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八哥不知道從哪里抓了一坨肥料,一邊發(fā)出jian笑一邊朝他飛來。 遠遠地看著,劉念臉上還未痊愈的傷疤就隱隱作痛。 它飛到近前,嘴里發(fā)出投擲聲,爪子一松,想將東西丟下去,但那東西像是從它爪子上長出來似的,無論它怎么踢怎么踹,就是不下去。 劉念見它掙扎得痛苦,伸手去抓,被它一掌拍開,瀝青從八哥身后撲上來,抹布裹住它的雙足,氣定神閑地說:“大師兄,我陪你沐浴?!?/br> 八哥雙爪被抓在一起,有點痛,更痛的是心,堂堂大師兄竟然在小弟面前丟人了,哪怕它現(xiàn)在不是人是鳥,丟鳥也不行!它哼哼唧唧地別開頭。 瀝青沖劉念笑笑,恭恭敬敬地捧著八哥走了。 劉念松了口氣。靳重焰最鬧的時候也沒有它一半折騰。應(yīng)付大師兄,瀝青比他有經(jīng)驗。 襲明從靜室出來,看到他背對著自己發(fā)呆:“噬魂爐研究清楚了嗎?” 劉念連忙回身道:“爐中好像鑲嵌了三顆魂珠,一顆引魂,一顆鎖魂,還有一顆噬魂?!?/br> 襲明嗤笑道:“若真有三顆,爐子還能落到你手里?” 劉念想了想道:“難道第三顆不是噬魂珠?” 襲明道:“世上根本沒有噬魂珠,是前人將專門吃人魂魄的精怪的蛋誤作噬魂珠。既然你研究了許久都沒有研究透,不如去問問爐子的主人?!彼妱⒛钸€懵懵懂懂的,便提醒道,“又是一個月了。” 劉念這次想起,襲明與摩崖老祖的每月之約。 照瀝青的說法,襲明也不是每個月都去的,心情不好了,或是心情太好了,就把老祖干晾在那里。每次被放鴿子,老祖就帶著一群徒子徒孫在谷外叫囂。這時候,作為不棄谷大師兄的八哥就會挺身迎戰(zhàn),舌戰(zhàn)群雄,戰(zhàn)績輝煌。 所以,每個月的初八是八哥精神最抖擻的日子。 “你要出去嗎?”八哥十分看不慣,“姓魏的小人讓我來應(yīng)付,你躲在我身后就好?!?/br> 襲明不理他,對瀝青吩咐了一番,拿出木盤,帶著劉念要走。 八哥不滿:“你竟然要帶他一起去?!你有沒有搞清楚誰才是原配?!” 襲明目光冷冷地掃過去。 八哥越發(fā)憤怒,嚴肅地說:“賤妾是上不得臺面的!” 襲明將它拍飛,帶著劉念施施然地走了。 八哥氣得渾身發(fā)抖:“你們是沒有好結(jié)果的!” “狗男男!” “哼?!?/br> 飛出去的木盤又回來了。 八哥嚇得躲到瀝青背后,嘴巴還不饒人:“寵妾滅妻是沒有好下場的!” 襲明睨著它:“你想去?” “……想?!卑烁缪劬Φ瘟锪锏赜^察著他的表情。 襲明招手:“上來?!?/br> 八哥很猶豫。不知道他是真的同意讓自己去,還是騙自己過去再拍飛一次。 襲明道:“我數(shù)到三。 一……” 八哥嗖地飛到木盤邊緣,偷瞄他的臉色,見他的確沒有打自己的意思,才傲慢地飛到襲明肩膀上,沖劉念遞了個相當不屑的眼色。 劉念規(guī)規(guī)矩矩地低著頭。 木盤重新飛上天,很快出不棄谷,落到摩云崖山腳的那塊空地上。 摩云崖眾人已經(jīng)在等了。 不但大師兄二師兄在,牟天啟竟然也在。劉念很是驚訝,那時候以為他不行了,沒想到才一個月時間就恢復(fù)了。他對上牟天啟的眼睛,對方滿眼惡毒,恨意幾乎要化作利刃將他千刀萬剮。 “怕什么?”注意到劉念的驚懼,八哥飛到他的肩膀上,幫他把人狠狠地瞪了回去! 牟天啟慌忙挪開目光。 八哥開始教育劉念:“一個小金丹也值當你怕得臉色發(fā)白?” 劉念很羞愧:“我拿了他的東西。” 八哥道:“他舔你的腳趾了嗎?” “……???” 八哥憤怒道:“你拿他的東西是他的榮幸,他應(yīng)該感恩戴德地舔你腳趾才對!給臉不要臉!” 劉念:“……” 摩云老祖坐在一頂花轎子里,被一群少男少女抬著出場。 八哥振翅而起,大笑道:“你被人打瘸了嗎?連路都不會走,叫人抬著出來!” 摩云老祖一看到八哥,臉色就不好了:“你來干什么?” 八哥道:“看瘸子?!?