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 司馬妧走得實在太快了,顧樂飛狼狽地一路狂奔,一邊跑一邊喊,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他真的是冤枉的! “我和那女人真的沒什么,我就是想看她耍什么花招……咳咳,咳咳咳……”顧樂飛拼了老命想要解釋清楚,卻終于體會到被人潑臟水的滋味,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妧妧,你別……咳咳……”關鍵時刻他的咳嗽又犯了,傷勢本就未好透,風寒也還拖著,這一路疾奔吸入冷空氣,不由得劇烈咳嗽起來。 司馬妧聽見了。 她終是沒能狠下心腸不理他,而忽地停下腳步來。 “如果你希望,我可以不殺她?!彼硨χ櫂凤w如此道。 她以為他是來替高嫻君求情的? 要冤死了?。?/br> 顧樂飛恨不得全身長滿十個八個舌頭能同時解釋:“殺吧殺吧,以免后患無窮,我早就想這么做了,咳咳,真的!”真的真的,比珍珠還真! 他如此著急地向她表態(tài),司馬妧覺得心頭的怒火似乎滅了那么一點點,于是緩緩轉過身來。 瞅著她的動作,顧樂飛咽了一下口水,無端感到異常緊張。 她窺見了他的緊張,卻并不打算點破。她表情平靜,不見異樣,目光一如既往清澈銳利,在他的面上掃來掃去:“你不覺得她說得很對嗎?” “什、什么?” “她比我有魅力,”司馬妧邁開步子,一步步緩緩朝顧樂飛走來,她一邊走,一邊道,“她的身材比我更像女人,更有誘惑力,她的皮膚也很光滑,沒有刀痕,沒有傷疤,沒有繭子。她連聲音也很好聽,不會向我這樣沙啞得像個男人?!?/br> 她越走近,越將顧樂飛逼到了宮柱邊,他貼著宮柱站立,她則站在他半步外,停住腳步,低低道:“她也不會在枕頭底下枕著一把刀,隨時準備殺人,連枕邊人也分辨不出?!?/br> “妧妧……”顧樂飛貼著宮柱壁,長嘆一聲,驀地感到心疼。 明明氣勢更強的應該是她,可是顧樂飛卻覺得她完全是在虛張聲勢,高嫻君的話定是戳中了她的痛點,讓她傷心了。 都是他的錯。 “容顏易衰,如高嫻君一般蛇蝎心腸的女人,即便再美麗,我也不稀罕?!?/br> 他微微低頭,專注凝視著她的眼,柔聲道:“莫要胡言,你是最好的?!?/br> 司馬妧卻仍冷著一張臉,沒有半點反應。 她不滿意? “你哪里都好,什么都好,無一處不好?!鳖櫂凤w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企圖伸出手來摸一摸她的衣角,卻被她狠狠拍了一下:“騙人!” “我記得小時候你只喜歡高嫻君,從來不覺得我哪里好!” 話一出口,司馬妧忽覺自己很幼稚,可是覆水難收,這話收不回來,只能硬撐著死死瞪著顧樂飛不放。 竟然還對小時候的事興師問罪,她這樣……真的好可愛。 顧樂飛咽了咽口水,卻不敢造次,因為手好痛。 他感覺到,她是真的生氣了,拍他的那一下又重又狠,顧樂飛白皙的皮膚迅速紅腫起來,他覺得半個手掌都要斷掉。 可是卻不敢呼痛,連叫喚一聲也不敢。 他怕這一回哄不回她來,從今以后連讓她多看兩眼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上她的床占據(jù)一席之地了。 “那時候才幾歲?我那時候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而且你也不見得多喜歡我,只喜歡捏高崢來著,”他小心翼翼地斟酌著措辭說道,“可是你現(xiàn)在不也不喜歡他?”她連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也翻出來說,他暗暗叫苦,卻不敢不回答。 “而且你下水救高崢,還是我在岸上幫的你呢,怎么說我不在乎你了?” 司馬妧微微茫然了一下:“你還記得此事?” “那是,”顧樂飛睜著眼睛說瞎話,特別認真地道,“我從小就挺在乎你的,你不知道而已。” 司馬妧的腦子一時糊住,竟被他騙過,愣愣瞧著他道:“可是、可是高嫻君……” “蛇蝎美人!我看清她的真面目之后最討厭的就是她了!”顧樂飛一臉嚴肅,雖然說的都是真話,可是無端端被他弄得像哄小孩子一般:“要不是為了看她要耍什么花招,我才不愿意進她那臭烘烘的寢宮呢!”那下三濫的藥搞得他渾身不舒服,幸好跑了這一陣子跑散了些藥效,不然被妧妧發(fā)現(xiàn),他就直接可以抹脖子以示忠貞了。 眼見司馬妧有些松動的意味,顧樂飛眨巴眨巴自己狹長的雙眸,企圖讓那雙一貫冷漠的眸子里射出真摯可愛的光輝:“妧妧,我只喜歡你,以前是,現(xiàn)在是,以后也是?!彼幻嬲f著,一面悄悄去拉她的手。 司馬妧卻眉頭一皺。 騙人,他以前可不喜歡她的。 可是,他現(xiàn)在……大概是很喜歡很喜歡她的,她也知道。他說去看高嫻君耍什么計謀,也是真的,只是她想起那一幕就不舒服而已。 不知道為什么,就是非常不舒服。 瞧她皺眉,這細微的表情變化讓顧樂飛渾身一僵,伸到一半的手頓時不敢動彈,膽戰(zhàn)心驚、小心翼翼地問:“怎、怎么了?” “你讓她坐在你身上。”