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聽了他的警告,許蕙并未生氣,只是放下水杯,睨了他良久,這才掩著嘴,低低一笑。 “你以為,我對他——有意思?” “不然呢,你總不至于是為了我吧?”沈寒越見許蕙的眼神有些炙熱,心頭一頓,便故意別過了臉,淡淡的反問了一句。 見沈寒越的表現(xiàn)有些過激,許蕙眸子一緊,便又快速恢復(fù)了正常:“寒越,從咱們聚餐那次,我就說清楚了,我們是朋友,所以,你不必有負擔(dān),就只需要像俞北一樣,把我看成一個好哥們,好兄弟,ok?” “恩?!?/br> 淡淡應(yīng)了一聲,沈寒越就著手點菜了,末了,抬頭問了一句:“對了,俞北什么時候到?” “喔,他有點事情耽擱了,我們不用管他了!對了,寒越,我剛才觀察了一圈,也算有了點成績,你現(xiàn)在想不想知道對面那兩個人,是敵還是友?” 許蕙說完,放下手里的杯子,沖沈寒越挑了挑眉,然后就偷偷往另一桌瞥了一眼,此時那邊剛好要散了,秦慕正好起身要走,沈寒越順著許蕙的視線往那邊看的時候,就這樣和秦慕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秦慕臉上掛著一副老謀深算的笑意,就這么隔空沖沈寒越擺了擺手,算是打招呼了,接著一轉(zhuǎn)身,便在身后人的簇擁下,走了出去,可是沈寒越那冰冷的目光,卻一直狠狠的掃視在他的背后,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沈寒越真恨不得用目光把他凌遲處死。 許蕙伸出一只手,在沈寒越的眼前晃了幾下,男人這才回過神來。 甚至連解釋都沒解釋一句,就低著頭,開始吃東西了,沉默了一會兒,許蕙這才試探似的問了一句:“剛才的那個男人——是秦慕?” 見男人沒回答,她這才又繼續(xù)問了一句:“和他一起的男人,也是你的朋友嗎?據(jù)說他是迅速在a市崛起的一個人物,手段似乎也不容小覬,所以今天無意撞見了,我以為他在和人談生意,就特意替你觀察了一番。寒越,你想知道他們在談什么嗎?” 許蕙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直流露著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目的,也就是為了吸引沈寒越的注意。 畢竟,剛剛回國的時候,因為沈寒越的避而不見,她起初就是定了一個計劃的,而第一步,自然是假裝不在意的,只當(dāng)沈寒越是一個最普通的朋友,既然作為前女友,他避諱,那作為一個好朋友,他又有什么好避諱的呢? 因為她的豁達,沈寒越果然就不再避著她了,而是把她當(dāng)成一個朋友看待,而第二步,自然是利用著自己的專業(yè)優(yōu)勢,幫他分析競爭對手的性格,以及有可能會參與的下一步動作,借此,提升沈寒越對她的依賴,然后一舉把他重新奪回來。 也就是這樣,只要和沈寒越在一起,她就總要展示一下她的專業(yè)魅力,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今天卻失策了,沈寒越幾乎連頭都沒抬,就怏怏回了她一句:“別說了,我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為什么? 許蕙這一會兒,居然摸不透了,按理說,一個是未來的威脅,一個是曾經(jīng)的仇人,兩人究竟是何交情,聊的是否愉快,沈寒越應(yīng)該是迫不及待的,就找她追問才對的,可是他居然說……他不想知道? 這一刻,許蕙對他,卻越發(fā)看不透了,這讓她不由得恐慌了起來,畢竟,這么多年,她只要想看透一個人的心思,就沒有失敗的,可今天卻接連失敗了兩次,一個就是那個叫顧瑾寒的男人,一個卻是她最愛的男人——沈寒越。 手不由自主的藏在桌下,然后緊緊的攥成一團,心里恐慌到了極點,但是卻依然不能壓抑心底那一絲的恐懼和憤怒。 就像是那一句戲言:學(xué)心理的,多半是自己就患病的,她們研究這個,不過是為了找出自己的病根而已。 而許蕙就剛好應(yīng)了這一句戲言,她除了繼承了母親的聰慧,還同時繼承了母親那強大的掌控欲,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那種掌控不了的東西,當(dāng)然,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個病癥的時候,就是在幼兒園里聽老師講故事。 