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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回到暗河邊時,卻已遲了,只見一人撐著小船遁入幽暗曲折的河道里,只給他留下一個遠遠的背影,姜蘊站在岸邊,面色黑沉如墨。 “長源!”姜蘊咬牙切齒。 萬萬沒想到,在他們背后,還有一個偷跑的長源在窺視。先前費盡心思奪船,到此刻全沒了意義。 可船已經(jīng)沒了,現(xiàn)在也追不上了,姜蘊不得不認清事實,他捏了捏拳頭,咽下這口氣,默不作聲上前,一把握住蠱師的胳膊將人拎起來。 正對著暗河罵罵咧咧的蠱師當即閉嘴,面色青了又白。 “你們抓我也是沒用的,我告訴你,船是長源那孫子偷的,與我無關(guān)!他還當著我的面嘚瑟……” 蠱師話到此處頓住,只因姜蘊解開他身上xue道,渾身放松的那一刻,一只手攥緊后衣領(lǐng)將他拖走,蠱師這才能看清姜蘊,心下驚悚不已。 “你,你要干什么?” 姜蘊幽冷的目光掃過蠱師泛紅的右臉,很明顯,他和蕭涵離開時,長源在這里做了不少小動作。 姜蘊心口那股火氣越發(fā)濃重,止不住低聲咳嗽,卻很快忍下,冷著臉拖上蠱師就走,“船沒了便沒了,你還在這里,就足夠了,跟我來。” 任誰被五花大綁,還讓人扯著后衣領(lǐng)拖著走都不會好受,蠱師被勒得脖子難受極了,只得腳步趔趄地跟上,忍不住納悶道:“你帶我去哪兒?我在鎮(zhèn)南王府不過咳……不過是一個蠱醫(yī),王府里沒有人會聽我話的,他們只聽長源的……你再不去追就遲了!” 此刻再去追也遲了,處理蕭涵,姜蘊已經(jīng)耽誤了太多時間。 黎秩不能再等下去。 姜蘊腳步不停,“去了便知?!?/br> “我不……” 蠱師還想說些什么,姜蘊卻走得飛快,一下子勒緊他的脖子,憋得他臉色通紅,險些往前栽倒。 一路上,蠱師沒再說話,只因姜蘊走得太快了,他根本沒時間說話,只能在心中暗罵,不知這人前夜吐血是不是裝出來,怎么恢復(fù)得如此之快?而且力大如牛,簡直氣煞人也! 姜蘊方才回到半途,猛地停下,蠱師止不住趨勢栽倒下去,幸而姜蘊還拽著他,才沒直接臉貼地。 蠱師累得氣喘吁吁,仰頭用滿是埋怨的眼神瞪向姜蘊。 姜蘊竟然松開他,眸光沉重望向前方,像是看到了什么人。 蠱師滿臉驚奇,而后眼底涌上喜色,爬起來想趁機逃走。 卻在他轉(zhuǎn)身之時,一只手又抓住他的衣領(lǐng)將人提溜回來。 蠱師一口氣險些沒緩過來,因窒息還翻起了白眼,只得收回逃走的心思,乖乖跟上,心下無能狂怒。 而前方的少年也發(fā)現(xiàn)了姜蘊所在,轉(zhuǎn)身朝這邊跑了過來。 “前輩!” 姜蘊帶著蠱師信步迎上,見到百里尋驚慌失措的神色時,他心中微微一頓,已有了不好的猜測,但沒想到,百里尋所言比他想的更嚴重。 “前輩,黎教主不見了!”百里尋急得臉色發(fā)白,滿臉慌亂,“我去隔壁取水,回來時就不見了人!” 姜蘊聞言有過一陣無措,很快又恢復(fù)理智,“在何處丟的?” “就在長源的住處?!卑倮飳ど裆箲],又不敢面對姜蘊,微低著頭抹去額頭上的大汗,自責道:“我走開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突然不見……” 在這世上,若論最了解黎秩的人,姜蘊認為自己當之無愧。 故而在聽見百里尋的回答后,姜蘊面色變得很冷,眼眸中卻有一團怒火,“他一定是自己走的?!?/br> 百里尋怔住,而后忽地抬起頭用濕潤閃爍的眼神看向姜蘊。 姜蘊卻是一臉沉郁,他將蠱師丟給百里尋,“找人要緊?!?/br> 看著那雙酷似黎秩的清冷眼眸,百里尋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忙應(yīng)了是,便押著蠱師追上去。 蠱師正暗暗竊喜,熟料又叫百里尋用力扣住脖子,比先前還要難受數(shù)倍,讓他再沒心思幸災(zāi)樂禍。 竹林深處不住傳來沙沙聲響,青翠的竹枝無風(fēng)自動,兩道人影在林中糾纏,一青一白,纏斗已久。 一刻鐘內(nèi),二人已交手上百招,因他們皆是舊病未愈,且都有著速戰(zhàn)速決之意,下手未曾收斂一分力氣,到了這時,二人皆身負重傷。 功力減半的圓通,與只剩五成功力的黎秩,算得上公平?jīng)Q戰(zhàn),到了最后,隱約是黎秩占了上風(fēng)。 圓通已然開始節(jié)節(jié)敗退,他的攻勢變慢了,也變得遲疑了。而黎秩手中的竹枝勢如破竹,竟是越來越鋒利,一劍接一劍,皆無比驚艷。 這場決戰(zhàn)并沒有預(yù)想中的那么艱難,也比預(yù)想的更早落幕—— 纖細的竹枝快而有力,如一尾冰冷的青蛇飛竄而來,圓通連連后退,竹枝卻是咄咄逼人,緊隨而上。接連七劍,圓通躲過了前三劍,就已力不從心,事實上并不鋒利的竹枝,卻冷冷地劃過他的四肢腕部,快得只剩下殘影,血珠飛濺,染紅了枝頭青葉。 因為劇痛,圓通面上越發(fā)猙獰,他的一身雪白僧衣上血跡斑斑,右臉的血痂讓他看上去仿佛惡鬼。 黎秩手中的“劍”未停,眸光更加冰冷,他握緊手中竹枝,狠狠敲打在圓通胸膛前,緊接著,圓通口吐鮮血,終于無力地仰躺在一地竹葉上。 四肢筋脈盡斷,舊病未愈又添了不輕的內(nèi)傷,圓通慘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