“你不是跟蔓華苑的崔藥使比較熟么?也不去問問從古至今哪個藥使只用工作半日,還住單人廬舍?你背后的主子可真疼你!” 本來就覺得奇怪的東西,猶如一層窗戶紙被人瞬間捅破,什么都變得通明。玲瓏的臉色白一陣紅一陣。 “怎么,無話可說?”馮藥使哈哈大笑,一竹竿戳玲瓏腦袋上。 “你,你滾開!”竹竿尖銳的末端在玲瓏細嫩的額角留下一道劃痕。 “就戳你怎么著,連個藥奴你都要管,真他娘的當自己是濟世的菩薩!”馮藥使忽然有種凌弱的快/感。 這個娘娘腔生的這樣美,要是個女人該多好!如此想著,他的手便越發(fā)大膽。 玲瓏尖叫著往后躲,眼前一黑,脖子驟然被人掐住按在了樹上,粗礪的樹皮硌著她單薄的后背,陣陣發(fā)疼。 怎么這么輕?還滑滑的! 馮藥使經(jīng)歷過許多女/色,頓時有所懷疑,空出的手伸向玲瓏的胸口,肩膀就被張藥使和盧藥使一左一右的架開。 “算了算了,別把事情鬧大?!北R藥使還是板著臉。 “權(quán)當給我二人個薄面,消消氣?!睆埶幨箾]好氣道。 隨著脖子上的手離開,有微涼的空氣涌進來,玲瓏抱著肚子不停咳嗽。 “別攔我,今天非給他點顏色瞅瞅不可。”馮藥使說。 “馮藥使!你有完沒完?”盧藥使怒喝。 不就是怕被連累,膽小鬼!馮藥使心里不屑,卻也不能把所有人得罪光,便狠狠甩下袖子,指著玲瓏腦門道,“小東西,走著瞧!” ☆、第32章 危險 受了驚嚇的丫丫躺在玲瓏懷里沉沉睡去,受了驚嚇的玲瓏倚著樹干臉色發(fā)青。 懷里的小女孩忽然抽搐了下。 玲瓏無措的望著她。 枯瘦的孩子,稀拉拉的頭發(fā),安詳?shù)乃?,有什么東西堵在心口,又酸又澀,幾近落淚時卻忽然想起一個人嘲笑她是“好哭鬼”。 眼淚竟神奇的回去了。 丫丫的娘親匆匆趕來,老遠就見薛藥使抱著自己的孩子。 “丫丫娘,你快過來,她燒的好厲害!”玲瓏顫聲道。 小孩子受到驚嚇就會發(fā)燒,小時候弟弟被嚇過,險些燒沒了。玲瓏抱起孩子就往廬舍跑,丫丫娘打了一桶井水,兩個人不停的給孩子擦著。 罪奴生死由天,根本不會有人給藥問醫(yī)。 病了就用最原始的方法診治,活不活全看命。 不斷重復的在涼水里洗棉布,擰干鋪在孩子身上,很快又被孩子灼熱的溫度烤干。丫丫娘親的動作漸漸緩慢,絕望的看向玲瓏。 年輕男孩的脖子一圈青紫痕跡,額頭還帶著傷,汗水浸潤著傷口破皮的邊沿,肯定很疼,他只顧手里的動作,大概忘了不適。 馮藥使站在院里說風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