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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比樓連大六歲,算下來,此刻這個世界的“秦方飛”大概都十五六歲了。 他一步千里,路過某處,忽然停了下來。 此刻是深夜,眼熟的小徑邊,老人卻哭得肝腸寸斷。 古老的低矮柵欄外,是蒼翠綠葉,淡粉花朵綻放,成片相接,姿容絕世。 是月見草。 秦方飛落在地上,看著比回憶中年輕了許多的老人。十幾年后,他會帶著那只小貍花貓,路過這里。 那時是傍晚,月見花還未盛開,而老人會因為一時興起,留兩人到夜晚看花。 “我沒想到……我沒想到這就是永別了……”老人哭嚎,“老伴啊,我對不起你,我不該扔了戒指,都是我的錯!我們這么多都經歷過來了,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原來那戒指是他自己扔的啊,秦方飛想。 老人握著柵欄,想爬進去尋找戒指,然而此刻的柵欄還沒生銹,堅固無比,他怎么也翻不進去。 倒是失了重心,差點摔下來。 一團白色光團急急沖過來,似是想將人撞回去,然而只是從老人身上穿了過去,什么都沒有留下。 秦方飛輕輕“咦”了一聲。 那光團聽到聲音,便好似震驚地僵在那兒,隔了會兒,又直直沖到秦方飛面前,伸出一條小“觸.手”,試探性地往秦方飛肩上摸。 秦方飛抓住了那條觸.手。 白光團不斷顫抖。 秦方飛忽然明白了什么:“你就是他的‘老伴’?” 白光團瘋狂上下飄浮。 秦方飛手一揮,下一刻,白色光團便成了一個長身玉立的青年人。 只是雖有身形,卻沒有清晰的五官,仿佛附上了一層霧。 秦方飛回憶起了正常時空中自己與老人的初見,當時的小貍花貓頭也不回地躍入了花叢中,最后叼出了一枚戒指,還沖自己搖尾巴。 宛如受了什么指引。 結合眼前的這一團,他忽然明白了過來。 只是眼前這個靈魂……還不如十幾年后君蘭的魂魄強度,如果再不入地獄道,過不多久,恐怕就要消散了。 “沒有鬼差來勾你么?”秦方飛問。 鬼魂一通比劃。 “你不愿去?想守在這里?” 鬼魂點頭。 秦方飛嘆了口氣,問世間情為何物,教人生死不離。 腦海中浮現了某個身影,他心中一痛,忽覺天大地大,只映得自己形只影單。不知對方還好嗎?小小貓有沒有鬧? 鬼魂忽然捂著胸口,佝僂起身子。 秦方飛見狀,沉思片刻,一手按上心口,再放下時,手中已多了一枚深青色珠子。 他示意鬼魂攤開手心。 “這是蓮華菩提子,”秦方飛說,“放在心口,能保住你的靈魂不散,且永遠不會墮為厲鬼。若你再聰慧一些,甚至可能成為鬼修?!?/br> 知道受了大恩,鬼魂跪下拜了三拜,收下菩提子。 而后正當秦方飛要走時,他又比劃起來。 “‘如果有朝一日決定歸入輪回又該怎么處理菩提子?’”秦方飛辨認著靈魂傳達的信息,淡淡笑了,“我的蓮子入不了地獄道,真到了那時,就送給下一個有緣人吧?!?/br> 鬼魂又是鄭重鞠躬,表示明白了。 ——這時誰也不知道,這枚菩提蓮子將會延續(xù)這團白乎乎的靈魂十幾年,并在十幾年后的某個夜晚,由白念安再親自轉交給樓連,并在陰差陽錯中與樓連融合,在后者體內孕育出一個生命。 命運就是如此奇妙,循環(huán)往復著奇跡。 就像一枚種子,傳承著生命的饋贈。 秦方飛繼續(xù)趕路。 眼看著就要進入老宅時,一陣空間扭曲感傳遍全身。 他閉上眼睛,感覺靈魂不斷被擠壓,窒息感傳來,不久,又如潮水般褪去。 …… 同樣的地方,青年從秦家老宅中走出,俊秀的眉眼叫人一見如故。 眼底卻滿是紅血絲,唇色也是病態(tài)的蒼白。 秦方飛快速跟了上去。 青年走進一個喧鬧的酒吧,往角落處卡座一倒,小口抿著淺紫色酒液。不多久,一個戴著黑色口罩的男人便慢悠悠坐到了前者身邊,面龐湊得很近。 青年沒有拒絕。 秦方飛眼皮子一跳,嗖的一下躥過去,恨不得一拳打飛這個陌生男人。 近了,他卻頓住。 那陌生男人看似舉止輕佻,口齒卻清晰且有股難言的正氣:“秦方飛跟這些事一點關系都沒有。” “說說?!?/br> “這個人成年前,一直被秦祥關在家里,連上下學都被密切監(jiān)視,不懂秦祥是什么變態(tài)父愛。成年后更是直接逃往南方參加節(jié)目出道,很快就紅了,秦祥想關回去也得考慮一下輿論,他還挺聰明?!?/br> 青年蹙眉:“這不違法?” “不虐待不棄養(yǎng),監(jiān)視是關心孩子,這頂多算家務事,怎么違法?” “好吧。” “你這次怎么膽子這么大,直接約在這里見面?” “空巢老gay出來找夜生活不行嗎?” “行。只要能過了秦祥那關,我沒意見?!?/br> 聞言,青年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這次急著叫你是有些事……最糟糕的情況,秦祥開始懷疑我了。”