/br> 摩云老祖道:“死鳥怪!” “腐竹臉!” “喪門星!” “老不死!” “……死鳥怪!” “茍延殘喘幾百年的老不死!” “……喪門星!” “死不要臉糟踐小幼苗的老色鬼下流胚!” “……喪門星老鳥怪?!?/br> “資質(zhì)倒數(shù)第一,人品倒數(shù)第一,丑相天下第一,霉運天下第一的老賤人!” 摩云老祖被氣說不出話來。 摩云崖眾弟子眼觀鼻鼻觀心,連最潑辣的二師兄也老老實實地低著頭。 劉念終于明白為什么八哥會戰(zhàn)績輝煌。 襲明看八哥終于罵痛快了,才假惺惺地擺手說:“好了,夠了?!?/br> 八哥意猶未盡地飛回來。 襲明道:“今日比試,我要改賭注。” 摩云老祖眼皮一翻,有氣無力地問:“你要賭什么?” “賭人?!?/br> 摩云老祖內(nèi)心一陣羞澀,彎起雙腿,斜靠著靠墊,羞答答地問道:“賭誰?” 襲明瞄了眼牟天啟:“他。” 摩云老祖眨了眨眼睛:“誰?” 襲明道:“你老眼昏花嗎?” 摩云老祖氣得面皮抖了又抖。輪年紀,他比襲明還小上幾十歲,奈何筑基太遲,未來的悠長歲月都要頂著現(xiàn)在這張老臉,不像襲明,一直是二十來歲的模樣。 他貪婪地望了幾眼:“你的賭注是誰?” 襲明提起八哥晃了晃。 摩云老祖十分不滿意:“我要它做什么?” “煎炒烹炸,隨你便?!?/br> 八哥不敢置信地尖叫道:“襲明,你竟敢這樣對我?!” 摩云老祖突然滿意了:“好吧,賭什么?你又有什么稀罕的物件要我辨認嗎?哈哈哈,來來來,正好我也有……” “不?!币u明道,“這次換別的?!?/br> 摩云老祖道:“換什么?” “不用任何法器,比斗拳腳。” 摩云老祖呆呆的:“什么?比斗拳腳?”大家都修了仙了,打斗也請高大文明上檔次一點好嗎?還有誰像凡夫俗子一樣比斗拳腳?。?/br> 襲明道:“你修煉之前,是個武師吧?” 這么久遠的往事,摩云老祖本人都有些記不清了,沒想到對方竟然知道,心里酸酸甜甜的,有些復(fù)雜:“你,你是想讓著我嗎?”明知道自己曾經(jīng)是武師,還要和自己比斗拳腳,分明是放水。難道,他看那只死鳥剛才數(shù)落自己,覺得過意不去,想要將它送給自己出氣嗎? 他越想越甜,從轎子上一躍而下,來到空地中間,羞澀地說:“好,那就比斗拳腳吧!” 襲明將八哥塞到劉念懷里,不管它唧唧歪歪地抱怨,慢慢地走到老祖面前,微微一笑。 老祖難得看到他給自己好臉,心情一陣激動,暗道:他對我笑了,對我笑了……喜悅的心情還未散去,面門已經(jīng)挨了一拳,不等反應(yīng)過來,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人被襲明高高舉起,重重地拋下。 他身上的皮rou傷可忽略不計,心上的傷卻血流成河。他看了面無表情的襲明一眼,猛然站起來,朝他沖了過去。幾百年前的拳法哪里還記得住,完全就是毫無章法地亂打。 襲明輕輕松松地避過,逮著他的領(lǐng)子,狠狠地揍了一頓,將人徹底揍趴下。 老祖張嘴吐出一顆牙,抬頭幽怨地看著他。 “認輸了嗎?”襲明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老祖慢慢地爬起來,清醒地認識到對方選擇拳腳可能就是想打自己一頓。他沉默了會兒道:“你要老四做什么?” 襲明道:“挑糞刷馬桶?!?/br> 老祖知道他不會說真話,疲倦地擺擺手:“拿去拿去?!?/br> 牟天啟被二師兄推了一把,滿臉不甘地走出來,路過老祖時,擺出一臉的不舍與戀慕。 老祖看也不看,背對著襲明道:“下個月不比了?!?/br> “嗯?!币u明一臉的無所謂。 “……下下個月也不比了?!?/br> 襲明懶得理他,拿出木盤。 老祖怕他真的一走了之,頂著張又紅又腫的臉追了幾步:“我,我我們下下下個月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