那是個她從未聽過的故事,所以,她猜不透故事的結(jié)局,可老師卻偏偏要調(diào)他們的胃口,總是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追問他們:“小朋友們,你們猜一下,公主最后和誰在一起了呢?” 公主和誰在一起,許蕙又如何會知道?她憤怒的攥著拳頭,因為這份無法掌控的局面,難受不已,最后就忍不住撩起她的小椅子,砸了老師的頭。 大概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才知道自己患病了。于是,她開始努力變得強大,目的,只是為了掌控越來越多的東西,這樣,她患病的幾率就可以小一點了。 可是事實上,這個世界上最難掌控的就是人心了,于是,她去學(xué)習(xí)心理學(xué)。 當(dāng)初,之所以拒絕沈寒越的回國請求,也是因為,相對于東方人來說,西方人更加簡單易懂,更重要的是,她對沈寒越看的很透徹,更是投其所好的展示著最吸引他的那一面,因此很有自信,總覺得他一定會回去的。 可是,時隔多年,她居然看不懂他了?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頃刻間就躥了出來,他們就像是一只一只蠕動的小蟲子,不停的在她的心里鉆來鉆去,鉆的她實在受不了了,手猛的伸出來,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放,嗖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沈寒越這才注意到她的失常:“怎么了?” “沒事,我可能吃壞肚子了!稍等,我去一下洗手間!” 狠狠的攥著手掌,努力使自己恢復(fù)平靜,勉強對男人擠出了一抹淡笑,然后拎起椅子上的包,就頭也不回的朝洗手間的方向跑了過去。 先是從包里掏出一個小型的玩偶,然后從玩偶肚子那里拈出一枚針,就歇斯底里的往玩偶的心口和頭上各扎了許多針,那狠戾而陰森的眼神,如果是被任何人看到了,只怕都是會被嚇到的。 洗手間里的女人發(fā)泄完,這才又重新收拾了一番,對著鏡子里的女人甜美一笑,這才拎著包,身姿綽約的朝餐廳里小步走了過去。 只是剛走了一半,手掌又緊緊的攥在一起,一個怨毒的眼神,就仿佛是一枚針子一樣,狠狠的扎在男人的背影上,可男人就好似看不到似的,壓根就沒作任何停留,就一陣風(fēng)似的跑了出去。 飯也才吃了一半,其實,沈寒越原本是打算在原地等著許蕙的,可是楊爍的一個電話,他就立刻亂了陣腳,不管不顧的沖了出去,半個小時之后,就定好了去n市的機票。 “楊爍,下午3點的會議,取消,明天上午的計劃,也暫時取消……” 一路上,沈寒越一邊朝機場的方向飛奔著,一邊向楊爍囑咐著這兩天的工作。 楊爍聽的一陣心驚rou跳,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總裁,南灣的那個項目,據(jù)說秦慕一回國就盯上了,開發(fā)方案和競標(biāo)方案,也是準備的滴水不漏,如果我們錯過了這次的公開競拍,只怕就被他搶了先機了……” 其實,就算是楊爍不提醒,沈寒越也是心知肚明的,但是眼下又能怎么辦?現(xiàn)在那小女人掉落山谷生死不明,而當(dāng)?shù)氐乃丫汝犛植唤o力,如果顧念不能成功獲救,就算是拿10個類似的項目做交換,他也一樣不要! “楊爍,對于我的安排,你只需要服從,多余的話,就此打?。 ?/br> 說完,男人就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后一個電話,又打到了薛浩揚那里:“浩揚,在n市,能幫我調(diào)到人嗎?” 男人的語氣很急,薛浩揚張了張嘴,愣是把所有的玩笑話又生生咽了下去:“能,你要多少人?” 其實,這也是沈寒越有事喜歡找他的原因,薛浩揚這個人,雖然平時很聒噪,但是做事的時候,卻很有分寸,多余的話不會問,更不會說,就像這次,原本接到電話,還打算好好調(diào)侃沈寒越一番呢,一聽到他的語氣,就立刻改口了,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嚴肅表情。 “有多少要多少!”并沒有矯情,沈寒越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清了自己的需要,就立刻掛了電話,而這個時候,也剛好到了登機的時間,滿懷著心事,男人就這么沉著一張臉,走了進去…… ** 此時,偌大的谷底,很是冷清,天色也一點點黑了下來,周圍還夾雜著籟籟的風(fēng)聲和周圍不知名野獸的嘶吼聲。 