她冷冷道。 哈? 原來是……吃醋啊?顧樂飛心里喜了一下,卻不敢笑,表情嚴肅,指天發(fā)誓:“除了你之外,以后再和其他任何女人有任何肢體接觸,碰到哪里,就剁掉我的哪里!” 說完,他小心地瞄她一眼:“妧妧,這樣可不可以?” 他真是很緊張她的想法,什么都以她為中心。 這樣的人,她還是第一次碰到。 發(fā)覺這一點的司馬妧仰頭注視著他,沒有笑,卻忽然以手按在顧樂飛身后的柱子上,俯身湊近,以一種奇異的目光打量著他。 明明他比她高,卻被她的動作禁錮住,身體靠在宮柱上不敢動彈。隨著她的湊近,淡淡的馨香縈繞鼻尖,不知道是藥效還是心理作用,顧樂飛覺得身體又熱了起來。 “妧妧,你、你干嘛……”湊這么近,會讓他想多的,看,他好像嗓子也有點啞了。 “我看看你?!彼J真的回答,目光專注。 啥? 她、她看他? 顧樂飛腦子一暈,張口結舌面紅耳赤:“你、你光看看便沒了,不如、不如親親我啊?” 呃,是不是不該在這時候索吻? 話一出口顧樂飛就后悔了,懊惱被她這么一靠近,居然一時犯傻,說話不經(jīng)過大腦,這回她肯定又要生氣,一準不理他了。 誰知她卻難得勾了勾唇,以另一只手輕輕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低下頭來。 這個姿勢,實在太曖昧。尤其是她主動做出來,不由得他不多想。 注視著面前人琥珀色的清澈眼眸,顧樂飛的喉結禁不住滾動了幾下,聲音越發(fā)嘶?。骸皧€、妧妧……”大庭廣眾之下,雖然沒人敢說我們,但是、但是不好吧……而且你這么主動,我的心臟會吃不消的。 見他面色潮紅,目光閃爍,沒有半點剛剛的冷靜鎮(zhèn)定,司馬妧忽然覺得心情好了起來。 小白這樣的神態(tài),很是少見呢。 她突然覺得他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看的。 “是了?!彼鋈坏?。 顧樂飛跟不上她的思維,不由一愣:“是什么?” “你剛剛看高嫻君的時候,和看我的表情不一樣,”她認真地點了點頭,眉頭一舒,“好,我相信你了?!?/br> ??? 呃…… 就、就這么簡單?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顧樂飛先是愣住,隨即長舒一口氣:“所以你不吃醋了吧?” “吃醋?”司馬妧抓住關鍵詞,重復了一遍,愣愣瞧著他:“我剛剛那是吃醋?” “不然呢?”顧樂飛鄭重地告訴她:“你剛剛就是吃高嫻君的醋了,因為你不想讓別的女人搶走我。” 她眨巴眨巴兩下眼睛,茫茫然:“是這樣?” 顧樂飛點點頭:“當然是這樣。”這回他還真是沒騙她,以她平時的性情,不像會那么果斷殺了高嫻君的,所以,不就是吃醋了嘛……嘿嘿嘿,這樣想起來,他其實還賺了吧? 是這樣啊,所以她會無端端很生氣,很不想理他。 她低頭想了想,從未有過這種情緒的她細細回味了一下剛剛的感覺,竟覺得其實也不壞。她很少有十分在乎的東西,因此這種感覺對她而言十分新奇。 想來小白見到高崢的時候,也是如此的感受? 她好像忽然有些理解他無端端對高崢的敵意了。 最最喜歡的東西,總是不希望任何人沾手的。 “原來是這樣啊?!彼抉R妧的心情驀地好起來,想通一件事之后就不會再產(chǎn)生疑問,連看顧樂飛也順眼許多。 她捏住顧樂飛下巴的手指忽然用了點力,強迫他低下頭來看著自己:“所以我也喜歡你么?” 臥槽,太近了。 連她臉上細細的絨毛都看得清。 怎么辦,好想親她。 顧樂飛咽了咽口水,強迫自己控制住粉紅的遐思:“是、是這樣?!?/br> “你不會覺得辛苦嗎?”她覺得他糾結的樣子特別有趣,饒有興趣地注視著他,忽而問:“攝政大長公主,是個高處不勝寒的名頭呢。喜歡這樣的女人,你不會覺得辛苦?” 這恐怕是她心里最后一個疑問了。 不知道為什么,顧樂飛就是有這種感覺,他輕輕嘆了口氣,深深望進她的眼睛,認真地回答她:“司馬妧,能愛上你,能被你愛上,是顧樂飛此生最大的幸運?!?/br> “其他,別無所求?!?/br> 司馬妧的心頭一軟,仿佛某個部分突然坍塌、淪陷。 不管未來如何,反正當下,她很滿意這個回答。 顧樂飛的話音剛落,便覺一個柔軟的東西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唇,隨即很快離開。他怔了怔,方才回神意識到那柔軟的東西是大長公主的唇瓣。 她、她剛剛主動親了自己! 顧樂飛腦袋一嗡,大腦一片空白,喜得簡直要發(fā)蒙。待他回過神來,方才發(fā)現(xiàn)面前的女人早走得遠遠的,她黑色的背影消瘦挺拔,遠遠望去猶如一把利劍一般鋒利逼人,在這奢華的皇宮之中猶如最非凡的一道風景。 “妧妧,等等我!”顧樂飛邁開步子一路狂奔,這回他連半點形象都不顧及,縱使皇城守衛(wèi)眾多,他也膽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高聲道:“你剛剛親了我,你親了我對不對!”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