而谷底正半蹲著一個女孩,地上也正躺著一個,半蹲著的女孩一只手抬著地上女孩的頭,一只手拿著礦泉水瓶不住的往女孩嘴里灌水。 猛地咳嗽了幾下,顧念終于幽幽醒轉(zhuǎn)了過來,眼睛先是習(xí)慣了黑暗,這才細心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接著就一臉戒備的往后倒退了一點兒:“你想干嘛?” 先是被她的突然反應(yīng)嚇了一下,這才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顧念姐,到現(xiàn)在你還沒看清楚形勢嗎?我是來幫你的?” 幫她嗎? 顧念一邊打量了她半晌,一邊努力的回憶著昏迷前的情況,好像這兩周的拍攝很順利,輾轉(zhuǎn)拍完了所有的學(xué)校,又整理了一下帶子,他們便要啟程回去了,回去之前,剛好要經(jīng)過這個最初拍攝的鎮(zhèn)子,就暫時在這住了一夜。 這次拍攝的總統(tǒng)籌阮玲,就住在她隔壁,卻突然大半夜的拍門,說抓到一個小孩往他們的房間里放蛇,只一眼,就認出他就是那個最初污蔑校長,想挑起他們和校方矛盾的那個小男孩。 只是,不知道阮玲是手滑了一下,還是那男孩太狡猾,竟讓他跑了,顧念二話不說,就追了出去,誰知,追到一個地方,男孩卻停住了,緊接著,就覺得身后似乎有一雙手,推了她一把,顧念就順勢滑下了山谷,恍惚中似乎有人還拉住了她的胳膊。 現(xiàn)在看來,那個最后拉住她的人,難道就是龔馨蕊了?可如果是這樣,那個最后推了她一把的人,又在哪兒? ☆、第九十八章 鮮花,鉆戒,求婚,婚禮? 見女孩一臉笑盈盈的朝她伸出手掌,看那樣子,似是要拉她起來? 顧念本能的就要推開她,不料女孩輕輕松松的就捏住了她的胳膊,然后順勢一拉,就把顧念從地上拉了起來,手臂一提,也不知道她使用了什么樣的巧勁兒,顧念整個人就被她背在了背上。 “你是誰?” 顧念伏在女孩背上,低低詢問了一聲,語氣里雖然還有著幾分的防備,但更多的卻是感激之情。 “你心里不是已經(jīng)有答案了?”女孩淡淡一笑,并未回答顧念的問題,而是又推皮球似的,把問題又推了回去。 “既然這樣,那我換一個問題好了,你是我哥的人,還是沈寒越的人?” 聽了這個問話,女孩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又輕松的饒了過去:“顧念姐,你昏迷的時候,我已經(jīng)勘探過四周的情況了,前邊不遠有條河,我們順著河岸往上游走,也許,路上可以碰到當(dāng)?shù)厝藥兔Γ ?/br> 還是那樣甜美的嗓音,但是顧念卻知道,這女孩絕不可能是龔萬霞來自山村的堂妹——龔馨蕊。 畢竟,一個來自山村的少女,就算是有幾分蠻力,但遇到事情,頭腦卻不可能會這般清醒,而且,這女孩背著一個人走著不平的山路,卻一點不帶喘的,看樣子是個練家子了? 想都不用想,顧念就知道了,所謂被龔萬霞推薦跟拍的化妝師龔馨蕊,一定是另有其人了? 一路上,顧念沒有問,女孩就也沒主動說什么了,一直到走了很長一段路,在上游的河灘上,似乎有著一間小木屋,女孩把顧念放在屋里的蒲席上,這才隨手從口袋里掏了一塊巧克力,遞給了顧念。 “在餓肚子又沒東西吃的情況下,這個……可是能救命的!” 說完,女孩便自顧自的剝了一塊巧克力,扔進了嘴里,顧念見狀,也沒矯情,像她一樣撕了包裝紙,吃掉了。 空蕩蕩的胃里,只填充了這么一小塊巧克力,好像不滿足似的,就這么“咕嚕咕?!钡慕辛似饋?。 “你先忍一會兒,剛才我找了一圈,床邊的木桶里,似乎還有點米,那邊有口鐵鍋,我待會升點篝火,隨便煮點東西吧!” 見她要出去,顧念急忙從床上跳了下去,雖然左腳還是很疼,但是右腳似乎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就這么一跳一跳的跟了出去:“我?guī)湍惆?,我會生火!?/br> 顧念曾經(jīng),經(jīng)常掏點鳥蛋什么的,和顧瑾寒一起在別墅的院子里升火,烘烤這些,所以對于就地升火,倒一點兒也不陌生,蹦蹦跳跳的找了些枯草和枯柴,就把火順勢升了起來,而女孩已經(jīng)就著河水把米掏好放上了,只是鍋里還多了一條魚,看著樣子,是已經(jīng)在河邊處理干凈了。 “河里有魚?” 雖然是在這種條件之下,但顧念的玩心一旦跳出來,就立刻不管不顧了起來,拖著傷腿,就要拽著女孩,一起往河邊過去,卻被女孩一下子拉住了。 “這個不是野生的,我看了一下,這一片河段,是被網(wǎng)圈起來的,看樣子,這是人工撒育的魚苗……” 蝦米?河里還可以養(yǎng)魚呢? 顧念雖然和別家的千金不一樣,但對于許多事物卻還是沒辦法接觸到的,所以對她的說法很是新奇,硬是拽著她的手,細細詢問了一番,再也不提下河摸魚的事情了。 畢竟,她今天住的木屋子,極有可能就是這河塘的主人搭建的,又是吃,又是用的,又怎么在好意思太過分呢? “顧念姐,讓我們在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李沁,第三屆武術(shù)比賽女子組的亞軍!”兩人吃了東西,就圍著篝火聊天,這個時候,李沁卻突然站了起來,很鄭重的朝顧念伸出了手掌。 “這么說,你不是龔馨蕊了?”對她的回答,顧念倒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味,只是淡淡的“喔”了一聲,又問了一句。 “龔馨蕊雖然跟著龔萬霞去了幾次曙光,但她為人內(nèi)向,曙光并沒有人真正注意過她,所以,我就代替了她的身份,跟過來了!” 說完,見顧念并沒有繼續(xù)發(fā)問,這才饒有有趣的看了她一眼:“關(guān)于真正的龔馨蕊,你難道都不好奇嗎?” 面對她的發(fā)問,顧念只是淡淡一笑:“在車上的時候,你不是說過了嗎?龔馨蕊并不是龔萬霞的堂妹,又住在她的家里,那就一定是龔姐家的小保姆了!” 也許在車上的那一夜,顧念對龔萬霞所有的失望,都已經(jīng)用盡了,這一刻,她卻是無比的平靜,說起龔萬霞的時候,不過當(dāng)她是一個最普通的同事那般。 如果唯一讓她不舒服的,估計就是龔萬霞的動機了?畢竟,就算龔萬霞不當(dāng)她是朋友,但卻也構(gòu)不成仇人吧? 畢竟,一個主持人和一個攝影師,能有什么利益沖突呢?她又何必非要處心積慮的,置自己于此地呢? 難道只是因為金錢嗎?那她就奇怪了,喬雅究竟給出什么樣的價碼,能收買到當(dāng)紅的主持人呢? 許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李沁輕聲嘆了口氣:“龔萬霞的男朋友,好像是喬天澤……” 這句話,倒是替她解答了所有的疑問了,原來如此,那就再正常不過了?畢竟,一個女人,不管在外邊是如何的成功,內(nèi)心里,肯定是渴望能有一個好的歸宿的?只是,選擇喬天澤,龔萬霞到最后,只怕是要失望了! 顧念之所以下了這樣的定論,但不僅僅是因為酒店的那次事情,畢竟,酒店那次,只能說明他好色,這個世界上,在外好色的男人比比皆是,并不見得,在家里就會多么的不堪,但是一個男人如果心術(shù)不正,且下手陰狠,試問一下,他的心又能柔到哪里去呢? 不過,從龔萬霞做出選擇的那一刻,她們就不是朋友了,至于她以后的處境如何,那就跟她顧念一點兒關(guān)系也沒了! 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一轉(zhuǎn)眼,就看到李沁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那表情,很是莫名,顧念,就忍不住迎著她的視線回看了過去:“干嘛這么盯著我,我臉上,有東西?” 聽到顧念這么問,李沁這才淺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只是覺得,你和外表看起來,不太一樣!原本以為,這次面對的會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女人,沒想到,你比我想像的要能干多了!” 顧念狡黠的沖她眨了眨眼睛:“其實,光看外表,我也以為你只是一個缺心眼的吃貨,可是事實呢?只是,李沁,我能冒昧問你個問題嗎?你和沈寒越……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看似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一句問話,但是不知為何,顧念的心里居然沒來由的緊張了起來,生怕會問出讓她失望的答案出來,這莫名其妙的緊張感,真是把她嚇了一跳。 狠狠的甩甩頭,很想把這種莫名的情緒驅(qū)散,正在這個時候,李沁那甜美又不失堅毅的聲音,就在女人的耳邊響了起來:“顧念姐,放心吧,我們老板,絕對是個好男人!” 一句話,算是把自己撇了出來,卻又順便打趣了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